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他強迫自己轉(zhuǎn)過臉,淡淡道:“就取玉珩吧。若沒什么事,就回去,別在這礙眼了?!?/br> 敵明我暗,他已不想,再將他們推入危險之中了。 然而,還是太遲了…… 白筱月自盡了,留下了遺書一份,言語間皆是對他的失望和決絕。他熟知白筱月的筆跡,知道是她親筆所寫。 而他的玉珩更是一蹶不振,從此癡傻。 他以為是白筱月不再信任自己,以至于提前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去陪她的家人。所以那段時間,他失魂落魄,整個人精神恍惚了起來。 他渾渾噩噩地給楚玉珩正了皇子的身份,派了太醫(yī)醫(yī)治他的癡傻。 然而,司徒清和秦云鶴的一次爭吵之話點醒了楚瑞帝。司徒清說:“筱月不會自盡!一定是有人害她的!你們?yōu)楹尾恍?!?/br> 調(diào)查后,他們立刻鎖定了孟氏。更由孟氏,順藤摸瓜到了一個他之前懷疑過,卻又打消懷疑,之后全面信任的女子——慕容月。 半年的追蹤調(diào)查,他終于理清楚了一切。這萬分感動的救命之恩,竟是可笑地一場局。 慕容月心心念念地皇后之位,可他一直不廢后重立,她終于再度將魔爪伸向了白筱月。 而他的九兒,已經(jīng)身重毒蠱,被她完全控制。 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都已經(jīng)遲了。 他費盡心思找到了秋荀子,求他下山救救玉珩。但楚玉珩中蠱三年,身上的毒蠱十分難解,除非覓得靈丹妙藥方可一試。 這些年來,他故意恩寵慕容月,就是想從中探得母蠱的下落。但慕容月十分謹慎,一直做得滴水不漏。 秋荀子花了五年的時間,抑制住了楚玉珩身上的毒蠱,將他腦袋的淤血清除干凈。 楚玉珩于十三歲恢復了神智,拜了秋荀子為師。從秋荀子那里習得了簡單的醫(yī)理后,他癡醉學武,甚至為了報仇,服用藥丸,強硬提高自己的內(nèi)力,才造成了之后的走火入魔。 秋荀子在楚玉珩恢復神智后,便踏上了尋覓解毒蠱之路,前往了苗疆。楚玉珩每月的針灸等由離昕接任。而他們住在云中居時,遇到了在那裝神弄鬼的百里辰,也遇到白筱月曾經(jīng)的貼身婢女柳靜。 回想著楚玉珩恢復神智后,望向自己時,唯有仇恨冷漠的目光,楚瑞帝的心一痛便是整整五年。但他沒有解釋什么,畢竟,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而恨他,總比一開始一心求死的好。 至少,那會成為玉珩活下去的支柱。直到,他找到解蠱之法,一定會救下玉珩! 楚瑞帝黯然的聲音輕輕在暗道里回蕩著,秦落衣在旁默默傾聽著。她知道楚瑞帝是為了保護楚玉珩,才盡量以冷漠的姿態(tài)去對待。但這種保護,對楚玉珩來說,卻也是致命的。 她輕輕道:“現(xiàn)在玉珩身上的毒蠱已解,我們不必惴惴不安、畏手畏腳。待到逃出皇宮,將慕容家的罪行昭告天下,必能將反賊一網(wǎng)打盡!而您見到玉珩后,就告訴他一切真相吧?!?/br> 對秦落衣這個兒媳,楚瑞帝自然而然間竟將當年的舊事一一道明,可面對楚玉珩時,楚瑞帝除了愧疚,就是害怕,根本開不了這個口。 楚瑞帝還未開口,秦落衣忽然驚喜地輕呼了一聲,只見前方隱隱有亮光流竄。待她走近一看,竟是很多細細的藤條。 她微微撩開一點藤蔓,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了一個腦袋。 映月宮在楚玉珩封王后,徹底成為了一個蕭索、渺無人煙的廢宮。此刻,整個宮殿內(nèi)沒有一個人影,更沒有任何一點聲響,秦落衣這才放心地扶著楚瑞帝走了出來。 遠遠望向那棵枯萎,只剩下樹干的槐樹時,楚瑞帝劇烈一顫,幾乎站不住身子。