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林建成呵斥:“艷子!怎么說話的!” “實話實說?!?/br> 林艷今天被罵了一下午,也有點氣:“不懂裝懂害人不淺。” 張嬸甩袖就走,臉漲成了醬肝色:“好!很好!以后別再來找我了林建成,你這女兒好有本事!懂得這么多還找我做甚!” 林建成沒攔住她就沖出門外闊步走了,白秀娥跑過來手指頭都快戳到林艷的額頭上,怒吼道:“你這是逞什么能呢?” 林艷也不愿意出頭,只是這孩子要是再哭下去,肯定會有危險。 白秀娥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再怎么說都是一條命。她若是一事無知那也罷,既然知道再不做點什么拯救那簡直沒有人性。 “別罵了,還想不想讓弟弟好了?咱家有香灰嗎?”林艷不急不躁,不過語句倒是干凈凌厲:“如果張奶奶能治好弟弟,我斷然不會攪和?!?/br> 孩子現(xiàn)在身體弱,別的東西她也不敢用,怕不小心煞了命。“你們繼續(xù)耽誤下去,若是出了大事,誰也救不了!” 林艷這句話說得嚴厲,白秀娥一愣,林建成就沖進來臉色帶著憤怒:“林艷你現(xiàn)在是不是瘋了?逮誰咬誰!你自己多大本事?” “我沒什么本事,最起碼能保住林勇的命。”再哭下去說不定真的會出事,兩個小時不停歇的哭,別說沒滿月的孩子就是大人都受不了?!皠倓偰阋部吹搅?,如果張奶奶有那個能力,林勇就不會哭到現(xiàn)在!” 林建成還在火頭上,指著林艷半天沒憋出什么話來,事實確實如此。 林艷拍著斷斷續(xù)續(xù)哭的林勇,說道:“去找些香灰,真找不到灶里柴灰也行?!?/br> 她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碰運氣了,這事若是放在以往她大概會袖手旁觀,重生為林艷已經(jīng)小半年了,她倒多了幾分人情味。 “你試,這要是什么作用都沒有!你看我怎么揍你,逞能!” 林建成摔門簾出去了,怒氣沖沖。 林艷抱著依舊哭的孩子在屋子里悠,孩子包著小被子,一大卷到底是有些沉漸漸下滑,林艷手臂用力把包裹讓上抬了點突然蹭到胸口玉石。林艷一怔,玉是暖玉,鎮(zhèn)魂,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正想著,林建成就從外面回來,挖了一把香灰。 香灰是□□,驅(qū)邪作用。林艷想著以前師父的鎮(zhèn)魂符方位,小心翼翼點在林勇的眉心,額骨幾處。她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起作用,照葫蘆畫瓢。畫符需要的佛緣,她沒有,只希望香灰能起作用。 好在孩子的哭聲漸漸停止了,他閉著眼臉上臟兮兮的小聲啜泣不再歇斯底里。林艷心里思忖要不要把胸前玉先給林勇戴,當初收到這個玉的時候,她選擇了掛在胸前不單單是防止丟失損壞,還有一點,她是外來生魂,這玉有鎮(zhèn)魂作用,到底是奪舍心虛總是有的。 林艷小聲念了幾句佛號,純屬安心。白秀娥一直在罵林艷,都要收拾東西送孩子去鎮(zhèn)上衛(wèi)生所??墒撬龘尣换貋砹制G手上的孩子,這會子看孩子沒了哭聲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對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了!” 她猛的撲過來抓了一把林艷的胳膊,力氣十分大,林艷被拉了踉蹌,她把孩子搶到手,孩子哭的虛脫,閉著眼嘴唇哆嗦,緊緊閉著眼像是睡著。 “寶貝!” 白秀娥緊張的不行,嚇得心臟都要停了,抬手去碰孩子的臉頰,手指都有些抖??蘖藘蓚€小時林艷對林勇做了什么?