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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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雅的眼淚奪眶而出,拉了張椅子在孫劉氏床前坐了下來,滿是眼淚的眼睛看著孫劉氏,卻說不出話來。 孫劉氏抬起手,無力地在慧雅因為痛哭而聳動的肩上撫了撫,吃力道:“我死了,你讓人把我送到化人場,一把火燒了,骨殖扔到永平河里……”快要死了,孫劉氏的腦子卻變得清明了起來,她知道慧雅是沒有銀子給她買墳地的。 慧雅用衣袖抹去了臉上的淚,點了點頭。 孫劉氏又道:“他把房契要走了,我……你去東屋床下面看看,他以前常把貴重物品用樹膠站在床板下面……”她快要死了,得想法子給慧雅留個窩,不然慧雅將來年紀老大出了朱府,可到哪里去?像那個李mama一樣孤苦伶仃么! 慧雅知她說的“他”就是孫貴,答應了一聲,握住了孫劉氏的手,半日方道:“你放心吧!” 孫劉氏的眼睛瞬間亮晶晶的,枯瘦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他在等著我……” 笑容還未消逝,她的眼睛已經(jīng)闔上了。 慧雅坐在那里,眼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 李mama因為擔心慧雅,一直跟著慧雅在屋里,到了此時便拿了慧雅的汗巾子遞給慧雅,又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待哭夠之后,慧雅擦干眼淚,又擤了擤鼻子,和李mama一起把來時帶過來的那件白綾交領夏衫和那條鴉青緞裙給孫劉氏換上,又一一安排了喪葬之事。 她和李mama正在忙碌,惠清帶了丁小四和四個差役走了進來:“慧雅,趙大人命小四哥帶人來幫忙!” 慧雅忙謝了。 待一切停當,天已經(jīng)黑透了,慧雅這才叫李mama:“mama,你陪我去東屋尋個東西!”如果房契還沒被孫貴在賭坊輸?shù)?,那就一定還在東屋,她得好好找找,若是能找到,她以后也和李mama有一個安身之處,不至于流落街頭。 家里沒有燈籠,慧雅和李mama拿著油燈一起進了孫貴先前住的東屋。 屋子里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散發(fā)著灰塵氣息和發(fā)霉的氣味,慧雅心臟怦怦直跳,頗有些恐懼孫貴的鬼魂突然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這是她的家,是她祖父母建的房子,她怕什么? 進了臥室之后,慧雅和李mama直奔孫貴的那個松木架子床。 慧雅把帶來的棉墊墊到床邊地下,在墊子上跪了下來,捋起衣袖伸手去摸床底。 李mama舉著油燈蹲在地上給她照亮。 慧雅剛把手伸到床底,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砘萸宓穆曇簦骸盎垩?,趙大人和穆公子來了!” ☆、第三十八章 定情之初 第三十八章 趙青以“休沐之日,閑來無事,宜于永平河上泛舟釣魚”為理由,把一對好釣友馬醫(yī)官和穆遠洋給弄到了船上,還特特讓船經(jīng)過孫家溝,眾人下船去了孫家溝里正孫福家,好讓馬醫(yī)官給慧雅娘看病,同時讓自己得見慧雅一面。 誰知孫劉氏這么快就去了。 想著慧雅小小年紀要cao辦喪事,因此惠清一去里正孫福那里報喪,趙青就吩咐丁小四帶了四個衙役去幫慧雅料理喪事。 丁小四離開之后,趙青又讓仵作劉秀中回城去叫仵作團頭張啟義過來。 劉秀中離開之后,穆遠洋瞧了自己表弟一眼,見他一尊神般端坐在孫福家的堂屋里,手中把玩著孫福家那粗糙的白瓷茶盞,鳳眼幽深看向院子里的石榴樹,瞧著一點塵俗氣息都沒有,仿佛天上的神祇一般。 穆遠洋憑借多年來與趙青同窗共讀的經(jīng)驗,知道趙青其實是在走神,瞧著神仙一般,其實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呢! 也許他只是在放空大腦發(fā)發(fā)呆,也許就是在想那位孫姑娘! 穆遠洋有心捉弄趙青,心知孫慧雅的娘沒了,趙青應該是在擔心孫慧雅,卻故意放下茶盞道:“阿青,咱們也坐了半日了,如今正是釣魚的好時候,也該去永平河邊垂釣了!” 趙青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 一行人去了永平河邊,穆遠洋、趙青和馬醫(yī)官在河邊的白楊樹下一字排開,一人坐一個楊木椅子開始釣魚;孫福與丁小五以及付春恒葉瑾在一邊侍候;至于緊跟穆遠洋的那位形容彪悍的青年,則一直立在穆遠洋身后扈衛(wèi),一步也不離開。 