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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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千重的手腳冰涼,深深的恐懼從內心深處泛起,重度抑郁癥……那個美麗聰慧的女子,駕馭了一個上市公司的女子,他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居然會得了重度抑郁癥?他居然連半點都不知道! “我對你挺好奇的,”秦豐略帶深思地看了他一眼,“我一度以為你是應許杜撰出來的,因為很多病人有臆想癥,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念頭。一個漂亮、富有的女人,對你有恩,更對你一往情深,你卻居然能這樣冷落了她六年,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嗎?” 韓千重苦澀地笑了,就是這樣,很多人都說應許很愛他,愛得發(fā)了狂,就連這個心理醫(yī)生都這么說。 以前他越聽到這話越憤怒,為什么應許愛他,他就非得也回愛她? 而且,他壓根兒不覺得應許愛他。 她只是把他當成了寵物,寵到了沒邊,或者只是想要占有他,他越是難以馴服,就越是能讓她費盡心思。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她……其實……并不愛我?!彼悬c困難地擠出了一句話。 “不愛你?”秦豐的表情十分驚愕,“你居然覺得她不愛你?她做的那些事,連我這個旁觀者聽了都動容,你居然覺得她不愛你?” “我……”韓千重茫然了,應許愛他嗎? “其實,自從到我這里就診以來,她的抑郁癥曾經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中間她的病情反復過兩次,每次都和你有關?!鼻刎S皺著眉頭,眼神中帶著深深的譴責?!拔矣∠笞钌畹氖怯幸淮危f她和你曾經一起參加了一個酒店的情人節(jié)活動,種了一盆花,對嗎?” 韓千重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旋即,劇烈的疼痛從心底泛起,心臟好像被一刀刀戳成了篩子,又被放了鹽腌漬了一樣,他究竟做了什么? “一盆石蓮花,你一朵,她一朵,據說,因為石蓮又名寶石花,花語是永不凋零的愛,所以這個活動叫種愛對不對?” 韓千重木然點了點頭,那盆花被應許放在了陽臺上,每天都哼著小曲去瞧一眼,搬來搬去的,曬多了怕曬死,淋到了怕澇死,那花被她拾掇得挺水靈的。 可后來那盆花蔫了,葉子很快就一片片發(fā)黑脫落,到了最后成了一盆干癟癟黑乎乎的花干。 開始發(fā)蔫的時候,應許還每天蹲在陽臺上琢磨著怎么救它,買了好多書,甚至請了一個花木師來。 最后徹底死絕的時候,應許坐在陽臺上喝了一晚上的酒。 他頭一次感到了心虛,因為,他看著那盆花煩,倒了一杯滿滿的隔夜水在上面。 后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他也不知道那個花盆被丟到哪里去了。 秦豐回憶著:“那是她最嚴重的一次發(fā)作,她原本就有失眠的癥狀,那會兒就更厲害了,每天后腦上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躺在床上會有窒息、心悸的感覺。” “后來我花了很多精力疏導,她的自我調節(jié)能力挺強的,有段時間她在我面前表現(xiàn)得甚至挺開朗的,還對我說,她想明白了,她要放你自由,她答應過自己,給自己六年的時間,如果不能讓你愛上她,她就放棄?!?/br> “我有點大意了,因為我曾經有兩個治愈的病例,治愈的契機就是病人表現(xiàn)出對執(zhí)念的放棄??善甙嗽路莸臅r候,她的病情一下子突變了,從她的敘述里我聽得出來,她非常矛盾,也非常絕望,整晚都無法入眠,我要求她和家人一起過來一趟,因為她的厭世傾向十分明顯??伤嬖V我,她家里出了點事情,她父母扔下她走了,是真的嗎?可能就是這個壓垮了她,”秦豐輕嘆了一聲,吐出四個字來,“雪上加霜。” 應許的父母? 韓千重只知道她父母離婚了,母親居住在m國,而她爸爸據說失蹤了。 秦豐死死地盯著韓千重,看著他茫然的模樣:“韓先生,恕我直言,你和她每天住在一起,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半毫她不對勁的痕跡嗎?你能睡得安穩(wěn)嗎?” 韓千重的眼前一陣發(fā)黑,牙關用力地咬住了舌尖,一股劇痛襲來,這才勉強保持了清醒。 “很抱歉,我想我必須要譴責你,我可以以一個心理醫(yī)師所有的名譽擔保,應許非常愛你。的確,就算她愛你,你沒有責任回報以愛情,可是,就算一個寵物,相處了這么多年,也總有點感情,你卻這么殘忍,居然連她病得這么嚴重都不知道,我很為應許不值。” “是……是我……的錯?!表n千重艱難地說。 “而且,”秦豐眼中帶著憐憫,“你今天能找到我這里,說明你對她未必無情,韓先生,你錯得實在太離譜了?!?/br> 韓千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診所的,他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腦子里混沌一片。 有那么一刻,他想回到過去殺死自己,殺死那個曾經冷酷無情的韓千重。 那個無視她苦苦等候一起吃長壽面的韓千重。 那個把她扔在瓢潑大雨中的韓千重。 那個對應許說出“我總有把自己洗干凈的權利吧?”的韓千重。 那個對著那兩株石蓮澆下水去的韓千重。 …… 天空中飄起了濛濛細雨,好像女人如泣如訴的眼。 他想起了應許的眼睛。 其實應許有著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真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眼角那處還會微微揚起,在睫毛的掩映下,黑葡萄般的眼珠忽隱忽現(xiàn),就好像萬語千言就在其中。 