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我問你喜不喜歡,不是問你敢不敢。” “……喜、歡?!?/br> “我想做你的娘子,你可愿意娶我?” 九幽那個不敢還沒出口,沐心慈一眼瞪過去,于是改了口。 “……屬下自是求之不得……” 但他又怎么娶她? 沐心慈滿意點頭,伸手抬起九幽的下巴,讓他與她對視?!斑€有,不要用屬下的口氣糊弄敷衍我,讓我看見你的喜怒哀樂,嗯?” “……我……” 沐心慈摟住九幽的脖子,唇在他耳畔摩挲——“我喜歡你。你,可喜歡我?” “……我……” “喜歡就親我。有多少喜歡,就親多少次……啊唔!” 沐心慈話音還未落便被九幽一把按在地上,將她的話都吃了去,霸道的吻,熱烈狂野,吻得她唇都刺痛、發(fā)脹。靈巧的舌風(fēng)暴一樣將她席卷,憐惜而又粗暴…… 這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九幽。 沐心慈有些后悔。九幽太貪婪,不想起來,吃了許久才戀戀不舍的分開。眼神望著她熾熱。 “吃飽了?”沐心慈問。 “……”九幽溫柔撫摸著沐心慈的臉頰?!拔蚁耄玫侥??!?/br> “嗯?!便逍拇刃??!拔业饶??!?/br> 九幽將沐心慈一把揉進(jìn)懷里懷里,兩顆心臟貼近,砰砰的跳動。 ☆、第34章 千里迢遙云疊疊 群芳殿,十一個新被召入宮的二八女子齊齊跪在地上,相貌都是不錯的,各有特色,其中有三個最是出眾。 沐心慈轉(zhuǎn)了一圈,挨個兒打量一遍。 “你,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br> 跪在地上的鵝黃衣裳美人兒抬起來望著沐心慈,雙眸盈盈如秋水,怯生生的又帶些柔媚。沐心慈打量著這女子,和金釵一樣的巴掌小臉兒,那雙羞怯的眼睛里除了惶恐還隱著絲渴望。 沐心慈點頭嗯了聲,又朝下一個去。鵝黃衣裳美人兒眼流露出失望。 沐心慈又看了那另外兩個,一個穿著淺綠衣裳,一個穿著水紅衣裳。三人中,淺綠色衣裳姿色稍差,鵝黃和水紅旗鼓相當(dāng),一個柔媚,一個嬌艷,各有千秋。 沐心慈又走回鵝黃衣裳女子身前,微微蜷了長甲,抬起鵝黃衣裳女子下巴。“……嗯……不錯?!?/br> 鵝黃衣裳女子眼睛里立刻揚起驚喜。她有信心,只要能做皇帝女人,哪怕只是從個九品良人做起,她都有信心成為妃、貴妃,甚至……皇后!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民女楚蝶衣。” “蝶、衣……好,本宮瞧著你聰明伶俐,甚是喜歡,你便跟本宮去瑤華宮伺候吧。” 瑤華宮,伺候,那她,那她豈不是成了卑賤的宮女?! 楚蝶衣如遭雷擊! 水紅衣裳女子恭順的埋著眸子,波瀾不驚,可嘴角卻情不自禁微彎了彎。這是十個女子中,唯有這一個楚蝶衣能與她一爭高下。 水紅色衣裳女子微妙的表情沐心慈全看了透,反觀那淺綠衣裳的女子倒是反應(yīng)真切正常,她悄悄抬起頭來,兔子一樣朝這邊瞟了一眼,詫異、探究,又趕緊埋下臉去,裝作波瀾不驚,等待安排。 除了楚蝶衣,其余有十人都封了九品良人,皇帝一旦臨幸,那便能晉升八品選侍,或者皇帝一高興直接封美人、小媛也是常有的。 楚蝶衣望著沐心慈遠(yuǎn)去,跌坐地上,淚水漫上眼眶。 水粉色衣裳的女子焦急的圍過來拉住楚蝶衣的手:“蝶衣,這可如何是好,你爹爹好不容易才托了人把你送進(jìn)宮,這下不但沒能得圣寵,反而成了宮娥。宮娥要到二十歲之后才能放出宮啊蝶衣,你可怎么辦啊蝶衣……”說著哽咽起來。 “采菁……”楚蝶衣淚如雨下,說了兩字便不成聲,同何采菁抱在一起哭。燕宮的宮規(guī)森嚴(yán),宮女命賤,被責(zé)罰打死的事時常有之。她可如何過活啊。 “蝶衣你別哭,我和采菁都在,我們會陪你的……”綠衣裳女子抹淚。 “云萼……”楚蝶衣帶著哭腔喚了一聲綠衣裳女子的名字,三人嗚嗚哭成團(tuán),直到瑤華宮的內(nèi)侍宮人李讓公公來催楚蝶衣去瑤華宮報到。 “快走吧楚蝶衣,皇后娘娘等急了怪罪下來可就不好。”