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巫女】恨意
第四十章 人不愧是適應力最強的生物,雖然透很是抱怨冬季的寒冷,但是習慣了之后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將自己裹成一個嚴實的球在枯木林拾取一大堆枯樹枝,運氣好還能在雪地里遇到凍死的鳥類和動物,能吃的就撿回去,不能吃的就挖坑埋了。 透穿著厚實的衣服,帶著絨帽,背上背著叁捆摞的很高的枯枝,一手拖著一頭凍僵凍死的幼年梅花鹿和一頭成年狼在埋到小腿的雪地里呼著冷氣行走著。 她的衣服里面貼了暖符不怕冷,但是暴露在外面的臉卻被凍得通紅。 這個冬季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熬許多,食物消耗的太快,而她畏冷,又是個人類,走不遠,她只能讓不怕寒冷的般若出去狩獵食材。 當她拖著一堆東西來到木樁橋前時,沉默的看著還有兩層階梯的樹屋,由衷的感到一點心累。 開春后藥房和柴房建在草地上吧,然后在做個運輸的吊籃,這樣就能省時省力很多。 鹿和狼留在了岸邊,打算待會兒再處理,透背著樹枝回到樹屋,將樹枝在角落堆摞好后她才一件一件的把厚重的衣服換下來,在她用熱水敷完臉后,梳理頭發(fā)時,屋外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透拿著梳子的手一頓,藏在枕頭下的符咒瞬間響應了靈力的運作,盤旋圍繞在她身邊。 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居然有“客人”拜訪,著實有趣。 透放下梳子,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走到門前,看似信步游庭實則滿含戒備的蓄力著靈力,但凡察覺到一絲惡意和殺氣,她會毫不留情的出手。 然而門外的人是超出她意料之外的人,一位身穿深色華麗衣著,帶著面具的男人,或者說……妖怪。 這身衣服……她好像在哪看到過…… 妖怪面對停在自己眼前蓄勢待發(fā)的諸多符咒,從容不迫的笑了笑:“啊啦,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小姑娘?可真是別具一格呢?!?/br> “你是……那天的金毛狐貍?” “沒錯。” 透壓下體內蠢蠢欲動的靈力,撤回了符咒,打量著渾身上下看著就不像在過冬的妖怪,疑問道:“有何貴干?” “呀嘞呀嘞,你還是這般不近人情?!彪m然這般嘆氣的說著,但是妖怪嘴角的那抹優(yōu)雅的笑容卻沒有半點變化,“這段時間我查到了一些關于你為何失憶的事,有興趣知道嗎?” “……”說氣話,這個消息對她挺有誘惑力的,但是……“你為什么要幫我?” “受人所托?!?/br> “千代巫女?” “聰明。” 透閉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微微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寒舍簡陋,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吧。” 般若的地鋪不睡時收起來的,透不知道這個妖怪是否習慣半人高的木桌和高腳木凳,所以搬出了在京都城里買的矮桌和蒲團放在空地處請他入座,再去柜子里端出一套土陶茶杯到了一杯熱水推到他面前。 妖怪并沒有碰遞過來的茶杯,隨意打量了一番室內陳設后,直截了當的奔向主題,“巫女千代在叁個月前找到了我,以生命為代價拜托我調查你的死因。” “我對她的命不感興趣,但是我的確好奇當初你離開神社后到底做了什么才會引發(fā)天怒導致天雷神罰降臨息量山,所以我答應了。” 透喝了一口茶杯中的水,冷不丁的說道:“你的承諾這就如此隨意嗎?” “隨情而起,隨心而動?!毖种皇切χ鴵u了搖檜扇,“若不找點感興趣的事做,那這冗長的歲月該多么無趣難熬呀,你說是不是?” “……確實?!蓖笇⒉璞旁谧郎希p手輕輕捧著杯壁,攝取熱水的溫度,“沒有目標,沒有目的得人生,無趣又漫長,不知為何而活?!?/br> 如今的她不就是如此嗎,眼前的旅途一片空白,不知方向,不知后路,前往何方,去往何處……她像個迷路的孩子茫然的四處亂轉。 當初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答應了般若與他肆意縱欲,但是現在明顯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抵觸般若的觸碰,甚至不想讓般若性器觸碰自己的下體。估計,當她徹底厭倦了身體上的歡愉,排斥與異性性交時,大概生的意志也算走到頭了。那時候,無人能挽留自己。 