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山盟海誓,沒有驚濤駭浪,只是在時間的長河中慢慢流淌的清泉,卻是最溫暖,最真實,也最牢固的感情。 李氏看了看他倆,會心一笑,“行了,我算是明白了,這兒子又白養(yǎng)嘍!” 田氏正好端著盆子來她家,也正好聽見她說的話,不滿的嚷道:“那照你這樣說,我也白養(yǎng)了一個,還不知道聽誰的話呢!” 李氏呵呵的笑了,擺著手道:“行了,算我說錯了還不成嗎?你這又是送啥過來了?”這兩天,田氏只要一見她家缺啥,就跑回家給她拿來。 田氏笑著把盆往她跟前一遞,“瞧吧,我是給你送種子過來,等把這院里的地平整好之后,把種子撒上,都是青菜種子,過不了一個月,你家就有青菜吃了,以前你家那塊小菜地,也搬不來,還得重新種?!?/br> 李氏嘆了口氣,道:“只怕我想去搬也沒了,說不定連渣都不剩!” 田氏一想,是這個理,李元木跟何秀,那是啥人,那是雁過拔毛的主?,F(xiàn)在要是去盾李家原來的菜地,指定啥都不剩了。 算了,李氏想想也就只能忍了,也是自己的兒子,她還能說什么。 秋收終于來了,乘著天好,村民開始收割稻子。 臨近中秋,氣溫居然又升上來了,雖然不像夏天那般熱,早晚還是有點涼的,只是中午稍熱些。 這是農(nóng)民盼望的氣候,因為只有太陽大,才能曬干稻草,以便打場。 四下里的鄉(xiāng)野,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一日傍晚,麥芽跟著田氏去地里摘棉花的時候,瞧見眼前金黃色的稻田,隨處可見拿著鐮刀,背著成捆稻草,往家里趕的人。 在走過小路時,她看見二妞也在田里幫忙。她娘果真是把她當(dāng)男兒養(yǎng),這么大的太陽,也不怕她曬黑了。 麥芽一路都跟在田氏后頭,母女倆都跨著籃子,用來裝棉花,她隨手揪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問田氏道:“娘,我以前也也地割過稻子嗎?我好像忘了稻子是咋割的哩!” 田氏步伐沉穩(wěn)的走在前面,笑著道:“你哪有下過田,別說我不讓,就你哥哥也不舍得你下地,從小你長的就細皮嫩rou,不像二妞長的又黑又結(jié)實,所以啊,要是趕上農(nóng)忙,你就在家里燒個飯,喂個牲口啥的,反正家里也要留個人嘛!” 麥芽甜甜的笑了,被人寵愛的感覺真好。 二妞遠遠的看見她,朝她直揮手,又高聲喊道:“麥芽……”二妞戴著草帽,臉上還蒙著布巾,穿著長袖長褲,把自己捂了個嚴(yán)實。黃氏就在她旁邊,而黃年正在往田埂上挑稻把,再一直挑到自己家的曬稻場。 麥芽也沖她揮揮手,黃年走近了,田氏笑著對他道:“他黃叔,你家要是忙不過來,你跟我支應(yīng)一聲,我下午有空,可以幫你家割稻子。” 黃年挑著擔(dān)子,頭也不好抬,只能擺著手道:“我家也沒多少地,二妞他哥要回來我都沒讓,就這幾畝田,還有兩天就能割完了,不用你們幫忙!” 田埂沒有多寬,見他過來了,田氏忙把麥芽拉到一邊,又跟黃年說了些客氣話。無非就是,要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不必客氣。 黃年挑著稻把走遠了,麥芽跟二妞打了招呼,等摘完了棉花再來看她。然后,就同田氏去了棉花田。 田里剩的棉花也不多了,再摘幾次,就得連根砍掉,再挑回家,推在院子里。上面殘留,還沒開的小棉桃,過些時間還能在干枯的棉花秧上開放。至于棉花桿,也能拿來燒火。 