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我從少傅身后閃出,一下子撲進(jìn)了他懷里,“族叔!” 族叔收了劍,連忙將我從頭到腳一頓打量檢查,“沒事就好。” 少傅也松了口氣,“幸好侯爺及時趕到,這些刺客都是哪里來的?” “目前尚不知?!弊迨灞鹞?,轉(zhuǎn)身,“先離開這里再說。” 我趴在族叔肩頭,獲取了一些溫暖,也安心得多,“刺客是來活捉少傅獵殺元寶兒的,要么是我國的舊族,要么是異國的殺手?!?/br> “元寶兒怕么?”族叔拍拍我的后背,柔聲問。明顯也是擔(dān)心我會留有心理陰影。 “有族叔在,不怕?!?/br> “元寶兒記著,什么都不要害怕,有姜少傅在,還有族叔在。族叔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元寶兒!”族叔給我往懷里摟緊了些,也不知是在安慰我,還是安慰他自己。 很快,在族叔的帶領(lǐng)下,我們走出了密林。 廣化寺的佛燈重又遍布人間。 只是,長明燈映照下的,卻是一地尸首,如同修羅場。 一見之下,姜冕頓時止步。我從族叔肩頭轉(zhuǎn)過視線,便是見到了這樣一幕。 族叔想要遮擋我的視線,不讓我看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卻被少傅勸阻:“讓元寶兒看吧,她也應(yīng)該知道這儲君之路的艱辛殘酷。到達(dá)皇位前,本就要走過修羅場。” 于是族叔思慮一番,也決定狠心地讓我接受一下殘酷教育。 樹林里我那一刀的狠絕,相對此刻的場面,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時尚有一些不能直視,此刻卻是必須要面對,場面的震撼力卻是天壤之別。 這些刺客,未必就是與我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卻要與我來個你死我活。我若不忍,躺在地上的便會是我,或者少傅,或者族叔。 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忍。 所以我們未必要有仇恨,卻必須你死我活。這就是立場截然不同的截然下場。 我還只是個傻太子,就這么殘酷。 難道身在皇家,就必須要學(xué)會屠殺? 我陷入了深沉的思緒中,許久后,脫離這深沉的思維,見族叔和少傅都關(guān)切地望著我。 姜冕不太確定,有些動搖,建議道:“會不會這個殘酷教育有些過于直接了,都沒有個過渡。要不,算了別看了,免得元寶兒要做噩夢了?!?/br> 族叔征詢我的意思。 我揉了揉腦袋,嘆口氣,道:“你們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躺的尸首,明顯不止天上飛的那些數(shù)目么,元寶兒方才出恭的時候數(shù)過的……” 我一語出,少傅和族叔齊齊變了臉色。 族叔迅速將我捂到懷里,抽出了長劍,順便對非刀客的持刀少傅道:“姜少傅盡量不要離我三丈外。” 族叔話音方落,果然便見夜空里重現(xiàn)了一片黑影,且迅速逼近,速度與動作明顯比上一批訓(xùn)練有素得多。可見方才第一批是探路敢死團(tuán),這第二批才是專業(yè)奪命團(tuán)。 很快我們就被包圍了。人數(shù)力量上的懸殊,促使形勢又到了生死之際,少傅不由又生感慨:“想不到我姜冕就要享年二十七了。也不知道后人看到我的墓碑,會否慨嘆鄙人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令人扼腕之類?!?/br> 我趴在族叔懷里,順著少傅道:“難道元寶兒要享年十三?” 族叔抖動長劍晃出一團(tuán)劍光,面色一沉:“都閉嘴。元寶兒以后不得這樣學(xué)你少傅胡說。佛前不可亂語。” 少傅也沒想到我愛學(xué)舌的毛病又在這時犯了,也把臉色一沉:“元寶兒閉嘴,不要學(xué)為師。為師可以說說,你切記不可胡說?!?