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那茲市

    “阿嚏！”小溪被大吾撈起來時，渾身都濕透了，不停地打著噴嚏?！皩Σ黄?。阿嚏！阿嚏！”她轉(zhuǎn)過臉，對著空氣打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噴嚏。

    小溪不敢看大吾。她低下頭，做出一副忙碌的樣子。她的外套吸飽了水，小溪把它脫下，輕輕一擰便擰出了一條小瀑布。她的背包也全打濕了，她拉開拉鏈，將背包開口朝下，抖了抖，瞬間水流如柱，兩顆精靈球和一本被洇濕的小說隨著水流滾落到地上。

    小說是關(guān)于通信技術(shù)的，講述的是在未來，當(dāng)全球政治經(jīng)濟(jì)被幾大科技公司壟斷，人們?nèi)绾谓柚孔油ㄐ藕蛯毧蓧舻牧α?，與財閥抗?fàn)帯Ｐ≌f情節(jié)瑣碎凌亂，時而碎碎叨叨，時而富有鏡頭感；全書被意識流貫穿，虛虛實實，斑駁陸離。兩周前，她從書柜里一眼相中了這本書，也不知道原主人是她還是羅拉。她非常喜歡它，她覺得，本書的文風(fēng)一如她那碎片化的記憶。

    她翻開書，扉頁的標(biāo)題已被水浸得模糊了。書頁粘成一團(tuán)，里面的文字想來也已經(jīng)看不清了。

    “披上我的外套吧。”

    大吾的話讓小溪回神。不等她回答，大吾便不由分說地將沖鋒衣搭在小溪背上。小溪的頭發(fā)被浸濕了，正滴著水，外套剛一搭上去就滑了下來。見此，大吾又將沖鋒衣朝小溪肩上攏了攏。

    “謝謝您。”

    小溪因為寒冷，臉上的蒼白之色蓋過了因羞澀而泛起的紅霞。她拽過衣角，哆哆嗦嗦地扣上拉鏈。大吾的衣服太大了，小溪將衣服朝內(nèi)掖了掖，用它緊緊包裹身體。沖鋒衣細(xì)密的料子把她和傍晚的冷空氣相隔絕，她不再顫栗。與此同時，她自小/腹涌起一團(tuán)小火苗，在她體內(nèi)燒得噼啪作響，火花濺在她的五臟六腑，火舌舔過她的經(jīng)脈血管。寒意被徹底驅(qū)散了。

    她深呼吸，雪松的氣味幽幽擴(kuò)散開來，蓋過河中青苔的腥味。

    “啊，對了，我的手機(jī)?！毙∠笾笥X地想起她的手機(jī)。她的手機(jī)在之前的外套口袋里，也在河里走了一遭，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她趕忙翻看外套口袋。她的雙手還殘留著河水，并沒有被完全擦干，濕漉漉的。她找出手機(jī)，卻因為手指打滑，手機(jī)從她手掌中跌落，恰好摔在大吾腳邊。

    手機(jī)在接觸地面的那一刻，開機(jī)鍵與小碎石相撞，彈出鎖屏界面。大吾彎腰，正欲拾起手機(jī)，不慎看見小溪的鎖屏。鎖屏畫面是一幢鄉(xiāng)間小別墅，畫面正中有一個對話框，顯示著未讀聊天內(nèi)容。所謂的聊天內(nèi)容其實是一個文本文檔，標(biāo)題為《茲伏奇·大吾的個人檔案》。

    大吾：“......”

    大吾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恢復(fù)了慣常的從容淡定。他不動聲色地按下開機(jī)鍵，鎖屏畫面熄滅。他把手機(jī)遞還給小溪，神態(tài)自若，面帶微笑。

    “謝謝您?！毙∠⑽床煊X任何異常；伸出雙手接過手機(jī)，點頭答謝，把它交由“智揮猩”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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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溪和大吾離開流星瀑布時已是傍晚。太陽已經(jīng)落山，只在西方地平線上殘留著一抹余暉。涼風(fēng)習(xí)習(xí)，從山谷中傳來陣陣蟲鳴。

    “您要回卡那茲市嗎？還是去火箭發(fā)射基地？”小溪問大吾。她默默唾棄自己，明明是出于好奇心，卻還要裝出一副正經(jīng)樣子。

    “卡那茲市。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大吾回答。他把包放到巨金怪背上，打算像來時一樣，乘坐巨金怪返回。

    “您要是不嫌棄，”小溪抬起下巴，摩挲手指，“可以坐我的車一起回去。我恰好也要經(jīng)過卡那茲市，所以，阿嚏……順路。您和巨金怪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另外，阿嚏！今天一直托您照顧了，請允許我載您一程。”

    “我的車……阿……技……嚏！很好。”小溪揉揉鼻子，“您不用擔(dān)心安全問題?！?/br>
    “能與小溪小姐同乘一車是我的榮幸?！贝笪嵛⑽⑶飞?，“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小溪樂開了花，滿懷雀躍的心情，領(lǐng)著大吾來到車前。汽車停在山腳下，被太陽烘烤了幾個小時，車內(nèi)暖烘烘的。

    她打開后備箱，趁著大吾放包的空隙，見縫插針地繞到駕駛座，一把拉開車門，抽出幾張面巾紙擤鼻涕。她已經(jīng)憋了一路，當(dāng)著大吾的面實在不雅觀，只好忍著；因為擔(dān)心鼻涕流出來，一路上仰面觀察白云。

    汽車那一頭，大吾放好了包，把巨金怪收回球內(nèi)，拉開副駕駛車門入座。小溪把鼻涕紙往垃圾袋一塞，駕車駛上公路。

    “您日常出行都靠寶可夢嗎？”小溪沒話找話。

    “是的，但偶爾也乘汽車和其他公共交通。不過我沒有駕駛證?！?/br>
    也是，小溪心想，茲伏奇家不差錢，可以雇一個連的司機(jī)。

    “您……”小溪一邊開車，一邊搜腸刮肚尋找話題，十分辛苦，“悶嗎？您要是覺得悶，可以把窗戶打開?！?/br>
    “不必了。您的衣服還沒干，最好別受涼。”

    也許是聽不下去兩人不溫不火的交流，瑪夏多從后排跳到大吾腿上，朝后者伸出雙臂。

    “它很喜歡您，想讓您抱抱它?！毙∠高^后視鏡觀察瑪夏多和大吾的互動。

    “它的名字是瑪夏多，對嗎？”大吾摟過瑪夏多。

    “對，是我父親過去的搭檔。父親過世后，把瑪夏多交給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