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她身邊的老仆對著槐子,重重哼了一聲,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布,把板凳擦了一遍,這才示意鐵穆蘭坐下。 槐子心里有氣,可也不好發(fā)作,說是客人,但看他們一點都不像是來住店,倒像是來找麻煩的。想到人家畢竟是客人,他也只得忍了,正要問她究竟要不要住店時,麥芽進(jìn)來了。 鐵穆蘭身邊的婢女悄悄拐了下自家小姐,正主來了,他們也沒必要再為難伙計。 那婢女趾高氣揚的對著麥芽吩咐道:“我們進(jìn)來這么久了,你們這兒難道連杯茶也不上嗎?難怪店里沒生意,有這樣的掌柜,這樣的伙計,有客人來對怪!” 槐子聽她出口傷人,也待不住了,沖她瞪著眼,道:“有沒有生意跟你有關(guān)系嗎?就你這樣的客人,我們還不稀的要呢!” 鐵穆蘭忽然咯咯的笑了,“從來只聽說客挑店,還沒聽過哪家店做生意要挑客人的,真是稀奇,田麥芽,就你這樣的人,也能開店做生意,你不覺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嗎?” 麥芽并不為她的話生氣,反而燦爛一笑,轉(zhuǎn)而對槐子吩咐道:“槐子,去給鐵姑娘上壺茶來?!?/br> 看她不僅不生氣,還要給自己上茶,鐵穆蘭的虛榮心又暴漲,覺著自己占了上風(fēng),田麥芽肯定不敢攆她出去,過門就是客嘛! 可她身邊的老仆盯著麥芽的眼神,卻沒有半分松懈,明明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女娃,可在一顰一笑之間,老道深沉之氣連他都這個年過半百的人都自愧不如。 槐子生氣歸生氣,便掌柜的吩咐了,也只能從命。氣呼呼的倒了茶,又氣呼呼的端過來,往桌上一擱,那力度可不小,茶水差點就濺到外面了。看的鐵穆蘭身旁的婢女,一臉的憤怒,“你會不會倒茶,我們是來住店的,可不是憑白來受氣的?!?/br> 槐子不比小二活泛,他性子耿直,脾氣也倔,平時不怎么生氣,也不怎么吱聲,可這不代表人家沒脾氣。他早看這幾人不順眼了。以往在店里干活,麥芽跟李元青他們連句重話也沒給他說過?,F(xiàn)在倒被一個小丫頭教訓(xùn)了,這口氣他咋能忍得下。他狠狠瞪著那丫頭,語氣兇巴巴的道:“我就這樣,你要看不慣,可以不看,沒人逼你看!” “你!你敢回嘴?”那小丫頭也急了,胸脯一挺,雙手插腰,好像就要干架似的。 一直站在鐵穆蘭身后的青年漢子,突然出手,將小丫頭拉到身后,雙手抱胸,眼神挑釁的盯著槐子,那意思分明就是:要想打架,咱們倆來打,犯不著去跟個小丫頭斗嘴。 麥芽伸手把槐子拽到身后,語氣冷淡的看著鐵穆蘭,“我看你今兒不是來住店,而是來找茬的,說吧,你究竟想怎樣?我們開門做生意,不想找麻煩,如果你想找,那我便奉陪到底,有啥大不了的呢,大不了拼個魚死往破,你來我家鬧,我為啥不能去你家鬧,咱們有來有往,鐵穆蘭,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會些拳腳功夫,別人就都怕了你,這莊縣城可不是你一家獨大,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br> 鐵穆蘭從容的站起來,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她環(huán)顧了四周,語氣輕描淡寫的道:“誰說我是來你這兒鬧了,你開客棧,我來住店,不成嗎?”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麥芽,想要看她做何回答。 麥芽收起冷淡的神色,也笑盈盈的道:“據(jù)我所知,你家的宅子,比我們客棧都大,鐵小姐還會沒地方住嗎?莫不是鐵家老爺,也跟宏掌柜似的,娶了小妾,把你攆出來了吧!” “你胡說什么?”小婢女首先站起來怒喝,指著麥芽,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千萬千剮似的。 