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張睿:“損害清譽倒是沒有,你二人也是無奈之舉。只是如今你二人借住在大理寺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與王爺商量了一下,明年我會被外放到通州任知府,你可愿意隨我一同去,跟在我身邊?” 賀明聽完一愣,明白張睿這是在提拔自己,急忙起身跪地道:“賀某何德何能,得公子看重,公子若不嫌棄,賀某必定鞍前馬后以報知遇之恩。” 張睿扶起他道:“你身體還未愈,不必行此大禮,通州山高路險,草寇叢生并不是好地方,此行一去就是三年,你可要想清楚了?!?/br> 賀明道:“在下愿跟隨公子!”本來他就是為自己和meimei二人的前路發(fā)愁,沒想到張睿已經(jīng)為二人謀算好了。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激動的不知說什么好。 張睿:“你meimei一介女流,若是跟我一同去難免不方便,放到王府里與你父親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賀明道:“正是如此,meimei若是知道能與爹爹團聚不知會多高興呢?!?/br> “對了,賀兄你看看這個,能分辨出是何藥嗎?”說著把胳膊下的書翻開遞給他?!?/br> 賀明仔細分辨了下,端到鼻子底下嗅嗅道:“此乃紫真檀,主惡毒風毒。凡毒必因熱而發(fā),熱甚則生風,而營血受傷,毒乃生焉。此藥咸能入血,寒能除熱,則毒自消矣。弘景以之敷金瘡、止血止痛者,亦取此意耳。宜與番降真香同為極細末,敷金瘡良”說完把書遞回去。 張睿接過書道:“金瘡藥?” 賀明道:“沒錯,這種瘡藥極貴,不是尋常人能用的?!?/br> 張睿拿書一敲手:“你可幫了我大忙了,走,同我去找張大人!” 二人匆忙去了張大人書房,張耀之正在作畫,見二人來此道:“賀家小子,你身上的傷可好了?” 賀明一怔,急忙跪地道:“多謝大人,在下身上的傷已無大礙?!?/br> 張耀之點點頭,把把毛筆放進筆洗里道:”你二人來此何事?“ 張睿道:“大人您讓,你看這個!”把手里的書翻開遞給張耀之。 張大人細看了一下道:“這是塊藥漬?” 張睿道:“沒錯!當日你給我的那張在度玉娘買琵琶的名單正是夾在此書當中。” 張耀之一想便明白過來道:“那這是何藥?” 張睿:“賀兄說這是紫檀粉末,是一味難得的金瘡藥。” “金瘡藥……這么說,那人前些日子受了傷?” 張睿道:“沒錯!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張耀之捋捋胡子道:“來人??!傳令下去,把大理寺所人全部集中到院后!” 下人接到命令急忙停下手里的伙計,連帶著不少官員都放下手里的事物去了后院。 江碩命人清點了人數(shù),除了寺正和,司直二人沐修沒來,其他人全都來了。大理寺雖說只是刑部的分支,人卻也不少,除了帶官職的,其余上下有六七十號人。這些人中必然有其他黨派安插在中間的人,只是在不妨礙公務的情況下,大理寺卿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都懂,更何況是為官多年的張耀之。 只是這件事實在鬧的太不好,居然都派人刺殺到大理寺了,這若是傳出去,那就是啪啪的打大理寺的臉,這讓他如何在朝中立足?今日勢必要把這細作揪出來殺雞儆猴。 院子里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被叫出來。 張耀之道:“所有人排好隊,一個人一個人的隨我進去?!闭f著踱步進了內間。 大伙你看我,我看看你,只好聽從吩咐,一個一個排隊進去。 推丞先進去,年歲跟張耀之不相上下,顫悠悠的跪地道:“不知大人叫下官來所謂何事?” 張耀之眼皮抽動道:“無事,你先退下吧,下一個……” 這么挨個查探下來,居然沒發(fā)現(xiàn)一個身上帶傷的,這不可能??! 張睿皺眉,若是董卓說的不假,那人一定就在大理寺中沒錯,當日自己離開后那人隨后進去偷偷把名單偷出來的。 