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縣。”林艷手湊到最前哈了一口氣：“來看看拍賣會?！?/br>
    大叔嘖了一聲：“有錢人的玩意?！?/br>
    林艷笑了起來：“可不是，那玩意貴的要死。”

    “進(jìn)來烤火？外面怪冷?！?/br>
    大叔開口，里面躺椅上坐著的女人也探頭看過來，笑呵呵說道：“等你朋友??？在外面也挺冷的?！?/br>
    “那謝謝了?！?/br>
    不大的煙酒店，走進(jìn)去里面是個小屋子，放著個煤火爐子一只灰色的貓蜷縮在爐子旁邊。林艷坐在板凳上，大叔翻開手邊的書繼續(xù)看，瞇著眼睛：“姑娘多大??？有十六嗎？”

    “十七?！?/br>
    “和咱們家小子一般大。”大叔和自家女人說道：“天還冷，出門在外不容易?！?/br>
    “可不是?！?/br>
    那女人應(yīng)了聲，低頭打毛衣：“再等一會兒就打烊了，天氣冷熬著也沒意思?！?/br>
    林艷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聊天，看了看表差不多快半個小時，她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簡恒的車已經(jīng)開走了。站在風(fēng)里四處看著，一直也見人來，剛想往屋里進(jìn)，突然身后響起個摩托車的聲音。

    林艷轉(zhuǎn)頭看過去，就看到陳磊騎著個摩托車轟隆隆來了。

    頓時有點(diǎn)樂，這人好有意思。

    “林艷？”

    林艷走過去，他沒戴頭盔，捂著厚厚的帽子，外面裹著軍綠色大衣。

    “走吧?！?/br>
    林艷過去圍著他看了一圈：“你的車？”

    “是啊，怎么樣？”

    比自行車強(qiáng)，上車林艷剛坐穩(wěn)。他轟的就開了出去，林艷終于知道他為什么戴那個帽子了，寒風(fēng)刀子似的刮在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

    大概開出了半個小時，林艷是呼出一口氣。

    “住的地方有點(diǎn)偏，吃宵夜嗎？前面有一家砂鍋很不錯?！?/br>
    下午吃飯是和簡恒他們一塊，林艷到底是有些拘謹(jǐn)，這會子也有些餓了：“好?！?/br>
    她都快凍麻了，“吃點(diǎn)熱乎的吧?！?/br>
    車子在前面一家小店停住，十分偏僻，四處連個住戶都沒有，獨(dú)零零一家飯館。

    進(jìn)門，里面燒有碳，溫度比外面高了許多。

    陳磊轉(zhuǎn)頭看了眼林艷，頓時就咧開嘴笑了：“你臉好紅?！?/br>
    一冷一熱的刺激，能不紅嗎？

    林艷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找了個座位拉開椅子坐下：“笑什么笑？請我吃飯?！?/br>
    “好，請你吃飯?！标惱谧?，林艷臉蛋紅撲撲更加漂亮，瞇了眼睛：“你怎么突然來b市了？你小舅知道嗎？和家人打招呼了嗎？怎么連夜過來了？”

    “不是連夜，早上坐車，到b市都中午了?！?/br>
    林艷點(diǎn)了一份招牌排骨砂鍋粥，反正吃陳磊的東西，她是不嫌貴。

    “炒個土豆絲，來個小炒rou，我要白米飯?！?/br>
    陳磊把菜單交給店老板，倒了熱茶給林艷。

    “早上來怎么現(xiàn)在才給我打電話？提前說一聲我去車站接你?！?/br>
    “怪麻煩的，我還有其他的事要辦?！?/br>
    “忙人啊？辦什么事？”

    “賣古董。”

    “倒賣文物犯法?！?/br>
    林艷看過去，陳磊咳嗽一聲：“你還懂古董？怎么樣？賣了好價錢嗎？”

    林艷想了想，還算好價錢吧?！巴玫模嶅X了?！?/br>
    “那還不請我吃飯？”

    陳磊靠在椅子上，看著林艷：“你膽子還挺大，敢一個人來b市，也不怕走丟了?！?/br>
    林艷笑了下，低頭喝水。“沒點(diǎn)把握我不會輕易冒險?！?/br>
    說到這里，陳磊就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林艷就是冷冷淡淡坐在牌桌上。根本不起眼，她在算數(shù)據(jù)，有贏的把握才會出手。

    “也是，牌品見人品?！标惱诿碱^微微擰了下，滿臉疑惑：“不過也奇怪了，你年紀(jì)沒多大，怎么懂這么多？能沉得住氣，之前輸給你的那些錢就足夠我記住了?！?/br>
    “牌品見人品?！绷制G笑的意味深長，瞇眼：“這句話不錯，你就把這句話貫徹的很徹底，從里到外！”

    陳磊臉色頓變，咬牙啟齒半響。

    “你是想出去單挑嗎？”

    “你又打不過我?！?/br>
    林艷放下茶杯，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帶著打趣：“何必呢，今天這頓飯還要你掏錢，要是把你打傷了我還要出錢，不劃算?！?/br>
    陳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豎起眉毛：“你說誰呢？誰——誰打不過你了！”

