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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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清細長的眼睛飛快地溜了一旁的慧雅一眼,見她神色平靜地看著自己,黑沉沉的大眼睛里帶著一抹深思,便開口道:“稟大娘,是五娘要打一根銀鎏金累絲鑲玉的壽字挑心?!?/br> 王氏抬手用力一拍旁邊的楠木小炕桌,恨恨道:“韓銀兒這賤人,盡知道哄著漢子花銀子!” 滿室寂然,眾人皆不敢應聲。 王氏生氣歸生氣,可是知道朱俊的狗脾氣,生怕他過來給自己沒臉,最后只得啞聲道:“慧雅,拿鑰匙取二十兩銀子?!?/br> 自從生了貴哥,王氏就把管賬事項從二娘董蘭英手里收了回來。她房里這些丫鬟中惟有慧雅識字,所以一向的銀錢往來都由慧雅記賬。 慧雅取了銀子給了惠清,翻開賬本拿了碳條開始記賬。毛筆她會用,但是一直用不慣,寫的字也不算好看,所以她削了碳條,把一端用布裹了拿著寫字。王氏等人起初覺得有些怪,后來聽慧雅解釋說她是扒在村里私塾窗上聽的書,在沙地上用棍子畫練的字,也就見怪不怪了。 見慧雅低頭專心記賬,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飽滿嫣紅的唇微微抿著,心形小臉只有巴掌大,瞧著甜凈俏麗,惠清有些移不開眼睛,便不肯離開,訕訕地尋找著話題。 王氏見狀,含笑道:“惠清,今日老爺去見新來的趙縣尉,你也跟去侍候了?” 惠清忙答了聲“是”。 另一個丫鬟慧珍很有眼色,當即端了一盞茶奉給了王氏。 王氏接過茶盞飲了一口,又問道:“接風宴安排在了鶴峰樓,想必叫了不少粉頭和唱的女娘侍候?” 惠清抿嘴笑了:“大娘,那是自然?!?/br> 王氏放下茶盞,慢悠悠問道:“那趙縣尉好色不?”縣尉乃縣令副職,主管一縣治安,在這小小的永平縣自是有權有勢,她上午時又聽惠明說新來的趙縣尉“年紀小小的,生得極好,玉人似的”,作為內(nèi)宅娘子,她自是對這位趙縣尉頗為好奇。 惠清聞言,撲哧一聲笑了,連連擺手道:“大娘,那些侍候的粉頭和唱的,統(tǒng)統(tǒng)連給趙縣尉提鞋都不配!” 見慧雅也抬頭看他,黑泠泠的大眼睛里滿是笑意,臉頰上的小酒窩時隱時現(xiàn),惠清心里一陣熨帖,接著笑道:“趙縣尉生得挺俊,瞧著神仙似的,襯得那些粉頭唱的都成了庸脂俗粉;他老人家又不愛說話,所以那些粉頭唱的都不敢上前兜搭?!?/br> 他低頭笑了笑,道:“幸好趙縣尉不招惹這些粉頭,要不然倒不像是他嫖了這些粉頭,倒像是這些粉頭嫖了他!” 王氏等人聽他說得如此有趣,都笑了起來。 慧雅心里不由對這個“神仙似的”趙縣尉很是好奇。 王氏隨口問了幾句,很快就直奔主題:“惠清,老爺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到了你們五娘那兒去的?” 惠清垂目道:“老爺喝醉了,是奴才和惠明一起攙扶了老爺回來,剛走到正院前面的月亮門,老爺就被五娘迎住了。” 王氏總算是明白了,呵呵冷笑了幾聲,不再說話。 惠清悄悄看了慧雅一眼,見她靜立一側,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遮住了眼波。單是瞧著慧雅,他的心里就極為歡喜,當下便不再多說,恭謹?shù)亟o王氏施了禮退了下去。 王氏呆若木雞坐在錦榻上,半晌沒動一下。 慧珍上前給王氏捏起了肩膀,口中柔媚道:“大娘,奴聽說五娘日日命屋里的小丫頭小玉或守在月亮門外,或守在內(nèi)院大門內(nèi),待老爺回來就截了去……” 和慧珍同屋的丫鬟慧寶一向和五娘韓銀兒房中丫鬟小玉交好,聞言悄悄掃了慧珍一眼,抿了抿嘴,倒沒說話。 王氏恨極,大聲罵了起來:“良家婦女,偏做那粉頭行徑,什么阿物!” 到了晚間,慧珍給王氏鋪床,慧寶侍候著王氏卸妝,慧雅把王氏睡覺時穿的小衣、抹胸和睡鞋拿出來放在了床上。 待慧珍和慧寶出去了,慧雅趁機把白日的事情給王氏說了一遍。 王氏聞言勃然大怒,當下便要去尋韓銀兒,卻被慧雅按住了:“大娘,五娘不會承認的,老爺也不會相信的。” 王氏想了一想,頹然坐下,眼睛紅了,坐在繡墩上拿著汗巾子抹起了眼淚。 