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男人們都去祥符縣縣衙聚會(huì)去了，楊氏便和方氏一起過來尋慧雅玩耍。

    因天氣有些熱，慧雅便命人在后花園山子洞里擺了酒席，又命人去叫兩個(gè)說書的女先生過來，預(yù)備讓她們說些話本故事。

    因慧雅不能飲酒，她便用蜂蜜薄荷水替代，倒是引著楊氏和方氏喝了不少茉莉酒。

    楊氏生得肌膚黑而細(xì)膩，身材苗條，極有韻味。

    方氏三十多歲，肌膚白嫩，生得很是秀麗，聲音尤其好聽，不撒嬌也像撒嬌，聽得慧雅骨頭都有些酥。

    楊氏有了些酒意，便提議道：“孫娘子，單聽書沒意思，咱們從得月樓請些小幺兒來唱曲佐酒，可好？”

    慧雅一愣。

    楊氏醉眼朦朧：“那些小幺兒要么米分妝玉琢，要么清秀可人，要么清俊雅致，只要出得起錢，都可以的！”

    慧雅不由笑了：“楊娘子，你喝醉了，說什么醉話呢，說書的女先生就快來了！”

    方氏也笑：“就是啊，聽書還不行，你還要左擁右抱！”

    楊氏哼了一聲，道：“孫娘子，你還不知道吧？今日咱們那些大人們聚會(huì)，我家老爺早命人去叫了得月樓的歌姬，那聚會(huì)的東花廳怕是早成了他們?nèi)返牡缊?！?/br>
    慧雅與方氏相視一看，彼此都有些疑惑。

    方氏知慧雅好奇，便替慧雅問了出來：“楊娘子，今日不是開封府所轄一十七個(gè)轄縣的縣令聚在一起，商討即將來臨的麥?zhǔn)諉栴}么？如何會(huì)叫了得月樓的歌姬過去？”

    楊氏笑道：“我們老爺每每聚會(huì)都如此，家常待客也從得月樓叫人的！”

    她端起酒盞，晃悠了幾下，舉盞飲下，兩眼發(fā)亮看著慧雅：“孫娘子，要不我?guī)闳タ纯?？?/br>
    慧雅：“……”

    楊氏水汪汪的細(xì)長眼中滿是興味：“東花廳有個(gè)屏風(fēng)，咱們從內(nèi)院過去，立在屏風(fēng)后誰也不知，把他們那套把戲看個(gè)十足！”

    慧雅垂下眼簾，又給她倒了一盞茉莉酒。

    楊氏端起酒盞再次一飲而盡：“我家朱有德最喜歡湊這樣的熱鬧了，他那幾個(gè)親信，時(shí)常和他一起飲酒做耍的……”

    慧雅見她的話漸漸不該聽了，便吩咐海棠和玉桂：“楊娘子醉了，你們扶楊娘子去歇息吧！”

    那楊娘子卻扶著八仙桌笑道：“我沒醉！”

    她的眼中似有淚光：“孫娘子，你敢說你男人就出污泥而不染？我告訴你，男人都那樣，表面一本正經(jīng)，暗地里骯臟不堪，你別以為你家趙青就是個(gè)例外，他生得好，那些歌姬才喜歡呢，還不知道誰嫖誰……”

    楊氏這話慧雅不愛聽，她淡淡笑了笑，道：“外子不是這樣的人?！?/br>
    楊娘子聞言拍著桌子大笑起來，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shí)，小梅跑了過來：“夫人，大人回來了，讓小五過來看您，說別讓您喝酒呢！”

    慧雅：“……”

    聞言楊氏的酒頓時(shí)醒了大半，期期艾艾：“……你們……你們大人……回……回來了？”

    小梅眨巴著大眼睛：“對啊，我們大人正在上房等著我們夫人呢！”

    方氏見狀，忙打圓場道：“楊娘子，趙大人既然回來了，你我趕緊離開吧！”

    楊氏心里不信，便借酒蓋臉，道：“好啊，我們?nèi)ソo趙大人行個(gè)禮便離開！”

    慧雅見她是真不信，只得引著她們?nèi)チ恕?/br>
    趙青回了家，得知慧雅在后花園宴女客，他怕慧雅喝酒，便讓丁小五去看看——丁小五還不滿十二歲，內(nèi)宅倒也去得。

    誰知道趙青正在堂屋里端坐飲茶，外面庭院里突然亂哄哄的，趙青擔(dān)心慧雅，剛站起身小五便跑了過來：“大人，朱大人的夫人楊娘子和秦大人的夫人方娘子要給你行禮！”

    趙青：“……”慧雅這是搞什么鬼?。?/br>
    他雖然覺得麻煩，卻不愿拂了慧雅的面子，還是起身出了堂屋，立在廊下等著這些女人們。

    楊氏沒想到趙青居然真的回家了，不由瞪大了眼睛盯著趙青看了好幾眼，確定這個(gè)身穿月白夏袍的俊俏青年正是趙大人，這才悻悻然對慧雅翹了翹大拇指：“孫娘子，還是你有本事！”

