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艷抓狂，前面依舊是微弱的光線，她不知道盡頭在那里，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席卷而來。

    “沈辰，再走就被淹死了，路是不是出錯(cuò)了？”

    她抓著沈辰說道。

    沈辰機(jī)械的往前走著，仿佛眼前的并不是水。

    “沒錯(cuò)，出口是水底?！?/br>
    沈辰話剛落，迎面一個(gè)巨大的黑色物體就迎面襲來，林艷翻身就躲，沈辰卻抬劍朝那黑暗劈去。林艷只覺得水面都要被劈開，那東西吃痛嗖的一下就跑走了。

    動(dòng)作快的令人眼花，林艷手無寸鐵，十分不安：“你還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嗎？給我一件?！?/br>
    沈辰從手臂上解下一把匕首遞過來，林艷也看不清楚，接過握在手里：“剛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br>
    沈辰的答案都很簡(jiǎn)單。

    空間里很安靜，只有嘩嘩的水聲，林艷說：“你說出口在水底？我們是潛水出去嗎？這里的水為什么是腥臭？野人山流下去的水不干凈，可是不會(huì)這么臭。”

    沈辰?jīng)]做聲，突然就抽出了劍橫在胸前：“來了。”

    話音落，那黑色物體顯出身形，差不多有三間房子那么大，林艷驚呆了。

    它直直沖了過來，沈辰手中的劍劈過去，這回那東西學(xué)精明了，身子一閃，竟然躲開，尾巴就掃了過來，沈辰一下子被拍飛了。

    “沈辰？”

    林艷手中一把小匕首，能干什么？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邪祟，身子還沒動(dòng)靜，那東西撲過來，張開大嘴就要吞了林艷。那腥臭林艷差點(diǎn)沒熏暈過去，身子一翻手中匕首朝黑色物體刺去。林艷身手還沒沈辰好，她刺了一下落空，身子就倒進(jìn)了水里。眼瞅著那玩意粘膩的舌頭就要卷過來，沈辰突然從水里露頭抬劍就刺到了它的尾巴，它發(fā)出一聲滲人的怪叫，掉頭就朝沈辰飛快奔去。林艷瞅準(zhǔn)時(shí)機(jī)，舉起匕首就朝它的脖頸上方捅去，用盡了全力。

    下一瞬間，林艷就被甩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最后落入水中。疼的滋味，仿佛心肝肺都裂了。

    性命攸關(guān)，她也顧不得矯情，露出水面，前面的水更深，她快速游過去，渾身都疼。

    沈辰再一次被拍飛，林艷咬破舌尖憋足一口血沫，那玩意朝倒在水里的深沉張開了嘴。林艷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一口血噴在匕首上，撲過去，她覺得這應(yīng)該是眼睛，摸黑誰也不知道具體位置。

    當(dāng)年師父教給她的東西全用上了，猛的揮起匕首朝他的眼睛刺去。刺進(jìn)去那瞬間，林艷覺得自己押對(duì)寶了，它渾身堅(jiān)硬，匕首根本刺不進(jìn)去，可是現(xiàn)在，匕首已經(jīng)深陷到柄。

    它瘋狂扭動(dòng)身體，發(fā)出一陣陣的怪叫！林艷死死扒住它的頭，手腕用盡了全力，匕首橫著豁出去，一個(gè)光滑冰涼的東西落入手心，瞬間透心涼。它嘶叫，大概是怒了，牙齒咬碎了河底的石頭。瘋狂的擺動(dòng)著頭，林艷抽出匕首又朝它另一邊閃過光點(diǎn)的地方刺去，這回它是徹底瘋了。

    林艷喊了聲：“沈辰！”

    沈辰在黑暗里只停頓了半響，又拼死撲了過來。

    它渾身油膩粘滑，林艷緊緊握著匕首，身體被甩的凌空。突然匕首一松，下一刻，林艷就被摔飛出去，吐出一口血，腦袋里翁的一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撲在水里半天沒浮出來，直到沈辰把她拉出來，拍著她的臉頰：“艷子？”

    林艷又吐出一口腥臭的水，半天才回過神，眼前都是光圈：“那玩意死了嗎？”

    “好像死了?！?/br>
    林艷走不動(dòng)了，沈辰拖林艷到岸邊的石頭上。林艷大口大口喘氣，腦袋漸漸清明，剛剛她確實(shí)挖出來那怪物的眼睛，可是現(xiàn)在卻沒見了。攤開手指，掌心空空，可是那冰涼徹骨的觸覺依舊存在。

