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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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么,韓千重一直很討厭江寄白。 其實,江寄白對他的態(tài)度,和解磊相比要好很多。和解磊直白外露的性子不同,江寄白就算心里鄙棄,也從來都不會露在面子上,對他斯文有禮,冷冷地旁觀他和應許的一切,最不濟也就是偶爾冷言冷語地譏誚兩句。 可韓千重卻討厭江寄白多過于解磊,他能感受到,江寄白舉手投足間的那種高高在上以及對他骨子里的輕鄙。 現在,他明白了,江寄白的輕鄙的確并不是空xue來風,他的確做了很多讓人不齒的事情,把這樣深愛著他的應許推到了別人的懷里。 他現在只希望,江寄白能夠收斂一下他曾經的風流韻事,好好地對待應許,彌補應許曾經受過的傷害。 至于他自己,都不重要了,或許,這就是他為了他曾經的盲目和冷酷付出的代價。 更何況,事情還沒有到最后絕望的地步,他的力量雖然薄弱,但他也會竭盡所能,去反擊去捍衛(wèi)自己的權利。 “我這里挺好的,我能解決,你們不用摻和,省的連累你們?!彼喡缘卣f著,拿起書來,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江寄白眼中的詫異一掠而過,他不但沒走,反而饒有興趣地坐了下來,伸了個懶腰,一副準備閑聊的模樣。 “這兩天累死我了,忙里忙外的,不辦不知道,一辦嚇一跳,訂個婚居然還有這么多講究。” 韓千重的心臟一下子好像被人用手捏緊,他茫然抬起頭來看著江寄白,腦中一片空白。 “你來不來?來的話我給你留張請柬?!苯陌酌鎺⑿?,憧憬地說,“應許一定會很漂亮,你說呢?” 一個“好”字卡在喉嚨,韓千重說不出話來。 他閉上眼睛,腦子里閃過應許穿著婚紗緩步走向另一個男人……那曾經完完全全屬于他的女人……即將成為別人的妻子…… 一剎那間,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千重顫聲說:“她……本來就很漂亮,你……好好對她?!?/br> “我當然會好好對她,”江寄白挑了挑眉,譏誚地說,“我又不是你?!?/br> 韓千重慘然一笑,心神紊亂,隨手拿起書翻了幾頁,又抬起頭來,略帶神經質地問:“你那些小明星呢?以前你……一月換一個的……” “逢場作戲嘛,男人都難免的,”江寄白隨口說,“應許不會介意的?!?/br> 韓千重頓時呆了呆:“你……說什么?你不和她們都斷了?” “你cao這份心干什么?”江寄白饒有興趣地問,“你不會對應許還有什么念想吧?” “我……不行,”韓千重一下子急了,正色說,“江寄白,別的我管不著,可你不能結了婚還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應許的性子你知道,她傲氣的很,就算心里難過,也不會對你表露出來,你不能傷她的心!” “我傷了你能打算怎么樣?”江寄白冷笑了一聲,“就像你當初傷了她,我也只能在旁邊束手無策一樣?!?/br> 韓千重的臉都白了:“江寄白,我沒想到你也這么無恥!” 江寄白吊兒郎當地笑了笑:“我覺得這樣挺好,我和她各玩各的,應許又不會像你那么小家子氣,而且她現在身邊的小桓也挺細心的,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也能照顧她?!?/br> 韓千重的腦袋有點暈,在他自小被熏陶的觀念里,戀愛時可以風流不羈,可家庭卻是神圣不可侵犯,他的父母恩愛了一輩子,母親死了以后,韓培云一直未娶,江寄白的想法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你簡直……不可理喻!你這樣,以后有了孩子讓他們怎么面對父母?”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孩子……”江寄白瞇起眼睛想了片刻,皺著眉頭說,“那種麻煩的生物最好別讓我看到,實在要是不小心有了,丟給保姆就好?!?/br> 韓千重的腦門充血,肺都快氣炸了:“你瘋了!應許一直都希望有一雙兒女和完整的家庭,你這樣不是存心要讓她傷心嗎?” 江寄白聳了聳肩站了起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別拿你的那點老古董來說教了,我和應許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懂她還是我懂她?你養(yǎng)你的病吧,我們倆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說著,江寄白施施然地朝著門外走去。 