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慕容月已對母蠱下毒手,如果被她發(fā)現(xiàn)楚玉珩的身子漸漸轉(zhuǎn)好,只會讓她起疑。至于慕容月在安王府里的暗樁,早已被他們盯得一清二楚,而他們暗中的計劃也在悄然進(jìn)行中。 楚玉珩病重垂危,楚瑞帝得知這一消息,象征性地贈了一些補品。慕容月偷偷派人暗中監(jiān)視,見到的是臉色蒼白、躺在床上一臉病怏怏的楚玉珩,而且日日夜夜地咳嗽著。 中秋佳節(jié),這位癡傻安王更是在府中吐血暈厥,未能參加這場中秋之宴。而秦落衣以照顧安王為由,同樣沒有參加。 不久,京城里開始流傳,安王重病垂危,即將撒手人寰。安王妃心善,決定陪癡傻安王走過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慕容蘭的死令慕容家對秦云鶴恨之入骨,朝堂上,慕容極對秦云鶴一陣打壓。一個高居大將軍之位,一個被拜為丞相,兩個國之棟梁,旗下學(xué)子無數(shù),立即引起過多次沖突。 比起慕容極的咄咄相逼,秦云鶴較為隱忍。他知道此刻楚玉珩正在養(yǎng)病,不易周居勞頓。他不能因一時沖動,引起無妄之災(zāi)。待到這位安王康復(fù)后,再殺慕容極一個回馬槍! 另一方面,楚瑞帝正在進(jìn)行收復(fù)兵權(quán)的最后手段,封秦逸封為將軍,支出慕容極手中的一大部分軍隊派去邊關(guān)打戰(zhàn),將慕容極留在京城,聲稱給年輕人磨練的機會。 當(dāng)年,白家被抄,大部分兵權(quán)被慕容極暗暗收為囊下,使得他握有南楚國四分之三的兵權(quán)。 在明知當(dāng)年是慕容極污蔑白家,卻因其握有兵權(quán),功高震主,楚瑞帝恐其政變,又因楚玉珩中蠱之事,一直沒有直接動他。但這些年來,他并非無所作為,他一點點慢慢動搖慕容極龐大的軍隊,畢竟其中四分之一曾是白家的軍隊。自己則在這十年打造了一支全新的軍隊。 慕容極疑心病很重,忽然收去他兵權(quán),只會讓他警惕和疑心,不如將兵權(quán)交給他的副將秦逸封。將慕容家的軍隊支去邊關(guān)后,慕容極在京城只是個紙老虎。就算他手握重兵,短時間內(nèi),想要制住他極其容易。 擒賊先擒王,這就是楚瑞帝的目的。 只是,他們不知,慕容極和慕容月的計劃比他們想象中更為狠辣,更為迅猛,將他們殺得措手不及。 在秦逸封被指派去邊關(guān)的第三日,皇上身邊的紅人陳公公急急來到了安王府。 “離大夫,陛下重病,一直昏迷不醒,請您速速進(jìn)宮一趟!” 離昕正和秦落衣正研究著毒藥,一見陳公公來安王府找他,眉頭緊緊地蹙成了一團,邊走邊問:“陛下怎么會忽然病重?太醫(yī),怎么說?” 特地來安王府尋他,可見陛下病得不輕。 陳公公憂心地說:“宮里出了大事,陛下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剛下了早朝就吐血昏迷了過去。事不宜遲,邊走邊說吧?!?/br> 楚玉珩身上的蠱毒雖被漸漸除去,但他的過去給他造成巨大的心傷,他心里一直背負(fù)著仇恨的包袱,巨大的心結(jié)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關(guān)于楚玉珩的過去,秦落衣一直有幾個問題想詢問楚瑞帝,卻一直找不到機會進(jìn)宮。要解開楚玉珩的心結(jié),必須要直面面對楚玉珩的過去,要了解當(dāng)年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此刻,見離昕收拾著包袱準(zhǔn)備進(jìn)宮,她將研究的毒藥收進(jìn)袖子里,急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原想讓墨竹或蘭清跟著一起去,但見墨竹正認(rèn)真為楚玉珩煎藥,蘭清正在院中練武養(yǎng)身,似乎每個人都抽不出空來。