麥芽臉色也冷了下來,“我跟你家小姐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下人插嘴,惹想叫囂的話,請你出去,別在我家店里撒野,這家店姓李,不姓鐵,可不是你們鐵家的地盤!” 小丫頭被她凌厲的神色嚇到,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退。鐵穆蘭責(zé)怪的回頭瞪她一眼,那老仆也將小丫頭拖到身后,小聲警告她別多嘴。田麥芽說不錯,這里不是鐵家,這是李家的客棧。況且田麥芽還是老板娘,又不是他們鐵家的丫鬟,輪不著她來叫嚷。 鐵穆蘭收斂情緒,淡淡道:“我來住店,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在家里住的煩了,想出來換換心情,”她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看那份量,足足有二十兩,“這錢你收著,我聽說你們家客棧住宿挺便宜的,這二十兩想必夠住一段日子了,我也不急,想過來住了,便來住幾天,權(quán)當(dāng)轉(zhuǎn)換心情了。” 看著那沉甸甸的銀子擱在桌子上,麥芽卻連眼珠子都沒動,“鐵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我們店里住的都是行走往來各地的商販,所有的廂房都是一個樣子,沒有特別設(shè)置雅間什么的,跟這么些大老爺們住在一起,對你來說,怕是不好,你若真是轉(zhuǎn)換心情,不如到宏記去,他家的上房,倒是很適合你住?!闭f話時,外面進(jìn)來兩個背著行囊的客人,風(fēng)塵仆仆,一進(jìn)門一股子塵土味便也跟隨著進(jìn)了廳里。 槐子認(rèn)得其中一個人,連忙上前招呼他們進(jìn)來。因為店里的廂房的價格都是固定的,所以客人一進(jìn)來,便知道自己要住什么樣的房間,只見那客人把一口袋東西往地上一擱,粗聲粗氣的詢問槐子,他上回住的房間是否還在,又說帶了新客人過來,讓槐子一定得招呼好了。 槐子看見他們,只覺得比面對鐵穆蘭爽快多了,連忙說有,房間都收拾干凈了。一邊還幫著他們扛東西,帶著幾個人往廂房去了。走路麥芽身邊時,都很友好的跟麥芽打著招呼。 鐵穆蘭很厭惡這些粗野男人身上的氣味,總覺得又惡心又臟,加之他們拎進(jìn)來的麻袋,也有股子怪味,都不曉得里面裝著什么東西,所以在他們經(jīng)過時,鐵穆蘭幾人全都閃遠(yuǎn)遠(yuǎn)的。 麥芽看著他們幾人的表情,不客氣的道:“我們這兒住的可不是那些整天游手好閑,沒事逛逛花街,聽聽小曲的公子哥,我勸你還是別任性了,來鬧一場,又何必呢,于你于我可都沒什么好處?!?/br> 李元青趕著馬車從外面回來,他是回老家把那十幾只鵝拉來,準(zhǔn)備就擱在客棧里宰殺。那鵝都用竹筐裝著,放在馬車?yán)铮辛艘宦?,又是鵝糞又是鵝毛味,弄的整個馬車都是味道,他正準(zhǔn)備回來之后,把馬車洗一下的,可從后門回來,卻見麥芽,便一路找到前廳,此時他身上還股子鵝糞味呢,就這樣悶頭悶?zāi)X的闖了進(jìn)來。乍一看見鐵穆蘭站在那,他愣了下,緊跟著腦子便飛速旋轉(zhuǎn)開了,第一反應(yīng)是這鐵穆蘭來者不善,不曉得又打什么主意來了。 鐵穆蘭也呆住了,先前她看著李元青,只覺得這人長的很挺拔俊俏,雖沒讀過書,身上也沒有書卷氣息,可她是習(xí)武的,就喜歡像他這種走起路來,也虎虎生風(fēng)的男子,往那一站,厚實的像一堵墻,看著有安全感。 可即使沒有書卷氣息,也不能沾著鵝糞味道??! 這回鐵穆蘭真傻眼了,她用手帕捂著鼻子,嫌惡的盯著他,“你身上是什么味,這樣難聞,還不趕緊去洗了?!?/br> 李元青被她說的莫明其妙,“我剛剛拉了一車鵝回來,當(dāng)然有味道了,倒是你,來我家客棧是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fù),你們就可以目中無人!” 鐵穆蘭直皺眉,真是恨不得自己動手,把他丟進(jìn)水里,洗干凈了再撈上來跟自己說話。 