妖怪對于女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厭世的氣息并不做任何評價,而是若無旁人的接著說:“我一開始是從神罰天雷上去調查的,息量山上的神社只有你們兩個巫女,千代一心向善,因為你經常外出祓除邪祟,山周圍甚少有惡徒做惡,如此和平安寧的息量山自然不可能出現足以引動天怒的神罰,那么唯一的原因自然就在你身上?!?/br> “你在天雷降臨的四個月前突然不知所蹤,了無音訊,而同一個月,大江山被一場浩浩蕩蕩的戰(zhàn)斗摧毀了一大半,大江山鬼王酒托童子與茨木童子不知所蹤,星熊童子重傷,看那片被移平的山土,多半很難找到戰(zhàn)斗的目擊者?!?/br> “但是,有不少靠近大江山居住的妖怪說,有道堪比神罰滅世般的天雷在那塊焦土中心上方盤旋了整整叁天久久不散,哪怕時至今日,那塊土地依舊寸草不生,同樣都是天雷,所以我大膽的將這兩件事結合了起來,猜測了一番……” “那日你離開神社后,去了大江山,與鬼王酒托童子血戰(zhàn)了一場,你未經高天原神主的允許私自召喚天雷滅世,傷及太多無辜,所以曾經居住的息量山,曾侍奉過的稻荷神社才會被神怒殲滅。” “你說,我猜的對嗎,巫女·透大人。” 妖怪臉上帶著妝容艷麗的面具,看不清神色,嘴角從始至終勾著一抹游刃有余的笑意,好似人生看客,他笑著看著對面的女人越來越低的頭,散落而下的發(fā)絲遮住了她的雙眼,色澤的粉潤的唇瓣一動不動,似乎對消息不為所動,但是…… 妖怪看著她死死捏住茶杯的雙手,力氣大到手背上青筋突兀,骨節(jié)發(fā)白,卻在極力壓制住身體上的顫動,他不由的輕輕的笑呵了一聲。 對面的女人許久后才慢悠悠的抬起頭,那一雙漆黑透亮的雙眸不再冷漠疏離,而是變得陰沉狠厲,眼里暗含著翻涌不止的情緒,還是原本淡漠世俗的表情,可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渾身帶著灼人的戾氣。 妖怪甚至不怕死的說了一句: “想起來了?” “……啊,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呀,在聽到酒吞童子這個名字的那一刻,腦海中宛如開閘的洪水般沖出了能將人掩埋窒息的記憶。 前世……死亡……系統……穿越……攻略…… 大腦仿佛要炸開般脹痛無比,源源不斷的記憶前段強硬的在眼前播放,腦海中的系統面板逐一展開,顯示著【隱藏模式·取消】。 好感……秋明子……大江山……酒吞童子……生rou…… “唔……”女人突然伸手死死的捂住嘴,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額頭磕在桌子上發(fā)出響亮的碰撞聲,連妖怪聽了都覺得額頭一痛。 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仿佛身臨其境,連口腔里似乎隱約嘗到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所有的記憶一一掠過,停留在了那一晚……那一個夢境中,被酒吞童子逼著吃下血淋淋的妖怪生rou的畫面無論何時都能很有效的拉起她全部的恨意。 她可以忍受輾轉任何男性的身下承歡,哪怕濫交她都無所謂,因為這終究不是她本身的身體,只是系統塑造的載體,在明白了攻略規(guī)則后她早就不在執(zhí)著滿好感的攻略值。 只要心底任然保留一坯凈土,她還能面對自己,無愧于心。 那是她唯一的底線,那心底作為人的最后的尊嚴,為了不在這茫茫叁千界中迷失自己,她一直堅守著,死死的、小心翼翼的護著。所以,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一具能心安理得的去吃人的妖怪的身體,甚至為吃到生rou而感到快樂和滿足。 她是人啊,她是個人吶!??!她不是個無知無覺的畜生!! 所以,她殺了秋明子,在不知道是否違背規(guī)則,是否會被系統懲罰的情況下,毅然決然的殺了載體【秋明子】,萬箭穿心,燒為灰燼。 再然后,就是踐踏自己底線的兩個家伙,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那時候數據轉移的過程中,她看到了投放到【透】之后秋明子身上發(fā)生的事,看似是無奈之舉,但一切都是因為酒吞童子的自以為是和妖怪的欲望作祟。 若那天他不出現,她早就跟著晴明離開,又怎會病到危急難醫(yī)的程度。 為了所謂的情動……不可原諒,絕對不能原諒?。?/br> 憑什么!憑什么要因為那可笑的感情把她變成那副鬼樣子!憑什么??。?/br> 滔天的恨意焚毀了她所剩無幾的理智,她選擇和他們兩個同歸于盡。 但是,很可惜,她最后沒能徹底的殺掉他們,因為星熊童子從中搗亂,讓他們重傷跑了。不過沒關系,她不也給自己留了后路沒有死嗎,一切都還來得及,她還有機會。 他們叁個……一個都別想活。 這個世界,她與他們,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