怎么林勇突然就睡著了?猛的抬頭喊林建成:“快帶孩子去衛(wèi)生所!” 林艷皺眉,她剛剛被推得差點摔倒,活動了一下手腕,在白秀娥要出屋的時候開口:“你喂他吃點奶,哭太久累到了,要是晚上還不醒來,那就送衛(wèi)生所吧?!?/br> 說完掀開門簾就出去了,反正沒人相信她是好意,也罷,她以后也不用再牽掛頗多了。只是家中房子方位不應該會陰氣重啊,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祟? ☆、第二十一章 林勇會吃奶,那就是好了,沒什么好說,這事算是結(jié)束了。 晚上林艷閂門的時候,突然視線就掃到門后角落放著的鐵疙瘩,黑的陰森。燈光從臥室里照射出來,已經(jīng)落到了門上,可是那塊鐵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黑的徹底。林艷覺得古怪,就算是沒有光也不應該是發(fā)黑吧?因為鐵本身不會發(fā)光,她蹲下拿起鐵塊想要看個仔細。 西屋門簾就掀了起來,林建成出來:“大晚上不睡蹲門口做什么?” 林艷回神抬頭看過去,對上林建成的眼,起身:“是要睡了,把門插上?!?/br> 林建成披著件厚棉襖,弓著背:“你去睡吧,門別上,我出去一趟?!?/br> 聞言,林艷忙問道:“弟弟怎么了?” 傍晚的事鬧的難看,林建成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聲,移開視線:“沒事,你弟弟都睡著了,不用cao心?!?/br> 林艷也沒解釋什么,林建成和白秀娥覺得可能是碰巧的事,林艷是自家孩子,看著長大怎么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如果真要給出個理由,那就是瞎貓碰著死耗子。 林艷嗯了聲,回頭打算進屋,看林家成往外面走,才又開口:“今天我性格急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得罪張奶奶,等過幾天我去她家道歉?!?/br> 林建成沒回頭,聲音很沉:“你不用去,今天這事不怪你?!彼曇纛D了下,也沒往前面走,林艷也站著,有些話想說可是到底也沒說,要進屋只聽身后林建成說:“今天我和你媽是嚇著,話說重了。” 林艷腳步一頓,隨后是門閂的聲音。林建成的腳步越來越遠,林艷笑了笑就進屋去。 過了幾天,林光媳婦就來了家里,拎著包紅糖,白秀娥到底是在月子里,外人來總不能空手。白秀娥也是十分意外見到林光媳婦,慢叫林艷端茶倒水搬椅子,陳秀笑呵呵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和林艷說道:“你哥回來我和他說了,他也同意,不過這收東西需要本錢……”話沒落,林艷連忙打斷,這事白秀娥并不清楚,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拉著陳秀的手,端起一旁的瓷碗遞過來:“改日再說,你喝水,放了白糖?!?/br> 陳秀眼眸一轉(zhuǎn),床上靠坐著的白秀娥就抬眸看過來:“什么事還遮遮掩掩。” 林艷大大方方的挑眉,頑笑道:“我先不告訴你,誰讓你只疼弟弟,只訓斥我呢,吃味了?!?/br> 陳秀大笑,聲音爽朗:“嬸子,你家大閨女這是爭寵呢!” 白秀娥臉上滿是笑意,不滿的看了林艷一眼,作勢要拍她,可到跟前就變成了順手拉住林艷:“多大的閨女了還當自己是孩子?你要是和四兒一樣大,我也抱著你在懷里整天親?!?/br> “多大都是你閨女,自然要親?!?/br> 陳秀說完這句自個都笑了,屋子里熱鬧起來,陳勇醒來眼睛在屋子里掃量最后落在白秀娥身上,看了一會兒,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 “餓了吧?”