張耀之道:“會不會是弄錯了?萬一那人是夜探大理寺呢?” 張睿道:“應該不會,夜里太黑不好尋找是一方面,若是點著燈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我離開時天色都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暗了,所以那人一定是我走后就進去的。對了!那兩個沐修的人何時能回來?” 張耀之道:“明日……你懷疑是這兩人其中之一?” 張睿道:“不無可能!大理寺沐修是每月自己選三日,這兩人為何偏偏選在這幾天?如果說他們身上帶傷就能解釋通了?!?/br> ☆、第44章 初六這日毓秀下葬,因為是妾棺材入不了祖墳,只能抬回娘家葬了,張睿那日穿了一身素白的長衫,頭發(fā)用根象牙簪子束起,天還沒亮便和韓叔回了林府。 一早林承露了一面,安排了抬棺的小廝便離開了。林孝清也來祭拜了下,因為他媳婦是雙身子的人,見不得白事所以沒來。老太太這幾日身體也不太好早上打發(fā)寶珠來看了看林孝民。 林孝民幾日沒合眼,雙目通紅,面色慘白,身體消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張睿緊跟在他身邊,生怕他一眨眼就暈了過去。 棺材抬到林孝民的母家,他母家姓宋是歷城的大商戶,歷城與京都挨的很近,早晨走,三個時辰便到了。 張睿和韓叔陪著林孝民坐在馬車上,段簫白騎著馬跟在喪隊后面。 到了宋府門口,門房見喪隊來了急忙跑進去朝里面稟報,不一會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從里面走出了,身穿一身素色長袍,見到林孝民道:“這一路辛苦了吧,沒想道你娘居然……快進來歇息下……” 林孝民目光冷冷道:“多謝舅舅,我想娘早點入土為安,請舅舅帶路去祖墳吧?!?/br> 宋老爺面色一僵,馬上轉為傷心道:“好,可憐你小小年紀沒了娘親,以后若有事找舅舅,舅舅能幫上的定不推辭?!被燠E商戶的老油子自然不會露出不悅。 林孝民點點頭,伸手抓住張睿的胳膊,低著頭不說話。 張睿皺眉看著二人,心疼林孝民,又氣宋老爺逼死毓秀,可他一介外人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只得伸手把林孝民的手拽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林孝民抬起頭看著他,張睿搖搖頭。 林孝民點頭收拾好情緒道:“有勞舅舅了?!?/br> 一行人去了山上,馬車到了山腳便不能再走了剩下的路只能步行上山??斓缴挝绮抛叩剿渭易鎵?,把毓秀葬了。 宋家老家是江浙一帶,后來做生意發(fā)了家才舉家遷往歷城。順便把祖墳都遷了過來,或許是風水不錯,這些年生意一直做得風生水起。 葬了毓秀,孝民在墳前跪了一會便起身,跟著一行人從山上下來,推辭宋老爺極力的邀請,趁著封城之前匆忙趕了回來。 回到林府,張睿不放心林孝民一個人呆著,決定在林府住一夜,這些日子林孝民精神很差,明日只喝點粥便不吃東西了,張??粗闹薪辜?,生怕這孩子就折在著,過不去這個坎。 結果第二日一早去看他,見林孝民正在吃飯,一手端著飯碗,兩個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像個小松鼠。 林孝民見張睿來朝旁邊的云紅道:“再去加一副碗筷。” 張睿掀起前擺坐下來道:“今日我看你氣色不錯,可是想開了?” 林孝民放下碗,擦了擦嘴道:“哪那么容易就想開,可我不想讓我娘死不瞑目,我答應過她將來要做出一番事來,定然不會食言,只有我好了,娘死的才有價值?!?/br> 張睿有些佩服這孩子了,身上拍拍他肩膀道:“你能這么想最好,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春闈了,今年你不用試,一是你年紀太小,萬一不中心中難免會生抑郁,二則你娘剛剛去世,對你打擊很大,平復下心情,三年后再考也不遲。” 林孝民點點頭道:“聽表哥的,我也覺得此時參加不好,況且我也不認為自己的水平能考中,這三年我必定勤加苦讀,三年后再試一試。” 