    慧雅心中得意極了，臉上卻謙虛得很：“外子好靜，不耐煩熱鬧不堪之所，真沒辦法！”

    送走楊氏和方氏之后，慧雅見四周沒有外人，便拎著裙擺一溜小跑回了上房。

    趙青正在堂屋內(nèi)品茶，見她進(jìn)來，撩了她一眼，道：“好玩么？”把自己男人弄出來讓別的女人看，也只有慧雅會(huì)做這樣無聊的事情了！

    慧雅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甜甜的笑，笑得頰上一對梨渦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

    她匆匆忙忙凈了手，又涂了些玫瑰香汁子，這才讓侍候的人都退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趙青了，慧雅笑嘻嘻起身脫了外面的月白蘭花刺繡交領(lǐng)長衣，只穿著玫瑰紅扣身中衣和淺米分長裙走了過去，立在趙青面前笑盈盈道：“阿青，你給我老實(shí)交代，今日宴會(huì)，朱有德是不是叫了得月樓的歌姬去侍候？”

    趙青見她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溢滿笑意，小臉晶瑩，兩頰飛紅，櫻唇嫣紅瑩潤，心里不禁一動(dòng)，老老實(shí)實(shí)道：“是?！?/br>
    慧雅趁勢坐在了他的懷中，抬手搬過趙青的下巴，盯著他繼續(xù)問道：“那些歌姬美不美？”

    趙青秀眉微蹙：“我又沒細(xì)看，怎么知道？”

    慧雅濃秀的眉毛揚(yáng)了起來：“聽說朱有德他們很是放蕩？”

    趙青一哂：“我見場面有些亂，一早便出來了，別人怎么樣，我怎么知道？”

    “真的？”慧雅一臉不信，“敢不敢讓我檢查一下？”

    趙青這才意識到慧雅是在和他**，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挑眉看向慧雅：“……慧雅，你確定要檢查？”

    慧雅見趙青鳳眼濕漉漉黑泠泠的，心中暗道不好，正要逃走，卻被趙青握住了腰肢，難以逃脫，只得暫時(shí)敷衍道：“阿青，你放我下去，我好好檢查一番！”

    趙青卻不肯上當(dāng)，直接抱起慧雅便往東暗間臥室走：“到臥室去檢查吧！”

    ☆、第一百二十章 命案了結(jié)

    第一百二十章

    慧雅要“檢查”趙青有沒有出軌，卻被趙青給反反復(fù)復(fù)檢查了個(gè)透透徹徹，最后她累極入睡，“檢查”二字再也不肯提起了。

    見慧雅睡熟，趙青便悄悄起身去浴間沐浴了。

    沐浴罷，他帶著丁小五去前面處理公事。

    趙青剛見過稅吏，付春恒便神采奕奕走了進(jìn)來，行了個(gè)禮，稟報(bào)道：“大人，我找到馬秀瑩的蹤跡了！”

    趙青頭也不抬，淡淡道：“馬姑娘不是在毛太師府，便是在元靖在青玉坊的那個(gè)宅子之內(nèi)，對么？”

    付春恒頓時(shí)口吃起來：“……對……對?。　?/br>
    他疑惑地?fù)狭藫项^，不解地看著趙青：“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他可是帶著人查了好幾天才查到的！

    趙青抬頭看著他，神情平靜：“猜的?！?/br>
    付春恒：“……”討厭大人這樣足不出戶便知萬事的聰明人！

    他想了想，最后老老實(shí)實(shí)道：“大人，屬下帶人查了好幾日，方查到那馬秀瑩近來喜歡上了一個(gè)英俊青年，為了見那青年，她甩開丫鬟沉香，偷偷跑到了對方在青玉坊的宅中，之后就再也沒了消息。屬下經(jīng)過查探得知，那青年便是元靖。只是元家家大宅深，防守嚴(yán)密，屬下實(shí)在是進(jìn)不去??！”

    趙青略一沉吟，道：“這件事先放下來吧，你去參與查辦孟少祖因jian殺人一案。”

    元靖既然把人給弄了進(jìn)去，除非他自己愿意放人，趙青暫時(shí)還真沒辦法救出馬秀瑩。

    付春恒聞言忙道：“請大人示下！”

    趙青想了想，道：“你去審訊翠葉，問她聶潤潤從良跟了胡曉宇后，還和那些子弟來往過，尤其是案發(fā)前那段時(shí)間，查出那些子弟之后，再看看那些人中有沒有住在運(yùn)河河堤附近，或者親戚家在附近，或者自家在那附近有別業(yè)的，把名字單列出來?！?/br>
    那個(gè)在七星賭坊前收買張七郎的女子既然恨聶潤潤到如此地步，除了可能是胡曉宇的夫人毛氏及其親信之外，還有可能是被聶潤潤拉下水的男子的家眷。

