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兩個不好嗎？”駱鳴笑看著他。

    “……人多一些熱鬧吧？”

    “你身體還沒全好，人太多了吵起來我怕你會不舒服，就我們兩個安靜吃頓飯也挺好。”

    這話聽著實在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只不過見駱鳴一副理所應當似乎是本該如此模樣，衛(wèi)寧也不好多說什么，想問他到底在搞什么，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又全部咽了回去。

    高級餐廳的精致菜肴，身邊還有人拉提琴營造氣氛，衛(wèi)寧卻半點胃口都沒有，耐著性子陪著駱鳴說笑，實則已經(jīng)有些坐如針氈。

    “怎么不吃東西？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挺好的?！毙l(wèi)寧低下頭勉強吃了一口，今天是駱鳴生日，他實在不想讓他掃了興致。

    “那就多吃點?！?/br>
    一頓飯幾乎吃得衛(wèi)寧渾身冒汗，好不容易捱到餐盤收了，蛋糕端上桌，他趕緊強打起笑臉，示意駱鳴：“你許個生日愿望吧?！?/br>
    隔著燭光，駱鳴笑看著他，卻又笑而不語，衛(wèi)寧今晚不知道第幾次心里冒出那種詭異的不適感，本來兩個大男人這么過生日就夠奇怪的，尤其駱鳴這會兒笑著的表情，更是讓他莫名地覺得尷尬。

    “你趕緊許愿啊?！?/br>
    原本只是他掩飾不自在的話，駱鳴聽了笑著的嘴角卻更加上揚起來：“你很想知道我的生日愿望嗎？”

    看著他炙熱的眼神，衛(wèi)寧心下忽而就生出一些不妙的預感，微低下視線巧妙地避開：“生日愿望放心里就行了，說出來就不靈了?！?/br>
    “沒關(guān)系，我想說出來?！?/br>
    駱鳴說著，就這么伸手覆住了衛(wèi)寧同樣擱在餐桌上的手，在他掙開之前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的生日愿望是，想和你在一起，不做朋友做情人?！?/br>
    雖然剛剛就已經(jīng)有了預感，衛(wèi)寧還是一下子懵了，更多的則是尷尬，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支吾道：“你別開這樣的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喜歡你，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以前我給不了你什么，所以一直努力拼搏，想等到自己配得上你的時候再告訴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是男人。”衛(wèi)寧很無奈提醒他。

    “是男人就不行嗎？你不能接受同性戀？”

    “我……”

    一開口衛(wèi)寧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說不能接受同性戀？怎么可能，他自己喜歡的也是男人，然而事實上，從他當年年少時喜歡上沈曜翔起，眼里就再沒有過別人，無論男人女人，都沒有第二個人讓他動過心，所以乍一聽到駱鳴的告白，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接受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十幾年朋友，也確實不想和他弄太難堪了。

    “我沒想過這樣的事情，”衛(wèi)寧微微皺眉：“我一直把你當好兄弟，其他的完全沒有想過。”

    “那現(xiàn)在想呢？”

    “……駱鳴，你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br>
    ******

    從餐廳里出來坐上出租車，衛(wèi)寧幾乎是有些落荒而逃了，駱鳴最后那句“我不會放棄的”還言猶在耳，他卻只能苦笑，免不得就想起當年自己和沈曜翔表明心意，他是不是也想自己現(xiàn)在這樣，即尷尬又無奈，最后干脆就避而不見。

    正這么想著，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是沈曜翔發(fā)過來的一段語音和消息：“不好意思，答應了你的搖籃曲一直拖到現(xiàn)在，唱得不好，你湊合著聽吧?！?/br>
    衛(wèi)寧愣了一下，那天他只是隨口說的玩笑話，沒想到沈曜翔竟然當真了，心情一下子莫名地就好了起來，直接付了錢在半道上下了車，走到一旁的街邊綠化帶的長椅上坐下，按開了那段語音。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沈曜翔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緩緩唱起兒歌，卻格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一遍一遍地聽著，不斷地重復，嘴角上揚笑得像個傻子。

    “我看這個似乎也沒多大用處……”

    沈曜翔的微信又發(fā)了進來，衛(wèi)寧笑著回過去：“你好像我爸///▽///”

    “??？”

    “爸比，你會唱小星星嗎……”

    沈曜翔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哭笑不得：“……不想聽就刪了吧。”

    當然不刪，衛(wèi)寧猶豫了一下，回道：“上次你不是說改天請我吃飯的嗎？現(xiàn)在怎么樣？請我吃夜宵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月餅節(jié)快樂~~

