第46節(jié)
祁驍搖頭一笑:“不必,難不成以后都不說他了?說吧,皇上怎么說的,可下了繼位旨意了?” 江德清點頭:“下了下了,等繼位禮一過,世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嶺南王了。” 祁驍一笑:“竟……讓他先繼了位。”,祁驍說話間牽扯到了傷處,疼的白了臉色,江德清連忙勸道:“殿下切莫傷悲,千萬要保重自身,您若有什么不自在,像是這傷,這事兒要是傳到了嶺南,世子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樣呢,以前,您……您就是偶爾打了個噴嚏,世子都憂心的難受,像是這樣的傷……” 祁驍輕聲笑:“不知他心疼成什么樣?不,我知道……”,祁驍輕輕點了點胸口,低聲道:“就像這樣。” 江德清瞬間紅了眼眶,搖頭哽咽道:“別說殿下,白日間老奴聽說世子傷著了的時候都心疼的了不得,世子在咱們這的時候,那是何等尊貴!誰能想到這千金萬貴的世子,竟……竟要的去同那些強人廝殺,還讓那些殺才傷著了,奴才,奴才都不敢想……”,江德清抹了把臉,低聲哭道:“說到底,他剛十六啊,他才十六呢……” 祁驍心疼到極點,面上卻同尋常無異,反過來勸江德清,柔聲道:“公公不必悲戚,等我繼位,百刃就能回來了?!?/br> 祁驍詭譎一笑:“藥已經開始下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到時候……”祁驍狠狠攥著腰間命符,幾乎要將那塊玉石勒進rou里,“到時候……這些債,我要同他一筆一筆的算,讓他一點一點的償,至于百刃……他怎么受的苦,我就要怎么給他補回來,將這一年的苦處,一分一毫,全給他補回來!” ☆、第九十一章 翌年二月,承乾宮寢殿中,祁驍帶著眾皇子入殿侍疾。 “柳院判,皇上這病,到底是……”待柳天壽診過脈后馮皇后跟著出了暖閣,眉頭微蹙,猶豫了下壓低聲音道,“到底是如何???昨晚只是宮人上的茶燙了些,皇帝居然就急了,咳了半晌后,竟竟……” 柳天壽看向馮皇后,低聲道:“竟咳血了,是不是?” 馮皇后念了一句佛:“到底是柳院判,什么都診的出來,可不是么!偏生皇上諱疾忌醫(yī),不許任何人說,若不是福海祿同本宮說,本宮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呢,這難不成是,是……” 皇后“是”了半日也沒敢說出來,柳天壽沉默半晌道:“皇上這病,本是從心病而來的,自去年,皇上心中總有不順,每每郁結于胸,久而久之,就化成了大病,火氣發(fā)不出來,就留在了心里,心火盛,容易發(fā)怒,繼而傷了肝脾,再來傷了肺,這咳血的癥候,正是從這肺葉子上來的……” 馮皇后只覺得眼前一黑,失聲道:“果然是癆病么?!” 柳天壽搖搖頭:“皇后娘娘放心,還不至于,若現在就好生保養(yǎng)著,莫要再動怒,莫要再cao勞,莫要再食用動熱的東西,是治得的?!?/br> 馮皇后長嘆了一口氣:“讓皇上不再動怒,哪里那么容易了,更別說不許cao勞,皇上自登基后每天批折子批到五更天,一天也就睡兩三個時辰,哪里勸得?” 柳天壽垂眸:“皇上心懷天下,自然不肯偷閑,只是這病一定要養(yǎng),娘娘……就是平日染了風寒,都得安靜保養(yǎng),更何況于它?