/br> “好吧?!蔽尹c(diǎn)頭。 “元寶兒趴好了?!弊迨寮?xì)心交代,運(yùn)氣于劍上。 眼看著刺客們步步逼近,將我們包圍,姜冕竟果斷向與族叔的相反方向邁步,“刺客人多,要我與侯爺保持三丈之內(nèi),只怕會影響侯爺運(yùn)劍。侯爺帶著元寶兒要緊,不可冒險,姜冕就不做拖累的事了。反正他們也是要活捉我,我去引開他們?!?/br> 我忙從族叔懷里抬頭,卻見少傅已離開了我們,朝著刺客包圍的另一個方向闖了過去,成功分流了圍剿我們的一部分刺客。 “少傅……”我喊出聲,其實我還有句話忘了說。 少傅不加理會,繼續(xù)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很快淹沒在了刺客人海中。 族叔見事已至此,便也當(dāng)機(jī)立斷,抱了我飛身而起,一劍揮斬,劍光掃落一圈,圍攻的第一圈刺客非死即傷,不得不退步整頓。 我揉了揉腦袋,嘆口氣,道:“你們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躺的尸首,明顯不止天上飛的那些數(shù)目么,元寶兒方才出恭的時候數(shù)過的……” 我一語出,少傅和族叔齊齊變了臉色。 族叔迅速將我捂到懷里,抽出了長劍,順便對非刀客的持刀少傅道:“姜少傅盡量不要離我三丈外?!?/br> 族叔話音方落,果然便見夜空里重現(xiàn)了一片黑影,且迅速逼近,速度與動作明顯比上一批訓(xùn)練有素得多??梢姺讲诺谝慌翘铰犯宜缊F(tuán),這第二批才是專業(yè)奪命團(tuán)。 很快我們就被包圍了。人數(shù)力量上的懸殊,促使形勢又到了生死之際,少傅不由又生感慨:“想不到我姜冕就要享年二十七了。也不知道后人看到我的墓碑,會否慨嘆鄙人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令人扼腕之類。” 我趴在族叔懷里,順著少傅道:“難道元寶兒要享年十三?” 族叔抖動長劍晃出一團(tuán)劍光,面色一沉:“都閉嘴。元寶兒以后不得這樣學(xué)你少傅胡說。佛前不可亂語?!?/br> 少傅也沒想到我愛學(xué)舌的毛病又在這時犯了,也把臉色一沉:“元寶兒閉嘴,不要學(xué)為師。為師可以說說,你切記不可胡說?!?/br> “好吧?!蔽尹c(diǎn)頭。 “元寶兒趴好了?!弊迨寮?xì)心交代,運(yùn)氣于劍上。 眼看著刺客們步步逼近,將我們包圍,姜冕竟果斷向與族叔的相反方向邁步,“刺客人多,要我與侯爺保持三丈之內(nèi),只怕會影響侯爺運(yùn)劍。侯爺帶著元寶兒要緊,不可冒險,姜冕就不做拖累的事了。反正他們也是要活捉我,我去引開他們?!?/br> 我忙從族叔懷里抬頭,卻見少傅已離開了我們,朝著刺客包圍的另一個方向闖了過去,成功分流了圍剿我們的一部分刺客。 “少傅……”我喊出聲,其實我還有句話忘了說。 少傅不加理會,繼續(xù)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很快淹沒在了刺客人海中。 族叔見事已至此,便也當(dāng)機(jī)立斷,抱了我飛身而起,一劍揮斬,劍光掃落一圈,圍攻的第一圈刺客非死即傷,不得不退步整頓。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小紅花沒了。。。 ☆、第56章 神鳳女帝的發(fā)家秘史 這一夜驚魂,好在少傅只是受驚了,并未受傷。而護(hù)我毫發(fā)無傷的族叔卻被暗器所傷。 廣化寺住持親自為族叔清理傷口,我寸步不離地跟在族叔身邊觀看。族叔反倒對自己傷口不甚在意,任由別人拔除暗器飛箭再清理上藥,眉頭也沒皺一下。 我站在族叔跟前,數(shù)他的傷口,十個手指頭都不夠數(shù)的。每一個傷口都被暗器打得很深的樣子,不知該有多疼,我的一雙手都不夠數(shù)的所有傷口加起來,其痛楚大概已超越了我的認(rèn)知和想象。 但族叔也只額頭出著冷汗,還是那么淡然。