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陶云嘉看了一眼褚穆的臉色,又補了一句?!肮惖孪壬f最好帶家屬或者是女伴,今晚有舞會。我——也在受邀之列?!?/br> 這話一出,連一旁的行政助理都聽一哆嗦。 都說陶組長做事利落直接,看起來特別有侵略性,這話說的還真是沒錯。只不過……這姑娘的野心也太大了吧?。●夷陆Y婚的事兒很少人知道,就算身邊幾個親近的人知曉也都明白夫妻二人一直兩地分居。所以每次一有什么私人聚會邀請褚穆,褚穆都是推掉的。陶云嘉這話無疑就是告訴褚穆你一個人在這兒,既然要求帶女伴,我也受邀請可以帶我去啊。 褚穆聽完陶云嘉這番話,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著她,濃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緒?!罢埬愀嬖V哈倫德先生,晚上我會準時帶著妻子出席?!逼拮舆@兩個字,被褚穆放的語氣輕緩而慎重。 第十五章 舒以安在電腦上最后敲下自己名字的時候,擱在一旁的電話便開始嗡嗡響了起來。 “六點我讓人去接你,今天晚上這邊的人組織了聯(lián)誼會。” 舒以安聞言微微蹙了眉,“很正式嗎?” 褚穆拿過那張卡片粗粗的看了一眼,斟酌著想了想?!八闶前??!?/br> “可是我沒有衣服,都是些工作裝參加這種場合也不太合適啊?!?/br> 這倒是個問題。褚穆一時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就沒有一件差不多的嗎?” 舒以安心想和布萊恩那么個無節(jié)cao無下限的人談合同我怎么敢?guī)阏J為差不多的衣服穿??! 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褚穆想到了一個辦法?!斑@樣,我打給愿愿吧。等我電話。” 褚唯愿作為一本國際時尚雜志的敗物編輯,解決一件禮服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事實證明,褚穆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舒以安按著褚唯愿發(fā)給自己的地址,終于找到了這個署名為harperdaff的工作室。剛剛推了門進去,就有一個藍眼睛金頭發(fā)小辮子后面綁了一根粉色絲巾的男人迎了上來。 “哎呦小嫂子你總算來了~奉我們家公主的命全都在這恭候多時呢!這不接著電話就給您清了場,全為您服務呦~”說完,還不忘翹起蘭花指沖著身后的幾個設計師點了點。 舒以安覺得自己現(xiàn)在血氣上涌,有點蒙。她實在是理解不了怎么這個看起來明明是西方人的男的講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并且看起來這么的,嫵媚。 一時準備好的話也默默的打了轉咽回肚子里。舒以安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發(fā),試探著跟金發(fā)哥交流?!捌鋵嵅挥眠@么……正式的?!?/br> “哎呦那可不行!您是誰?。∥覀兗夜鞯纳┳?,那就是王后,必須伺候好了。姐你放心啊,這是褚大小姐的私人工作室,禮服什么的都備好了,還有幾個小時,咱馬上開始。”說著話的功夫就拽著舒以安的胳膊往里走。 舒以安也沒想到自家小姑子的口味這么獨特,就這么被金發(fā)哥帶著上了二樓。 二樓整整一圈都是通體的壁櫥和衣架,上面碼放的東西有的讓舒以安這么淡定的人都忍不住小小的驚訝一把。 金發(fā)男人看著這些作品有些得意了拍了拍手掌,柔聲解釋,“這些都是我和她設計的,有的是費勁心思搞來的經典款?!?/br> 舒以安看著他那種神圣真誠的樣子,忽然從最開始的搞笑沒由來的對這個金發(fā)哥多了些尊重。因為他看著那些衣服的時候,眼中全是專注。 其實金發(fā)哥叫達夫,英文名daff。是褚唯愿在法國進修時認識的同學。后來畢了業(yè)褚唯愿突發(fā)奇想想成立個工作室,達夫因為是單親家也在中國,干脆就和她一拍即合共同成立了工作室。只因為自己太崇尚國外的基因,早在出國那一年就把自己整成了金發(fā)碧眼。以至于讓舒以安錯以為他是外國人。 達夫拉開一旁掛著簾子的衣櫥小心的取出一件黑色的禮服,遞給舒以安?!斑@件是我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公主特地囑咐我給你的。說它一定合適你。” “謝謝。”舒以安接過來對達夫禮貌的道了謝,轉身問一旁的女助手?!霸囈麻g在哪?” 不得不說,這件被褚唯愿特地囑咐過的禮服真的很適合舒以安。 