若要治得,需得聽了這三樣,不然……” 柳天壽不便再說,馮皇后心里也明白,頓了下擺擺手道:“這話你光跟本宮說是沒用的,還得親自跟皇上說了才行?!?/br> 柳天壽點頭:“臣明白,等臣寫好了方子,再同太醫(yī)院的諸位太醫(yī)商議后修改一二后,就進來同皇上說?!?/br> 馮皇后疲憊的點點頭:“去吧。” 不等馮皇后喘口氣外面祁驍和眾位皇子進來了,眾人行禮,馮皇后勉強笑了下:“起來吧,難為你們了,大雪天里,天沒亮就守著了,放心,你們父皇沒大礙,御醫(yī)已經診過了,如今只需好好將養(yǎng)著,慢慢的就好了?!?/br> 祁驍攏了攏玄色墨狐裘衣,半闔著眼眸:“到底是何癥候,太醫(yī)如何說的?” 馮皇后笑容僵在臉上,頓了下才道:“還能如何,不過是積勞成疾罷了,皇上……唉,皇上如今脾氣不大好,都是讓國事累的,只盼著你們能早日成才,得當大用,好替你們父皇分憂?!?/br> 祁驍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沒再接話,反是三皇子眉頭緊皺,擔憂道:“到底是如何?可用什么珍稀藥材?兒臣上月剛得了一株雪蓮,一直想著獻給父皇,因沒得著空就一直拖著,兒臣一會兒就讓人去兒臣宮里拿。” 馮皇后深深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半晌道:“你向來孝順,你父皇是知道的,等東西拿來,我讓人好生燉了給你父皇吃?!?/br> 自去年年底三皇子祁騏領了工部的差事后,薛家一脈氣焰囂張,薛貴妃在后宮底子硬了不說,祁騏在自己跟前話也多了,馮皇后心中冷笑不已,一個庶子,再得勢又如何?先不說前面還有祁驍,就是自己的祁驊,祁騏也比不過的,不過是仗著這一二年皇帝越發(fā)看重他,就自以為要如何了,整日哈巴狗似得在皇帝跟前跑來跑去,拿著孝順當幌子,誆騙的皇上總給他差事做…… 想起這個來馮皇后心中怒意更勝,自己兒子哪里比這賤人的兒子弱了?不過是沒他嘴甜會來事兒罷了,馮皇后左右看了看,請安的皇子中竟不見祁驊,馮皇后眉頭蹙起,冷聲道:“二皇子呢?怎么沒人去叫他?” 年前祁驊過了十八歲生辰后,就出宮了,依舊住在他之前的府邸里,出了宮好多事到底方便一些,為了這個馮皇后沒少費心思,只是出去了,雖做些什么事別人不容易知道,但真的有了什么事……傳話卻也麻煩,眾人都無話,正尷尬著外面薛貴妃扶著女官進了大殿,柔聲笑道:“皇后娘娘別動怒,臣妾一早就派人出宮去請二皇子了,只是這雪天路滑,耽擱了一二,也是有的?!?/br> 薛貴妃走近,將手中琺瑯黃寶小手爐遞給宮人,對著馮皇后盈盈一福身:“皇后娘娘吉祥?!?/br> 馮皇后強自按捺住心中火氣,她不是沒掌管著宮中諸事過,像這傳話遞聲的事兒,其中貓膩多了,薛貴妃說是早就派人去了,沒準就暗中使人拖延了,故意讓祁驊來的晚,使得皇帝厭惡。 薛貴妃身著對襟灑金褐色大毛襖,外面罩著墨色輕裘,頭發(fā)高高挽起,并無多余配飾,只在白凈的額間墜了枚赤紅寶石,一說話一點頭,寶石隨之顫動,流光溢彩,這一身沒一件奪目衣裳,但比起穿金戴銀,滿頭赤金珠翠的皇后來,另有一番風姿。 “二皇子如今住在宮外,自然是不比以往在宮中的時候方便了,縱然來晚了一會兒半會兒的,皇上也不會責怪的?!毖F妃依舊是笑吟吟的,她余光掃向祁驍,一驚,“我一同派人出宮的,太子竟來了?” 