白秀娥連忙給孩子喂奶,陳秀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要走,林艷送她到門外。 “前段時間我媽一直沒在家,這事她不知道。”林艷和陳秀說話,聲音不大,卻是干脆利落:“錢我出,不過我擔心……林哥能不能看準?!?/br> 林艷說完,抬頭看向陳秀。 事實上陳秀也有這樣的顧慮,錢扔進去卻賺不到那就虧了。農(nóng)村人,口袋里的錢本就緊巴,實在經(jīng)不起糟蹋。她頓住腳步,躊躇,“那怎么辦?艷子,我看你對這個還懂一點,不如你跟著你哥?” 林艷原本也有這樣的打算,然后就一拍即合了。 送走陳秀,林艷滿懷心思的回去,天陰的很重。她站在院子里瞇著眼瞧了會兒天,才往屋里走,家里孩子多的,打都偏愛幺兒。之前林勇的事白秀娥從理智上講白秀娥沒錯,可是從情感上林艷到底還是有些失望。 進屋,就聽白秀娥在屋里叫:“艷子,你進來。” 林艷進屋:“林光媳婦怎么會來我們家?我們兩家也沒多深的交情?!?/br> 白秀娥都生第四胎了,村里也就林家大伯來看了看,拎了袋龍須面,陳秀還真是第一個外人來看。白秀娥這人性格沖,可是到底是上了年紀,也想的深:“看她和你熟絡,是有什么事?” 林艷坐下,就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講了,這也沒什么好隱瞞:“你別到處張揚,畢竟名聲不好聽?!?/br> 白秀娥前后一聯(lián)系,又重新審視林艷,她變了很多,沉默半天才嚴肅道:“你怎么懂的那些?跟誰學的?”說完又覺得語氣不太合適,太厲害,緩和情緒,半響又開口:“艷子,你老實告訴我,這怎么回事?” 白秀娥最對不起的是林艷,她心里知道,可是心里再清楚,行動上也□□乏術(shù)無可奈何。 林艷不愛說話,從不埋怨什么,有吃的那就吃沒吃的就捱著。她不爭,就像是從來不在這個家存在一樣。摔進溝里一次,她變了許多。 白秀娥看著林艷,覺得她像是換了個人。做事果斷,林勇的事她用的法子很簡單,可也最有效,旁人都沒想起來用這個。白秀娥從來不曾正視過這個女兒,如今看其行為,又覺得陌生不安。林艷敢和計劃辦的人鬧起來,這事白秀娥想都不敢想,可是林艷做了。 “你怎么懂得那么多?膽子也大了起來,一個人敢去縣城。” 林艷表情很平靜,她看著白秀娥,沒笑:“家里沒東西吃,兩個meimei快餓死,我膽子還那么小,怎么辦?全家餓死?”說到這里林艷笑了一聲:“不是全家,你和爹可以去外面,總能有一口吃的。你想過嗎?家里沒錢沒糧的時候,我和meimei怎么過?”林艷轉(zhuǎn)頭看向門口,表情沉靜:“人都是被逼著走出來的?!?/br> 白秀娥一下子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她愣在原地,怔怔看著林艷。心口一陣陣發(fā)酸,仿佛塞滿了棉絮,喘不過氣的難受。都是被逼出來的,能有什么辦法? 林艷說:“當初爹賺的那六百塊你知道怎么回事吧?現(xiàn)在做哪行很賺錢,我想賺錢把這個年安安生生的過去?!?/br> 白秀娥沉默了很久,林艷也沒什么好說,就起身要出門,白秀娥突然開口:“那都是地里挖出來的東西,晦氣,艷子啊,你得為以后考慮考慮!” 林艷彎唇笑了,轉(zhuǎn)頭看向白秀娥:“你覺得我會遭報應?” 白秀娥想說不是,可是話到嘴邊卻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他們家信佛,不發(fā)死人財,那些古董都是地里沉淀多年沾染了陰氣,總歸是不好。 林艷什么都沒說就出去了。 林勇滿月都到了臘月十二,林桃和林梅中午放學回來,吃飯的時候,林桃忽然開口:“大姐,我們學校的李老師病了?!?