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他心里其實是很嫉妒的,他若是進(jìn)去坐牢,他們在外面在一起,小姿會不會立刻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凈。 他不能拿何姿去換取自己的命運,她不是一件交換的物品,拿去交換保自己的平安,那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你這樣做給誰看?占了她五年,讓她成了這副模樣,是想毀了她一輩子嗎?”君喻的語氣很是駭人,聽得人心里發(fā)憷,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她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二十一歲到二十五歲,女人最美好純樸的時光都浪費了,你夠了,難不成,你還想讓她孤獨在角落里挨了這一輩子?你真是殘忍極了!” 他滿身戾氣,性格溫和如玉的男子,此時輕易地顯出了前所未有的壞情緒。 說著,他的眼睛紅了,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邊的傅施年,眼睛何嘗又不是紅的,聽得窒息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紙條 只當(dāng)個普通人 過往的歲月里,何姿,君喻和傅施年,他們都是滿身傷痕的人,誰的傷都不比誰的少。 經(jīng)年的傷痕猶如中藥中的沉香一般,一點點的越來越濃郁,越來越明顯了。 也如薄荷一般,味辛性涼,辣得能讓人惹出了眼眶中的淚,也還是想著后來的那一絲清甜。 他們是如何隱忍的男子啊?在何時都能處變不驚,無堅不摧,怎就因為在電話中的一番話面前輕易丟兵卸甲,腥紅了眼睛呢? 果然,何姿是他們的劫。 傅施年也不想這樣的,不想的,怎么會忍心讓她一輩子都孤獨地在角落里挨過這一輩子? 傷口被撕裂開來,里面的鮮淋淋的瘡痍竟是如此不堪入目。 有時他真的很痛恨人性,人生在世,若是真的無情無欲,淡泊處世,那該有多好啊!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在電話的兩頭,久久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連一點呼吸都聽不見了。 君喻在掛下電話前,說了那么一句話,“希望你還僅存那么一點良善,為她想想?!?/br> 在說這句話時,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的?調(diào)很重,音很低沉。 是啊,為何姿想想。 電話掛下后,傅施年的手機(jī)依舊還放在耳邊,僵直了身子,眼神不知在看向哪里,沒了魂。 祝夏走進(jìn)了辦公室,甚至不敢出聲去叫他,生怕會驚到他了。 此時的他,孤寂到了極點,仿佛在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天黑了,他還沒有回去,秘書助理沒人敢進(jìn)去打擾。 整間寬大黑白的辦公室中,沒點燈,只有窗外依稀投射進(jìn)來的月光與朦朧的燈光,模糊得很,影影綽綽地在地板上映出了一個影子輪廓。 墻角處,有酒精的味道,他就坐在墻角喝著酒,酒很烈,角落里發(fā)出微弱的手機(jī)燈光,傅施年看著手機(jī)屏幕上那張看了千萬遍的照片,又不禁回想起拍這張照片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多年輕啊,笑容生暖,如花清麗。 看著看著,紅了眼睛,竟捂著臉痛哭了起來,溫?zé)岬臏I漏出指縫間砸落在地板上,十分隱忍,聽不見半點聲音。 緊握著手中用了七,八年的手機(jī),從沒換過。 這樣的一個深情男人,浸沒在黑夜中,是多么無助啊,令人心疼。 命運太捉弄人了,若是有一個同樣深愛他的女子陪伴在他身邊,何至于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啊。 老天一點都不良善,在無意中玩弄了太多人的緣了,他們早已困陷在這一局棋盤中了,步步棋走得都由不得半點自己。 傅施年沒離開,祝夏和車閆也不放心離開,只好在深夜加班。 十一點,傅施年才從辦公室里走出來,黑色襯衫松了扣子,有道道的褶皺,神色疲憊,“備車回去?!?/br> 車閆先行下去讓司機(jī)在大門口外等候,傅施年出來坐上了車。 車內(nèi)光線晦暗,臉部線條模糊,看不分明,車窗外快速掠過道道風(fēng)景建筑。 傅施年支著頭閉上了眼,緊閉不語,可坐在不遠(yuǎn)處的祝夏還是隱約地聞見了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先生又喝酒了。 車開回別墅后,他還沒醒。 祝夏不知該做如何,是該叫醒他,還是任由他一直睡下去。 這段時間,先生太忙了,壓力很大,從沒好好休息過,回去還要照顧小姐,面對小姐時,臉上總是掛著笑的,言語溫和。 最后,祝夏沒有叫他,是傅施年不久后自己醒來的,眼神略有些朦朧,看了看窗外,才知已經(jīng)到了。 “到了?!彼焓执蜷_了車門,下了車。 他簡單地去盥洗室洗了一個澡,換了身衣服,才去了東邊的那間臥室。 怕何姿看到他這副模樣,聞見了身上的酒氣,不舒服。 何姿有時雖精神恍惚不清,但視覺和嗅覺都是好的。 走進(jìn)臥室后,卻發(fā)現(xiàn)床上居然是空空的,被子下沒人,心里不禁有些慌了,開了燈,眼睛在房間四處找了起來,最后在衣櫥邊上找到了她,她就蹲坐在地上。 眼睛烏黑地正看著他,還沒睡,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 趕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與她平視,“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覺呢?” 