總之,在農(nóng)家,可回收再利用的東西很多,這也是農(nóng)家人樸實無華的生活方式。 麥芽已經(jīng)跟田氏商量過,等把地里的棉花收完了,快入冬的時候,就去彈幾床棉被,做麥芽做一身棉襖,好讓她能過個溫暖的冬天。麥芽卻說,要做就都做,反正今年棉花收的多,咱家也不用靠著棉花賣錢過日子,干脆一并都做,不然只能她一個人做,她哪里穿著安心。田氏一狠心,就答應(yīng)了。 棉花地收完之后,就得準(zhǔn)備種油菜,春上被棉花的時候,地就沒翻,現(xiàn)在要種油菜了,為了保證油菜不減產(chǎn),這地還是要翻的,但是田家沒有牛,那頭小驢子也不會拉犁,到時候還得去找有牛的人家借頭?;貋?。養(yǎng)牛是個技術(shù)活,勞心勞力,還得放,它可比驢子難伺候多了。目前村里養(yǎng)牛的人家,也不多,其中最好說話的,是住在村子北邊的梁老漢一家。他家就一個獨子,也就沒分家,兩家人混在一塊過,他老伴年輕的時候沒坐好月子,到老眼睛就不行了,天一黑,就啥都看不見了。 因為他家住在北邊,離麥芽家也比較遠,麥芽平時也不喜歡到村子里閑逛,所以對他家并不熟悉。其實不光是他家,好些人村里人,她連面都沒見過。 不過,沒見歸沒見,她還有時站在自家門口,卻能經(jīng)常瞧見他們放牛的身影,有時牽著牛會打她家門口路過,有時也會在門前的小溪溝里飲水。 母女倆摘完了棉花,麥芽遵守約定,去瞧了二妞,她原本是想把自己跨的籃子留下,等會她再帶回去,可田氏執(zhí)意她一個人跨兩個籃子,反正只是棉花,也不重。 等田氏走了之后,兩個女娃子便聊開了。黃年割完一塊地,又割另外一塊去了。這稻田中間都有小溝,方便灌溉放水。 二妞拿了幾根稻子,打上一個結(jié),然后擱在地下,然后再彎腰割稻子,把割下的稻子放在稻子系的結(jié)上,等下滿了,再系上,方便挑著走。 兩人又講起跟何秀吵架那次,話說,第二天,何秀乘著中午村里沒什么人,偷偷的溜出門,她是想到黃年門口打探下消息。要是二妞真不行了,那也應(yīng)該鬧的雞犬不寧,黃家也要炸了鍋啊,可她等了一夜,也沒聽見啥動靜。 等她偷偷摸到黃家門口時,二妞突然從家里鉆出來,正好跟她撞了個對臉,兩人都嚇了一跳。 二妞對麥芽形容道:“你是不知道那天她嚇傻的樣,哎呀媽,可笑死我了,跟見了鬼似的,差點沒昏過去?!?/br> 麥芽想像何秀見鬼似的表情也笑了,“她是做賊心虛,要不然她能害怕嗎?不過,她既然看見你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就不跟你鬧了嗎?”她想,以何秀的性子,只怕她不會罷休。 二妞道:“嗨,她是要找我算賬來著,可她不也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承認我跟她啥事也沒有嗎?加上后來李太公來了,她躲在家里都來不及,哪還敢到處晃,哎對了,麥芽,我之前不是答應(yīng)給你抱只小狗嗎?等會你去我家挑一只,帶回去養(yǎng)。” 麥芽沒想到,她連這事都記在心上,“成,那我傍晚的時候再去。” 兩人閑聊了一會,又把話題扯到林翠身上。 聽二妞說,林翠表姐,鄭玉的事還沒完,這回又躲到林家來了。 麥芽道:“她老這樣躲也不是個事啊,事情總要解決的,躲又不能解決問題?!蓖瑸榕蓿m然沒見過鄭玉,但也還是很同情她的,可憐她命不好,遇上那么個不著調(diào)的老爹,真是可惜了。 二妞一邊割稻子,一邊同她閑聊,手上動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還是快的很,“能咋解決?