在河邊坐了半日,穆遠洋釣到了幾十條大大小小的鯉魚和鯽魚;馬醫(yī)官沒有穆遠洋多,卻也有一二十條魚了;惟有趙青,徑直坐在河邊發(fā)呆,一條魚都沒釣著。 快到晌午了,該用午飯了,付春恒心知孫福娘子不愛干凈,怕趙青不肯吃孫福家的飯,正要找人去附近酒家督造一個潔凈席面送來,遠遠地就見孫福娘子帶著一個綠衣白裙的少婦和一個小丫頭子提著食盒過來了,便起身去迎。 走近了些,付春恒才發(fā)現(xiàn)那個綠衣白裙的少婦正是先前一件案子的原告賈娘子,便看向正在河邊垂釣的趙青。 賈娘子見這位弓手副班頭接了食盒,眼睛卻往趙大人那邊瞟,不由抬起衣袖捂著嘴笑了:“奴想著諸位大人今日來村子里釣魚,要茶要飯的怕是沒有縣里方便,就自作主張做了些菜肴,又備了酒送了過來,萬望不要嫌棄!” 穆遠洋也知自己這位青表弟招蜂引蝶的功力,微笑著看了趙青一眼,道:“那就謝謝小娘子了!” 賈娘子帶著新買的小丫鬟楊枝與孫福娘子一起走了過來,齊齊行了個禮,賈娘子便和楊枝打開食盒開始擺放酒菜。 擺完酒菜,賈娘子笑盈盈道:“都是些鄉(xiāng)野風味,諸位大人不要嫌棄!” 穆遠洋瞧著她微笑:“小娘子客氣了!” 賈娘子看都不看他,一雙杏眼黏在了趙青身上,捧出一個白瓷酒壇子道:“這酒是奴親手把葡萄發(fā)酵釀制成的葡萄素酒,各位大人品嘗一下,若是好吃,奴下次往縣里送一些去?!?/br> 眾人洗罷手預備吃酒。 穆遠洋拿起筷子就要去夾虎皮辣椒,卻被趙青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趙青敲罷穆遠洋的腦袋,若無其事地看了緊跟穆遠洋的那位青年一眼。 那青年打開了一個錦盒,從里面取了出一根細針樣的物件和一個白玉瓶,走過來把這些酒菜一一驗了,又從錦盒里拿出一方白紗汗巾,蘸了白玉瓶里的液體,把筷子細細擦拭了一遍,遞給穆遠洋,這才躬身退下。 別的人不知道,馬醫(yī)官卻知是怎么回事,笑瞇瞇地坐在桌邊看著。 賈娘子心下不滿,可是看看在座的人,卻只能把那股怒氣強壓了下去,笑道:“喲,大人還不放心奴啊!” 賈娘子釀酒手藝確實好,這葡萄酒味道清甜,眾人不由喝了一盞。 趙青心中有事,隨意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繼續(xù)釣魚去了。 穆遠洋見賈娘子倒著酒布著菜,眼睛卻不停地往趙青那邊瞟,便開口笑道:“不用理他,他今日有心事?!?/br> 賈娘子心里一動,端起酒壺給穆遠洋滿滿斟了一杯,試探著柔聲問道:“不知趙大人有何心事?瞧著心事還怪重的……” 穆遠洋端起酒盞品了品,并沒敢多喝。他雖然光風霽月不拘小節(jié),奈何從小到大遇到的不測實在太多,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成了表面粗疏實則謹慎的性格。 他笑了笑,低聲道:“我這表弟啊,是得了相思病……” 賈娘子一愣,試探著道:“相思?。坎恢俏恍疫\的小娘子是哪家閨秀?” 穆遠洋卻不吭聲了,手里端著酒盞,看著河對岸綠油油的玉米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賈娘子心急如焚,卻又不能掐著穆遠洋的脖子問,只得作罷。 夏季雖然炎熱,可是在河邊垂釣,既有濃密樹蔭,又有河上清風,倒也不熱。 眾人飯后又開始釣魚。 賈娘子逡巡片刻,見無人留她,只得帶著楊枝與孫福娘子一起離開了。 下午趙青依然未曾釣到一條魚。 到了夕陽西下時候,眾人正要收拾家什回去,卻見仵作劉秀中帶了幾個黑衣漢子來了,其中打頭的那人面目黎黑身材中等,正是永平縣的仵作團頭張啟義。 趙青終于找到了去見慧雅的理由,便與穆遠洋一起,帶著仵作團頭張啟義和一群火家去了慧雅家,此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慧雅剛把手伸到床底,心里正緊張,聽到外面?zhèn)鱽砘萸宓穆曇粽f趙青和穆遠洋來了,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長吁了一口氣,且不起身,探手沿著床板的底部來來回回摸了一遍。 李mama悄聲道:“也許是在最里面粘著?!?/br> 慧雅一邊把身子繼續(xù)里面探,一邊道:“不可能。孫貴的胳膊就算比我長,又能有多長?” 她說著話,手已經(jīng)觸到了一塊四四方方用布裹著的物件,就咬咬牙,用了一把力氣扣了下來,差點把指甲給扣斷。 