他強忍著悲戚挪開目光,似是跟秦落衣說,又似喃喃自語:“我曾答應(yīng)此生只娶一人,卻是完全背棄了當初的諾言……” 楚瑞帝還是王爺?shù)臅r候,曾向白筱月許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然而,在稱帝后,后宮因為各種原因逐步豐盈,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才造成了后面的種種誤會。 以前楚瑞帝不明白白筱月為何對他冷言冷語,這些年來,他細細回想,似乎是從他納妃開始。 而他,也漸漸明白了兩件事。為何,當年他將慕容蘭賜給司徒清時,白筱月會激動地和他大吵一架,聲稱他大錯特錯,日后終要為此事后悔。為何,司徒清在得知白筱月被冤枉偷情時,曾怒氣沖沖地進宮,冒天下之大不韙地怒斥他為昏君。 他和秦云鶴都做錯了一件事。 國為重,家為輕。 但,連家都保護不了的人,何能救國…… “落衣,你可喜歡玉珩?”秦落衣正扶著楚瑞帝小心翼翼地朝外摸去,見他冷不丁提出這么一個問題,身子立刻僵硬了起來。 很快,她挺了挺胸,認真道:“當然,我喜歡玉珩!很喜歡!” 楚瑞帝望著這一場景,不自覺地想起了秦落衣和楚玉珩拜堂的那日。那日,楚玉珩在對他無聲地宣誓,他未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但他卻會做到。 ——我的妻子是秦落衣,只需要她一個,就行了。 “那就好。”鳳眸微闔,唇瓣輕動了一下,“虎符,在那間寢宮里?!闭f著,在秦落衣耳邊小聲輕語了幾句。 走了那么長的一段路,楚瑞帝早已虛脫。秦落衣回頭看著他時,他的臉色煞白滲人,額上因為強忍著痛苦,不斷滲出冷汗。 “你找到后,一定要交給玉珩,務(wù)必要親自交到他的手上!” 他目光深沉,帶著一種帝王的威嚴:“今日,慕容家想謀逆造反,卻故意讓人易容成我的模樣頒布虛假詔書,可見他們在乎自己的名聲,不敢將謀逆之事做的太過暴露,想以大義正統(tǒng)的名號上位。一旦揭露他們的罪行,就可以打著‘清君側(cè)、靖國難’的旗號,平息叛亂!” 秦落衣想想覺得有理,卻沒有深思楚瑞帝為何說的是清君側(cè),而非得救后,自己剝奪楚凌寒的太子之位,將慕容家抄家。 “陛下,您在這休息一會,我進屋去找?!币姵鸬塾行┝Σ粡男?,秦落衣將他輕輕放下后,立刻閃進了楚瑞帝所指的那間寢宮。 陰毒的目光在墻角處隱隱閃現(xiàn)。 守在映月宮外的慕容月,在看見秦落衣一閃而過的背影時,眼里皆是殺意。 一柱香前,慕容月來到假山前,發(fā)現(xiàn)守著陣法的秦逸封竟不在,心里隱隱不安。待進入暗室后,發(fā)現(xiàn)楚瑞帝同樣失去了蹤影。 外面的陣法并沒有被破,唯一的可能即是還有另一個出口! 她立刻派人到處去搜,可皇宮各處并沒有秦落衣的蹤跡。以秦落衣和重傷的楚瑞帝兩人,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就逃出了皇宮,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們在已成了廢墟的映月宮里。 沒想到,竟真的讓她給碰上了! 只是,秦落衣為何丟下了楚瑞帝進了屋,難道這里面有什么秘密? 在楚瑞帝所說的位置附近,秦落衣輕輕敲了三下?!案吕病币宦暣囗?,忽然,一個小方格跳了出來,里面赫然躺著半塊青銅色伏虎形狀的令牌和一份信件。 秦落衣心中一喜,剛拿起方格中的虎符和信件時,“唰”的一聲,一道冷光破空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男主的兩次英雄救美,都太慘了,第一次暈了過去,第二次直接沒被女主看見,這次再給他一個機會,希望女主不要再暈過去了== 對 啦,描寫那么多舊事,特別是當年楚瑞帝打著清君側(cè)成為帝王后,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擴充后宮,其實是為了反襯男主之后的行為。