    但是這樣的恨意還沒法使一個(gè)良家女子在深夜時(shí)分徘徊在運(yùn)河河堤上，那么她家要么是在運(yùn)河河堤附近，要么是在那附近有別業(yè)，或者親戚在那邊住。

    付春恒極為聰慧，當(dāng)下一想，便全都明白了，行了個(gè)禮喜滋滋離開了。

    一直睡到了傍晚，慧雅這才起身。

    她剛叫了李mama進(jìn)來安排了晚飯，李mama還沒離開，丁小五便帶著江守備家的小廝江真來了：“稟夫人，江守備娘子派江真送信來了！”

    慧雅聞言大喜，接過信后也不待用裁紙刀裁開，直接用手撕開便抽出信紙看了起來。

    她在這開封縣確實(shí)有些孤獨(dú)，平時(shí)交際往來的只有祥符縣縣令朱有德的妻子楊氏和開封縣縣丞秦書宇的妻子方氏。

    方氏人很好，很是端莊溫柔，慧雅很喜歡她。

    只是那楊氏為人未免有些放蕩不羈，言行頗為出格，慧雅與她相處，覺得她言談雖爽利，卻總怕自己的名聲也連帶著不好了。

    正因?yàn)槿绱?，慧雅便格外的思念與她投契非常的蘭娘子了。

    把蘭娘子的親筆書信看了兩遍之后，慧雅滿臉歡喜問江真：“你家夫人如今行到哪里了？”

    江真年紀(jì)小小的，一臉的稚氣，行了個(gè)禮，道：“稟夫人，我家大人和夫人的船已經(jīng)到陳留縣，明日傍晚便可趕到京城。”

    慧雅歡喜極了，忙命梁mama拿了一個(gè)小銀錠子賞了江真，又吩咐丁小五帶江真出去歇息用飯。

    趙青此時(shí)屏退侍候的人，正在見常在開封縣和祥符縣行走的官媒李嫂。

    李嫂是一個(gè)白白胖胖又高又壯的中年婦女，早聽引她過來的丁小四說了，大人想知道祥符縣縣令朱有德夫人楊氏和開封縣縣丞秦書宇的妻子方氏的為人，因此行罷禮便道：“大人既然要問，我就直說了，朱大人常和那些歌姬來往，在外面也養(yǎng)了唱的，因此拋閃了楊娘子，楊娘子風(fēng)流好耍子，是頭一個(gè)愛養(yǎng)漢子的，聽說不但和家里小廝不清白，還從得月樓叫過唱曲的小幺兒……”

    趙青聽明白了，當(dāng)下秀眉緊蹙，手指在書案上敲了敲，道：“說說下一個(gè)吧！”

    李嫂機(jī)靈得很，當(dāng)下便又說起了開封縣縣丞秦書宇的妻子方氏：“方娘子與秦大人感情甚篤，為人賢惠得很，她與秦大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喚秦寶川，今年才十五歲，聰明伶俐，生得也俊，已經(jīng)有了舉人的功名，是遠(yuǎn)近聞名的神童，原說要參加今年二月份的春闈的，不知何故竟然沒有參加，隱隱約約聽說是和一個(gè)從良的名妓有關(guān)……唉！”

    趙青聽到這里，心中一動(dòng)，叫了丁小四進(jìn)來，沉聲道：“讓你爹來見我，你現(xiàn)在就帶著李嫂去尋付春恒！”

    又吩咐李嫂：“把秦寶川的事情好好和付春恒說一遍！”

    丁小四和李嫂不知趙青是何意，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聽話地一起退了下去。

    丁福正在指揮著人給夫人往后宅運(yùn)送冰塊，聽說大人尋他，忙忙地跑來了。

    趙青見他滿頭滿臉的汗，忙道：“不急，你先涼快會(huì)兒！”

    又吩咐在堂上侍候的小廝給丁福倒了一盞涼茶。

    丁福接過涼茶一飲而盡，這才道：“大人，您吩咐吧，老奴都聽著呢！”

    趙青略略想了想，這才道：“以后祥符縣縣令朱有德的夫人楊氏有帖子過來，不要送到里面去；若是派人或者她親自過來見夫人，就讓人說夫人不在。”

    這個(gè)楊氏不是什么好人，趙青怕慧雅老跟楊氏來往學(xué)壞了。

    丁福是穆夫人留下來的老仆，一向把小主人趙青看做神明一般，當(dāng)下便道：“大人，您放心吧，小的一定好好布置下去！”

    見丁福要出去了，趙青忙道：“別讓夫人看出來！”

    丁福咧嘴笑了，答了聲“是”，這才退了下去。大人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懼內(nèi)。

    丁福剛出去，小五就過來了：“稟大人，江守備夫婦明日傍晚便要到了，夫人現(xiàn)在要去守備府內(nèi)宅安排一番，問您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