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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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他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粥,沒有吹,放在他嘴邊,心里是期盼他吃的。 他笑著吃了下去,有點燙,“嗯,是苦的?!?/br> 勺子放了下去,便沒有再吃了。 清粥吃在嘴里,變成了苦的。 他又將她最愛吃的菜端了過來,夾了一口喂進她嘴里,“好吃嗎?” 她嚼的很慢,緩緩地點了點頭。 “比藥好吃多了,不苦?!?/br> 傅施年的手抖了抖,握著筷子的手頗用了些力,不然筷子馬上就掉在了地上了,但還是緊繃地忍住,笑著說道:“那就多吃些?!?/br> 也許在她的意識中,藥成了吃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被分成了苦還是不苦,再也沒有其他的滋味了。 “今天要出去曬曬太陽嗎?”這是他每天都會問的,但也是每天都早知道答案了的,卻還是在問一次又一次。 何姿搖了搖頭,“這里很好?!?/br> 這里怎么會好的了呢? 整個臥室只有一個窗戶,還是被裝了鐵欄桿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對他說:“君喻,你怎么不去學校呢?不用給我買糖葫蘆了,我已經(jīng)長大了?!?/br> 何姿是那樣細致地描繪著傅施年的眉眼,“糖葫蘆太甜了?!蹦┝耍圃趯ψ约赫f道。 傅施年聽了這話,盡管心里苦澀難堪,但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不買了?!?/br> 他不知道,私底下他的手掌握得有多緊,指甲嵌進了血rou中,絲毫不覺得什么。 她這副模樣,讓他該如何,該如何?。?/br> 何姿又看向窗外,看著他,呢喃道:“我怎么找不到路了呢?” 是啊,怎么就找不到路了呢?路去哪里了? 傅施年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握得力氣似乎有些大,可在她的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了,也許她早就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疼了,麻木了怎么還會疼呢? 這樣一個男人唯獨在她面前失了心緒,失了過往,也失了心,他是在發(fā)著顫的。 太多的白色藥瓶堆放在床頭的桌上,各種各類的,沒有包裹著糖衣,太苦了。 樓下的茶幾桌上,攤開放著方才傅施年還未看完的資料,上面用英文寫著各種治療的方法,是關于治療重度抑郁癥的。 大洋彼岸,隔著千山萬水,茫茫人海,茶花又開了。 君喻染上了酒,喝過各種酒,平淡的還是濃烈的,常會一杯飲盡。 茶,五年間再沒碰過了。 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其中原因,只當他是一時興趣改變,可寧單再清楚不過了,因為茶和某人的關系太過緊密了,他是在逃避去想起,不敢再去碰了。 他常會耐心勸他,要他少喝些酒,喝多無益,傷身。 他說,還有什么可以傷的呢? 寧單質問他,“難不成你想要一輩子抱著與何姿過往的記憶到老死?” 他守了經(jīng)年,從二十三歲到二十八歲,快三十了。 君喻說:“你說該怎么老,怎么死才好?” 寧單就許久不說話了,說不出其他話來了,該說什么呢?他的心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救不活了。 天明園,他好久不曾去了,他們都不曾去了,就連君喻自己也不曾去了。 每次司機開車要經(jīng)過天明園的路上時,君喻都會重復地一句又一句叮囑司機,要他繞路,寧愿走遠路也要繞開。 寧單常常在想,何姿到底去哪了呢?當初怎么就那樣了無音信地離開了君喻了呢? 怎么這么多年沒有音信了呢?是哪一種原因結果他都不敢去多加猜測,因為哪一種結果都是累累的傷痕。 世界之大,一個人讓另一個人那樣掛念經(jīng)年,時光掩蓋了所有,卻惟獨掩蓋不住何姿那個名字,一旦想起,便會全部牽扯出來,順帶地牽出五年前的一切種種。 喝了幾杯酒,君喻就走了,一瓶酒喝到了底。 他拒絕了寧單送他回家的提議,讓司機回去,只剩下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襯衫袖子挽起在手臂,吹著風。 他很清醒,在此刻。 周身陸續(xù)走過不少路人,他看見了人群中一個穿著襯衫帆布鞋的女孩,就好像看見了她,很像,但仔細一看,就不太像了,她是從來不會戴首飾耳環(huán)的,手上脖子上永遠都是干干凈凈的,手上只帶著一條紅線,脖子上戴著他的玉。 在路上,他碰巧遇見了當年在一高任職的老師,是何姿的語文老師,教了她三年的課程,她見了君喻,打了聲招呼。 問著問著,順口就問起了何姿,問她是否還好。 他該如何說呢?“她挺好的?!?/br> 老師也就放心了,祝他們幸福,然后就離開了。 何姿是挺好的,活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五年前的模樣,清雅平淡,光芒四射。 可是幸福,該從何說起呢? 