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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cè)A剛一靠近胤礽,一只酒壇子就在她的腳下重重摔碎,那架勢,駭了瓊?cè)A身邊兒的貼身宮女一跳:“誰……讓你來的?孤……不是……說過……誰都……別來……煩……煩孤嗎?給孤……滾出去!” 直到確認(rèn)自家主子并無大礙,宮女才放下一顆心來,猶猶豫豫地對瓊?cè)A道:“公主,眼下……二阿哥喝醉了酒,不認(rèn)人。咱們不如過幾日再來吧?!?/br> 胤禛已經(jīng)登基,胤礽太子之位被廢,無論是康熙還是胤禛,都沒有給太子新的爵位和封號,因此,宮里的人只能含糊地喚著胤礽為二阿哥,大阿哥與三阿哥也是一樣。 自胤禛登基后,給底下的弟弟們都封了爵位,哪怕是年幼的幾個弟弟,也不曾遺漏。唯有犯了大過的胤褆、胤礽與胤祉,至今未有任何爵位和封號。幸好胤禛膝下暫無子嗣,否則,宮人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區(qū)分這三位爺與小主子們了。 宮女雖勸瓊?cè)A過幾日再來看胤礽,她其實心中也不確定,胤礽何時會是清醒的。 自打胤礽與索額圖事敗后,胤礽身邊兒伺候的人就統(tǒng)統(tǒng)換了一批,都知道胤礽是事敗了才被打發(fā)到咸福宮來,被調(diào)來伺候他的,自然都是在宮中沒有根基和人脈的。這些人平日里根本搭不上宮中有頭有臉的主子,眼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瓊?cè)A,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知道瓊?cè)A還關(guān)心著胤礽這個兄長,胤礽身邊兒伺候的人雖算不得有多盡心,倒也還算是稱職。且他們對瓊?cè)A手下來打探胤礽消息的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說,胤礽自打接到自己被廢的圣旨之后,整個人就迅速頹廢了下來,每天不是借酒消愁,就是發(fā)呆,少有清醒的時候。瓊?cè)A在得知此事后,亦是喟嘆不已。 在胤礽與胤禛的爭斗中,她自然會選擇站在胤禛那一邊。但如今,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倘若太子日后能夠安安分分的,不要再起那些個奪位的心思,瓊?cè)A還是希望胤礽能夠振作起來的。 因此,她并沒有依照自家宮女的話離開咸福宮。在思考了一陣之后,她對咸福宮中的宮人道:“去,給本宮端一盆冷水來。” 那宮人看了看爛醉如泥的太子,又看了看瓊?cè)A,隱約明白了瓊?cè)A想做些什么。 冷水很快被人端了上來,小太監(jiān)看著瓊?cè)A修長纖細(xì)、白嫩柔軟得仿佛一掐就斷的手,懷疑瓊?cè)A能不能端的起這滿滿一盆水來:“公主,要不然,還是讓奴才……” “不必。”瓊?cè)A從小太監(jiān)手中接過那盆水,沒有一絲停滯,轉(zhuǎn)頭便潑在了胤礽的身上。 胤礽原本正做著白日夢呢,誰知被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再不想醒,也得醒了。 只見胤礽睜著血紅的眼,看著周圍昏暗的環(huán)境,以及眼前難得盛氣凌人的meimei,蠕動了幾下嘴唇,好半晌,才道:“你……你怎么來了?” “我不來,難不成要看著你把自己作踐死嗎?”瓊?cè)A冷笑一聲:“汗阿瑪饒了你一命,可我瞧著,你如今與行尸走rou,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胤礽閉著眼,別過頭:“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的?那你可以回去了?!?/br> 他慣來自尊心極高,如今一朝落魄,最是敏感。平日里宮人們在他身邊兒伺候的時候,眼神或是動作稍有不對,他就疑心他們是在議論他、嘲諷他,因而脾氣變得越來越易怒。 但眼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瓊?cè)A,他自然不可能對著瓊?cè)A發(fā)火,也只能冷冰冰地出言趕人。 瓊?cè)A卻不吃他這一套:“你真的想讓我走?如果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出這句話,我現(xiàn)在就離開!你敢嗎?” 胤礽沉默地看了瓊?cè)A一眼,深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這三年來,在經(jīng)過身邊之人的漠視、嘲諷之后,他十分想念當(dāng)初的日子,那時候,康熙每日關(guān)心著他的身體,關(guān)心著他的功課,弟弟meimei們則關(guān)心他是否開心,如果他不高興了,想方設(shè)法都要逗他高興……那些美好的記憶,如今回想起來,都讓人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是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興許,是他開始疏遠(yuǎn)佟皇后和瓊?cè)A她們那時起吧。 雖然瓊?cè)A和康熙等人因為對胤礽的感情,不由把過錯都推到了索額圖的身上,認(rèn)為是他的教唆帶壞了胤礽,但胤礽心中明白,索額圖只是一個誘因,最終做出決定的,是他自己,是他被權(quán)勢沖昏了頭腦,蒙蔽了內(nèi)心。否則,就算索額圖說再多,難不成還能越過胤礽做主? 正是因為明白了過去的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明白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貴的東西,胤礽現(xiàn)在,在瓊?cè)A跟前,說不出一個“不”字。 地位、權(quán)勢、父子之情、手足之誼……他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如今的他,空虛寂寞的可怕,他再也沒有勇氣對瓊?cè)A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仿佛這樣,他們還能夠回到從前的無憂歲月之中。 瓊?cè)A看著這樣的胤礽,不由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臂,輕輕環(huán)住了他,無聲地給予他安慰和包容。 太子低低地道:“我……是不是錯了?我在你們眼中,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惡?” 瓊?cè)A看著他,認(rèn)真地道:“你當(dāng)然錯了,你錯在不該偏聽偏信,索額圖說什么,你便信什么,你錯在不該被權(quán)勢蒙蔽了內(nèi)心,與汗阿瑪和手足疏遠(yuǎn)。二哥,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雖然為人高傲些,但總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那時候,四哥與你沒有罅隙,汗阿瑪也全心全意的信任著你。可現(xiàn)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