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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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珩默然。 忽然,熟悉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疾步傳來,楚玉珩黯然的黑眸微微一亮,有些期盼地望向門口。 離昕推門而入,就見楚玉珩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自己,蒼白的唇瓣輕輕顫動(dòng)著,就知道他擔(dān)憂著秦落衣那邊的事,立刻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丹。 “計(jì)劃很成功,慕容蘭已經(jīng)入獄了?!彼呓耒瘢娝翢o血色的容顏微微浮現(xiàn)一絲淡笑,忍不住撇撇嘴道:“今天,秦落衣呆在相府里養(yǎng)傷,不回來了?!?/br> 安王府里有個(gè)特大重癥患者,師傅可是用了一顆千年人參才把他的命暫且保住,若是秦落衣跑過去再談什么和離啊,不原諒啥的,豈不是要把剛剛救活的人再度氣死么…… 所以離昕覺得,今晚秦落衣不回來,挺好的。 兩個(gè)人都冷靜冷靜,對彼此都好。 但楚玉珩顯然是誤會了,他輕輕垂下眼瞼,神色黯然地握了握拳。 ——希望安王早日準(zhǔn)備好和離書,日后我會親自來取。放心,離婚后,我不會將你裝瘋賣傻的事情說出去,也請安王日后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也不要將我父親卷入你們奪帝的斗爭中。 重傷中的秦落衣高估了自己,賴在床上一個(gè)早晨都爬不起來。四肢酸痛,胸口脹痛,秦落衣在吃完午膳后,渾渾噩噩地乘著馬車來到了安王府。 正煎著藥的墨竹瞧見了秦落衣,臉笑得像朵一樣,急急地將秦落衣推進(jìn)了楚玉珩的房間里。 王妃來了,王爺?shù)南嗨疾『芸炀湍芎昧藒 秦落衣猝防不及,整個(gè)人被臺階絆住。眼看悲劇降臨,身子被擁入一個(gè)溫暖滿是藥香味的懷抱中,緊接著是一股nongnong的安全感。 她抬起眼,驚愕地對上一雙漆黑如星辰的眼,身子在放松的同時(shí),立刻軟綿綿地依了上去。 楚玉珩正躺在床上歇息,忽聞?dòng)腥俗呓?,一抬眼便見秦落衣欲摔,等回過神來,身子已經(jīng)從床上躍起,一把擁住了她。清雅的長袍墜地,襯得他蒼白的肌膚沒有一絲血色。而他沒有穿鞋,雪白的紗布輕踩著冰冷的地面,竟有嫣紅的鮮血微微流出。 撲面而來的藥香味里夾雜著nongnong的血腥氣,秦落衣的頭腦一陣發(fā)懵,立刻推開了楚玉珩。她怔怔地低著頭,蹙著眉看著他被長袍遮掩住的雙腿,隱約可見斑斑血跡。 懷里一空,楚玉珩以為秦落衣討厭自己,不愿與自己親近,不由苦笑一聲,神情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沉默了半響,秦落衣首先打破了寧靜。 “我已經(jīng)處理好我的事了,關(guān)于前天晚上的事,你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秦落衣睜大著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落衣,等你處理好你的事,我們就成親吧。 前天…… 楚玉珩以為,秦落衣今日前來是向他討和離書,心里滿是苦澀。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jiān)缫褜φ酆玫男?,輕輕地放在秦落衣的手心里,淡淡地微笑著:“落衣,這是我答應(yīng)給你的?!?/br> 秦落衣不明所以,她等著楚玉珩乖乖跟她解釋,好好交代,誰知入手的卻是一張單薄的紙片。她看著那宣紙上的 “和離書”三字,以及最下角那歪歪扭扭宛如癡兒的筆跡,咬緊了牙關(guān),怒火騰騰騰在胸口沸騰了起來。 她已經(jīng)決定原諒他,不再賭氣,不再怪他,這貨倒是極好的,竟然給她和離書?! ☆、第104章 秦落衣捏著手中的和離書,越是怒,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然:“當(dāng)真要與我和離?你不解釋一下欺騙我的這件事?