馮皇后聞言大怒,薛貴妃這是什么意思?暗示祁驊故意拖延時間,不將皇帝的病當回事么?! 薛貴妃面上假作不知,心中冷笑,現在知道生氣了?之前這十幾年,馮皇后可沒少用這種小手段算計自己,如今輪到自己,就受不得了? 祁驍不屑讓這兩婦人當幌子爭東西風,冷著臉一言不發(fā),薛貴妃敢得罪馮皇后卻不敢得罪祁驍,見好就收,峨眉皺起擔憂道:“還沒問娘娘,皇上他……如何了?” “剛睡下了?!瘪T皇后依舊沒好氣,坐下道,“等著太醫(yī)們斟酌方子呢?!?/br> 薛貴妃如今圣眷優(yōu)渥,福海祿不敢太怠慢了,見皇后愛答不理的,只得自己上前將皇帝的病情說了說,薛貴妃聞言急的額間出了汗:“這可如何是好?用的哪個太醫(yī),可妥當?” 福海祿點頭:“娘娘放心,診脈的是太醫(yī)院院判柳太醫(yī),他的脈息,皇上一向是放心的?!?/br> “那就好那就好?!毖F妃松了口氣,輕聲道,“那年三皇子還小,高熱不退,多少個太醫(yī)診了脈,開了多少副方子,灌了多少藥進去,都不中用,我急的了不得,就差沒求老君的仙丹來了,最后柳太醫(yī)來看,三服藥下去,病就好了,如今好幾年過去,柳太醫(yī)都成了院判,可見醫(yī)術更精進了,定然是差不了的,有他在,皇上不日定能痊愈?!?/br> 福海祿深以為然:“可不是,之前皇上剛得這熱癥的時候,吃了許多藥都不管用,獨吃了柳太醫(yī)的藥后緩了許多,只可惜……皇上只肯吃藥,卻不肯好好保養(yǎng),拖拖拉拉,總好不利索,因連日的不舒服,又讓氣著了,一下子就……嗨……” 祁驍聞言心中冷笑,可不是么,每每柳太醫(yī)給皇帝診脈后,自己就讓人停一日的“藥”,皇帝自然覺得清爽,所以愈發(fā)依賴柳太醫(yī)。 說話間皇帝醒了,眾人連忙繞過百寶格,進里間暖閣給皇帝請安。 自下藥起只過了半年光景,皇帝卻好似老了十歲似得,面容灰敗,兩頰卻赤紅,眼中混沌,因中氣不足,卻又頻頻發(fā)怒的緣故,說話氣息都不穩(wěn)了,忽高忽低,刺耳無比。 “皇上嗓子不舒服,說話不便,先喝點枇杷膏沏的茶吧?!瘪T皇后坐到榻邊兒上,接過宮人遞上來茶,拿了小銀匙一勺一勺的給皇帝喂茶水,喝了不過半盞茶水皇帝就擺擺手示意不要了,他抬頭看了看榻邊立著的這些人,低聲道:“難為你們了,一早守在這,朕沒事,只是讓這熱癥燒的難受,這會兒吃了柳太醫(yī)的藥丸,已經舒服多了?!?/br> 馮皇后生怕皇帝看出祁驊沒來,輕聲勸道:“既覺得舒服了,皇上不如再睡會兒吧,等藥熬好了,臣妾再叫皇上,可好?” 皇帝點點頭,又問道:“柳太醫(yī)……如何說的?” 馮皇后忙撿著好聽的說了遍,末了道:“太醫(yī)說了,只要皇上肯好好保養(yǎng),過不了多長日子就好了?!?/br> 這病雖惱人,但卻也好治,每每藥到病除,皇帝也就都信了,點了點頭又躺下了。 怕擾著皇帝清凈,馮皇后將眾人勸了出來,讓人各自散了,除了薛貴妃堅持要侍疾外,別人都三三兩兩的出來了。 祁驍走在最前面,出了承乾宮往宮外走時,見前后開闊無人,祁驍偏過頭低聲道:“他如何說的?” 江德清壓低聲音:“才半年就咳血,照著這分量繼續(xù)下去,最多再撐九個月?!?/br> 祁驍淡淡道:“告訴喜祥,可以了,自現在起藥可稍下的少些,孤不著急。” 江德清不解,抬頭看向祁驍,祁驍勾唇冷笑:“讓他一直以為自己這病還治得,才不會給我添亂。” 