同樣的許諾,男主會好好遵守 的,哈哈哈哈哈,他若是不遵守,有的慘了~想著日后的幸♂福,碼字的動力滿滿的=w=特別是在朝臣面前要威武冷清一臉帝王樣,一在女主面前就是軟綿綿的小 綿羊,可欺負可打罵可推倒~而且自己的娘子還不安分,天天爬墻溜出去~ ☆、第110章 抱著虎符和信件極力一閃,秦落衣堪堪地避開了殺招,但右手臂仍是被這道冷箭劃破了一個血口。 望著秦落衣手中的青銅色令牌,慕容月眼里閃爍著炙熱的光亮,但很快,化為了深深的恨意。 她搜遍了整座皇宮,卻沒想到虎符竟然在映月宮里!還在白筱月曾經(jīng)的寢宮里! “安王妃意圖謀害陛下,給本宮速速生擒!” 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近在咫尺,秦落衣抬起頭,見慕容月不知何時站立在了門口,而她的身后,大批的宮廷侍衛(wèi)將整座映月宮團團圍住,手握長弓或長劍,整裝待發(fā)。 她立即將虎符和信件藏進在了胸口,不動聲色地走到楚瑞帝身旁,滿臉戒備。 不管怎樣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慕容月顧慮著楚瑞帝被射傷,又不想秦落衣死的太容易,所以并沒再度命令射擊,而是命侍衛(wèi)將兩人生擒,要好好地折磨一番。 楚瑞帝望著滿臉陰冷、表情輕嘲的慕容月,冷聲呵斥:“慕容月,你好大的膽子!竟這般顛倒是非!意圖謀害朕的不是別人,正是你!” 慕 容月怒極反笑:“陛下,您若乖乖將江山交給凌寒,臣妾又怎會做到這一步呢!可你偏偏在背后算計著臣妾,要置臣妾于死地!”雖讓人易容了楚瑞帝,頒布了虛假 詔書,冊封楚凌寒為太子。但慕容月心有不甘,不想被一個死人比下去,總是希望楚瑞帝能承認她和她的兒子。更何況,楚瑞帝背后仍有一支軍隊,不知具體實力如 何,這讓她和慕容極極其忌憚。所以,他們才千方百計,想要獲得那枚虎符。 若是楚瑞帝肯乖乖地束手就擒,便可免去一場浩大的戰(zhàn)役。楚凌寒登基時,名正言順,更得民心。 “如今這皇宮早已被我們的軍隊所控,您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將虎符交給臣妾吧。這樣,臣妾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待凌寒登基后,封您為太上皇?!?/br> 不等慕容月說完,楚瑞帝已經(jīng)恨聲打斷:“做夢!朕一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娶你這個毒婦為妃!”想到這些年自己妻兒所受的折磨,楚瑞帝動怒之下,重傷未愈的身子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慕容月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然陛下已經(jīng)認定臣妾是毒婦,那今日,休怪臣妾翻臉無情!” 慕容月手一揚,眾侍衛(wèi)蜂擁而上。許是顧慮著要生擒,又許是面前的兩人一名女子,一名的帝王,他們并未完全下殺招。但對原本就負傷的秦落衣來說,已經(jīng)用盡了畢生所學。 她手握著染毒的簪子,快準狠毒殺一人后,迅速搶過一把長劍。 “落衣,別管朕,迅速逃出去,將虎符交給玉珩!”楚瑞帝的小聲囑咐,秦落衣充耳未聞,紅唇因極度的緊張和戒備被咬出一排排清晰的齒痕,但她不躲不避,傲然地站立在楚瑞帝的身前。 