最終,她考慮到宮里侍衛(wèi)多,慕容月就算再恨自己,應(yīng)該不敢在宮里動手腳,于是放心地和離昕一同離開了安王府。 三炷香后,他們來到了皇宮。 “殿 下,大事不妙!”常青嚴(yán)肅地走進(jìn)屋,慘白著臉道,“宮內(nèi)傳出消息,昨夜寧王在東宮喝了一杯茶后,當(dāng)場中毒身亡。而燕王經(jīng)太醫(yī)搶救,尚存一命。皇上得知此事 后,徹查了東宮,結(jié)果不但在東宮里搜出毒藥,還發(fā)現(xiàn)了皇袍?;噬弦慌?,廢去了太子,將其關(guān)入宗人府里。” 楚玉珩冷嗤一聲。 私藏黃袍是謀逆之罪!楚軒然就算有心做帝王,也沒這個膽子在自己寢宮私藏皇袍,更不會蠢到下毒殺人后還把毒藥藏在自己的宮中。 寧王中毒身亡,太子被廢入獄,當(dāng)朝僅剩的皇子中除了被罰去守皇陵的三皇子楚玄奕,從小癡傻、體弱多病的九皇子楚玉珩,只有貴人所生的七皇子楚正淳。而這楚正淳正巧是燕王楚凌寒一派的。 如今,想再立太子,唯有皇后之子的楚凌寒能勝任! “楚凌寒現(xiàn)在如何?” “燕王一醒來,立即趕去早朝向楚軒然求情,稱楚軒然是鬼使神差下才做出錯事,希望皇上放其一條生路。” 楚凌寒在東宮同樣中毒,眾人便不會想到中毒者才是真正的下毒者。此舉不但一箭雙雕地除去了太子和寧王,還能以弱勢者的寬宏之姿博得朝臣和百姓的支持。 慕容家打著一手好算盤,狼子野心彰顯無遺,可那人卻被假象蒙蔽了雙眼,竟廢去了太子,實在是愚鈍! 楚玉珩見常青面色蒼白,顯然還有要事未說,隱隱的猜測已經(jīng)浮在胸口,他面色微擰道:“他,立了楚凌寒為太子?” 常青點點頭,面色沉重地說:“今早朝堂一直呼吁重立太子,陛下二話不說,就立了燕王?!?/br> 雖已猜到了這個結(jié)局,但楚玉珩仍是承受不住打擊地?fù)u晃了一下身子。他一拳砸向桌子,低吼了一聲:“說什么為白家翻案,說什么還母親清白,這個騙子!最后還是立了那人的兒子為太子!” 見楚玉珩紅著眼,神色痛苦,常青忍不住道:“或許皇上有什么難言的苦衷,或者特殊的計劃。而且,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br> “說?!?/br> 常青蹙著眉道:“慕容家暗中囤積兵力。燕王如今已是太子,他們應(yīng)該高枕無憂才對,為何還要囤積兵力,難道在害怕什么?” 楚玉珩微吸了口氣,面色越發(fā)復(fù)雜:“我得進(jìn)宮一趟?!?/br> 臨走之前,楚玉珩擔(dān)憂起了秦落衣的安?!,F(xiàn)在,宮中驚變,他心里隱隱不安,希望秦落衣早日出京,先去他的封地安平,在那等他。 然而房里卻空空無人,他的心立即一慌:“落衣呢?” 蘭清正在院子里練功,聽到楚玉珩焦急的呼喚,連忙出聲:“剛才宮里來人,稱陛下重病,請離昕進(jìn)宮醫(yī)治。王妃不放心,跟著一同進(jìn)了宮?!?/br> 重???進(jìn)宮? 想到慕容家在暗中囤積著兵力,楚玉珩心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深。良久,他沉聲道:“傳我口令,籌集所有人。” 眸色一冷,他眼里皆是冰寒的殺氣。 “一旦落衣有危險,就殺進(jìn)皇宮!” 在秦落衣面前,楚玉珩一直是只柔軟的小綿羊,而且還是一只為愛自卑的小綿羊,但他骨子里卻是十分的嗜血。觸其逆鱗,必死無疑。而秦落衣,即是他唯一的逆鱗。 一路上,秦落衣一直思考著這件事情。楚瑞帝若是知道慕容月狼子野心的話,不應(yīng)該會認(rèn)為這件事是太子策劃的。