若皇帝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都一個想到的定然是改立太子,這于祁驍的計劃,自然是無益的。 江德清恍然大悟,笑了笑道:“殿下放心,老奴得空就跟他說?!?/br> 祁驍點頭,一路出了宮,剛出宮門口時外面祁驍的馬車夫慌張迎了上來,急聲道:“殿下,殿下……早起賀家咱們的人來報,郡主娘娘,郡主娘娘要生了,但……但難產呢!” ☆、第九十二章 祁驍面上不動,沉聲道:“江德清,拿我的名帖,去太醫(yī)院請千金圣手邊太醫(yī)即刻過去,茂兒,送我去賀府?!?/br> 眾人答應著,祁驍上了馬車,一路去了。 城西賀府中,里外忙做一團,祁驍下了馬車,看著賀府大門云板上拴著的大紅布條深吸了一口氣,賀家門上的人見是祁驍來了嚇得話都說不出了,腿一軟跪下結結巴巴的磕頭:“給,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祁驍沒理會他,抬腳往里走,里面堂屋里敦肅長公主正坐立不安的守著,她見祁驍來了也吃了一驚,連聲道:“你來做什么?宮里不是傳出信兒來讓你進宮侍疾么?你怎么出來了?” 祁驍將方才的事說了,敦肅長公主冷笑一聲:“我還以為如何了呢,不過是咳了幾口血,就當大病似得,昔年武帝去獵場狩獵,胳膊讓黑熊咬了那么長的口子,半聲沒言語,直等到全好了才讓我們知道的,哼……人沒多金貴,自己偏在意?!?/br> 下毒之事祁驍自始至終并未同敦肅長公主說,聽了這話他只是搖頭一笑,復而道:“里面如何了?” 敦肅長公主皺眉急道:“不好呢,她這一胎懷相本不好,剛懷上那會兒偏偏出了那……那事兒,當時就差點小月了,之后梓辰和她婆母萬般養(yǎng)著,才養(yǎng)了回來,到底是動過胎氣的,同別個不同,輕易生不出來,這不……昨天半夜里這羊水就破了,現在還沒動靜,只是哀哀叫疼,這會兒叫嚷的聲音都小了,產婆怕是料理不清,梓辰急的差點瘋了,已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了?!?/br> 祁驍沉聲道:“不忙,我方才讓人去請邊太醫(yī)了,一會兒就過來?!?/br> 敦肅長公主心放下半個,連聲嘆息道:“這半年,你待這府上倒是一直很好,冬日里的炭,夏日里的冰,大小事情一應照料,我那老嫂子很承情呢,每天給你念佛,就差給你供一個長生牌位了?!?/br> 祁驍自嘲一笑:“不必,我并不是為了她?!?/br> 敦肅長公主聽了這話心里一陣難受,頓了下輕聲道:“我聽說,他……他如今挺好的,剛繼位那會兒雖也有些艱難,但如今也挺過來了,挺……挺好的?!?/br> 祁驍像是聽著陌路人的消息似得,點了點頭,淡淡道:“那就好?!?/br> 敦肅長公主心里越發(fā)疼得慌,猶豫下道:“他處斬了文鈺,但卻留了康泰一條命,聽說康泰先是老實了幾個月,而后又有些鬧騰了,一直嚷嚷著讓嶺南王給她尋個人家,又同東陵宗室的人訴苦,說當日之事本同她無關,嶺南王卻因為她是庶出女的緣故,故意耽誤她,讓她耽誤了花期?!?/br> 祁驍聽到“嶺南王”三字時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敦肅長公主繼續(xù)道:“我想著,這……這事兒他怕是要為難的,不如我選個合適的人,索性將康泰聘了來,如此將康泰捏在咱們手心里,他既不擔著惡名,又能放心,如何?” 