慧雅待她哭夠了,端起茶盞勸她飲了一口,緩緩道:“大娘,如今五娘正受寵愛,咱們惟有看緊貴哥,這才是根本?!?/br> 王氏點了點頭。 慧雅見王氏聽進去了,接著道:“大娘,有句話叫‘攘外必先安內(nèi)’,咱們正房里若是鐵板一塊,外人方?jīng)]有可乘之機,您得收攏收攏人心了!”王氏太舍不得小錢小物,平時一毛不拔,侍候她的人也都和她都不太貼心。錢物只要過了王氏的手,除了朱俊,誰也要不出來。 王氏聽她說得有道理,抓住慧雅的手道:“還是你為我考慮啊!”她知道慧雅話中之意,可她吝嗇慣了,賞那些侍候她的媳婦丫鬟銀錢衣服,她還是真是舍不得。 慧雅最喜歡小孩子,當下又道:“大娘,貴哥已經(jīng)快要斷奶了,這奶娘……” 王氏想起白日之事,當即眼圈又紅了,抬手在慧雅手上輕拍了好幾下:“慧雅,多虧你提點,我過幾日就發(fā)落此事。” 重新洗了臉之后,王氏想起慧雅忠心耿耿,便道:“慧雅,多虧你有心,貴哥是我的命,救了貴哥就是救了我!我得賞你,你想要些什么?” 慧雅知道王氏素來小氣,所以也不要銀子首飾衣料,先道:“大娘,這都是奴婢分內(nèi)的事?!?/br> 她想了想,懇切道:“等奴婢有事求到大娘,萬望大娘垂憐?!?/br> 王氏一聽不用她割rou了,當即歡喜道:“你是我的心腹人,那是自然!” 第二日午后慧雅抽空洗了澡,正在廊下晾長發(fā),小廝惠清急匆匆來了。見慧雅在廊下,他當即跑了過來,擦了把額頭的細汗,這才道:“慧雅,門房的人剛才來傳話,說有一個鄉(xiāng)里人過來捎信,說你娘癱到床上了,快要熬不過去了,讓你回家看看見最后一面呢!” 慧雅聞言,腦海頓時一片空白。等她覺得臉上涼涼的,用手一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眼淚都流出來了。 對于自己這一世的親娘,慧雅感情十分復雜,簡而言之就是八個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她不爭氣,恨她軟弱,恨她容易被野男人引誘。 慧雅家就在永平縣東郊的孫家溝,家境小康頗為過得,慧雅記得小時候家里還有小丫頭侍候。 她三歲時她爹就去世了。 她爹雖然不在了,可家里還算有些田地產(chǎn)業(yè),娘倆也算能過,誰知她娘被同宗的叔伯小叔子孫貴引誘,丈夫死了不到三個月就招了孫貴入贅。 孫貴入贅之后,很快就把持了家事,看慧雅如眼中釘。待慧雅滿了六歲,瞧著靈秀可愛,他就狠揍了慧雅娘一頓,把慧雅送到人牙子丁婆子那里,十兩銀子賣給了朱府。 慧雅一直恨她娘軟弱,早就發(fā)誓一輩子不見她娘,可是聽說她娘快要熬不過去了,眼淚卻不由自主撲簌簌地往下落,怎么都止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男主就要出現(xiàn)了~ 求收藏求留言,不然我要哭了~我真哭了喲~ ☆、第三章 一生初見 第三章 慧雅定了定神,這才發(fā)現(xiàn)惠清和慧秀兩個人正眼巴巴地瞅著她呢,忙抽出汗巾低頭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啞聲道:“我現(xiàn)在就去求大娘?;萸澹愕任乙粫?!” 王氏一聽慧雅的娘重病,慧雅要回去看視,當即道:“兩日怎么夠?給你三日假,好好侍候你娘幾日!” 先前慧雅的娘來過府里看慧雅,她還記得是一個發(fā)黑臉白低眉順眼挺有風韻的小媳婦。想了想,王氏又道:“我讓惠清去雇個車送你回去,坐車到底便利些?!备镆灿熊嚕贿^讓個丫鬟乘坐,究竟有些不陪襯,還是在外面雇個車好了。 慧雅一聽,忙給王氏行禮道謝。 惠清一直在廊下候著,里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王氏一叫他他就進去了。 和王氏回完話,惠清出來交代慧雅道:“慧雅,我出去雇車,你去收拾一下,然后去門房等我?!?/br> 慧雅答應了一聲,也不多說,福了一福,自去了。 回到房中之后,慧雅先在床上坐了下來,先平靜了一下,然后開始整理思緒,以分清楚先后主次,并把事情考慮妥當,免得出了差錯。 來到朱府八年,她從打雜的小丫頭做起,一直做到現(xiàn)在大娘貼身丫鬟的位置,也攢下了一些體己銀子,如今要去看病倒的娘了,自然得帶上一點備用。 