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風銀怔怔地看著季風,好半天不說話,季風也不是非要看到他點頭同意,反正不論同不同意,難道還會影響他的選擇嗎?季風深處指尖勾了勾風銀的下巴,輕笑:“喂,你這人怎么回事啊,我都這么直白的表示了,你應該給我回應啊,你不會不知道這些吧?在我們臨夏,當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表達愛慕之意時,另一個人是不能直接拒絕的,因為他不論愿不愿意都承接了對方的情誼,情感上是虧欠的一方,人的真情最為貴重,別人將心都交給了你,你也應該拿出誠意,你明不明白啊?!?/br> 季風一本正經(jīng)的瞎胡謅,風銀聽得一愣一愣,沾滿霞光的睫毛動了動,道:“真的嗎?” “嘖?!奔撅L佯作不悅:“你不會真打算拒絕我吧?你這人怎么這么表里不一,你自己聽聽,你心跳的有多快。” 風銀默了默,隨即道:“是你的心跳?!?/br> 季風眉峰一挑:“哦?是嗎?你再好好聽聽?!?/br> “唔,,,” 季風一把攬過風銀的肩,將人按在自己的懷里,將他耳朵貼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這下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那個位置突突直跳。 “洵舟,你知道么,剛才和你一起從懸崖上跳下來的那一瞬間,我真想過就這么死掉會怎樣,那時我的魂魄會飄到地府,我會在陰間大聲告訴所有的鬼,我,季風,和你們這些可憐兮兮的孤魂野鬼不一樣,在死之前,我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哈哈,你說那些鬼會不會合起來揍我啊?!?/br> 季風咯咯低笑,胸口也跟著震動,風銀沒說話,季風側頭看了看,懷里的人一雙牽動人心神的眉眼微微的蹙起,季風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抬手伸出手指在他眉間撫了撫,聲音輕了輕:“別皺眉,你皺眉我心疼。” 懷中的人動了動,將臉埋在他溫軟的衣衫間,風銀的身體永遠是冷的,從不知道一個人的懷抱原來這般溫暖,多年來他獨自在雪蒼修煉,仿佛那終年不化的積雪與他融為一體,他從沒感受過這樣的溫度,大概再堅的冰,也會被他的懷抱融化吧。 風銀抬手,壞住了季風的腰,季風一愣,像是對他的回應很是意外,動了動,風銀以為他要放開,抱著季風腰的手又緊了些,道:“別松手,再抱一會兒。” 簡直要命了,季風當然不會松手,他巴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只有他們兩個人,那些鮮血和毀滅永遠不要到來。季風抬手往上移了移,圈住他的肩膀,完完全全的將人抱進懷里,季風衣衫單薄,懷里人就這么抵在他肩上悶悶的說話,鬧得他心癢,勾了勾嘴角笑道:“不松手怎么做下一步啊?”話落季風感到腰間的力量又緊了緊,于是抬手安撫地順了順他的頭頭發(fā),又有些心疼:“好好好,我不松手。我永遠都不會松手?!鼻鞍刖錅厝嵊H昵,后半句虔誠深情,像是在說著深藏在心的誓言。 風銀聲音在他胸膛悶悶地響起:“你再多說幾句。” 季風輕笑:“少君喜歡聽情話?” 本是逗他,沒曾想風銀真點了點頭,道:“嗯,還想得出來嗎?” 季風勾了勾手指,卷了一簇風銀的發(fā)絲,道:“你在我面前,我腦子里所有的語言都離不開風花雪月。” 話落季風眼中爬上的風情又被另一種情緒覆蓋,話音低了低,道:“洵舟,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嗎?” 風銀聽出他語氣有些不一樣,抬頭望著他,問:“什么?” 季風輕輕垂眸凝視著懷里的人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就是這個角度,最能牽動他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我最后悔的是十二年前的那個雪夜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給那個戴著兜帽的孩子一個擁抱,若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緊緊抱住他,抓緊他的手,告訴他,還有我在,我會永遠陪著他。” 縱使一切都不復存在,縱使親人、族人、家園都在身后毀滅,前面也有我會一直在等你,你的世界終會天明。 風銀望著他無比認真的眼睛,水光瑩潤,眼眶泛紅,忽然就笑了。 季風:“,,,?” 風銀抬起手,冰涼的手指按在季風發(fā)熱的眼眶,道:“你已經(jīng)做過了。” 季風疑惑:“嗯?” 風銀驚訝:“你不記得了?你抱過我,還哭個沒完?!?/br> 季風收了收臂力,訕訕道:“不,不太可能吧?!?/br> 他顯然不記得這段糗事,明明要安慰人家,竟然會自己先哭?他打死也不信。 “我可記得。” 聞言季風挑眉:“嗯?少君的意思是你從小就將我記在心里了?你怎么不早說?” 風銀躲了躲:“只允許你記得么?!?/br> 季風一怔,隨即道:“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什么會這么做嗎?”風雪狂舞的追殺之夜,為什么一個小孩子和另一個小孩子會在逃亡的街道相擁在一起。 “為什么?” “那時我失去了爹娘,我的外公也不要我,我小叔叔千里迢迢將我從青州帶回來,正好就在那個夜晚看見了你,我一見你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怎么會有和我一樣大的人會有這種眼神啊,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什么都沒了,外面雪下的那么大,他穿的那么單薄,會不會很冷,我也好冷,如果可以,我想過去抱一抱他,我很慶幸我真的這么做了?!?/br> 風銀道:“那時我想,這一定不是真的,你一定是我在絕望中臆想出來的安慰。” 季風問:“那你是怎么又相信的?” “嗯,,,”風銀抿了抿唇,道:“因為你的眼淚滑到我的臉上,結了冰。” 完了,又轉(zhuǎn)回眼淚上來了。 “你小時候都這么愛哭的嗎?” 風銀直笑,在那張柔化山河的俊美臉龐上,綻開一抹比彩霞還奪目的光彩,季風看的失神,聽罷又氣又笑:“你笑什么,我那是心疼你,不是自己愛哭?!?/br> “哦,是嗎?” ,,, 季風羞惱,捉了懷中亂動的人的肩膀,湊上前想要堵住他的嘴,被風銀仰頭躲開,道:“再哭一個我看看,哭完就讓你親?!?/br> !?。?/br> 今天的風銀算是讓季風大開眼界了,會主動回應他的擁抱已經(jīng)是破天荒頭一遭,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戲他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季風笑道:“寶貝兒,你怎么那么壞吶,想看我哭?” 風銀點頭,說話尾音上揚:“嗯?!?/br> 季風湊近,一只手滑落在風銀腰間捏了一把,勾了勾嘴角,視線落在風銀柔軟濕潤的唇上:“那你也得給我機會啊,去我家,熄了燈,漫漫長夜,有的是機會,或者說,在這里?” 風銀終歸臉皮薄,浪是浪不過季風的,他聽懂季風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耳根紅了紅,季風哼了一聲,揉了揉他的耳垂,幾乎是貼在風銀唇上,道:“怎么,害羞啦,剛在不是調(diào)戲我嗎?讓不讓親?” 不等風銀回答,季風在風銀唇上落下一吻,道:“你知道在泉山鎮(zhèn)的客棧溫泉里,你有多主動嗎?”話落又在風銀眼睛上落下一吻。 風銀眼睫閉了閉,低聲道:“那晚,我們真的,那什么了嗎?” 季風蔫壞,逗他道:“那什么是什么?” 風銀憋得臉也躥紅:“就是,我對你,做了,,,” 風銀實在說不下去,抿了抿唇,季風忍笑,按了按他的頭,道:“我說寶貝兒,我那是騙你的,你現(xiàn)在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仔細想想,知道那事兒該怎么做嗎?你那么聰明,能無師自通?雪蒼山的人能教你這些?那時候你神志不清,要發(fā)生什么那也是我對你啊,你怎么不擔心擔心你自己,我說讓你對我負責,你就真以為吃虧的是我么?!?/br> 在季風心里風銀就是這么個不食人間煙火不懂風月□□的人,一堆話說的風銀啞口無言,順著他的話囁嚅道:“那,你,,,有沒有,,,” “沒有?!奔撅L直接干脆。那晚兩人都亂了心智,陷在無邊的水深火熱中,但到最后季風還是沒有趁風銀被下了藥真的對他做什么,只是兩人互相紓解了一番。 風銀微不可見地呼了口氣,眼中的意味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遺憾還是別的什么。 “失望?” 風銀耳根子被燙熟了一般紅。 季風喉結滾動,咬了咬牙:“這么看來我又多了件后悔的事,洵舟啊,給不給機會補回來?” 風銀愣愣地看著他,一雙眼眸有千丈湖深,波瀾情意皆是為他翻涌,風銀緩緩湊過去,在季風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季風怔住,剎那間失神,顯然那個在他心上撓的他心猿意馬的人不準備負責到底,季風可不會放過,蜻蜓點水的一吻引來他狂風驟雨的掠奪。 “唔,,,”風銀唇舌牙關被季風瘋狂的侵占,猛然奪走他所有呼吸,待他覺得快要窒息時又將他拉出水面得以喘息,一吻急切又綿長。 “洵舟,,,跟我回家好不好?”風銀得空隙嘴唇剛動了動,又被季風堵上。 “好不好?!?/br> “唔—” “好不好?!?/br> 風銀:“,,,”這個人完全不給他機會回答,像是怕他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一樣。 許久季風才把風銀放開,風銀如同溺水的人驟然得以呼吸急促的喘氣,季風又湊上來舔了舔他濕潤的嘴唇,才道:“洵舟,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風銀胸口微微起伏,聞言抬頭看他:“什么?” “你,,,”季風看到對面那雙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碧藍色,那汪碧波清潭中裝的全是他,不知為何話音就停住了,一時間只剩心疼。 季風緩緩抬起手,斂了斂風銀鬢邊的發(fā)絲,莫名道:“不是你的錯?!?/br> 風銀愣了愣,沒時間細想季風話里的意思,目光被腳下暗綠色森林中的某一處吸引:“等等?!?/br> 季風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臉色驟然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