麥芽卻笑了,她拉著李元青,忽然說道:“相公,你回來的正好,咱們客棧的茅坑滿了,正等著你回來挑呢,記得多兌些水,澆到菜園子去,別澆小白菜,只要蒜,還有那兩壟冬臘菜,快去吧!”客棧有專門的茅坑,廂房里頭也放著恭桶,客人們解決掉的垃圾,也不能浪費了,正好用來澆菜。其實也沒什么,農(nóng)家肥料種出來的才好吃,比用化肥種出來的,可好吃上幾百倍呢! 李元青不大聽的懂,娘子咋忽然叫他去挑糞呢! 鐵穆蘭聽懂了,她面色變的煞白,接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滿眼不敢置信的瞪著李元青,現(xiàn)在的這副模樣,哪還有剛剛進(jìn)來時的趾高氣揚,“你……你還挑糞?” 瞧她這話問的,身為農(nóng)家人,哪個不挑糞,家里的雞鴨鵝豬,哪一樣糞便不得清理,難不成干這些活還得請人嗎? 李元青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我們又不是官家,也不是啥老爺家,這些活當(dāng)然得自己干了。”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這女人,他一秒鐘都不想看見。 等到李元青走出大廳,再看不見了。麥芽才轉(zhuǎn)過視線,瞧著還沒回過神的鐵穆蘭,說道:“鐵大小姐可看清了,過日子可不像你想的那般簡單,不是成天的花前月下,談情說愛,過日子就是過日子,家長里短,嘮嘮叨叨,有的只是平淡又漫長的相守,你懂了沒?” 鐵穆蘭懂是懂了,可聽她用教訓(xùn)的口氣對自己說話,她還是拉不下臉來,“我要懂什么,不用你教,哼,你們這兒的環(huán)境也太臟了,我分分鐘都待不下去,走了!”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槐子安頓好客人,一直就在門口站著,也沒進(jìn)來,這會瞧見她走了,趕緊閃到麥芽身后,小聲道:“她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會嗎?這一點,麥芽也不知道,不過有了今天的經(jīng)歷,想必鐵穆蘭得想清她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她哪是真的看上李元青了,她看上的,只是個表像,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李元青。 出了同??蜅?,鐵穆蘭越想越氣,明明是懷著滿腔熱情,勢必要讓她的客棧開不下去的,可到頭來,竟然是自己落荒而逃,太丟臉了。 她身邊的老仆看小姐不高興,也深知其中的原由,但做為一個忠誠的仆人,他不得不規(guī)勸主子,“小姐,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那李元青不過是個鄉(xiāng)野村夫,根本不值得小姐費心費事去找他的麻煩,您想想看,就是咱們找贏了,又能咋樣,一個娶過媳婦的男子,再好,跟咱也沒關(guān)系??!”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充當(dāng)隱形人的青年男子,忽然低下頭去,把自己的表情隱在陰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思。 小婢女也道:“是啊小姐,我也覺著李元青沒啥了不起的,您要是想嫁人了,回頭我去找王媒婆,讓她把縣城里所有好男子都給你找來,肯定能找令你滿意的?!?/br> 他們幾人邊走邊說話,一時講的太興起,沒注意到前面有人走過來了。原本從同??蜅W哌^來,會有個拐彎。于是好巧不巧的,鐵穆蘭一行人,就跟黃大全撞上了。 黃大全是來同??蜅?,想跟李元青他們商量下批發(fā)市場的事。 走路走的快了些,拐彎時也沒看有沒有人,一轉(zhuǎn)身便走過來了。這下撞的可結(jié)實了,因為鐵穆蘭比一般女子長的高,于是她的額頭便直勾勾的攔到黃大全的下巴上。 “哎呀,”鐵穆蘭捂著頭,猛的往后倒退,還是那年青男子及時攬住她,才使得她沒跌倒。 黃大全給撞的也不清,下巴都快撞碎了,他只覺得下巴快掉了似的。 小婢女見自家小姐受傷,轉(zhuǎn)臉便沖著黃大全嚷嚷道:“喂,你走路沒長眼睛哪,就不會看著點路嗎?瞧把我們家小姐給撞的,我告訴你,要是撞壞了,就是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黃大全本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不大跟人動怒,可這回他是真生氣了,后果很嚴(yán)重,“是我沒看路嗎?你們從另一邊走過來,不也沒看路嗎?小丫頭,別動不動就嚷嚷,要不是看你是個女娃,敢說這話,我非扇你幾巴掌不可,簡直不可理喻!”他的下巴也很疼的,又不是只有她家小姐才是rou做的, 小婢女也生氣了,手指點著黃大全的臉,“你!你竟敢這樣說,你……你活的不耐煩啦!” 老仆怕他們又鬧起來,趕忙上來勸架,把小婢女往后拉,總在外面吵架,對誰可都不好。 鐵穆蘭也氣的不行,剛從李家弄了一肚子氣出來,還沒等氣消呢,差點又被人撞破頭,她哪能不生氣,“啞巴,你還站在那干嘛,難道還要我出手教訓(xùn)他嗎?” 她后面站著的男人是個啞巴,以前也是窮的兩手空空,之后鐵老爺看他身材魁梧,體格不錯,便招進(jìn)府里,教他些拳腳功夫,讓他做護(hù)院。 啞巴臉上略有為難之色,可見著小姐吩咐了,也不得不從,走上前突然出手,只用簡簡單單幾招,便將黃大全反剪雙手,面朝墻,制住了他。 此時,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著人家打架,總是好很好奇,過來湊熱鬧。 黃大全只覺得剛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也沒搞清是怎么回事,臉就貼著墻了,果然練武的跟不練武的,差別很大。手被綁了,可他還有嘴,“瘋女人,你有病吧?別以為這樣我就怕了你,要是有種,咱們?nèi)タh衙,找縣老爺評評理去,瘋了,真是瘋了,大白天的,也敢打人嗎?沒王法了!” 鐵穆蘭聽他叫嚷的煩人,正準(zhǔn)備命令啞巴把他嘴堵上的。 就見著圍觀的人群被人分開,幾名配刀捕快走過來了,領(lǐng)頭的正是李武。他是捕頭,每天帶人巡邏街巷,是他份內(nèi)之事。見著有人打架,自然也得管。 李武往前一站,啞巴不由自主的便將黃大全放開了,退到一邊。 黃大全揉著自己快斷掉的胳膊,控訴道:“李捕頭,你來的正好,這幾個人當(dāng)街行兇,真是一點王法都沒了嗎?” 圍觀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黃大全在莊縣城里口碑還是不錯的,大家都知道四方貨棧的小掌柜,是個溫和敦厚的年輕人,以往去買東西,他總是很熱情的招呼,不管人家穿的是好是壞,是窮人還是富人。他也不像有些生意人,只管把東西賣出去,講出來的話都是虛的,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需要,把人哄的天花亂墜。黃大全卻不是,他會給顧客建議,如果是沒用的東西,就算賣不出去,也不會勸人去買,畢竟人家賺錢也不易。 可鐵穆蘭在莊縣的名聲,卻不怎么好聽了。不是今天把這個人打了,就是明天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去冷嘲熱諷。當(dāng)初謝文遠(yuǎn)跟小寡婦的事情出來之后,她后來還特地去了一趟,在小寡婦家將她一番羞辱。原本也沒啥,那樣的小寡婦聽過不知多少遍,早已麻木了,別人說別人的,她該怎么做,還得怎么做。可那天鐵穆蘭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轉(zhuǎn)而將矛頭對準(zhǔn)丑娃,硬是把那孩子從簸箕后面拎出來,說了些不堪入耳的話,至于是什么話,不提也罷??