李讓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沒正眼兒瞧楚蝶衣,瞥了一眼,話也說得陰陽怪氣。 鄭云萼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用手帕裹著塞給楚蝶衣,“蝶衣,你要照顧好自己,宮女頭兩月月錢只有五百文,這些你拿著……”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兩銀子。 楚蝶衣咬唇含淚點了頭,跟著李讓去瑤華宮。 何采菁望著楚蝶衣哭哭啼啼的隨李讓走,背影蕭瑟,眉間蹙了蹙,眼神矛盾,猶豫半刻下了狠心,脫下手腕上的鐲子,掏出貼身放的四兩銀子追上去,一把全塞給了楚蝶衣。 “你是過去那邊宮里就是新人,凡是要有眼色,這個鐲子值些錢,你拿著,若有人為難也好有個挽救多條路走……” 楚蝶衣感動得無以復(fù)加?!爸x謝你們,采菁……云萼……” “謝什么,我們一塊兒長大、情同姐妹,說好要一起共享榮華富貴的?!痹戚嗄眯渥硬亮瞬脸碌难劬Α?/br> 三女又淚眼蒙蒙的哭起來。李讓頗不耐煩,在宮中呆久了,對這些個眼淚酸楚也頗麻木,初入宮時多少好姐妹,最后,依然反目成仇,各為自己的路拼殺。 李讓看看天邊暮色,不耐煩嘆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們還是自個兒想自個兒出路吧。”說完了領(lǐng)著楚蝶衣走。 三姐妹初入皇宮,自是沒見過那些恩怨情仇,沒有將李讓的風(fēng)涼話放心上。各自為入宮后的第一次離別,感傷落淚。 楚蝶衣第一個離開了群芳殿,卻不是受了臨幸受封賞離開的。 何采菁、鄭云萼坐在群芳殿的花園石臺上,聽著蛐蛐嬌喚,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心事。許久,采菁開口。 “云萼,你說,我們以后能夠榮華富貴嗎?”如今,她也茫然了。 入宮之后才知道,原來宮中美人如云,有背景的更是不計其數(shù)。而她們仨,并不是習(xí)禮薄上記載的大臣子女,而是大燕南邊的安州府的小官宦人家托關(guān)系送來的。 為官不易,升官更難。家中父母生得個美滴滴的女兒,便想著趁著新皇即位后宮空寂這當(dāng),送進(jìn)來碰碰運氣。開山阻隔,迢遙千里,她們?nèi)私Y(jié)伴來了燕京城,不光是為了她們對皇家的憧憬、夢想,更是背負(fù)了家人的期盼、期望,只盼有一天能飛上枝頭,乘著彩攆、沐浴圣澤,榮歸故里…… 鄭云萼嘆了口氣。 “入了宮,才知道皇宮竟會這么大、這么森嚴(yán),要見皇上難如登天!蝶衣,我想回家了,想想我們在安州的時候,在芹山下的草坡放風(fēng)箏,在鄉(xiāng)下買山栗子吃,吃不完的帶回家給阿爹、阿娘,春來采花,秋來撿野果,平時做做刺繡女工、侍奉爹娘,那樣的日子多好。不然我們回去吧,不呆在這后宮了……”為何就一定要進(jìn)宮。 “你怎么能后悔呢云萼,我們?nèi)羰蔷瓦@么回去,爹娘失望不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會笑死我們!我不回去!我們已經(jīng)有了頭銜,還有蝶衣,她已經(jīng)成宮女了,我們總不能丟下她走了吧?!?/br> “你說的也對,蝶衣都已經(jīng)被皇后娘娘要走了?!编嵲戚嘈渥硬亮瞬劣譂駶櫟难劬?,拉起采菁的手,“來燕京之前我們?nèi)齻€,無論遇到什么困難絕境,都要互相扶持著度過去,永不背叛、永不相害,我們不能扔下蝶衣……” 何采菁點頭。 楚蝶衣來到瑤華宮,不敢東張西望,唯有一雙眼睛小心的悄悄打量四周,打量著年僅十二歲的皇后沐心慈。 “目視不可斜,你可記住了?” 楚蝶衣嚇了一跳,見是沐心慈身邊的貼身宮女在訓(xùn)她話。這宮女長得漂亮靈秀,可惜右臉上一道狹長的傷疤,像新落不久的。 楚蝶衣趕緊埋下眼。沒人喜歡自己疤痕被人盯著看。 “不必緊張,”沐心慈從梳妝臺前轉(zhuǎn)過來,“你且隨金釵去領(lǐng)些宮女的配件兒、衣裳,叫你來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吩咐尚儀局?!?/br> 金釵眼光微動了動,不知在想什么,答了話,帶楚蝶衣去尚儀局領(lǐng)宮女的配件兒。 沐心慈見金釵領(lǐng)著楚蝶衣走了,稍作了收拾,去了譽(yù)福宮。 她想去看看老太皇和德敏太后。 每次問起李?;蛘哒f要去給老太皇和太后請安,李睿要么閃爍其詞,要么,就干脆說太皇和德敏太后不歡喜他,怕沐心慈去了也受氣,不讓她去。 沐心慈去了一遭,嚇了一跳! 德敏太后已經(jīng)病倒,瘦脫了形,周身有七八處潰爛,滿面皺紋白發(fā)滄桑,早已沒了年初見她時的光彩、精神。問了宮人支支吾吾,定是是菱太妃故意刁難了,不然放眼后宮,誰還敢欺負(fù)老太后。菱太妃忍了大半輩子的氣,好不容易熬到如今兒子做了皇帝,怎會不不出口惡氣。 沐心慈驚訝的是,德敏太后手段不差,竟是被生生折磨到如此地步。菱太妃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讓她這樣可憐的活著,還不若一刀殺了,給個痛快。李昭是個灑脫的人,卻不是個忠誠的孝子。不過,他若留下也是活不成。 罷了,宮里本就是個弱rou強(qiáng)食的地方,不需要同情。 老太皇昏昏沉沉,宮奴說“整日昏睡,不知東西”,老了,腦子不清楚也正常。 沐心慈卻不以為然。 從譽(yù)福宮回來,天已經(jīng)黑了。金釵在寢殿里等著服侍沐心慈洗漱。沐心慈看出她欲言又止。 “你有事可說出來。” 金釵捏著手的角梳頓了頓,卻說沒有,繼續(xù)順?biāo)L發(fā)。一切收拾完畢,沐心慈上榻休息。 “奴婢告退。” “你等等。”沐心慈想起這兩日太忙,都沒有顧上拿藥給金釵,“這藥治傷疤據(jù)說有些效果,沐休將軍用這個藥臉上的傷已好了七七八八,不過男人皮糙rou厚,你若用著不合適別湊合,本宮再吩咐太醫(yī)署的老匹夫調(diào)配些新的,姑娘家容貌要緊?!?/br> “奴婢謝娘娘掛心、賞賜?!苯疴O朗聲下跪,接過藥瓶,退下,剛走了幾步又倒回來,低眉潛首不辨表情,“娘娘下次去譽(yù)福宮,可帶奴婢去,奴婢與那里宮奴相熟,或許可以幫上些忙。”說完才走了。 她這番話,是表忠心?沐心慈是故意支開金釵的。真是不簡單吶,人去了尚儀局,都知曉她去了譽(yù)福宮。 沈厚已瘋癲,太皇也過氣了,而今李睿漸漸強(qiáng)盛。 金釵啊金釵,究竟誰才是你的主? 是夜,九幽沒有來。不過昨夜里他便同她說了,今晚要去安置個什么老人,聽聞還是個瘸了腿的,有間歇性抽痛。沐心慈給了幾包宮里才有的珍惜藥材,讓九幽給那老人帶去。 “你可算舍得來看老兒了!”隴上老人不滿,小聲嘀咕道,“有了小娘子,你就忘了帶你來這個時空的恩人。” “……”九幽放下藥材,聰耳不聞。 隴上老人似想起了什么,一張老臉大放光彩。 “你們……”兩手大拇指對著上下點頭,扭在一起。 九幽覆了秋霜般的臉皺眉,鼻間不悅的哼了一聲,把青鋒劍“咔”的一聲放在桌上隴上老人面前,嚇得他立刻把雙手放下。 “你的動作和行為都讓我很不悅?!本庞睦淅涞?。別用那么猥瑣的想法和目光來揣度我們。 隴上老人自討了個沒趣,唉聲嘆氣喋喋不休自言自語: “唉……人心險惡啊,過河拆橋。也不想當(dāng)初是誰跪在我洞口,懷里揣著那小娘子的簪子,求著我?guī)囟昵?,還說只要把小娘子救活,他任憑我處置……老夫看他淚兒都要流出來了,一時心軟,舍了命帶他回這二十年前。如今倒好,他與他小娘子卿卿我我鴛鴦成雙,苦了我這踏腳石,上了年紀(jì),腿兒又瘸了……” 九幽拿出兩只紅燒豬蹄,遞給老人:“圣人且快吃吧,快涼了,吃了對身子好?!?/br> 吃哪兒補(bǔ)哪兒,吃腳補(bǔ)腳。 隴上老人終于閉了嘴,笑納二蹄。老嘴老牙的剛啃了一口,便詫住了——房門被推開,一個淡碧色衣裳的俊秀少年郎站在門外,手里拿著冰蟬劍,面色如霜,不好親近,眼神淡漠冰涼,隱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