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十月初八,秋風漸起,落葉蕭瑟,放榜之時。 大比之后,安齊邁出考場,一陣陣不夾雜任何異味清風吹過,瞬間還陽。 ??!活著真好??! 在科場中這衣不解帶的五日,安齊只道,若自己真的不幸死在此地,大概率是因為被熏死,還好還好,最后一日的策論,安齊龍飛鳳舞,筆走龍蛇,將天下大勢一番侃侃而談,第二日清晨,頂著監(jiān)考官一臉不可思議,背著眾考生或艷羨或嫉妒的目光,如逃命般,第一個交卷離場。 可笑眾人還以為她安齊是什么經世致用的棟梁大才,卻不知,若是換另一個人坐在她那處,怕是跑得比她還快。 當她跑出了那處“云霧蒸騰”到不可說的地界之后,迎著微風,幾日沒怎么進食過的胃壁一陣抽搐,她肆無忌憚的開始干嘔,似乎將這些時日的煩悶一并嘔了出來。不遠處,那演武場中的慘嚎依舊一陣陣傳來,安齊一陣好奇。初時聽到那一聲聲慘嚎,她還頗為多管閑事的跟著肝兒顫了幾顫,幾日下來,這千奇百怪的慘嚎聲卻仿佛如伴奏一般,打磨著眾文試考生那原本如胳膊般纖細的脆弱神經,直至將安齊吸引了過去。 她剛剛走到那一層又一層的人群中間時,人群突然呼啦一聲散開,安齊很是納悶,自己竟如此有名望了?緊接著,一團巨型物體便擦著她老人家的臉蛋飛過去了,一陣烈風刮得臉生疼,她一回頭,身后三丈遠處,一個黑漆漆的彪形大漢直挺挺的躺在那處空場中,眼白直翻,口吐白沫。 能將這么一位“狗熊”打趴下,這人真乃一壯士啊! 安齊再次回過頭,前面又是人山人海層層疊疊,將矮小的她堵在了人群之外,看不見那壯士此刻的雄姿英發(fā)。 但是“壯士”那志得意滿的聲音卻穿越人海一毫不落的鉆進了她的耳中,那小子“哈哈”大笑著,聲音中滿是欠扁的得意洋洋:“哪個說老子會被那狗熊打趴下的,給小爺我站出來,看小爺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這么張揚到肆無忌憚、又能讓人恨得牙癢癢卻只能干瞪眼的,除了得了王爺“真?zhèn)鳌钡呐瑺栠€有誰? 安齊默默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就知道,替這小子擔心純屬浪費感情,她撇撇嘴,返身準備離去,不想再理那個此刻正在擂臺上丟人現眼的白癡。 “白癡”仍在臺上趾高氣昂,死活賴著不肯下來,最后被兩個黑甲禁軍衛(wèi)士毫不客氣的架著扔了下去,恰此時,正在此處巡視的勇王看到了這幕,于是翻身下馬,走到監(jiān)考官身邊低低詢問著,眼神中滿是好奇和贊許。 那“白癡”少年卻不知這些關節(jié),既然已經勝利,那就回去再好好準備下一輪吧。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欲往西走,卻見幾十丈外一個青衫少年正在疾行,那身影,說不出的熟悉。 “安——齊——” 來自天山的大漠子民努爾肺活量很是充沛,前面那個疾行的人影仿佛一個趔趄,之后更加快速的往前飛奔了起來。 還真是這丫頭?。?/br> 努爾唇邊綻出一個賊賊的笑容,施展輕功,輕輕松松的趕到了那人身后,一伸手,將還在飛奔的女子提溜了起來,“跑什么跑?跑什么跑?害小爺這幾個月好一個找,你這死丫頭躲哪兒去了?” 安齊自聽到努爾那無遮無掩的大嗓門響起,心下已知不妙,于是趕忙溜之大吉,卻仍是沒有溜得了,于是,只好換上一副討好的甜笑,“啊哈哈,原來是努爾啊,好久不見了。” 努爾一個撇嘴,贈她一個巨大的白眼兒,“騙誰呢?說,這幾個月躲哪兒了?” “努爾兄啊,先放開我行不?咱們找個地兒慢聊!” 努爾微一沉吟,“也好!” 于是,安齊便跟著努爾去了城東一家小小的民居。 “我身上的錢確實花沒了,臨走時又沒多跟王爺要點錢,本想著住幾天客棧,找到你就好了,誰想到你這死丫頭人間蒸發(fā)了,害的我最后客棧也住不起,只好租住在這民房里,你說,你要考不進一甲的話可怎么對得起我?” “對不起嘛”,安齊赧然,本欲損幾句努爾的話全部噎在了喉間,“這幾個月,我一直在城外龍文寺中,害你擔心了!” “……師姐meimei,你……沒事兒吧?”努爾將手放在她額間,滿臉震驚,“幾個月不見,你怎么突然會說人話了?” “滾!” 努爾受虐的咧嘴狂笑了起來,“這才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安齊?。 ?/br> 安齊不再理他,彼此詢問著近況,原來,那日,努爾引開了那大批追兵,一路直往皇喆而來,路過洛陽之時,那身后的尾巴卻突然銷聲匿跡。 “那些人的來歷你有眉目嗎?” “沒有”,努爾干脆的搖了搖頭,“不過能將小爺我逼得如此狼狽逃竄,也算是有本事的?!?/br> “后來呢?” “后來我就到了軒轅城,一邊兒打算等你一邊兒看看有什么好玩兒的新鮮事兒,正好聽說三年一度的秋闈大比要開始了,于是我就報了個名,哪想到,這么多人參加,什么阿貓阿狗的都敢往里進?” “然后你就把人家打趴下了?” “切!那狗熊還號稱什么草原第一勇士,徒手能將小爺我撕裂,結果還不是被小爺我一拳就轟下了臺?真沒意思,這第一輪都快過去了,還剩下這么一兩千的人,皇喆的軍隊也太容易進了吧?” 接著話鋒一轉,“別說我了,你那邊如何?” “我這邊已經結束了,現在只等放榜了!” “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小爺我流血流汗、拼死拼活的斗上一個月,你們這幫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卻只用五天?去哪兒說理去?” 話雖如此說著,努爾還是收留了安齊,“兩個房間,你去住西廂房,小爺我喜歡東屋”,安齊靜靜的看著努爾,這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溫柔??! 之后的日子里,安齊每日睡到天光大亮自然醒,努爾卻每天清晨就出去“拼命”,晚上帶著一身破爛傷痕回來,安齊每次替他包扎時,總會詢問著努爾的戰(zhàn)況。 “小爺我是誰?贏那幫廢物那不是舉手之勞?再說第二輪也過了,他們敢傷小爺我的臉,我就把他們打成豬頭,好在現在的人越來越少了,第三輪才剛剛開始,就只剩下三百人了。” “那剩下的可都是高手了?” “那又如何?憑小爺我的武功,進入一甲那不是手到擒來?再說,也用不了幾天便是一甲之爭了,小爺我可是勢在必得哦1” “哪一天?” “十月初八,你要不要來看看小爺我如何大展雄風?”努爾調笑著。 “那天,文試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