那個物件“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慧雅心跳有些加快,吩咐李mama:“mama,把床上放的那個掃床刷子拿給我!”剛才一進來,慧雅就看到了床上放的那個掃床刷子。 李mama忙起身拿了掃床刷子遞給了慧雅。 慧雅跪在墊子上拿著掃床刷子把那個四方布包掃了出來。 李mama舉著油燈去照,卻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靛青布包,上面落了一層灰塵。 慧雅也不起身,直接跪在墊子上把那靛青布包解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個扁平的紅漆匣子,上面的紅漆都有些脫落了。 紅漆匣子卻是一時無法打開的,因為上面掛著一把鎖。 慧雅雖然有些淡淡的失望,卻也不著急,雙手撐著墊子站了起來,低聲道:“等出去了尋人打開就是。” 李mama連連點頭。 兩人起身略略收拾了一番,見沒什么不妥的,這才一起走了出去。 慧雅在屋子里悶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到了外面被夜風一吹,不由打了個寒噤。 丁小四早讓人在慧雅家院子里掛了好幾盞白燈籠,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晝。 趙青看向慧雅,見她用珠箍子圍了白鬏髻,分明是孝中打扮,眉毛不畫而翠,櫻唇不點而紅,天然俏麗,只是她的臉白皙得快要透明,分明帶著淚痕,身上穿著雪白的白絹窄袖衫和翠藍遍地金裙子,瞧著分外的細弱,心里不由滿是憐惜。 穆遠洋一眼就瞧見了慧雅手里拿著的紅漆匣子,便好奇地開口問慧雅:“孫姑娘,這是什么?” 慧雅抬頭看了趙青一眼,見他雖然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一直看著自己,心里不禁一甜,白凈臉上不自覺地飛起一抹緋紅。 她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便低聲道:“我在找我家的房契,在孫貴房里尋到了這個匣子,只是帶著鎖,沒法打開?!?/br> 趙青聞言看向穆遠洋——開個把鎖,對穆遠洋來說是小菜一碟,他七八歲時就能用金挖耳捅開陛下的機密柜,把里面的寶貝拿出來玩了。 “孫姑娘,請帶我去屋子里,”穆遠洋得意地微笑,“我來開這鎖!” 慧雅不由看了趙青一眼,趙青也正在看她,兩人當下四目相對。 慧雅心臟劇跳,當下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趙青的臉也有些熱辣辣的,便低聲道:“去屋子里吧!” 三人進了東廂房,李mama留在門口看著人。 穆遠洋拿著紅漆匣子端詳了一番,從腰間掛著的荷包里拿出一個赤金耳挖,輕輕捅進了鎖眼里,不過三四下,便聽得“咔嚓”一聲,鎖打開了。 慧雅接過匣子,急急打開,見里面有一個小小的銀錁子,另外是一疊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她且不管那錠銀錁子,先把那疊紙展開,發(fā)現(xiàn)是兩個契書,一個是房契,一個是田契,而且都是永平縣衙蓋了印的紅契! 手里捏著這兩張契書,慧雅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把契書遞到趙青和穆遠洋面前:“你們瞧,這是我祖父的名字——孫正衍!” 穆遠洋湊近瞧了,蹙眉道:“才兩畝地!” 慧雅低頭微笑。她家其實以前有二十幾畝地的,被孫貴折騰得只剩這二畝地了;不過好在房契還在,她和李mama將來出了朱府也有了安生之地…… 見慧雅只顧笑,烏溜溜的大眼睛晶瑩閃爍,似有淚光,趙青有些心疼,便伸手在慧雅細弱的肩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得了這個是好事,過幾日有了空,到縣衙備了案,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br> 慧雅“嗯”了一聲,直覺被趙青拍過之處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舒適得很,只盼著趙青再拍一下,誰知趙青的手已經(jīng)收回去了。 趙青見慧雅眼波如水瞧著自己,以為她嫌自己唐突,忙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負到了身后。 收好房契和地契之后,慧雅松了一口氣,先去忙眼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