連少傅都看不下去,想要將我一起帶到門外去。 我執(zhí)意留在族叔身邊,端了溫水,拿帕子沾濕,給族叔擦去額頭的細(xì)汗。再跑桌邊倒了茶水,折回來喂給族叔喝。再往床榻上撿起少傅的扇子,回來給族叔扇風(fēng)。 一番忙來忙去后,族叔拿過我手里的濕帕子,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汗,“元寶兒歇會?!?/br> 我表示自己不累??匆谎圩迨宓膫?,就忍不住一臉哀傷。 住持給族叔上完藥后,族叔拉過衣裳,把傷口全蓋住,不讓我看。 “元寶兒,族叔這點(diǎn)傷不算什么,你父皇的廷杖都未將族叔怎樣,這點(diǎn)小暗器算得了什么?!?/br> 話雖這樣說,但血rou之軀遭鈍器所傷,哪有不疼的,不過是忍耐力超過常人罷了。 見我執(zhí)著于族叔的傷勢,住持對我和藹道:“殿下,萬事皆有因果定數(shù),無需執(zhí)著。” 我面向大和尚,“那住持給孤講一講,廣化寺潛藏的這批武僧的因果定數(shù)是什么?” 住持大和尚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終于要跟他算賬了,想要顧左右而言他,“侯爺在寺里時日較長,應(yīng)參悟過不少因果之事,可開導(dǎo)殿下一二?!?/br> 族叔與我一派,扼殺了大和尚的推諉之計,“我等凡俗之人,缺乏靈根,駑鈍得很,哪里參悟得透佛家因果,廣化寺里的武僧就更加不知了,不然,我豈會以元寶兒安危涉嫌。” 住持左右無法逃脫,只好理理袈裟,順順佛珠,找了凳子坐了,以一副長談的架勢道:“若殿下和侯爺都想探究其因果,那可就說來話長了。話說當(dāng)年哀帝之亂后……” “且慢。”族叔抬手打斷,轉(zhuǎn)向我,“元寶兒,你是如何知曉廣化寺潛藏有一批武僧?” 這時,少傅已從門外溜了一圈后回來,聽見這話,面色頓時就不善了,眼光瞬間就奔我來了。 我一瞧便感不妙,趕緊湊到族叔身邊求庇護(hù),糯糯道:“元寶兒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寺里有武僧做暗衛(wèi),其實元寶兒也是猜測。父皇和母妃直接拋下我們走了,難道憑著我父皇的英明神武,會想不到我們會遭刺殺么?就算父皇不擔(dān)心你們,還能放心尚處年幼需要極度愛護(hù)小心呵護(hù)的元寶兒么,肯定會有壞人想要干掉元寶兒的吧?既然父皇這么放心地跑路了,那肯定是寺里有什么讓父皇安心的東西吧。并且父皇臨走時交代過元寶兒,若有緊急情況,可向寺里求援。元寶兒以為會有人主動來救援我們呢,沒想到少傅品行高潔甘愿為誘餌引誘刺客,族叔威武不凡護(hù)著元寶兒寧愿自己受傷,這些危機(jī)時刻,都不見有救援。所以,元寶兒才忍不住喊他們出來試試?!?/br> 少傅聽完,暫且放了我,但面色依舊不是很明朗,悶悶道:“那怎不早些告訴為師,害為師落入賊人們之手,險些晚節(jié)不保。” 我呆呆地問:“晚節(jié)不保是什么?” 少傅橫掠我一眼,我趕緊收了呆狀,自然過渡到正常狀態(tài),憨厚道:“其實元寶兒是想說的,但少傅以身作餌,引開刺客,跑得太快……” 說完便緊緊蹭在族叔身邊。 族叔給我們打岔:“看來還是元寶兒機(jī)智。我以為你父皇放心你在廣化寺,是因著我的緣故,看來我還是小看了對手。不過廣化寺武僧暗衛(wèi)的事,我還真是不清楚,住持請繼續(xù)?!?/br> 大和尚慈眉善目地繼續(xù)了方才的話題:“話說當(dāng)年哀帝之亂后,神鳳陛下同老國公以皇族遺脈為旗,聚斂舊部,征戰(zhàn)北疆,平息我國領(lǐng)土上的各股叛亂勢力,哦,那時是卻邪小侯爺代老國公,也就是老侯爺四處征戰(zhàn)。彼時小侯爺平定四方,老國公便于后方招募了不少退隱的江湖人士,編入廣化寺暗衛(wèi),便這么繼承了下來。他們也只認(rèn)龍脈。倒是同禁軍神策軍有所不同?!?/br> 我好奇問:“神策軍難道不是護(hù)王庭京師與龍脈的?” 