前天,你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的。我今日而來,就是來給你一次機(jī)會的。若是錯(cuò)過了,可就沒下次了!”話語間隱隱威脅。 “我……” 楚玉珩微微啟唇,脫口而出的話卻卡在了咽喉里,灼得他喉間發(fā)燙。他凝望著秦落衣,將昨晚反復(fù)準(zhǔn)備多時(shí)的話語,輕緩地道出:“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我假扮百 里辰故意接近你,就是為了給燕王下套,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我既是皇子,自然有奪帝的野心,他是皇上最喜愛的皇子,是我需要處心積慮對付的人。用一名 女子刺激他做出蠢事,利用百里辰的身份揪出朝中貪污之人,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楚玉珩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就連他的屬下,在得知這一計(jì)劃時(shí),都以為,楚玉珩心思縝密,故意部署了一場大局,準(zhǔn)備拔除朝中貪污的官員,給燕王一個(gè)重創(chuàng),讓他徹底失去民心。 只有楚玉珩自己清楚,算計(jì)楚凌寒,不過是因?yàn)橐娝圬?fù)秦落衣,心里氣惱,想惡狠狠出一口氣罷了。揪不揪出貪污的官員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看楚凌寒過得不舒坦,他心里就特別的舒坦。若不是看在楚凌寒如今不可動(dòng),他早就沖上去將楚凌寒狂揍一頓了! 讓他欺負(fù)秦落衣,讓他摸秦落衣小手!讓他大言不慚地說要納秦落衣為側(cè)妃! “你當(dāng)初可不是這么說的?!鼻芈湟戮局矍暗暮碗x書,冷冷道,“你說當(dāng)日的求娶雖是給燕王布局,但卻是真心實(shí)意想要娶我,想要給我?guī)硇腋?。還說若有說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當(dāng)日鄭重的承諾一字一字在楚玉珩腦海里回蕩著,他一瞬間恍惚了起來,心里酸酸漲漲地疼痛,而那時(shí)秦落衣的回復(fù)更是如一把利劍插進(jìn)他的心臟。他強(qiáng)忍著鮮血淋漓的心痛,緊咬著牙關(guān),冷笑道:“你那時(shí)候已經(jīng)懷疑了,若不發(fā)毒誓,你可會信我?” 秦落衣沉默地看著他,不說話。 楚玉珩被秦落衣瞪著有些心虛,立刻昂起頭,快速說:“你不是一直質(zhì)問我是不是真心么?” “你 不過是我一枚棋子,自然不會坦誠到將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告訴你,你說我對你可是真心?”楚玉珩輕嘲地說,“娶你不過是制約秦相。你作為秦相最寶貝的女兒,命在 我手上,他便不會站在燕王陣營,還會分裂燕王的勢力。你把我當(dāng)成傻子一樣的照顧著,卻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br> 秦落衣神色冰 寒,拳頭死死緊握,楚玉珩知曉,最討厭利用和欺騙的她一定發(fā)怒了,一定恨極他了。他心里頓頓地疼著,嘴里說出的話卻更是傷人:“既然被你都發(fā)現(xiàn)了,原本是 要?dú)⒘四銣缈诘摹5丛谀阄蚁嗵幰粓龅姆萆?,你若愿意受了和離書,離開京城,我便放你一條生路。若你告訴別人,我并未癡傻,別怪我翻臉無情,殺人滅口?!?/br> 秦落衣望著滿身殺氣的楚玉珩,一瞬間有些怔愣。她想到自己前天臨走前烙下的狠話,仿若失了魂魄。 ——楚玉珩,別以為裝得可憐巴巴我就會原諒你。明明是一個(gè)心思深沉、武功高強(qiáng)的人,卻偏偏要裝成傻子任由人欺負(fù),你的心機(jī)和城府讓我佩服,也讓我望而卻步。只希望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不再有任何牽扯!但,你若怕我抖出真相,欲要將我滅口,我亦會魚死網(wǎng)破,不死不休! 這一刻,她的心口處忽有一把小刀輕輕割著,一刀一刀,一片一片,不是為了現(xiàn)在楚玉珩所說的狠話,而是為了自己當(dāng)初所說的話語。字字誅心,殺人無形。 如何把一個(gè)人傷得最深,她忽然感同身受了起來,這樣的滋味并不十分好受。 “此話當(dāng)真?”她幽幽凝視著他。 “當(dāng)真?!?/br> “從未喜歡過我,一直欺騙我,一直利用我?”秦落衣冷笑。 楚玉珩瞥過眼,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日,你拿著和離書離去,你我便不再有任何牽扯?!?/br> 秦落衣鐵青著臉凝望著楚玉珩,見他一副不肯再多說的樣子,還氣定神閑地拿起茶杯正欲飲茶,怒氣反笑。 “好,很好!”她冷著臉,輕笑地吐出了一句:“楚玉珩,你這個(gè)死騙子!自始自終都在騙我!而我最討厭欺騙我的人!” ——楚玉珩你這個(gè)死騙子,竟然騙我!我討厭你! 那晚秦落衣的夢語,如同魔障般在楚玉珩腦海里回想著。他的手一抖,差點(diǎn)把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 楚玉珩開口,他想說,我沒有騙你;他想說,我是真心的;他還想說,想說—— 落衣,別走。 然而最后,他只是微笑著,十分疏離地開口:“秦小姐,話已至此,請走吧?!?/br> 他闔上眼,緊緊地扣著茶杯,全然不顧guntang的茶水已經(jīng)因?yàn)樗膭×翌潉?dòng)而濺出。 他說:“祝秦小姐,一路順風(fēng)?!?/br> 秦落衣深深看了楚玉珩一眼,又將目光挪向了他蒼白的手指上,隨后,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 墨竹正端著藥進(jìn)屋,一瞬間被這火藥般的場景嚇傻了。瞧見秦落衣怒氣沖沖拽著手里的和離書,蹭蹭蹭地大步離開,連忙追了過去。 “王妃!王妃!”墨竹死死盯著秦落衣手中的和離書,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驚愕地叫了起來:“王妃,您不能收!您不能走——” 她以為是秦落衣向楚玉珩討了和離書,手足無措了起來:“殿下,他——” “墨竹!她已經(jīng)不是王妃?!背耒窭浜堑?,“快去備馬車,送秦小姐出城?!?/br> 秦小姐? 墨竹手一抖,差點(diǎn)把盤中的藥碗灑在了地上。她苦著臉道:“殿下,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鬧矛盾……” 楚玉珩蹙起眉,道:“還不快去!” 墨竹死命搖頭。 秦落衣淡淡道:“我自己有馬車。”隨后,看了一眼墨竹,才幽幽離去。 墨竹哪愿意放走秦落衣,一路上愁眉苦臉地跟著秦落衣,見秦落衣正上了馬車,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秦落衣看著她,不動(dòng),只是笑著說:“墨竹,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上來?!?/br> 墨竹上了馬車,吶吶道:“王妃,真要走?” “你說呢?”秦落衣放下馬車門簾,忽然傾身靠近墨竹。修長的手指玩轉(zhuǎn)著手中的和離書,她陰陰笑了兩聲:“你那好主子??!” 秦落衣死咬著牙,狠狠蹦出一句。 一炷香后,墨竹從馬車上下來,眼睜睜地望著馬車絕塵而去。秦落衣離開的消息,不用墨竹匯報(bào),已有人提前報(bào)告給了楚玉珩。 墨竹緩步走進(jìn)楚玉珩的房間里,見楚玉珩蒼白著臉躺在軟榻上。他瞧見墨竹,不說話,也沒有動(dòng),宛如抽去靈魂的死物般。 榻邊上,墨竹剛才端來的藥湯仍是滿滿的,可見楚玉珩連碰都沒碰過。她蹙了下眉,端起藥碗遞到了楚玉珩的面前,楚玉珩蹙著眉,冷聲道:“不喝?!?/br> 墨竹神色微閃,啞著聲道:“您前去救王妃,身受重傷,若是不喝藥……” “喝了也無用?!痹S是聽到王妃二字,楚玉珩微微抬頭,瞇著眼問道,“剛才,你和落衣在馬車上說些什么?你有沒有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墨竹垂著眼道:“屬下沒有說什么,倒是王妃把您臭罵了一頓,說您竟然欺騙她感情,恨死你了。還說要出去散心,離開京城?!闭f完,她偷偷打量著楚玉珩的神情。 楚玉珩聽著墨竹的回報(bào),一時(shí)間,竟不知是該歡喜自己氣走了秦落衣,還是該悲傷秦落衣從此恨死了他。 “王妃問屬下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屬下拒絕了?!?/br> 楚玉珩板起了臉:“你該和她一起離開。秦云鶴休妻的事情,很快會在京城傳開。