難道楚瑞帝有新的計劃? 秦落衣滿心分析著,一時間未看清,跟丟了陳公公和離昕。 她并不認(rèn)識皇帝的寢宮在哪里,在皇宮里轉(zhuǎn)悠著時,忽然看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眼眸一亮,急急朝著離昕走去。然而對方一聽她的聲音,忽然加速朝前走著。 她一門心思追著眼前白衣男子的背影,卻發(fā)現(xiàn)越走越偏僻蕭條,她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后,犀利的眸光對上了眼前白衣的男子。 他,不是離昕! 意識到自己跟錯人后,秦落衣利眸一瞇,立刻做出判斷,飛快地轉(zhuǎn)身逃離。 然而她剛轉(zhuǎn)身的瞬間,前方的白色身影速度更快。秦落衣只覺得背脊一寒,眼風(fēng)掃過之處,一道兇狠的銀光倏地朝她刺來。 秦落衣急速后退,驚險地閃過了殺招,但手臂上仍是被劃出了一道細(xì)長的血口子。 手臂的劇痛讓秦落衣擰緊了眉頭,她手捂著傷口,揚眉怒瞪著眼前的白衣男子。 “是你!”她心下一咯噔,一股不好的感覺隱隱浮上心頭,“你不是去邊關(guān)了嗎?怎么在這里?” 樹蔭下,陽光忽明忽暗,襯著男子原本豐神俊朗的臉陰森可怖。 秦逸封沒想到秦落衣會躲開他的殺招,他故意將秦落衣引到偏僻的地方,就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陣法中殺掉秦落衣,為母親和jiejie報仇。 “秦落衣,受死吧!”他揚起長劍,目標(biāo)直襲秦落衣的胸口。 一想到母親的慘死,jiejie的委屈,嗜血因子在秦逸封的體內(nèi)不停咆哮,恨不得一劍劈死秦落衣。 秦落衣看著迎面而來的猙獰男子,側(cè)身一避。秦逸封多年戰(zhàn)場試練,又是副將軍,身手自然了得。如今,他瞧見秦落衣極快地側(cè)身,手中劍花一轉(zhuǎn),朝著秦落衣脖頸劃去。 眼看自己即將血濺當(dāng)場時,秦落衣素手一揚,一包白色藥粉從袖口襲出,直擊秦逸封近在咫尺的面頰。 “看毒!” 秦逸封動作一頓,連忙閉著氣驚慌后退。秦落衣趁機腳步一轉(zhuǎn),飛速離開。 秦逸封的劍揮了一空,帶出一連串的血珠。意識到白粉無毒,他恨恨著地望著秦落衣的背影,提速跟上。 前些日子的重傷還未全部愈合,秦落衣才剛跑了幾步就開始?xì)獯跤?,汗流浹背?/br> 手臂被刺了一道,鮮血一滴滴地往外涌著。秦落衣忍著痛,目光快速掠過四周,最終,眸光定在了一個假山之后。 她和武功高強的秦逸封不能硬碰硬,只能智?。?/br> 犀利的眸光忽然一閃,在秦逸封順著血跡追來時,秦落衣忽然從假山側(cè)閃出,左腳下蹲,靈活地朝秦逸封的雙腳一踢。 秦逸封細(xì)眸一瞇,剛要躲避時,秦落衣卻虛晃一招,手中握著鋒利的簪子朝秦逸封的脖頸刺去。 “這點小把戲就想殺我,太不自量力了!“ 修長的手指瞬間夾住了簪子,秦逸封揮出右腳,眨眼間就將偷襲的秦落衣毫不客氣地踢飛。 秦落衣被踢中胸口,直接撞到了假山上,陣陣腥膩血氣不停上涌,猛地吐出一口血。 看著不停吐血、爬也爬不起來的秦落衣,秦逸封冷冷一笑。他拿著手中秦落衣剛才偷襲他的簪子,嘴里吐著冰冷諷刺的話語:“秦落衣,你毀我母親,害我jiejie,甚至破壞我們的家庭,這仇我要好好地跟你算算!” 他說著,俊美的臉上早已扭曲一片,嗜殺的眼神余露無遺,“今日,我要好好地折磨你,然后再一點點把你弄死!” 秦落衣靠著身后的假山,輕笑了起來:“慕容蘭奪我母親未婚夫,秦芷萱搶我未婚夫,母親和我到成了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我成了害死他們的真兇?