    “輸不起的人。”

    林艷搖搖頭。

    陳磊：“……”

    幸虧菜上的很快，林艷舉了茶杯：“謝謝招待?！?/br>
    “不客氣?！?/br>
    陳磊和她碰了一下，把茶喝完。

    “大話都說出去了，吃完出去練練。”掃視林艷，瘦瘦弱弱一小姑娘：“打牌輸給你是意外，打架還能輸給姑娘，那我別叫陳磊了。”

    林艷笑而不語。

    這家店手藝絕對在水準(zhǔn)之上，十分美味。rou嫩粥鮮，林艷胃口大開，她還小，要長個子。

    吃完飯，陳磊說：“先去我的住處，住在旅館也不安全還花錢?！?/br>
    陳磊比林艷大幾歲，林艷把他當(dāng)朋友。

    “既然進(jìn)城了，不得投靠混的好的！”

    騎摩托車奔了二十分鐘才到地方，林艷左右看看，十分偏僻的地方建著廠房，看樣子這廠房廢棄很久了：“你住這里？”

    陳磊眸光閃了下，嘀咕一聲。

    “這邊不用交房租?！?/br>
    摩托車騎進(jìn)大門，林艷跳下車左右看看：“房子真大，還是兩層。”

    陳磊：“……”

    陳磊要幫林艷拎包，林艷擺擺手：“不用不用，沒多少東西，我自個拿就行?！?/br>
    “上去吧，二樓住人?！?/br>
    陳磊手里拿著鑰匙，埋頭往上面走：“沒燈，注意腳下?！?/br>
    借著月光上樓，陳磊拿出鑰匙嘩啦啦的開門，林艷左右看看，這里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你怎么住這里？你的店在那邊？”

    “先進(jìn)來?！?/br>
    陳磊進(jìn)門拉了開關(guān)，啪嗒一聲燈光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屋子。

    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很多賬本，筆筒和書扔的很亂，兩把椅子一個壞了一扇門的衣柜，剩余就是一張單人床了。

    “我也是剛來，東西都沒收拾，挺亂?！?/br>
    林艷放下包，拿了抹布擦干凈椅子坐下來。

    “喝水嗎？我去燒水。”

    說著陳磊就去翻茶杯：“爐子還沒燒，你要是不嫌棄有冷水?！?/br>
    “我不喝了?！?/br>
    林艷笑笑，視線四處的看，突然就落在了賬本上。拿起一本看，陳磊寫字還挺好看，只是這一行數(shù)字，林艷沒學(xué)會過記賬，可也能看懂大概，剛要仔細(xì)看賬本被陳磊收走了。

    “胡亂寫的?！?/br>
    他低頭沒看林艷。

    林艷抿了抿唇：“你不是開電器行的嗎？”

    其實(shí)她和陳磊也不算關(guān)系多好，只不過都認(rèn)識，看他這樣也挺辛酸。他在縣城過的很好，父親當(dāng)官，家里有錢有權(quán)有房子住。跑到大城市混成這樣？

    “哎，確實(shí)是開電器行的！”

    “繼續(xù)扯？欺負(fù)我不識字？你的賬本上可是沒有一樣是電器?！?/br>
    林艷看著陳磊：“如果有困難，那就開口，我們是朋友?！?/br>
    陳磊在床邊坐下和林艷對視。

    陳磊這人脾氣雖然不好，可是還算仗義吧，朋友有個什么事跑的也挺快。左右看看，廢棄廠房四處透風(fēng)。

    “沒什么啊，我最窮的時候連個白面饅頭都吃不上，你現(xiàn)在好歹還有這么大一個房子，說說怎么回事？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br>
    抬手搓了搓臉，沉默了好半響：“我爸幫我安排的工作很好，待遇也很穩(wěn)定?？墒悄贻p人嘛，都想闖一闖來實(shí)現(xiàn)自己的價值。”

    他笑的有些無奈，嘴唇動了動：“我這脾氣你還不知道，沖動喜歡嘚瑟。最初干的挺好，有錢也買了車?！笔种夥旁谙ドw上，雙手合十落在胸前，笑笑：“你也別說我吹，今天在這里看到的回去別告訴我家人，他們會擔(dān)心。我不干出個模樣來就不會回去，我也不想讓人看不起，說我是靠老子的窩囊廢?！?/br>
    “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說了也沒用，你不懂?！?/br>
    “你不說，我怎么會懂。”

    望著林艷漆黑眸子，陳磊忽然覺得現(xiàn)在也許不是低谷。

    “電器行賠了，前半年的事。去廣東進(jìn)貨，被坑了，十萬塊就那么打水漂了?；貋碣Y金跟不上，我爸媽那邊不可能再資助，朋友也借不到，房租交不上店就關(guān)門了。然后也沒什么可干，跟著我的兄弟都各尋出路了。我不甘心，就找朋友借了這個廠房，手里還有一點(diǎn)存貨倒騰賣出去，再收些二手電器修修賣出去?！标惱谛α艘宦暎骸胺凑同F(xiàn)在這樣，成功來的太快失敗也太突然，我這人不是自尊心強(qiáng)，不好意思和人說我沒錢了，窮光蛋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