傊髞?,丑娃看她娘的眼神不一樣了,摳著眼珠子看她,以前這娃就挺內(nèi)向的,現(xiàn)在更是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跟個傻子一樣。 為了這事,小寡婦哭的死去活來,氣急了,她拎了一桶糞,要去潑鐵家,結(jié)果被鐵家的仆人發(fā)現(xiàn),又給暴打了一頓,扔了回去。 經(jīng)過這些事,莊縣里的人見著鐵穆蘭全都閃遠(yuǎn)遠(yuǎn)的,有怕的成份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對她這個人敬而遠(yuǎn)之。人家小寡婦不管做了什么事,跟孩子沒關(guān)系,也跟你沒關(guān)系,你又何必非得把人家逼上死路呢!小寡婦或許不可憐,但孩子才是最可憐的。 李武冷眼看了看眾人,喝道:“鬧什么鬧,要想打架,那便跟我回衙門打去!” 鐵穆蘭冷笑道:“李捕頭,你沒搞清狀況嗎?是他走路沒長眼睛,撞了我,你瞧瞧我這額頭都腫成什么樣了,要是撞壞了,我非得要他賠個傾家蕩產(chǎn)不可!” 她身邊的婢女也幫腔道:“他撞了我們,不僅道歉,還反咬一口,要找我們拼命呢!” 黃大全氣的要吐血了,他們真是能把黑的講成白的,這不是顛倒黑白嗎?不可理喻,簡直是不可理喻! 李武看著雙方,他本就長著一張黑臉,此時臉更黑了,“鐵姑娘,既然你這么說了,干脆你們大家一起到衙門說個清楚,也省得在這里防礙別人。” 一聽說要去衙門,鐵穆蘭不干,黃大全就更不愿意了,他還有很重要的事呢!咋能去衙門。 小二背著牛牛從外面玩正往回走,本來湊上去是看熱鬧的,等他擠進(jìn)去,卻看見黃大全站在那,“喲,大全哥,你這是怎么了,咋了,跟人打架啦?” 牛牛認(rèn)得黃大全,跟他玩的也熟,見著他便伸手要他抱抱。 黃大全接過牛牛,苦笑道:“我怎么會跟個潑婦似的,找人打架呢!” 不光小二聽見動靜,二妞本是去買菜,要回家做生意的,瞧見有熱鬧可看,也圍了上來,跟小二一樣,當(dāng)瞧見黃大全時,她眼睛立刻瞪大了,撥開人群就沖進(jìn)來,“哥,你咋了,哎喲,你這下巴怎么了,誰打的?”聽她一驚一乍的嚷嚷聲,不可謂不大。 二妞也不等哥哥回答她,當(dāng)她瞧見被婢女跟老仆簇?fù)淼蔫F穆蘭時,立馬變了臉,不用別人告訴她,她也能猜到,肯定是跟鐵穆蘭干架了,不是她還能是誰。 李武握刀的手橫在二妞面前,生怕她再鬧事,“這里沒你的事,我是捕頭,我會處理,趕緊閃開?!?/br> “我也沒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跟人撞到了,大家都受了傷,沒啥大事,你快些走吧,”黃大全也深知meimei的脾氣,趕緊想把她拉到一邊,有什么誤會,回頭再解釋算了。 二妞冷著眼,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上拽出來,“哥,這事你別管了?!彪p手插腰,轉(zhuǎn)頭就對著鐵穆蘭質(zhì)問道:“喂,姓鐵的,你……” “喊什么喊,你又從哪冒出來的,明明是他撞了我家小姐,你別信口開河,胡亂誣賴別人,”小婢女打斷她的嚷嚷聲,眼神囂張。 二妞也火了,不顧黃大全的阻攔,卷著袖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樣,“喲呵,死丫頭,你管我從哪冒出來,告訴你,老娘早看你們不順眼了,上回是誰罵我家大慶來著,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你吧!”這事說來話就長了,大致的情況是這樣的。王大慶端著臭豆腐去送貨,路上被走路橫沖直撞的鐵穆蘭撞翻了,一碗臭豆腐也不值什么錢,王大慶也不準(zhǔn)備追究的??设F穆蘭不干了,她聞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子臭味,這還得了,當(dāng)街便把王大慶逮到一頓臭罵。虧得那回沒叫二妞看見,否則這架早都打過了。但那會沒打,現(xiàn)在才來打也不晚。 鐵穆蘭看她一副要拼命的模樣,倒也不怕,可跟她打架,簡直有失自己的身份。