想起當年的事兒敦肅長公主心里還惡心著,壓低聲音道:“將她弄到我手里來,自有她的苦處吃的,管保她說不出什么來,你只放心,好不好?” 祁驍想了想低聲道:“姑母若是有意,就讓人先問問他的意思吧,他若是愿意,就這樣行吧?!?/br> 敦肅長公主一愣,啞然道:“這半年了,你同他……還沒通過信么?連封書信往來都沒?還用的我來問?” 祁驍輕輕搖頭,敦肅長公主心里瞬間好似堵滿了石頭似得,理智上她自然是明白不來往才是好的,但一想到祁驍對百刃的情誼,心里又忍不住替他難受。 祁驍見敦肅長公主眼眶泛紅,安慰一笑道:“不來往自有不來往的好處,且……有什么可說的呢?他若真有什么事,朝堂之上,我自然是頭一個知道的,別的小事,我這不也能從姑母這里聽說么。” 祁驍輕輕摩挲腰間命符,慢慢道:“皇太子有什么事,嶺南王也是能知道的。” 相隔萬里,奏折往來就是鴻雁傳書了。 敦肅長公主偏過頭去,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 說話間外面?zhèn)鬟吿t(yī)來了,賀梓辰和邊太醫(yī)在太醫(yī)院走了個碰頭,如今一道回來了,祁驍對邊太醫(yī)溫和一笑:“辛苦太醫(yī)了,江德清……邊太醫(yī)的車馬費可預備好了?” 江德清忙將一沓銀票遞了上來,邊太醫(yī)哪里見過這許多銀錢,登時嚇傻了眼,忙推辭道:“不敢,不敢?!保铗數溃骸疤t(yī)不必客氣,若母子平安,孤還有一份謝禮送上,若有一絲閃失……” 祁驍淡淡一笑:“孤的賞賜是從不會收回來的,若母子一人有一點閃失,孤就將這些銀票,一張一張燒給太醫(yī),一分也少不了?!?/br> 此言一出邊太醫(yī)瞬間清醒了許多,忙躬身道:“太子放心,太子放心?!?/br> 祁驍話少,說完要緊的就不再多言了,江德清忙將邊太醫(yī)領到了里面,賀梓辰急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顛三倒四的跟祁驍謝了恩,一起守在外廳,只是他慌張的很,來回走動,一會兒也聽不下。 邊太醫(yī)一進去就是五個時辰,天都黑了還不見一點動靜,敦肅長公主有年紀的人了,熬不住,讓婆子扶到賀老太太的正堂里去歇息了,賀梓辰實在坐不住,不顧下人阻攔沖進了產房,一去不復返,外面廳堂中,只有祁驍一直坐著,一動不動。 江德清看不下去,輕聲勸道:“殿下……先回去吧,不然也找間偏房歇歇?” 祁驍搖搖頭:“無妨。” 有祁驍坐鎮(zhèn),有那一萬兩銀票震著,自然是無妨的,天蒙蒙亮時,產房中一陣嬰兒啼哭,一個婆子跑了出來喜不自勝道:“大喜大喜!太子,太太生了個七斤多的哥兒呢!菩薩保佑,母子平安!” 祁驍閉了閉眼,放下心來。 按規(guī)矩,剛落地的孩子是不能抱出來的,只是這一胎祁驍助力良多,還在這守了一日一夜,賀老太太心里實在過意不去,一直道折壽了,指使著賀梓辰將孩子包裹好了送了出來讓祁驍看看,一則謝過太子大恩,二則讓孩子沾沾太子殿下的福氣,以后順順當當,萬事如意。 賀梓辰初為人父,又是笑又是哭,話也說不好了,連連跟乳娘道:“小心些,小心些……” 乳娘對著祁驍福了福身,笑道:“哥兒給太子殿下磕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