另外要回家,一定得防著她那個繼父,所以最好能讓大娘房里做雜活的李mama陪著去。 到了家,如果她需要留下侍病的話,得把惠清也留下,惠清雖然年少,卻至少是個幫襯…… 慧秀關心慧雅,也跟著進了屋,此刻見慧雅發(fā)呆,以為她是傷心過甚,忙道:“慧雅,你怎么了?不要太難過了!” 慧雅見她急形于色,知她擔心自己,心下感動,伸手握了握慧秀的手,柔聲道:“我沒事,就是在想回家拿什么東西?!?/br> 慧秀走到窗前看了看,推上窗子,轉身低聲道:“慧雅,你攢了多少銀子?要不要我給你……” 慧雅擺了擺手,起身打開自己衣箱上的鎖,把盛銀子的小匣子拿了出來,打開了蓋子讓慧秀看。 慧秀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匣子里大大小小有好幾塊碎銀子。 她伸了伸舌頭道:“怎么攢這么多?” 又笑了:“對了,你都不買脂粉,自然省錢!” 慧雅幫王氏管賬,不用稱就知道自己的銀子是五兩左右,出入不會超過兩錢。 她想了想,拿出了一個一兩的小銀錠和兩粒碎銀裝進了自己隨身帶的荷包,又把其余的鎖進了衣箱里。 取好銀子,慧雅又梳了頭,換了件淺綠底子繡玉蘭花的窄袖夾衣,裙子依舊是先前的白挑線裙子,又用黑綢包袱包了幾件換洗衣物,便去見王氏了。 她挎著小包袱給王氏行了個禮,這才道:“大娘,奴婢這就家去了?!?/br> 又道:“奴婢再求大娘一件事?!?/br> 慧雅看了一眼一邊侍候的李mama,眼波流轉:“大娘,讓李mama陪奴婢一起去吧!” 王氏見李mama眼巴巴看著自己,大概是很想陪慧雅的模樣,便順水推舟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家里又有后爹,到底不方便,讓李mama跟著去也好!” 慧雅忙謝了。 出了正房門,慧雅忙又向李mama福了一福:“謝謝mama了!” 李mama低聲道:“自己人,不須什么!”她年紀大了,有些耳背,慧珍慧寶這倆丫頭就常常欺負她,多虧慧雅周全,她心里都知道的。 慧雅和里面出了正院,一路分花拂柳到了門房。 這時惠清正好雇了輛車和車夫一起趕了過來,見慧雅和李mama出來了,他當即跳下車,打開車廂門服侍慧雅和李mama坐進去。 慧雅忙又道了謝。 隨著車夫的一聲鞭響,馬車緩緩駛了出去。 車里的棉墊什么的瞧著還算潔凈,只是畢竟不是府里的馬車,棉墊墊得很薄,坐在上面隨著馬車的移動硌得慌。 慧雅自從進了朱府,每次跟王氏出去,王氏坐車的話,她跟著坐車服侍;王氏乘轎的話,她步行跟轎,倒是沒乘坐過如此難受的車。 李mama見慧雅被馬車顛得坐不穩(wěn),忙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肢,轉移話題道:“慧雅,我記得你家在城東的孫家溝?” 慧雅點了點頭,道:“我還記得村口有一棵很粗的白楊樹,我們村子在洼地里,進村一路下坡,我小時候還故意從坡上沖下去,結果摔倒在地上,一臉的血,我娘嚇得都哭了……” 她明明恨她娘愛野男人遠勝過疼她,不愿想那些久遠的往事,可是此時她娘對她那些點點滴滴的好還是涌上了心頭。 李mama耳朵聾,沒聽清慧雅的話,不過見慧雅長長的眼睫毛濕漉漉的,知道她心里難受,便不再多說了。 出了永平縣東門,馬車一直向東,走到了八里河才拐向北。 慧雅怕車夫和惠清不知道路,便掀開車簾,憑著記憶指揮著路。她八年沒有回來,以為回家的路早就忘了,可是到了如今才發(fā)現(xiàn),回家的路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里。 馬車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 惠清跳下車打量了一番,見這戶人家是青磚門樓楊木大門,瞧著很是齊整,便上前去敲門。 一個正吸著煙袋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見是一個富貴人家小廝打扮清秀少年,心里大概有了譜,一對瞧著有些陰險的三角眼瞅著惠清:“你是……” 惠清打量了他一番,這才說明了來意。 這中年漢子臉上當即有了笑意,忙忙施禮道:“原來是惠清小哥??!快請快請!不知我家閨女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