我看懸,那是白紙黑字簽下的契約,能改才怪,我瞧著林翠這幾天也是悶悶不樂,鄭玉以前經(jīng)常到她家玩,我也認得,你以前也跟她見過幾次,不過并不熟就是了,我聽林翠說,她昨兒還問過你呢,問你現(xiàn)在過的咋樣?!编嵱褚仓利溠扛x文遠的事。 “是嗎?”麥芽歪著頭想了想,她腦子對鄭玉的印象只有空白,真的沒什么感覺,或許以前她們的確見過吧。 二妞割完一捆稻子,正要動手捆起來,麥芽道:“我來幫你捆,你站那歇一下?!?/br> 干農(nóng)活不是麥芽的強項,以她這柔柔弱弱的模樣,如果再不會動腦筋,只怕人家要嫌棄死了。農(nóng)家人娶媳婦,長的漂亮沒用,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捆好的稻桿就在這兒放著,等會黃年就要過來挑。 黃氏在另一邊直起腰,對麥芽道:“芽子啊,我剛剛還跟二妞說,等會到你家買鹵rou,省得中午回去再燒飯,這兩天盡干重活,你黃叔饞的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一頓沒rou就吃不下飯,你家鹵的豬大腸還有不?他就好吃那口。” 麥芽忙道:“我家鹵的豬大腸,早上就讓他們拉走了,明兒賣的也還沒鹵好呢,黃叔要是想吃,我這就回去給現(xiàn)做辣豬腸!” 黃氏客氣道:“那咋好意思呢,你們家也忙,還要特地去做,要不,你家有什么,我待會叫二妞再去買吧!” “哎呀,買啥呀,要不過會給你們送家去,你們都忙一天了,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就給你們做些菜好了,要不你們晚上去我家吃飯也成,我等會叫上林叔他們,自打元青家房子蓋好,你們就沒到我家吃過飯哩,我看就這樣定了,也省得我往你家跑!” 黃氏更不好意思了,“你這丫頭,就不怕我們給你吃跨嘍!” 二妞咯咯的笑,“娘,瞧你這話說的,麥芽家現(xiàn)在越來越好了,不怕我們吃這幾頓,麥芽,你說對吧!” 黃氏白她一眼,“這傻丫頭,沒心沒肺的,盡滿嘴放炮!” 麥芽道:“嬸子,沒事的,我們家走的親戚也不多,平時要不是你們時常走走,就得冷清了,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就回去準(zhǔn)備晚飯,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呀!” 二妞對著她的背影喊道;“那我等會把小狗給你抱去,還有哦,林翠家的稻田就在那一下,你轉(zhuǎn)個彎就能看到啦!” 麥芽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表示她知道了。 在轉(zhuǎn)過一個荒坡的時候,她正準(zhǔn)備去瞧瞧林翠是不是就在那邊,猛然瞧見哥哥從遠處走過來了。 冬生的腿長,才走了幾步,你走到她跟前來了。 麥芽笑著對他道:“哥,你咋來了?” 冬生沉聲道:“我看你這么久沒回來,所以就來看看,你在這兒干嘛呢,咋也不回家!” 麥芽估摸著,大概也是田氏擔(dān)心她,怕她出狀況,才叫冬生過來瞧瞧,便對哥哥道:“我晚上叫了二妞他們一家,還有林叔他們,叫他們晚上過來吃飯,二妞說林翠家的地就在那下面,我正好去跟她說一聲,哥,你跟我一塊去嗎?” 來都來了,冬生當(dāng)然要陪她一起。 轉(zhuǎn)下坡之后,眼前又是一片金黃色的稻田。