初相識的那一年,是青澀的一年,韓千重除了牽牽手,親親嘴,最喜歡做的親密舉動就是親應許的眼睛。 他怎么就讓那雙眼睛蒙上了陰霾和絕望? 因為他那虛偽的男性自尊。 因為那不知道出處的惡毒流言。 因為他不知所謂的傲氣。 他把兩個人都毀了。 汽車喇叭聲響起,他驟然回過神來,積水飛濺在他身上。 他打了個寒顫。 “韓先生,我給應許留過言,可她沒有理會。如果你見到應許,請讓她再來復診?!?/br> “我希望能治好她,她是個非?!毺氐呐?,我很欣賞她?!?/br> “請務必不要掉以輕心,重癥抑郁十個有九個會走向輕生,而且會反復?!?/br> 秦豐的聲音在他耳邊再次響起。 他掉頭上了車,朝著香格大酒店飛馳而去。 正值下班高峰,馬路上很擁堵。他只能一路耐心地開車龜速行駛。 等到了香格大酒店,已經將近七點,他挺好車子,卻在大堂里止了步。 他迫切地想見到應許,卻又害怕見到應許。 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應許。 徘徊了將近一個小時,韓千重終于下定決心,撥通了應許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 韓千重祈禱著,應許能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剎那,他屏住了呼吸。 “什么事?”應許的聲音淡然地響起。 他一陣口干舌燥,半晌才說:“我在樓下,可以上來嗎?我有事想和你談談?!?/br> 電話里沉默了很久。 “好吧,我可以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br> ☆、第18章 厚重的地毯淹沒了腳步聲,大朵大朵的牡丹開在腳下,奢華而艷麗。 韓千重一路緩步走來,一直到了房間門口,還是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秦朗宇說,他的行業(yè)十分特殊,沒有病人的允許,是不能泄露任何治療過程中的細節(jié),如果應許一怒之下投訴,他的診所很有可能關門。 也就是說,韓千重得裝著不知道應許有抑郁癥,然后勸她去復癥。 這個難度太大,更何況是在應許已經對他形同陌路的情況下。 站在應許的房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門鈴。 門開了,韓千重呆了呆,只見應許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光著腳丫,她的頭發(fā)隨意地披散著,幾滴水珠順著白皙的脖頸滑落下來,滲入了浴袍中。 一股燥熱從小腹下襲來,韓千重狼狽地后退了一步。 應許怔了一下,淡淡地說:“剛好洗完澡,進來嗎?還是改天?” 空氣中泛著淺淺的薄荷香氣,那是他最喜歡的沐浴乳味道。 韓千重快步走進了房間:“不……就今天……應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偌大的套房中,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披著浴袍,用毛巾擦著頭發(fā):“你有客人嗎?我先走了,牛奶幫你放在微波爐里,你記得喝?!?/br> 仿佛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韓千重渾身冰冷。 那人一眼看到了韓千重,放下毛巾捋了捋頭發(fā),歉然一笑:“原來是韓先生,對不起?!?/br> 韓千重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桓。 那張臉年輕而俊美,熱氣的蒸騰讓他的肌膚晶瑩透亮,白里透紅,透著一股別樣的朝氣蓬勃。 反看自己,形容憔悴,不修衣飾。 程桓不再看他,只是拿了衣服去更衣室換了衣服,神清氣爽地走到應許身旁,貼了一下她的臉頰,俏皮地說:“晚安,好夢,不過要夢見我哦?!?/br> 程桓的人影消失在門口,卻留下了一室的薄荷清香。 韓千重木然站在原地,感受著心臟深處那尖銳的刺痛。 這樣痛楚,這六年來,應許感受了多少? 他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要談什么?”應許走到小吧臺,倒了一杯水給他,隨后坐在窗邊的靠椅上,淡淡地問。 韓千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仔細打量著應許。 她的皮膚還是帶了不健康的青白,下巴尖尖的,不過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你好點了嗎?公司……怎么樣了?”韓千重低聲問。 “還行,過陣子飛j省,把那里的事情做個了斷?!睉S的眼睛低垂,把玩著手里的杯子。 “飛j省干什么?”韓千重脫口而出,“讓別人去,你好好休息。” 應許抬起眼來瞟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別人能替你擔當什么?這是我的責任。” 韓千重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從前從來不關心應許的事業(yè),現(xiàn)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當然更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議。 “那我陪你去?”他終于開口,“最起碼我可以照顧你?!?/br> “照顧我?”應許失笑,“不用了,江寄白會陪我去,還有小桓,他們照顧人還行,至于你,我從來沒敢想象過你照顧我的樣子?!?/br> 韓千重握緊了拳頭,指尖刺入手心,帶來一陣痛意,可以讓他在此時保持清醒。 “對不起?!彼щy地擠出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