    “沒事吧？”

    林艷擺擺手，卻沒說出話來，太疼了。

    沈辰說：“此地不宜久留?！?/br>
    他一路拖著林艷就出了這骯臟腥臭的地下河，這時(shí)候誰也不嫌棄誰了，林艷抱著他的脖子，頭有些抬不起來。

    等再見光亮，林艷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村子下面的河中。

    大秋天，出了水面，冷的直哆嗦。

    天空很暗，遠(yuǎn)處村子平靜，亮著幾盞燈光，沒有地動(dòng)后的不安。安寧靜謐，劫后余生，林艷差點(diǎn)沒哭出來。

    冷的厲害，林艷緊緊抱著手臂，說也奇怪，傷的那么狠竟然沒骨折。縮著肩膀往家跑，深秋夜里，人都睡得早，她這狼狽模樣才不會(huì)被村里人發(fā)覺，不然惹起閑話，她這大姑娘還嫁人嗎？

    “去我家吃飯，明天再走?！?/br>
    他到底也救了自己一命。

    沈辰忽的轉(zhuǎn)頭看她，黑暗里一雙眸子越加深沉，半響后開口：“你是誰？”

    他的音調(diào)一如既往冷冽。

    林艷楞了一下，隨即笑道：“林艷啊，你莫不是撞傻了？剛剛我們一塊從河里游出來的！”

    沈辰的五官在黑暗里格外深邃，他沉沉望著林艷半響，那眸光太犀利。那瞬間，林艷真覺得他應(yīng)該是看出了什么，可是到底沈辰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朝前走去，步伐凜冽。

    林艷摸著頭，云里霧里。

    ☆、第九章

    回去的時(shí)候，小妹已經(jīng)睡了，看了表才知道都夜里十點(diǎn)多了。桃子聽到動(dòng)靜，出來看到林艷，淚就滾了出來：“大姐，你去那里了？我好找都沒找到！”哭哭啼啼把始末都和林艷講了，晚上牛自己跑回來了，可是怎么都不見林艷。林桃就有些擔(dān)心，可是一個(gè)人不敢出門，去找大伯，大伯母話說的有點(diǎn)難聽，不讓大伯去尋。

    林桃?guī)е鴐eimei去找，天都黑了，荒山野嶺也不敢走太遠(yuǎn)。找不到，只好回來，從七點(diǎn)半開始等，等到十點(diǎn)半，林艷這才回來。

    林艷心疼林艷，又氣憤大伯一家。這事回頭就該告訴林建成，讓他看看親哥嫂就是這副德行，也不想多說什么，大伯母一家是什么人她太清楚。

    明天林桃還要上學(xué)，林艷幫她擦淚，說道：“你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彼行├洌瑴喩矶哙?，轉(zhuǎn)身對(duì)跟在身后的沈辰說道：“我?guī)湍阏壹路Q上?！甭犃痔疫@么說，村子里根本沒地動(dòng)，那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了？

    剛剛沈辰看他們抱著哭，就站在一旁。

    林桃也看到沈辰，有些驚訝，在他們身上掃視。

    林艷說道：“我今天跌溝里了，他救了我一命，你去睡覺吧，別再哭了。”

    林桃有些怯生，農(nóng)村孩子的通病?？戳丝瓷虺接挚戳制G，到底還是聽話進(jìn)屋睡覺。

    林艷找了件父親的衣服，家里實(shí)在太窮了，不帶補(bǔ)丁的衣服都沒有。

    “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明天再穿?！?/br>
    經(jīng)過河水一泡，身上的臭味倒是沒了。

    沈辰說了聲謝謝，就去換衣服。家里實(shí)在窮，林艷只有這一身衣服，翻箱倒柜找到母親的大褂和長(zhǎng)褲，穿著出門去做飯。

    沈辰坐在院子里用布裹那把劍，林艷燒火做飯，很快就煮了面條，端出來。

    點(diǎn)著煤油燈，沈辰吃了兩碗面條，又要去盛，鍋里沒了。林艷也有些尷尬，她碗里還剩一點(diǎn)，說道：“要不倒給你？”

    沈辰搖頭：“有饅頭嗎？”

    林艷去找了，饅頭也沒有，她非要把自己碗里的面條到給沈辰。

    沈辰不吃了，坐在屋子里抽煙，煙卷是林建成的。今天是沈辰救了林艷一命，之前對(duì)于沈辰的偏見就也消散了。她吃著面條，說道：“看著你年紀(jì)不大，怎么做這一行？”