這里的水稻品種比較老,稻桿都比較長,要是遇上大風(fēng)大雨,稻桿就容易倒掉,不僅不方便割稻子,也會令稻子減產(chǎn),林翠家的稻田就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 倒掉的稻子成片成片的,像梳的無比順溜的發(fā)髻,忽然亂了一塊,顯的很不和諧。 她家地里,有不少幾個人在忙碌,林德壽正用荊繩編成的網(wǎng)兜,把成捆的稻子搬上去,準(zhǔn)備挑回家,林氏也幫著他一塊挑,她勁小點,挑的就少些。 她家這塊地割的差不多了,所以得趕緊往家挑,免得放在地頭不安全。 林翠在田里彎腰割稻子,跟二妞一樣,也都捂了個嚴(yán)實,不過她比二妞骨架子小,干活不如她快,也不如她有勁。跟她站在一排割稻子的,也是個清秀的女娃,身板比林翠還瘦弱,被太陽一曬,叫麥芽覺著她隨時都能暈過去。 林德壽首先看見麥芽兄妹兩個來了,他出聲一吆喝,其他人也都抬起頭來打招呼。 麥芽說了請他們一家吃飯的事,林氏跟黃氏講的話差不多,她是準(zhǔn)備叫鄭玉先回家做飯的。 麥芽跟她們說話的時候,眼睛朝鄭玉看了幾眼,那女娃只抬眼瞅了他們,隨后又趕緊低下頭,雖然隔著紗巾,麥芽卻也感覺到,她臉一定紅了。真是個膽小又害羞的女娃子,跟麥芽同林翠,還有二妞,她們?nèi)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呢! 跟他們都講好了,麥芽便趕緊回去準(zhǔn)備晚飯。 回了家,冬生便去小溪溝去收竹網(wǎng),等會他還得去下黃鱔籠子。 今天的竹網(wǎng)收獲不錯,有好幾條大魚,正好可以晚上拿來做菜吃。 元青傍晚也要去下黃鱔,如今兩家的門口,在早上的時候,儼然成了黃鱔收購集中地。 田氏抓了只鴨子殺了,又跟麥芽念叨,說是兩家蓋房子的時候,叫他們幫了不少的忙,就是收工錢,那都是意思意思,少的很。麥芽叫了他們吃飯,正好能讓她把這個情還上一點。 李氏也抓了只雞過來,又拎了一籃子的雞蛋,惹的田氏直埋怨,“我家又不是沒雞蛋,你就留著自己家吃,快拿回去吧!”李家的院子才剛弄好,菜園地上空空刀如也,只有草。所以她家能吃的菜不多,雞蛋就成了最頂用的家常菜。 田氏雖然這樣說,但李氏卻根本不理她,“我拿雞蛋是給麥芽吃的,又不是給你吃,你瞎cao什么心呢!” 她話雖這樣講,田氏也很明白,她是疼愛麥芽,不然誰家舍得一下送這么些雞蛋。 兩人忙著殺雞,殺鴨,打理鴨子比較麻煩,麥芽便過來幫著她們一塊摘鴨毛。 家里養(yǎng)著牲口就是好,來客人了,都不用上城里去買,抓一只來燒燒就成。 田氏跟李氏聊著家常,再過兩個多月,到了深秋,這豬就得尋摸著賣,不過也有個別人家,把豬留著過年殺,那就得多喂上一兩個月。李家今年的豬是肯定要賣的,原本想著年底給兩個孩子定親事,如今看來怕是不行了。她想著干脆就等著明年春,趕在正月十五或是二月二都成。 田氏也有自己的考量,現(xiàn)在麥芽的事,她不擔(dān)心,就是冬生麻煩些,到現(xiàn)在都沒找著合適的,過了年都十七了,還沒定下親事,她哪能不著急。李氏安慰她,這也不是急的事,當(dāng)說冬生這人品長相,以及田家的條件,都在這兒擺著,可要真說起合適冬生的女娃子,就真不好說了。 村里本來就是男娃多,女娃少。本來二妞跟林翠也跟冬生年齡相近,現(xiàn)在二妞有了婆家,林翠跟冬生也經(jīng)常見面,小時候也常在一塊,可他倆的感情就好像兄妹似的,壓根沒那上頭去。要真說好林翠,田氏倒也喜歡,畢竟他們跟林家關(guān)系不錯,林翠那娃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里外都挑不出毛病來。 