張睿笑道:“如今覺得你比原來要長大許多,模樣也越加清俊,這回可沒人再把你認作女娃娃了?!?/br> 林孝民臉色一窘道:“以前性子懦弱,也難怪被人笑話像女孩。若是還像原來那般,將來怎么會有大作為。” 張睿:“正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不要做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吃了飯便回學府去吧?!?/br> *** 回到大理寺直奔張大人書房,昨日若不是因為林孝民的事耽擱了,肯定會在大理寺中等著那二人沐休回了。 一進書房見屋內張耀之和江碩二人面帶郁色拱拱手道:“大人,那兩人回了嗎?” 張耀之嘆了口氣:“只回了一個,那司直……死了?!?/br> 張睿驚訝道“死了?!尸首呢?” 江碩嘆氣道:“已經(jīng)抬回大理寺了,仵作驗尸是前日夜里死的?!?/br> 張睿:“前日夜里……那尸體上是否有刀傷?” 二人點頭,這么說他判斷的不錯,這人的確進過自己書房,并且無意中在書上留下了帶著藥漬的指印??勺審堫0偎疾坏闷浣獾?,為何這人剛剛回去時沒被殺,反而隔了一日才被殺,正好是大理寺大張旗鼓挨個查看后…… 現(xiàn)在案子陷入僵局,如果猜的不錯,這死的人就安插在大理寺的細作,那他們殺人滅口也解釋的通了。 張睿:“大人,現(xiàn)下如何是好?” 張耀之嘆氣:“我和老江也在發(fā)愁,這案子本身就算大理寺內部的案子,如今也只能這么解決。那細作死了,大理寺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防不勝防。” 張睿道:“其實……”剛想說話便被門口的人打斷。 “大人,十二王爺來了?!绷中⑶逭驹陂T外,敲了敲門。 三人轉過頭,不一會周隱從門口走進來。張睿見他眼神瞧過了急忙低頭耳朵有些發(fā)熱,摸摸耳垂道:“既然無事,那我先回去……” 周隱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唔,先別走,我找你還有事?!?/br> 張睿站住,靠在墻角盡量裝作空氣。 周隱:“張大人,今日我是想告訴你一聲,賀家兄妹被行刺一事……放一放,暫時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你們大理寺就要大禍臨頭了?!?/br> 幾個人一聽全都愣??!張耀之急忙道:“王爺這話怎講啊?!” 周隱:“那日四個刺客除了被你抓住那個,剩余三個已經(jīng)死了……今日奉勸之事,望大人慎重考慮?!?/br> 張耀之一想便明白過來,其他的刺客估計被王爺抓住,問出了不尋常的東西,恐怕現(xiàn)在是上面那兩派斗法呢!自己聰明一世怎么到了這個時候犯糊涂!多虧十二王爺提了個醒。 張耀之:“哎,不服老不行了,多謝王爺告知下官,這件事下官不會再查了。” 周隱點點頭道:“張睿你跟我出來?!?/br> 張睿:“???……哦”兩人朝大理寺后面的涼亭走去。 張睿低著頭跟著他朝外面走,周隱冷不丁頓住腳步,張睿一頭撞在他后背。 周隱轉身笑道:“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張睿:“無……無事。” 周隱道:“無事啊……我卻有件事,要與你說?!?/br> 張睿道:“何事?” 周隱正色:“那賀家兄妹想好怎么安排了嗎?” 張睿:“恩,哥哥隨我去通州,meimei你領進王府里吧?!?/br> 周隱挑眉:“那日你不是說meimei比哥哥聰明要meimei嗎?” 張睿笑道:“不過是句玩笑話,通州山高路遠,怎么能領著她一個小姑娘去。” 周隱伸手揉揉他腦袋道:“說人家小姑娘,像你比他大多少似的?!?/br> 張睿躲開他調戲的手道:“若是我說我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你信嗎?” 周隱道:“信,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