你這厚顏無恥和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和燕王有的一拼?。 ?/br> “住嘴!” 秦落衣非但沒住嘴,反而咄咄相逼:“如今,她們落得一死一傷地下場,全是自己罪有應(yīng)得!這些年來,你助紂為虐,同樣會遭到報應(yīng)!” “你!”秦逸封大怒,揮起一掌朝秦落衣劈來,然而手還未碰觸到秦落衣,自己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跌跪在了地上。 渾身如火燒般劇烈地疼痛,內(nèi)力在體內(nèi)逆流亂竄,眼耳口鼻忍受不了重壓,紛紛往外溢出著鮮血。秦逸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不小,驚慌地怒吼著:“你對我做了什么?” 秦逸封看到眼前跪倒在地七孔流血的秦逸封,“咯咯咯”陰笑了起來。她輕啟朱唇道:“我在簪子上染了劇毒。而你愚蠢地奪了過去,如今,毒發(fā)了。” 她故意激怒秦逸封,就是為了讓他氣血逆流,加速毒發(fā)!之前故意撒白粉謊稱有毒,就是讓他在后面掉以輕心。而秦逸封如此恨她,必定不會將她一擊斃命,而是選擇狠狠地折磨。 她就是完全掌握了秦逸封的心理,絕處逢生,反敗為勝! 秦逸封一驚,連忙丟開了手中的簪子,猛地朝秦落衣?lián)淞诉^來。 “解藥!給我解藥!”秦落衣同樣碰觸了簪子,卻沒中毒,說明她有解藥! 一腳踹開了毒發(fā)的秦逸封,秦落衣居高臨下地蔑視著,冷哼了一聲說:“再見,我的三弟,和你的母親在地府重遇吧。相信不久以后,你們一家三口都能重遇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秦逸封不顧親手殺她,也別怪她心狠手辣! 秦逸封中毒而死后,秦落衣并沒有掉以輕心,反而覺得十足的詭異。她和秦逸封打斗了那么久,竟沒有引來皇宮侍衛(wèi),而這皇宮境內(nèi)竟有如此偏僻荒涼的地方,著實有些奇怪。 秦落衣小心翼翼地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后院有個荒廢的水井。她拖著秦逸封的尸體來到水井旁,并將其推了下去。隨后,她找了一塊石頭蓋在了水井之上,完成了一場毀尸滅跡。 做完一切,秦落衣累得氣喘吁吁。她搖搖晃晃地走回了假山處,準(zhǔn)備躲一會儲存體力。 然而在快走近假山的時候,她一時不慎踩中了地上的小石子,纖瘦的身子順著慣性往前猛的一滑。 秦落衣驚愕的瞪大眼,出于本能,她立刻伸出手想抓住身旁的石頭扶住自己,誰知卻一掌把石頭推了開來。 原以為自己必定摔個狗吃屎的姿勢,誰知詭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眼前的假山在震動一下后,忽然緩緩平移了開來,露出了一個幽暗無邊的通道。 秦落衣還未回過神,身子已經(jīng)栽進(jìn)了這個無邊的暗道中,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而秦落衣跌進(jìn)暗道的同一時刻,原本挪開的假山又在瞬間恢復(fù)了原樣。 這里竟然有個暗道? 四周冰冷沁骨,秦落衣被摔得渾身散架,幾乎痛暈過去。她捂著受傷的手臂踉蹌地從地上爬起,準(zhǔn)備走上臺階,離開暗道。 然而,屋內(nèi)卻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熟悉的咳嗽聲。 心中浮現(xiàn)一股不妙又慌張的預(yù)感,秦落衣快速轉(zhuǎn)身,循著山洞般的窄道摸索著朝著咳嗽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