見秦落衣如此雷厲風行的速度,以及被殺之人泛黑的面容,眾人瞬間意識到,秦落衣手中有劇毒,原本輕視的心立刻收攏了起來。 雖有毒藥防身,但車輪戰(zhàn)下,秦落衣身上掛了不少地彩,身上各處都被劃上了三四刀。 眼下卻容不得她遲疑和動搖,她面色慘白,卻咬緊牙關(guān),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如今,被重重包圍下,唯有一條活路,那就是擒賊先擒王! 這樣一想,她不顧身上流血的傷勢,卯足勁持劍朝慕容月沖去,血色染紅了她的衣裙,纖然的身軀突生一股強大的氣勢。 “看毒!” 她的毒藥早已用完,此刻故意大吼一聲,虛晃一招,見殺上前的侍衛(wèi)紛紛躲避,素手勾成鷹爪朝慕容月的脖頸襲去。 眼看秦落衣步步逼近,慕容月整張臉難看到極致。但她反應(yīng)極快,立刻怒吼道:“根本沒有撒毒!一個小姑娘都解決不了,你們干什么吃的!全都給本宮上!” 所有侍衛(wèi)再度殺了上來,被欺騙后,他們惱羞成怒,步步殺招。秦落衣眼看就要殺到慕容月,卻被幾道劍花刺中的雙臂。 原本就是全力一拼,此刻幾近虛脫又重傷的身子讓秦落衣疼得一陣踉蹌,被一個在身后的侍衛(wèi)瞄準了機會,一劍刺中了她的胸口。 秦落衣瞪大眼,被這巨大的沖擊震得向后倒去。卻在倒地的那刻,一道勁風從側(cè)邊急速而來,強大的力道瞬間將刺在她胸口的斷劍震飛?;腥婚g,她落入了一個溫暖又有安全感的懷抱里,漆黑渙散的眼瞳中映出一張滿臉急切慌張的俊臉。 這是第三次,他,又來救她了。 “落衣,落衣!”秦落衣的滿身是血,將楚玉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見秦落衣目光渙散的閉上眼睛,更是嚇得臉色蒼白。 “楚玉珩,你果然在裝傻!”慕容月瞧見將秦落衣緊緊抱住的白衣男子,整張臉扭曲到了極致。 當日,她怒而燒母蠱,楚玉珩本該奄奄一息,半月后喪命。 雖 說細作打探下來,楚玉珩的身子的確一日不如一日,慕容月卻因為心中的慌張?zhí)崃艘粋€心眼,總覺得被燒的那條母蠱,不是她飼養(yǎng)的那條。而秦落衣被刺殺那日,楚 瑞帝反常地出入她寢宮兩次,這讓她驚疑不定,因為那日她將母蠱取出過兩次,而且每次都在她想殺母蠱的時候,楚瑞帝駕到了! 多疑之下,她立刻派人殺了陳德,并易容成陳德的模樣監(jiān)視著楚瑞帝。楚瑞帝并沒有防范自己的近身太監(jiān),被她的人正巧撞見了他和秦云鶴在暗道密謀之事。 那時,她便知,楚玉珩是裝傻,而他身上的蠱十有八九被解了! “本宮只恨當日未將你斬草除根,才惹來了今日的禍事!” 當年,慕容月買通了孟嬤嬤,在宮中侍衛(wèi)輪崗的間隙,派來了兩名侍衛(wèi)暗殺白筱月和她的兩個兒子。 誰知,被發(fā)現(xiàn)的太快,只將白筱月吊死在樹上,楚玉珩被孟嬤嬤慌張下用板磚拍暈了。楚玄奕又因為不在房間,躲過一劫。 醒來后,楚玉珩忘記了當日的事情,變得癡癡傻傻。白筱月死后,楚瑞帝找尋了很多人醫(yī)治楚玉珩,又罰楚玄奕守了皇陵。 身在皇陵的楚玄奕早已被慕容月派人刺殺,只是這身在皇宮,被人時時刻刻醫(yī)治照顧的楚玉珩,讓她一時間無從下手。她怕楚瑞帝起疑,只對楚玉珩下了蠱,準備慢慢耗盡他的生命來虐殺他。 慕容月在那叫囂時,楚玉珩滿腦子都是秦落衣的一身血衣,他抱著秦落衣的手緊了幾分,目光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眼里霧氣彌漫,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這時,稍微緩過氣的秦落衣睜開了眼睛,她從胸口掏出那塊青銅色令牌,褪色的唇角揚起一絲弧度:“玉珩,我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