韓千重一下子掀開被子跳下床去,疾走了兩步,一陣暈眩襲來,他扶住了門框,忍不住高聲叫道:“江寄白,你開玩笑的吧?應許她的身體不好,你別讓她……” 江寄白回過身,優(yōu)雅地沖著他揮了揮手,電梯門緩緩地合上了。 整整一天,韓千重都心煩意亂。 一想到應許嫁給江寄白以后,每天為了那些小明星傷神傷心,他的心臟就緊縮了起來。 應許應該是被捧在手心呵護的女人。 他錯失的六年,讓他追悔莫及,他希望能給應許幸福,可他卻失去了給她幸福的權利。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偷偷地溜出了醫(yī)院,他想要回到一個有應許氣息的地方,他控制不了胸口澎湃涌動的思念。 打開家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韓千重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幻想著從前他回家時候的模樣。 應許會來開門,應許會對他笑,應許會…… 他一下子睜開眼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書房里透出一抹暈黃的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幽靜的空間中回蕩:“放心,我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啟一級備戰(zhàn)模式?!?/br> ☆、第42章 韓千重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站在書房門口,卻不敢推門而入:他深怕這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他的腦子已經自動過濾了那些聲音的意義,只有一個念頭在腦中叫囂:她回來了!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瞪大眼睛捕捉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應許和從前一樣坐在書桌旁,目光專注地落在電腦屏幕上。 一見到他回來,應許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眉頭微蹙:“你怎么出院了?內傷都好了?楊醫(yī)生怎么沒告訴我?” “我……偷溜出來的?!?nbsp;韓千重的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機械地回答。 應許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漸漸放松了下來,沖著他笑了笑:“對不起,我以為你還在醫(yī)院,沒和你打招呼就過來了,密碼和指紋都沒換。” “沒……沒關系?!表n千重本能地應了一聲。 “明天開始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想好好睡一覺,酒店里……睡不著?!睉S看著他的表情,有點困惑了起來,“你……不方便?” 韓千重終于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沒有,我很方便,你盡管來,就是……” 他想起自己的那件塌方事故,又想起那些無孔不入深挖新聞的媒體,忍不住頭疼起來:“就是你進出的時候小心點,別讓別人揪住辮子。” 應許不以為意地說:“這個小區(qū)的保全你可以放心。” 那倒也是,就算是那次最不堪的曝光事件,媒體也沒有拍到他們兩個在這棟公寓中的照片。 韓千重頓時放下心來,瞄了一眼電腦,只見上面都是股票的走勢圖,紅紅綠綠的數據讓人眼花繚亂。 他對股票不感興趣,卻壓不住心底的擔憂,不由自主地問:“思必得……怎么樣了?” 應許揉了揉太陽xue,神情有點疲憊:“還行,圣誕和新年銷售額直線上升,十二月銷售額二十個億,和去年同期持平?!?/br> 韓千重又驚又喜:“真的?那可太好了!” “不過,”應許飛快地補充了一句,“利潤率只有百分之一都不到,廣場把所有的利潤都補貼品牌了,扣去所有成本,大概就維持在不虧的狀態(tài)?!?/br> 韓千重愣了一下,安慰說:“只要思必得在就好,總會有盈利的一天?!?/br> 應許點點頭,瞟了他一眼:“是的,只要人在就好,就會有希望的一天。” 這話聽起來一語雙關,韓千重的心臟突突亂跳了起來,各種念頭蜂擁而至,沖刷著他脆弱的神經。