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太夫人搖搖頭:“他跟猴兒精似的,靜不住,倒也合適他,不過總是得小心些,這差事也不是容易的?!?/br> “我會同哥哥說的,太夫人很關(guān)心他?!?/br> “你們兩個,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跟我孫兒一樣呢?!碧蛉藵M臉喜愛。 二人說得一會兒,太夫人道:“你難得來,可能留在這兒用頓飯?” “就怕叨擾了。” “你幼時常愛在這里用飯的,這會兒倒客氣了?!碧蛉私泻鷐ama去廚房說一聲,備些好菜,又讓人去喊陳禮,還有幾位姑娘來。 陳寧玉聽到,也是吃了一驚。 說起來,傅朝清好像是四五年沒有來過一次了,難怪太夫人會叫他們?nèi)ツ亍?/br> 她因才在榻上躺過,故而梳一梳頭才過去,路上遇到陳寧柔,陳寧華。 陳寧柔穿一件翠藍(lán)色金織蓮花紋的襦衣,下面系一條梅紅撒花裙,梳垂髻,頭上插一支蝴蝶發(fā)簪,一支珠玉步搖,耳朵上各戴了一串小小的藍(lán)寶,嬌俏中又帶了幾分可愛。 而陳寧華則是一貫的簡單,月下白竹紋襦衣,青蓮色百褶裙,烏黑的發(fā)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端得是清麗無雙。 二人完全一副見貴客的打扮。 陳寧玉想想也是,傅朝清對她們來說,已是陌生的客人,于她來說,卻是不一樣的。 來到慈心苑時,陳寧安與陳禮已經(jīng)到了。 陳禮雖然才九歲,可也已經(jīng)有單獨(dú)的院子,他與陳寧安的住居離這兒比較近,今日又正巧不用去書院。 不過傅朝清并不在。 陳寧柔奇怪道:“祖母,傅二公子人呢?” “什么二公子,他算是你們表哥?!碧蛉诵Φ?,“去你們大伯父那兒了?!?/br> 陳禮又問:“表哥?可我好似都不記得他呢?!?/br> 太夫人微微嘆氣:“是好多年未見了,他來時,你還小的很呢,哪里會記得???” 陳禮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一會兒得與表哥好好親近親近,不過啊,我已經(jīng)有表哥了,祖母,這個表哥又叫幾表哥呢?”他都有點(diǎn)兒糊涂了。 章季和,章季琬分別就是他的大表哥,二表哥。 太夫人好笑:“那你就叫他清表哥好了,省得混了?!?/br> 親戚多就是這個結(jié)果,光靠一二三四,已經(jīng)不能解決問題。 陳寧安問:“他身體不太好,如今既然能來,可是大好了?” 太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是這樣?!?/br> 陳寧柔歡喜道:“真是老天保佑了!” 這表情極真誠,陳寧玉不由得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正說著,傅朝清拜訪完陳行,過來了。 他今兒穿了身青碧色的竹紋單袍,烏發(fā)梳上去,壓一只白玉冠,腰間掛了一塊美玉,走進(jìn)來時,恰如晨時清風(fēng),誰看到他,都舒服得很,就像畫中的佳公子一般,賞心悅目。 陳寧柔的眼睛睜大了一些。 想她記憶中,傅朝清便是一個美少年,那會兒她才八歲,都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誰想到,他現(xiàn)在竟然長那么大了!她又仔細(xì)瞧了瞧,嘆口氣,可惜有些瘦弱,膚色也白了一些,不過再怎么樣,也是俊俏得很。 太夫人笑道:“你這些表妹表弟,你許久未見到,都不認(rèn)得了罷?” 傅朝清道:“都長高長大了,想必見我也陌生的很。”他看向陳禮,笑問,“禮兒,我曾抱過你呢,你那會兒喜歡玩竹蜻蜓,我給你削了一個,還記得么?” “竹蜻蜓?”陳禮眼睛一亮,“是那個能飛上去的竹蜻蜓?我記得,記得,原來是清表哥送與我的呀!” 對于小孩子來說,能飛上天的東西總是叫他們印象深刻的,只是送的那人,卻記不清了。 而當(dāng)時,長公主已與他們不往來,那幾次,都是傅成帶兩個孩子過來的。直到四年前,傅朝清偶得風(fēng)寒,身體忽然變得更差,才沒有再來這里。 太夫人道:“你清表哥字畫都好,禮兒,你要多向他請教請教。” 陳禮因竹蜻蜓的事對傅朝清一下子親近起來,馬上就拉著他說去自己的書房,結(jié)果出去時,卻悄聲道:“清表哥,你再給我做一個竹蜻蜓罷,原先那個早就壞了。” 傅朝清笑著道:“好?!?/br> 陳寧柔從后面上來:“禮兒,不得無禮,清表哥是來做客的,你別調(diào)皮?!?/br> “五姐,我沒有無禮啊。”陳禮委屈。 傅朝清也道:“禮兒很乖巧,我也想去他書房看看?!?/br> 他一雙眼睛清亮動人,陳寧柔臉皮紅了一紅,輕聲道:“既然清表哥也愿去,那再好不過了,禮兒字寫的不夠好,還請清表哥指點(diǎn)一下。” 傅朝清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后面,輕喚道:“阿玉?!?/br> 他的聲音很溫柔。 陳寧玉走過來,眸中透著疑惑。 傅朝清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聲道:“我自請過來的,母親也同意了?!?/br> 陳寧玉眉開眼笑:“真好!” 傅朝清也笑了。 