李氏手上在不停的拔著雞毛,無奈的道:“緣分這事,不是說有就有的,誰能猜個準(zhǔn),就像當(dāng)初我家元木說親那會,他跟何秀,那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哪里又能想到何秀偏偏就能看上元木,還非嫁他不可,所以說啊,你現(xiàn)在著急上火也沒用,我也正托人幫你尋摸著,慢慢來吧!” 她說的道理,田氏又哪會不曉得,只是說歸說,真要落到誰身上,誰才曉得其中有多難。 麥芽一直坐在邊上聽她們講話,她只是聽著,沒有吭聲,她也插不上話。話說,哥哥好像真沒開竅,對感情的事一問三不知,整天除了埋頭干活,還是埋頭干活,老實的有點過了。在這一點上,李元青比他還強點,至少他懂得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怎么去表達。 一只雞,一只鴨子,清理完畢之后,都由麥芽一手去燒,不過田氏怕她手腕沒勁,幫她把雞跟鴨子都剁成塊,裝在瓦盆里。 麥芽想著,要是有啤酒就好了,至少她可以燒個啤酒鴨。 現(xiàn)在沒有啤酒,也只好用磨好的米粉做個粉蒸鴨,因為小公雞要做紅燒的,她不想兩樣燒重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做的粉蒸鴨,那也是一絕。 一只長成的鴨子,足足蒸了兩大盤,加上一個紅燒雞,還有冬生拎回來的魚,跟豬大腸,這葷菜是夠了。 田氏看著菜不少,便差冬生去叫林大姑一家也來吃飯,最近她家豆腐賣的也不錯,而且她人也很好,多走動走動,也沒啥壞處。 趕上吃晚飯的時候,田家二叔,田貴居然趕著毛驢車,帶著他老婆王梅跟一個女娃子,跟到田家來了。 先前田家二叔,一直跟麥芽家不來往,所以對他們家的情況,麥芽從不去多管多想,今天他不僅來了,而且還帶著老婆女兒一起來,直到現(xiàn)在,她才了解到,田貴有三個娃,兩個兒子,一個小女兒。大兒子名叫田和東,二兒子叫田和北,還有個叫小的女兒名叫田和菊。田氏能了解到的情況,也就這些而已,因為長期不跟他們聯(lián)絡(luò),也不曉得具體情況,可有一點,他家的小女兒田和菊,是個寶貝疙瘩,從小被雙親跟兄長都捧在手心里當(dāng)寶,聽說有一年還給她請了先生,單獨在家里教,還請人教她禮義啥的,自是當(dāng)大家閨秀養(yǎng)著,而且他們家孩子也很少往田家來,可能是怕沾上窮氣吧!只是不曉得,他們這回全家出動,是想干嘛! 他家毛驢車到的時候,田家院里已經(jīng)很熱鬧了,都在準(zhǔn)備晚飯,林翠跟二妞都在廚房幫忙,其他人都在院子里閑聊。 “吁……”田貴拉住驢車,沖里面喊了一聲,“冬生,麥芽!” 田氏蹭的站起來,一張臉?biāo)查g就拉下來了,她趕緊跑到門口,“他二叔,這么晚了,你咋來了?”不光是晚,而且是很晚了,這種時候要是走親戚,指定是要過一晚,就不打算回去的。 田貴沒有回她的話,而是朝院子里看,略帶諷刺的道:“喲,又不過年,又不過節(jié)的,你家咋這樣熱鬧?” 田氏聽他這話覺得刺耳的很,“不過年不過節(jié),就不能請人吃飯了?” “他大伯母,田貴講話不中聽,你別往心里去,小菊啊,快過來叫大伯母,”從驢車上下來的中年婦人,正是田貴的老婆王梅,生的細眉細眼,一看就是小家氣的人,她沖身后也跟著一并下來的女娃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