他不敢去想,深怕一想便會再次泥淖深陷……不,他原本就在泥淖中,他怕的,只是把應許再次拖進來……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想把話題往安全的地方引:“時間過得真快……眼看著就要過春節(jié)了……” 應許看起來神情自若:“是啊,思必得也馬上要進行新一季的品牌調整,只要老品牌穩(wěn)固,新品牌有進駐意愿,廣場這一塊就算穩(wěn)住了。” 韓千重忍不住細細打量起她來:“你看你……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你歇一會兒,我去榨杯葡萄汁?!?/br> 應許瞟了他一眼,沖著他嫣然一笑:“幫我加一點蜂蜜,冰箱里有,謝謝?!?/br> 韓千重的腦袋一熱,強撐著面無表情地走到門外,靠在墻上深吸了一口氣,一陣暈眩。 拿著榨好的果汁重新走進書房,應許還在全神貫注地分析股票數據,韓千重幫不上什么忙,就替她點了安神的精油熏香。 其實在睡覺前做這種費神的腦力勞動不利于睡眠,韓千重心里難受,卻也無能為力。 書房邊上有一把吊椅,從前應許很喜歡坐在上面看書,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到應許坐的那個位置。 韓千重順手拿了一本書坐在吊椅上偷窺著應許,腦子里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她和江寄白吵架了?要不然怎么會跑回家里來…… 她是不是原諒我了? 如果那個橫江大橋的事件過去了,我可不可以食言……不和她分手了? 想到這里,韓千重的心一熱,迅速地從吊椅上下來,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提電腦,有幾封郵件靜靜地躺在郵箱里。 幾封客戶的,還有幾分是事務所里的,小張向他匯報一下以前項目的一些進展,他的資格證被暫扣,所有的項目都暫時掛在王錚宇的名下。 還有一封是王錚宇的,告訴他筆跡鑒定結果出來了,那分勘探報告的確不是他的親筆簽名,是他人仿冒的。 韓千重輕吐出一口氣來,撥通了王錚宇的電話:“王老師,謝謝,總算看到了點曙光?!?/br> 王錚宇聽起來有點憂心:“千重,你可別想不開,這兩天怎么都聯系不到你,糟心事總會過去的,我們都等著你回來的這一天?!?/br> 韓千重這才想起來,他進醫(yī)院后都沒顧得上開手機,這非常時期王錚宇不急才怪。 他趕緊解釋了幾句,王錚宇這才放下心來,責怪說:“下次有事了記得給我掛個電話?!?/br> 韓千重心里暖洋洋的,這個老師為人端方厚重,對他視如己出,碰到他,真是這輩子的幸事。 他下定了決心,十分嚴肅地說:“王老師,我知道那家報紙背后是誰指使的,我決定了,要去控告那家報紙誹謗,我會盡量撇清和事務所的關系,不過,你還是先有個心理準備。” 王錚宇愣了一下:“你怎么忽然有這個念頭了?” “那家報社未經核實就刊發(fā)這種定性的文章,極度沒有職業(yè)道德,現在總局正在抓有償新聞,我覺得我很有勝訴的把握,對不起,老師,我想,我不能一直這樣束手待斃,別人碰到這種誹謗都會避之不及,我想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表n千重冷靜地分析。 王錚宇在電話那頭思索了片刻:“好,千重,我支持你,不過不用你的名義,我們用事務所的名義,說不定還能得到建筑協會的支持,那天我碰到了建筑協會的于會長,他也很憤怒,說這樣的虛假報道是對整個建筑師協會的侮辱。” 韓千重呆了呆,連聲拒絕:“這怎么行!萬一敗訴,對事務所的名聲影響太大,我想過了,以個人名義最好?!?/br> “千 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和老徐商量過了,這么多年了,我們相信你的人品,當初小李是我配給你做助理的,在用人上,我有無可推卸的責任,這一次,我們倆 都堅定地站在你這邊,不就是一個事務所嘛,沒什么了不起,人家李白還能千金散盡還復來呢,我王錚宇還計較一個事務所做什么!” 王錚宇的聲音很激動,韓千重的胸口一熱,鄭重地點了點頭:“好,老師,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掛了電話,韓千重沉思了片刻,心中雀躍了起來,如果他能把這件事情解決,如果他不會拖思必得的后腿…… “在和王老師聊那個塌橋事件?”應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韓千重一下子抬起頭來,愕然說:“你……你知道了?” “都上報紙了,你覺得你瞞得住我嗎?”應許瞟了他一眼。 韓千重的胸口好像被什么重重捶了一拳,懊惱、沮喪接踵而來,在應許面前,他總是會出各種狀況,這讓他的自尊心很受傷害。 “沒……沒什么事的,我能解決,”他強調著,“我真的能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