舒以安看著落地鏡中的自己,聽著身后一眾人的鼓掌贊嘆,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她從來不去嘗試那么濃烈近乎于偏執(zhí)的黑色,可如今這種顏色大片大片的著在她的身上,與她本身光潔白皙的皮膚相呼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妖嬈媚態(tài)。后背呈v字鏤空,緊緊的貼合著她勻稱修長的曲線,加上她原本溫婉清麗的五官又平添了些高貴素雅之意。 這讓身后見慣無數(shù)佳麗的達夫都忍不住捂臉哀嘆,“太神奇了?。∶髅魇潜逅趺催@一換就變成烈酒了呢?。?!” 舒以安看著鏡中從未見過的自己,有些拘謹攥著裙角轉身指了指背后?!斑@個……太清涼了吧?” “這有什么!”達夫不顧她的顧慮直接把人送到化妝臺,“這已經算很少了好不好?!?/br> 舒以安肯定的點點頭,“是呀,布料太少了?!?/br> 達夫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鞋架挑鞋子,似乎不打算再理她。 給她化妝的一位女化妝師笑著用英文給舒以安解釋道,“他說的是你露的已經很少了?!?/br> “…………” 一系列的化妝,造型,當一切都弄好之后時間已然快到六點。達夫看著舒以安這件成品驕傲的不得了,原本及肩柔順的頭發(fā)被繁復卻又利落的盤在腦后,目光所及無一處不是完美的。 “最后一步?!边_夫挑眉指了指身后那雙讓人拿著的鞋,“褚唯愿放在我這里好幾年了,也沒見她穿過,不過倒是很配你。” 那雙通體水晶打造的鞋跟上,jimmy choo的標識熠熠生輝。 當舒以安一切妥當完畢的時候,褚穆正對著窗外微微愣神,腦中不斷想著下午那場他和褚唯愿的對話。 時間推回到幾個小時前。 褚唯愿正在機場出入境的閘口,看到手機上來電顯示,眼睛頓時驚恐的睜大了一圈。站在她身旁的龐澤勛好看的薄唇嘲諷的勾了勾,“不敢接?” 龐澤勛很高,褚唯愿又身材十分嬌小,得微微仰頭才能對上他一雙濃黑英挺的眉眼。幾乎是挑釁般按了綠色的通話鍵,“我有什么不敢的?!?/br> “哥?” “我記得你和達夫在德國有一個工作室?!?/br> 褚唯愿慢慢的隨著長隊往前走了走,“對呀,那個地點還是你給我找的,怎么了?” 褚穆言簡意賅的表明主旨,“我晚上有個宴會,但是以安沒帶能出席的衣服?!?/br> 哥倆智商都很高,不需要任何繁復的解釋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褚唯愿馬上答應道,“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br> 褚穆隨口嗯了一聲,打算掛掉電話。但是聽著電話背景里的太過嘈雜,好似預感般又好像是太過了解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澳阍谀模俊?/br> 褚唯愿聞言拿著護照的手一動,心中大驚,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龐澤勛才盡量穩(wěn)住自己開口?!皺C場。” “和龐澤勛?!边@句話褚穆幾乎是以平靜的敘述口吻說出來的,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眼中沒有一點溫度?!榜椅ㄔ?,你膽子真大?!?/br> 膽子真大,大到去和龐家的人交往。 褚唯愿最怕褚穆這個樣子,他不是暴怒,不是激動,是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敘述。那代表他最大的無奈和失望。 聽著那頭哥哥的聲音,褚唯愿瞬間就紅了眼圈,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手背上。 機場來來往往的行人,依次排隊等候的隊伍,大包小件的行李。褚唯愿忽然蹲下來抱住自己,聲音哽咽?!案纭墒俏覑鬯蚁牒退谝黄鸢 !?/br> “你不能因為自己不幸福就阻止我去愛別人的權利啊……” 褚唯愿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強。甚至倔強的會傷人。 褚穆聽著她近乎于哀求的哭聲,忽然闔上眼,心里細細密密的疼了起來。但是,這些所有的有關柔軟的情緒此時他都不能泄漏一分一毫,再開口時聲音還如往常一樣清冽分明。“褚唯愿,我給你時間。你想清楚。” 接著就是電話里無窮無盡的忙音。褚唯愿攥著手里的電話忽然再也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龐澤勛還是之前的樣子,沉默的站在她身邊,冷靜的看著這個女孩子所有的崩潰。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蹲下身子輕輕抱住女孩兒哭泣不止近乎顫抖的身體,聲音低沉而誘人?!霸冈?,我不逼你。你要是想走,還來得及?!?