/br> 林艷和那個李老師不熟,嗯了一聲,繼續(xù)吃飯,不大在意。 “中午我回來的時候,見張奶奶和校長一同去學校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上次來給四兒治病的張奶奶?” 林艷看過去。 林桃點頭,隨即皺了皺鼻子,說道:“她特別愛說閑話,就是不知道去學校做什么。神神叨叨,前幾天還在村里傳大姐的不是。” 結(jié)合前一段時間林桃說李老師夢游,林艷一尋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點了下林桃的頭:“吃飯,快考試了瞎想什么呢!” 林光說下午要去桃園村,林艷也沒什么事,說好的事出門的時候白秀娥非要林建成跟著林艷。白秀娥既然知道這事,定然會告訴林建成。 林艷沒說什么,他要跟就跟著。剛走出兩里地,天就飄起了小雪,林艷不說話一路沉默。林建成就和林光閑聊,兩人從抗日戰(zhàn)爭說到敏感的政治事件。 林光是愛聊的人,嗤之以鼻道:“我們偉大領(lǐng)袖□□才是高瞻遠矚的人,那種只著重眼前利益的宵小又如何能比!”林光是讀過書的,又當過司機,自認為有幾分見識就指點江山。 林艷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林建成也不再多言。竹園村距離他們那里有十五里地,顧名思義村口有一片很大的竹園,是在一個溝里,溝底也都種滿了竹子。此時冬季,別處都是枯葉漫天,只有竹園村一片翠綠。 在村里晃了一下午,挨家挨戶的問,也沒什么成效。村里離的不遠,有個人認出了林建成,把他們迎進屋喝了碗熱茶。雪越下越大,林建成皺著眉看外面白茫茫的大地,不耐煩道:“這不是大海撈針!” 林艷知道這事需要耐心和運氣,可遇不可求,“你要是覺得煩那先回去,我和林大哥再到處看看?!?/br> 林建成轉(zhuǎn)頭黑眸就射過來,有些發(fā)沉。 林艷也不生氣,依舊淡淡:“這事急不來?!?/br> 林建成總覺得這事挺丟人,一路人被熟人問做什么,他都不好意思開口。這會子林艷的意思,還是他礙事了,想想都有些憋氣。 這家主人姓徐,匆匆去了一趟廚房端出些咸筍干來,笑呵呵道:“也沒什么好招待,自家腌的東西嘗嘗?” 筍干韌勁很大,林艷咬著一根半天都沒咬斷。林建成和哪位徐三閑扯,隨后就東拐西拐的說到來意,那徐三說:“農(nóng)村人都挺忌諱地里的玩意,覺得惡心。還有就是祖?zhèn)鳎圻@片都是窮人,留下的東西打四舊時候也都毀完了?!彼[眼抽著旱煙袋,琢磨道:“竹園村里不大可能會有,要不然你去長蟲溝看看?瘋老漢你知道吧?聽說他和墓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瘋也是瘋在墓地?!?/br> ☆、第二十二章 “不過這長蟲溝路不好走,這下著雪,不如等天晴再來。” 那個瘋老漢都有耳聞,祖上應該是做盜墓一行,□□的時候要斗他,他就突然消失了,再出現(xiàn)就成了瘋子,一個人住在深溝里。傳言他在山里藏有東西,可是具體是什么誰也不好說,都是道聽途說。 林建成想想,回頭問林光:“看這天,恐怕是要下到過年了?!?/br> 都想在年前賺一把。 兩人對視一眼,林光說:“山路倒是沒什么,注意點就行,去看看也沒什么不好?!?/br> 他們在竹園村收到的都是很普通的銀飾,并沒有多大價值,一盤算跑一趟也沒什么。這都走了十幾里路,總不好空手而歸吧? 林建成拍板,“那就去看看?!?/br> 長蟲溝地勢險峻,洪水劈開山峰,沖刷出一條蜿蜒深溝,遠遠看過去像是盤旋的蛇。林建成越走越不耐煩,一路上也不怎么說話,倒是林光和林艷聊些古董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