大和尚慈善地笑了笑,表示原諒我的單純無知。 族叔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緩聲解答道:“當(dāng)年老國公在時,神策軍當(dāng)然是護(hù)佑王庭,但老國公去世后,卻是鄭閑接替了神策軍?!?/br> 我吃驚道:“太師鄭閑?如今也還是么?” “如今他身為太師,再掌神策軍自然是不妥,易惹人閑話。為避嫌,神策軍便交于了其他人。”族叔頓了頓,又看我一眼,“那人,元寶兒也是見過的?!?/br> 我毅然斷定道:“那如今掌管神策軍的肯定跟鄭太師狼狽為jian。難怪神策軍不再護(hù)佑王庭龍脈了,必是護(hù)佑鄭家,成為了鄭家的倚靠了。所以京中才無人敢與鄭太師抗衡。”推論完后,才又想到一個問題:“老國公就是我爹的爹吧,就是靈位放廣化寺里的那位吧,他去世后,為什么是鄭閑得了好處?” 族叔撫了撫我的頭,又仿佛從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眼神迷離了剎那,“你的推論沒錯。老國公是你外祖……是你祖父,你祖父雖是皇族遺脈,卻是較偏的一支,若非哀帝之亂,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機(jī)會起兵入京平叛。起初,你祖父膝下有一雙孿生兒女,后來女兒于兵荒馬亂中染疾病逝,便只余下你父皇,再加收養(yǎng)的族叔我,算得半子。你父皇學(xué)文,我習(xí)武。你祖父麾下另有一謀臣,便是鄭閑?!?/br> 我轉(zhuǎn)頭望向族叔,原來,族叔竟跟我父皇是如此的兄弟之誼,沒想到后來竟發(fā)展為君臣有別,受欺壓多年。跑神后,我迅速收回神思,“原來鄭太師曾是我祖父的家臣,這么說,他后來生了狼子野心,變節(jié)了。族叔和父皇怎么沒能阻止他呢?” 族叔神色現(xiàn)出哀傷,語調(diào)也低沉了:“那時,族叔在外平叛,凱旋途上竟聽說老國公驟逝的消息,我快馬返回后,你父皇也隨后從外地趕回,我們都未能在老國公跟前盡孝,也未能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老國公遺囑由鄭閑向我們轉(zhuǎn)達(dá),老國公驟逝緣由自然也是鄭閑告訴我們,便是那時,神策軍易主,落入鄭閑之手。真相,我們大約永遠(yuǎn)也無法知曉?!?/br> 我也隨著族叔哀傷了一陣,終于明白了如今朝廷形勢的來由了,“所以,鄭閑輔佐我父皇登基,讓我父皇政令都聽從于他,他雖為太師,卻是萬人之上。如今,自然是看不慣我了,就想讓他外孫正位?!?/br> “早年,鄭閑便與你祖父約有姻親,所以鄭家大小姐入后宮為妃。不過,理應(yīng)是由鄭妃為后,鄭妃所出便理所當(dāng)然為太子,只是千算萬算,算不到還有一個謝庭芝?!弊迨甯锌季?,終在無望與憑悼中對我笑了一笑,“也算不到我朝出了個小元寶兒?!?/br> “可是……”我也無奈地嘆了口長氣,“他們宮里有皇子皇孫,朝內(nèi)有太師之位,朝外有神策禁軍,果然是權(quán)傾天下了呢。我爹和我都被夾成餡餅兒了。” “嗯,他們想兵不血刃合法繼承大統(tǒng),但是,有元寶兒在,會讓他們得逞么?”族叔望著我的眼睛。 我撓撓頭,“可是元寶兒又有什么辦法?” 靜靜聽了許久我父皇的發(fā)家史后的少傅給我點(diǎn)撥道:“元寶兒是告過宗廟的東宮太子,只憑這一點(diǎn),便足夠他們頭疼的了。所以,元寶兒只需抓牢一點(diǎn),不要被廢了就好?!?/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恍然道:“所以父皇才找了少傅來助元寶兒,免得元寶兒傻傻被廢了。有少傅坐鎮(zhèn),鄭太師就沒辦法了?!苯又矣只腥涣?,“難怪這幫刺客要活捉少傅,所以刺客們都是鄭太師派來滅元寶兒的?” 眾人一陣思索后,均未直接表明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