見她這么晚還不睡覺,他是擔(dān)憂的,身子已經(jīng)這樣虛弱了,還不好好休息可怎么行。 “等你?!彼粗?,嘴里輕飄飄地溢出兩個字。 傅施年緊緊地凝視著她的一張臉,心中酸澀極了,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在呵護(hù)著一件稀世珍寶,“那以后我早些回來。” 面對她,他總是會笑,再如何,他還是會笑。 “集團(tuán)出事了,對不對?”她很輕的聲音散入空氣中,卻是毋庸置疑的,烏黑的眼睛像是一灘濃墨,化不開。 傅施年的指尖頓了頓,愣了一下,她是如何得知的,不是不許讓人透漏半分的嗎?不想讓她知道這些的。 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事,一些小事,很快就過去了?!?/br> 何姿看著他的臉,一點點看得認(rèn)真,“我的智商還有的?!?/br> 她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大事和小事的區(qū)別。 傅施年憐惜地捋了捋她散落在肩上的發(fā)絲,該如何說呢?“是啊,小姿聰明,誰不知道呢?” 他是在轉(zhuǎn)移話題。 “你會很忙,以后別照顧我了,我自己可以。”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已經(jīng)背負(fù)了集團(tuán)這么大的壓力,自己就別拖累她了。 他只是一個人,憑什么要受這么多的拖累? 傅施年的心緊促了,是半點不想聽到方才那句話的,令他難受,摟著她抱在了懷里。 嘴里只是反反復(fù)復(fù)地在重復(fù)著一句話,是那樣慌亂無助,“別這樣,別這樣······?!?/br> 她被他抱在了懷里,感受到了他手掌下的涼意,他的身子在發(fā)顫。 兩個人蹲坐在地上,抱得那樣緊,就好像什么也不用怕了,他哪怕失去所有都無所謂了。 “你別忘了我,別忘了······?!闭f到此處,成了乞求了,太過卑微了。 君喻二字,他始終不敢對她提起。 何姿似懂非懂,眼神迷茫,靠在他的肩上,只覺得眼前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吊燈,為什么燈光會這樣刺目呢? 晟嘉正處于輿論爭議的大漩渦中,還在國稅局的嚴(yán)格調(diào)查下,內(nèi)部人員三番兩次被傳去接受了盤問。 名譽,業(yè)績,口碑,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勝在根基牢固,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傅母知道了此事,連忙打遠(yuǎn)洋電話打給了國內(nèi)的傅齊華,說了大概的情況。 傅齊華也給傅施年打了一通電話,問他接下來該如何,傅施年只說他自己會看著辦。 君喻只要將手中的那張資料交給國稅局,傅施年的牢獄是坐定了,生死權(quán)被緊緊握在君喻手里。 這些天,傅施年好過嗎?也同樣不好過,面臨著殘酷的抉擇。 君喻住在酒店里,靜等著他的決定,手上同時在處理著國內(nèi)的工作,通過視頻會議與高層開會。 在美國待了近兩個月,遲遲還不回國,似乎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還要在美國待下去。 古淑敏曾打電話來問過,他嘴上只說是工作原因。 當(dāng)母親問他是什么工作要親自待上兩個月時,他只說很重要。 她又能如何呢? 酒店里的人都知道,住在總統(tǒng)套房里的這位先生,每天都有固定時間出去,然后會很晚回來,多是傍晚,都是一個人。 工作人員私下還曾偷偷議論過這位長相不凡又多金的東方先生,仰慕是不可避免的,可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而已。 紐約的盛夏已過,九月的天漸漸有了些涼意。 傅施年給何姿挑了一件米色的針織衫搭配長裙,顏色很適合她。 何姿看了身上這件針織衫一會兒,開口說道:“我以前好像也有一件跟這差不多的毛衣,mama織給我的?!弊旖禽p輕呢喃道。 又抬頭看向傅施年,看著他身上穿著的襯衫,“君喻以前也有一件,是白色的,他最喜歡了?!?/br> 傅施年瞧她如此,能如何呢? 床頭的藥許久沒吃了,已經(jīng)不敢給她吃了,身子很瘦,連吃的飯都很少。 下午,臥室里響起久違的手機(jī)鈴聲,十分刺耳,何姿朝床頭柜上看去,上面放著一支手機(jī),是傅施年的,想來是他落在這里的。 手機(jī)一直在響,久不停息,她開始還未理會,可是后來還一直在響,她怕是急事會耽誤。 于是,拿了手機(jī),出了臥室的門,當(dāng)腳步出了這道門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這道門的次數(shù)少得可憐,沒怎么出去過。 書房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只得在偌大的別墅中迷茫找尋著。 手中的手機(jī)還在響著,在漫長寂靜的走廊中很是響亮,她在一點點摸索著向前走,走到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走著走著,經(jīng)過一扇門前,門沒有關(guān)嚴(yán),里面還有聲音傳出。 此時,手中的手機(jī)已經(jīng)不響了,她腳步停止在了門外。 車閆和祝夏此時正憂心忡忡地在里面說著話。 “你說的是真的?” “嗯,這次晟嘉偷稅新聞爆出的主導(dǎo)者是君氏負(fù)責(zé)人,君喻,他手中掌握著集團(tuán)的偷稅報表證據(jù),等于是在掐著先生的喉嚨,他一旦將報表交給國稅局,老板就要面臨牢獄之災(zāi)了,他的交換條件便是小姐,要先生交出小姐。” “先生怎么可能會交出小姐,小姐可是他的命,這些年來他對小姐的情,我們看得可是很清楚,君喻要小姐,不是等于要先生的命嗎?” “對,可先生若不交出小姐,他是要坐牢的,會毀了他一輩子的,可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