    沈辰?jīng)]抽過這么差的煙，嗆得滿臉通紅：“二十四?！?/br>
    林艷喝湯差點(diǎn)嗆到，驚訝，完全看不出來。

    “我還當(dāng)我們同齡呢。”

    林艷十六，過了年十七。

    沈辰看她一眼，林艷穿著件碎花大褂，藍(lán)布白花，頭發(fā)扎在腦后。臉頰很小，眼睛大又黑，忽閃著濃密的睫毛。瘦瘦小小，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

    他沒說話，林艷端著碗站起來：“你什么時(shí)候走？”

    沈辰：“明天?！?/br>
    林艷洗碗回來，沈辰還坐在中間屋里。

    他長(zhǎng)的高，清瘦，背挺得很直，坐著抽煙，表情凝重。

    看林艷進(jìn)來，他按滅了煙頭，扯掉脖子上的一塊金黃色玉石遞到林艷面前：“陳先生走了，我身無分文。借個(gè)路費(fèi)，這個(gè)東西你留著，回去后寄錢給你?！?/br>
    林艷看到那塊玉，在地下污水里握住那怪物眼睛鎖感受到的涼意又涌上心頭。感覺很怪異，略一皺眉，她看到那塊玉中有個(gè)很亮的紅點(diǎn)，林艷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難不成是瑕疵？可是再仔細(xì)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心中怪異頓生，表情陰晴不定，可也沒接那塊玉。

    對(duì)于玉石她識(shí)的不多，可是這塊，放在哪個(gè)年代都是好東西。

    林艷是個(gè)財(cái)迷，可也不是毫無底線。田黃自古至今都是皇家御用玉石，民國時(shí)期，也值幾百塊大洋。陳先生死了，他連回去的路費(fèi)都沒有，林艷低頭想了好一會(huì)兒，剛要說話。

    對(duì)面沈辰就開口了：“這塊玉拿到省城，最少五萬?！?/br>
    林艷抬頭看他，心里也是驚了下，能值這么多錢。依她的眼光，這塊玉差不多能值幾百塊，這種成色的田黃她也很少見：“你要借多少錢？”

    “兩百?！?/br>
    林艷看著沈辰的眼睛，搖頭：“沒有那么多?！?/br>
    沈辰?jīng)]說話，手里還握著那塊玉。

    林艷說：“不如你到城里賣了，再回吧。我身上有十塊錢，能坐車到省城?！?/br>
    若不是沈辰拉她一把，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沈辰沉默了很長(zhǎng)時(shí)間，才又開口，聲音很沉。

    “玉不是賣給你，先放在你這里。”

    他眸光很深，沉沉看著林艷半響，把玉放在桌子上，起身：“我會(huì)回來取?！弊詈笠谎?，他的眸光很深，黑的令人心悸。

    沈辰回屋睡覺，林艷握著那塊玉。

    細(xì)膩如同肌膚，觸感非常好，這東西如果是她的，窮死也舍不得賣。

    林艷越摸越喜歡，玉石花紋十分精致，背面刻著一個(gè)字，林艷不認(rèn)字，這個(gè)真沒辦法辨認(rèn)。

    想了想，她在家翻箱倒柜找了二十五塊錢。

    翌日天還沒亮，林艷就起床了。林桃要上早自習(xí)，林艷做了早飯，早飯期間都沒說什么。林艷家也窮，幾十塊錢白送人這事她做不出來，可是也不會(huì)平白占人便宜。

    沈辰的衣服沒干，林艷就拿著在柴火上烤了好一會(huì)兒，才徹底干透。他換上自己的衣服，林艷看看外面天已經(jīng)微微亮，就把手帕包著的錢遞給沈辰：“錢是借給你的，玉我給你留著?！?/br>
    沈辰看了林艷一眼，把手帕接過來裝進(jìn)口袋。

    “再見！”

    他轉(zhuǎn)身朝著遠(yuǎn)處走去，步伐凜冽。沈辰的背包是丟了，破布卷了卷藏著那把古劍，握在手里。

    林艷看他走出視線，才回去。她把那塊玉石拿出來，又看到了那個(gè)紅點(diǎn)，心里奇異，這是什么意思？

    家里沒錢了，她只能到處折騰著找錢，這塊玉質(zhì)地很好，她沒舍得拿出去賣。山上的人家，房子是呈梯形往下，她家住在山頂。

    既然已經(jīng)打算好倒賣古董，那林艷就立刻開始行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