/br> 這時機場大廳忽然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各位旅客,十七點三十分飛往美國的ah869次航班即將起飛,未登機的旅客請盡快登機。謝謝……” 褚唯愿透過淚水看著那張機票,慢慢站了起來,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決。“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就這四個字,成為了龐澤勛未來很多年身處高位也更狠辣的時候依然會感覺心底里最溫暖最柔軟的時刻。 ———————————————— 車子六點準時駛到工作室的大門口。褚穆一直靠在后座閉眼假寐,聽到開門的聲音才睜開眼揉了揉額角。 舒以安提著裙擺輕輕的坐入車中,實在受不住某人旁邊的目光。微微紅了臉問?!澳愀陕?。” 褚穆挑眉戲謔的笑了笑。清俊的臉上多了些平日沒有的贊賞,“很漂亮?!?/br> 宴會設在一個酒店的頂層大廳,司機把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大門前。褚穆下了車走到舒以安那一側,把人帶了出來。 像是依賴般的,舒以安每次到一個自己陌生的地方都會習慣性的雙手交握勾住自己的兩根手指。起初褚穆只覺得是她平日里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時間久了才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因為緊張害怕。 這次也不例外。 褚穆看著她的兩根勾起的食指,輕輕牽起她的右手擱在自己的臂彎。目光望向遠處站著的哈倫德溫聲安撫她,“沒什么好怕的,一會跟著我就行?!?/br> 行至哈倫德面前,褚穆先是和他握了握手,兩人互相聊了一會兒轉而向彼此介紹一旁的妻子。 因為兩人一直再用德語交談,舒以安只能寥寥聽懂數(shù)個詞語。感覺到哈倫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禮貌的向對方笑了笑微微點頭致意。 哈倫德是一個十分開朗的人,見到這么美麗的東方女人當下就對褚穆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榜?,我要是有你這么漂亮的妻子一定不會留在這,什么外交工作都不及她重要啊。” 褚穆面上笑的十分溫潤,私下里一只手則對舒以安施了力讓她離的自己更近了些。心里不禁誹謗了一句,老狐貍。 哈倫德不知是真的高興還是故意為之,用手指了指里面鋪滿紅色地毯的大廳?!凹热蝗绱?,這舞就由你們夫婦開場吧?!?/br> 所有的外交聯(lián)誼都逃不過這個環(huán)節(jié),也不外乎是開場舞,致辭,眾多大神彼此恭維,然后結束。 而褚穆,無疑是被哈倫德推上了這場宴會最精彩的一段。 褚穆面色無常的牽著舒以安往里面走,心里在明白不過。他縱橫聲色場多少年,作為一個出色的外交官開場舞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是舒以安……,作為他今天的女伴是如何都躲不過去了。 舒以安能感覺到褚穆身上氣場的變化,趁著往里走的過道上她小聲的詢問,“怎么了?他刁難你了嗎?” 褚穆嘲諷的勾了勾唇角,“刁難這種事只會發(fā)生在我和他的談判上,我相信他吃的虧已經足夠讓他長記性了 ?!?/br> “一會兒不管做什么,你跟著我做就對了,聽我說的話?!?/br> “到底怎么了?你好不對勁哦……” 話音剛落,大廳中央的樂隊忽然奏響,一曲舒緩的音樂隨之流淌。大廳周圍站滿了今日來參加宴會的人,其中不乏褚穆的對手或者朋友。這么一來,兩人倒是站在大廳中央顯眼的很。 舒以安瞪大了眼睛看著褚穆,慢慢地開口。“他是要………” “開場舞,準備好了嗎,舒小姐?” 燈光下,這個身姿挺拔修長的男人微微彎腰,對著大廳中央那個懵懂美麗的女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第十六章 數(shù)百米的宴會大廳,頭頂是精致璀璨的水晶吊燈吊出一室的迤儷風光,腳下是一地紅毯鋪出滿場的盛大奢華。 舒以安看著面前那只干凈修長的手掌,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開場舞,直到她現(xiàn)在站在這里,看著面前的男子舒以安才真正明白這三個字的含義,才真正理解褚穆剛才對自己說的話。 周圍滿是參加宴會的人,他們所有的目光統(tǒng)統(tǒng)聚焦在兩人的身上,眼中的期待顯而易見,期待如褚穆這般出色的男人到底會和妻子帶來如何的開場。 就連樂隊都適時的奏起最經典的勃拉姆斯圓舞曲。 舒以安雖然很懼怕,但是她更懼怕褚穆會因為自己而尷尬。所以此時的她,一雙清明純凈的眼睛看著面前坦然自若的褚穆,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