這二人,一個是俊美無雙,一個是花容月貌,此番并肩而立,當(dāng)真是一對璧人,陳寧柔心里酸澀,立在旁邊,竟有些無所適從。 “阿玉,你也去禮兒書房罷?”傅朝清相邀。 “也好,你這貴客難得來一趟,我總得相陪呢。”陳寧玉眨眨眼睛。 陳禮見自己親jiejie一句話不說,忙道:“五姐也去罷?!?/br> “我不去了?!标悓幦峥锤党逡谎?,垂下眼簾道,“男女授受不親,雖說是親戚,也總是不方便的?!?/br> 陳寧玉一怔。 這話說得,她倒也不好去了。 傅朝清語氣淡淡:“算了,阿玉,反正你都要來我家的。” 他同陳禮走了。 陳寧柔又有些后悔,可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都是難以收回的。 她咬了咬嘴唇,轉(zhuǎn)身就走。 陳寧安與陳寧華這時才來,陳寧安問道:“五meimei這是怎么了?” “恐是身體不舒服罷。”陳寧玉其實是在想,應(yīng)是她腦子突然出問題,自己鬧別扭不去就算了,還把她拉下水,傅朝清與她可是一起長大的,去一去陳禮書房算得什么,又不是孤男寡女單獨(dú)相處。 再說,陳禮還叫她一起去的,幾個人,更是沒什么了,以往章季和,章季琬來,還不是常一處說話? 不過這樣也好,她還不希望傅朝清與陳寧柔走近了呢,那姑娘著實是叫人喜歡不起來。 陳寧華提議道:“不如咱們?nèi)@子里走走,今兒不冷不熱的,最是舒服,像這樣的天氣一年里也不多,過不得多久,又要開始冷了。” “是啊,雪早早就下了,實在是討厭。”陳寧安笑道,“就去園子里坐,叫丫環(huán)們端些水果點(diǎn)心來?!?/br> 陳寧玉想著也無事,自然應(yīng)了。 三人喝茶閑聊,到得午時,才去同太夫人用飯。 這會兒,張氏姜氏,陳敏,曹向梅,甚至趙氏,呂蕓都來了,就只缺了陳修,不過他這職位,也是甚少有時間回來吃午飯,都是在衙門用的,有時候就是晚飯也得晚點(diǎn),故而也沒有見到傅朝清。 說起來,他還是頗為遺憾,問姜氏這孩子如何。 “自然是百里挑一?!苯想m然對長公主也不喜,可傅朝清這樣的人,很難有人會說壞話,“就是可惜身體差了一些,喝了幾口酒便不喝了?!?/br> 陳修嘆口氣,又頗為慶幸:“總算也好了,不然長公主怕不讓他出門?!?/br> “那倒是。”姜氏點(diǎn)點(diǎn)頭,“瞧著是無恙,要真不好,也可惜了這孩子?!?/br> 過得幾日,章家來送月餅。 他們送可不是派人來一次就得了,而是一家子都來。 太夫人高興得很,她雖嫌章知敬為父苛刻,可打心眼里還是喜愛他的,這女婿有能力,有品格,長得還不錯,還知道孝順岳母,自然是越看越喜歡,忙叫廚房準(zhǔn)備宴席。 陳寧玉見過姑父姑母就回去了,章季琬跟上來,問道:“我那水注如何,好用么?” “不錯,也挺好看的,謝謝你了?!?/br> “表姐喜歡就好?!彼媛缎θ?,湊上來輕聲道,“表姐,我前幾日又得錢了呢,邱記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又給我分錢了!” “恭喜恭喜。”陳寧玉笑了笑,“改日我一定找機(jī)會去嘗嘗?!?/br> “下回你同我去就行了,我去吃飯還不用給錢。” 陳寧玉笑開了:“好是好,不過我若與你去,得找什么借口呢?” 章季琬怔住,撓撓頭:“這倒是,那算了罷,下次我把菜帶過來給你嘗,你說罷,你是喜歡吃魚還是喜歡吃鴨?哦,獅子頭你愛吃罷?” “都可以,只是太勞煩表弟了?!标悓幱裰勒录剧窍肱c他分享掙錢的快樂,那是屬于他的小秘密,她并不排斥。 章季琬很高興:“你就等著吃罷,我覺著,有幾樣是比你們家的廚子要燒得好?!?/br> 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芙蓉苑。 “都說得我口渴了,表姐,你那兒有茶沒有?” “誰那兒會沒有茶呀?”陳寧玉好笑,叫丹秋去沏一壺。 正當(dāng)章季琬拿起茶盞時,章季和來了,他怒氣沖沖的,斥責(zé)道:“就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你又不見了,父親命我找你呢,你怎么又來這兒?” 章季琬吊兒郎當(dāng)?shù)牡溃骸皝硭谋斫氵@兒玩玩,怎么了,喝茶都不行?” “給我走!”章季和伸手拉他。 章季琬也是個倔性子,章季和只是他哥哥,又不是他老爹,自然不愿聽從,抽回手,瞪著章季和道:“你干什么!我要走自己會走!” 章季和惱火的很,把怒火發(fā)在陳寧玉身上:“季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他要來喝茶,你就讓他喝?” 陳寧玉莫名其妙:“我為何不讓他喝?他是我表弟啊?!?/br> 章季和冷笑:“你慣會迷惑人的,季琬總往這兒來,難道不是你的緣故?” 陳寧玉也來火了,什么叫迷惑人?她沉下臉:“大表哥,你話說說清楚!別亂潑臟水!” “還用說么,李公子這事兒,不明擺了?還有上回吳公子來,你又如何了?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何須我說?”章季和絲毫不留情面,又去拉章季琬,“這樣的人,你還老同她說話干什么!” 陳寧玉第一次被人當(dāng)面這么說,當(dāng)真是氣得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