一旦慕容極和慕容月發(fā)現(xiàn)是秦落衣設(shè)的詭計(jì),必定會派人報(bào)復(fù)她。如今京城十足的不安全,出城也有可能被人追殺……你在她身邊,我會放心點(diǎn)?!?/br> 流光在眸中微微閃爍,墨竹問道:“殿下是怕慕容家報(bào)復(fù),才故意氣走王妃的嗎?” “不全是?!毕氲角芈湟屡R走前恨恨的語氣,楚玉珩的胸口倏然一陣絞痛。一瞬間,他喉嚨一甜,按住胸口的手劇烈的顫動(dòng)著,“噗”的一聲,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墨竹望著那一大塊烏黑的血跡,眼孔猛地劇烈緊縮,條件反射地想拿出錦帕為他擦拭唇邊的血跡。但最終,她忍住沖動(dòng),將錦帕遞給了楚玉珩。 “殿下心事極重,一直悶在心里對身子不好,不如和屬下說說,權(quán)當(dāng)散散心?!?/br> 壓抑多時(shí)的鮮血猛地吐出,楚玉珩蒼白的臉更是白了幾分。他擦完唇角,怔愣地望著錦帕上烏黑的血跡,輕輕說:“我,無法護(hù)她了……一個(gè)沒有未來的人,為何要去束縛有著燦爛未來的她呢?” 墨竹被楚玉珩派去保護(hù)秦落衣,是楚玉珩周圍最了解最貼近秦落衣的人。此刻,秦落衣一走,她的所有人事物全部翩然遠(yuǎn)去,唯有墨竹是最明白的。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楚玉珩顫著唇道:“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落衣的時(shí)候,被她從樹上砸了下來。在皇宮里這么粗暴的行兇,也只有她這么大膽?!?/br> 楚 玉珩抿了抿唇,眼眶里隱約有霧氣閃爍:“皇宮里所有的人都鄙視我這個(gè)癡傻皇子,唯一親近我照顧我的嬤嬤卻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zhǔn)字?。我以為她也會和那些?nbsp;一樣,鄙視我,厭惡我,嫌棄我。但她卻不顧我滿是泥巴的手,以一種溫柔的姿態(tài)輕輕地握住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這些年來,除了母親和師父,唯有她是如 此。” “第二次見面的時(shí)候,她正被殺手追殺,以一種狼狽的姿態(tài)沖到了的我的面前。那時(shí)候,毒蠱正發(fā)作著,見人就砍。這樣的我,連 你們都不敢靠近,她竟不怕,還救了重傷的我?!毕氲侥嵌螘r(shí)間的相處,楚玉珩的眼里閃過柔情,“秦家大小姐,和外界的傳言完全不同。而每一次的見面,都能發(fā) 現(xiàn)她不一樣的一面?!?/br> 墨竹默默地聽著,完全不說話。 “第三次見面,我恐她散播百里辰會武的事情,曾對她 產(chǎn)生過殺意,卻沒想到離昕先我一步,不但被她整了,還收了一個(gè)徒弟……”想到離昕和秦落衣曾親親密密地討論著醫(yī)術(shù),楚玉珩心里不由酸酸了起來,“我真羨慕 他……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親近著落衣,而我每次,只能偷偷摸摸地出宮,小心翼翼地靠近……” 從初識到再遇,從心動(dòng)到深愛。秦落衣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卻偏偏在楚玉珩的心里印下一道道深刻的印跡。 他從未見過如此聰慧的女子,也從未遇到待他如此溫柔的女子。那時(shí),他覺得籠罩在自己眼前的黑暗忽然被一道暖風(fēng)吹散了……那長久以來緊箍住他的魔咒終于松動(dòng)了。 他想抓住那抹溫暖,想讓這份溫柔永遠(yuǎn)屬于自己,于是他沖動(dòng)地在百花宴上和燕王針鋒相對,甚至害怕在百花宴上驚才絕艷的秦落衣會被其他人提早提親,于是一咬牙以百里辰的名義向秦府提親。 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件事,莫過于,你親手推掉了自己的婚約,卻又在幾年后,后悔不已當(dāng)初的決定。 秦落衣本是他的未婚妻。 他抬出了自己的身份,仍是被秦云鶴嚴(yán)厲拒絕。 “那時(shí),我曾沖動(dòng)地想過,我要以百里辰的身份活下去,不再是背負(fù)仇恨的楚玉珩,不再是癡癡傻傻的九皇子,只是她的百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