她扭頭看見李武此時竟轉(zhuǎn)身收拾那些亂擺地攤的小販去了,好像根本不想管這事似的。她氣急,賭氣道:“啞巴,你還傻傻杵在那干嘛,沒看見人家要揍我嗎?” 二妞性子犟起來,跟頭小牛似的。黃大全正想著把牛牛還給小二抱著,自己上前去阻攔的,可轉(zhuǎn)眼一看,哪里還有小二的蹤影,也不知他這會跑哪去了。牛牛待在黃大全懷里,不僅不害怕,還很高興的拍著手,歡呼不已,看的黃大全一陣好笑。 啞巴往前一站,按說應(yīng)該管事了,可二妞力氣也大,一頭撞上去,竟硬生生的把啞巴撞開了,啞巴捂著肚子,扶著墻直咳嗽,心道:這女人力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失了啞巴的阻攔,二妞朝著鐵穆蘭便沖了過去。小婢女跟那老仆慌了,怕自家小姐受傷,趕忙上前阻攔,一時間場面亂的不像樣。 麥芽聽了小二的匯報,匆匆忙忙就跑了過來,她先是看見牛牛在黃大全懷里,緊接著又瞧見二妞跟鐵穆蘭他們撕扯在一起,說實話,她不會打架,也不喜歡打架,可看著二妞好像要吃虧,當(dāng)下也啥也顧不得,閉著眼睛就往上沖,想把二妞拉開的,可二妞勁大,她扯了半天也沒扯開,自己反倒被那小婢女抓了幾下。鐵穆蘭畢竟是練過武功的,大概是懷著對麥芽的恨意,所以抓著機會,便要朝麥芽胸口拍去一掌。 林翠抱著冬冬,剛剛從鄉(xiāng)下回來,先前李遠(yuǎn)他們到李家村奔喪,恰好冬冬又在戒奶,她一個人帶不過來,便讓小二送她回娘家去了。今天才剛剛回來,卻沒想到剛一回來就碰上這等事。 見著自己的姐妹受欺負(fù),她也把冬冬往黃大全懷里一擱,卷了袖子也奔上去。 啞巴喘了幾口氣,總算回過勁來,本來還想著幫自家小姐一把,可他站在外圍,來回轉(zhuǎn)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下手的時機,他總不能上前去把女人拉開,都是人家的媳婦,被人看到可會壞了名聲的。 此時,有了林翠的加入,那老仆首先抵不住,跌倒在一邊,他不閃開也不行了,一個老漢,哪能跟幾個女娃子打架呢!他一直在戰(zhàn)斗圈里,是在護(hù)著鐵穆蘭,好讓那些九陰百骨爪不會落在她身上。 看著一群女人打架,圍觀的人都抱著看戲的心態(tài),真是難得見到的景像。 但是李武看不下去了,他大喝一聲,“停手,都給我住手!”可惜沒人理他,正打的熱火朝天的,誰有功夫理他。 二妞力氣最大,她用頭抵著鐵穆蘭,一直把她往后抵,直到抵上墻根,還不松手。那小婢女撕著二妞的頭發(fā),想把她扯開,麥芽便使勁掰她的手,若被她扯著了,二妞還不得變禿子。 這邊打的熱火朝天,那邊同??蜅@锏娜巳寂艹鰜砹恕@钤嘣驹诓藞@里忙著澆菜,聽說她們在打架,扔了糞舀便跑來了,李遠(yuǎn)跟王大慶很快也都圍過來了。 各人扛著各家媳婦,硬是把她們拖開。 李元青心疼的看著自己媳婦臉上幾道紅印子,想來都是撓出來的。 麥芽撥開的他的手,滿不在乎的道:“我沒事,不過就是多了幾道抓痕,又不要命,不過是打架嘛,哪能一點損傷都沒有,倒是她,鐵穆蘭,你今兒到這邊來,不就是想找麻煩的嗎?現(xiàn)在罵也罵了,架也架了,你可舒坦了?要是還不過癮,大不了咱們再來練練,也省得回頭心血來潮,再來鬧!”麥芽從沒打過架,但是偶爾跟人打一架,還真別說,挺過癮的,出了氣,又活動了筋骨,她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是勁。 鐵穆蘭身上的狀況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二妞是個辣婆娘,打起架來,不光用頭抵,還用手扯,把鐵穆蘭身上的衣服都扯壞了,小婢女趕緊脫下外衣給小姐遮著免得漏了光。聽見麥芽的話,鐵穆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田麥芽,你別信口雌黃,誰要到你家搗亂了,你開客棧,難不成還攔著客人不讓進(jìn)門嗎?行啊,既然你不留客,我看以后也不會有人進(jìn)你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