他手機里所有她發(fā)的簡訊,他一條都沒有刪除過,完好無損地保存在手機中,一條條翻看著,就好像時間還沒變。 曾經(jīng)一次出差,在酒店中突然找不到那部手機了,他便什么都顧不上了,甚至去垃圾箱里翻找,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一直在嘴角里喃喃自語道:“找不到了,該怎么辦呢?我找不到你了?!?/br> 晚上做夢常常會夢到她,夢到她時,會求她能常常到他的夢境中來,后來晚上做夢,夢不見她了,會怪她怎么那么狠心呢?連一個夢都不托給他。 可是只要知道她好,就行了。 她到底好嗎?不知道。 五年里,何姿這兩個字再沒有在他嘴邊出現(xiàn)過,不敢,怕會瞬間分崩離析。 指縫中的煙頭上點著明明滅滅的火星,燃到了盡頭,然后就陡然滅了,空中只剩下零丁的煙草味了。 車水人流的街邊的廣告屏幕上正熱火如荼地播放著當季最新的廣告,代言的一款君氏名下研發(fā)出的保濕霜,作為此名牌商品的代言人竟是個從未聽說過的普通新人,顏如傾,剛一出道就得到了如此大好的機會,讓人艷羨驚嘆。 聽集團內部人說,這人是君氏負責人君少一眼就定下的,親自欽定的人。 那女人長得不是太漂亮驚艷,貴在她眼神清澈,眉間清寧靜和。 所有人都在猜測流傳,君少是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否則怎么會這樣費心思地大力去花錢捧她,讓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人代言這樣一款國內巨星都爭相代言的產(chǎn)品。 君喻也從未解釋過,一字一句都沒有,全然不在意。 顏如傾越來越火,立刻大紅大紫,高額的代言收入賺入口袋,接到的代言數(shù)不勝數(shù),開始進軍影視圈了。 說起來,君喻是她的貴人。 別人都在議論君喻喜歡她的流言,連她自己也這樣認為了,否則為什么對她這樣獨特呢? 某一天,她主動打電話請君喻吃飯,君喻答應了,但在吃飯時并無做出任何異常舉動,也看了她好一會兒,但眼神卻是在透過她在看著藏在心中的那個人,眉眼間很相似罷了。 吃好飯后,他提前離開了,顏如傾故意傾身扭傷了腳,君喻怎會不知她的心思,心中嘲弄,但卻并未點明,讓司機送她回了家。 自己卻從始至終沒有碰過她一下。 每天晚上睡覺,他都睡不著的,會一根又一根地吸煙,灰燼散落在地上。 特別怕到了晚上的時候,天黑的時候。 站在陽臺上,目光渺茫地望著遠方,無限延伸的地方,可是具體在看哪里,哪個方向,誰也不知道。 大把藥丸倒在掌心,混著開水喝了下去,她每晚睡前都是這樣做的。 藥很多,苦得要命,她連眉頭都不皺就吃了下去,苦算得了什么呢? 然后借助藥物的力量,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皮膚蒼白得很,許久沒出去曬過陽光了,身子很瘦很瘦。 身上就算蓋了被子,到了深夜也會一個人瑟縮成小小地緊抱著自己,伸手去摸她的眼角,淌下了淚水,是十分冰冷的液體。 傅施年是很怕很怕她這樣的。 何姿在夢里夢見了君喻,夢見他站在陽光下光芒四射,而她站在了陰影處顯得黯淡無光。 她說,這樣的我,你別要了。 又說,你怎么也不來看看我呢? 第一百零九章 沙漏 嘗打落指尖的雨點 夜里的夢做多了,有時白天就記不清了,或者是真是假也分不清了,就像霧里看花,水中看月。 希望是真的,又希望是假的,有個夢,就有了一個寄托,難道不好嗎? 都說日有所思,就會夜有所夢。 可是在她夢到時,眼角的淚怎么就那么多了呢? 她能感覺得到有一雙手在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然后又緊緊地抱住了她,抱得是那樣地緊。 可是她為什么還是覺得冷呢?就像站在懸崖頂上一般,剎那間,便會從萬丈高處墜落下來。 她想著:從前君喻也很喜歡抱她入懷,就那樣將她護在心前,全身暖得很,就什么也不怕了。 忽而她又想著:君喻別再抱著她了,松了吧。 是啊,松了吧,怎么還能抱著她呢? 紐約的夜里下起了大雨,夜是那樣的漆黑,大雨磅礴,嘩嘩啦啦地下了許久許久,重重地砸落在玻璃上。 傅施年一宿未睡,雙手就那樣一直抱著她冰冷的身子,企圖能讓自己的體溫去給她一些也好,心里怎么會好受呢? 微冷的側臉緊貼著她的額際,眸色烏黑得不見底,緊抿著唇角。 情至深處,就已是毒至深處了,醫(yī)不好了,在他決定做下那一件件事情后,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何姿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陽光,看著她笑,便覺得飽受陽光的普照,心生喜悅,所以他傾盡所有力氣去抓住它,將她滯留在身邊。 若是不這樣,他該怎么辦呢? 他從來就不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人,誰不愿意,每天都是一首詩,像星星落滿天空,誰愿意,看著夜晚凍僵,常年被冰雪覆蓋在心頭啊! 他是如此貪戀地看著她,哪怕只是靜靜坐著望著窗外也好,舍不掉她的。 雨一直在下,他的心里也在下雨。 何姿每天早上都醒得很早,會早早地坐在窗邊的搖椅上,看著窗外,然后又是一整天的極少說話。 一身白色的睡裙襯得她越發(fā)地蒼白了,身子很瘦,裙子寬松,腳趾蜷縮著,長長的頭發(fā)散落在肩頭幾乎能遮蓋住整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