    ☆、第 11 章

    收到衛(wèi)寧發(fā)來的消息，在問過他所在的地方之后，沈曜翔幾乎是立馬就起身拎起外套就準備出門，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猶豫了一下，回衛(wèi)生間里去仔細洗了臉把頭發(fā)梳了一遍，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被粉絲夸為帥得驚天動地的臉，默默扯出一個笑容，自己都覺得自己傻得可愛。

    其實從兩天前答應了給衛(wèi)寧錄歌起，他就一直很糾結(jié)，雖然這么多年他一直沒有轉(zhuǎn)型做歌手的打算，但唱首歌尤其是兒歌當然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送歌的對象是衛(wèi)寧，為此他還是費勁心思練了整整兩天還找專業(yè)的錄音器材錄好了，然后又想到衛(wèi)寧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自己搞這么鄭重其事似乎有些過了頭，最后還是把錄好的歌壓了箱底，直接用微信發(fā)了一段語音過去，好在衛(wèi)寧并不介意。

    關(guān)于請他吃飯這回事，因為那一次衛(wèi)寧一直沒有回消息，沈曜翔還以為他早忘了，現(xiàn)在見他突然提起，自然是一口就答應下來，衛(wèi)寧病了好幾天，他早想去看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而已。

    天氣冷夜晚不是鬧市區(qū)的大街上除了快速駛過的車輛幾乎看不到人，衛(wèi)寧坐在街邊的長椅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是看到了沈曜翔從出租車上下來的身影，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真正見到了人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打擾到你吧？”

    沈曜翔打量了他兩眼，見他雖然比之前瘦了一些，臉色倒也還好，暗暗放下心來，伸手攬過了他的肩膀：“走吧，帶你去吃東西?！?/br>
    對于這種親昵自然的動作衛(wèi)寧也沒有想太多，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一般，他們還是可以一起打鬧說笑的好兄弟，于是笑問他：“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火鍋?！?/br>
    “不行，”沈曜翔一口否決，有些好笑于他十年如一日執(zhí)著的口味，卻也不得不提醒他：“你病好了嗎？還在吃藥就想著吃這種東西？”

    “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不行?！?/br>
    說不過他，衛(wèi)寧只能悶聲道：“那你說吧，能填飽肚子就行，反正是你請客?！?/br>
    “你晚上沒吃飯??？”

    “吃了……沒吃飽?！?/br>
    之前跟駱鳴在餐廳慶生，完全食不知味，這會兒倒是真餓了，不過突然被個男人告白這事他也沒打算告訴沈曜翔就是了。

    沈曜翔帶他去的是一間地方不大卻頗為出名的粥店，到了這個點店里吃飯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倆人選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清淡的粥和湯，還有幾道開胃的小菜。

    沈曜翔給衛(wèi)寧遞餐具，隨口問他：“你身體好些了沒有？”

    衛(wèi)寧捧著熱茶暖胃，點了點頭：“好多了。”

    食物很快上了桌，衛(wèi)寧吃得狼吞虎咽，沈曜翔無奈提醒他：“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真餓了。”衛(wèi)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他也夾了一筷子菜：“你也吃?！?/br>
    一邊吃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說到以前的事情，沈曜翔問起衛(wèi)寧：“你之前說……崇明他回老家結(jié)婚了？”

    “嗯，他老婆你也認識的，以前一直追他的那個瘋狂粉絲楊楊?！?/br>
    “啊……”

    衛(wèi)寧噗一聲笑了：“很驚訝是吧？那個時候崇明嫌棄她嫌棄得要死，后來他出事之后她還不離不棄，還追回他老家去照顧他，之后兩個人就開始談戀愛了，五年前結(jié)婚的，兒子都三歲多了，現(xiàn)在崇明是喜歡她喜歡得要死，我每次跟他發(fā)消息他都是三句必提他老婆?！?/br>
    這還真是世事無常，沈曜翔聽得有些感慨：“……這樣也挺好?！?/br>
    “所以啊，你就別再糾結(jié)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他都不介意了你還介意什么，而且他meimei還是你的影迷呢，總說要讓我?guī)兔ο蚰阌懞灻铡！?/br>
    “那你這些年怎么都沒有聯(lián)系我？”

    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都愣了一下，衛(wèi)寧訕笑了笑，也沒想到他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喝了一口水掩飾不自在：“那不是……我怕大影帝你不給面子嘛?！?/br>
    “衛(wèi)寧，你這是在嘲諷我嗎？”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衛(wèi)寧有些怵，暗自懊惱自己在他面前實在是表現(xiàn)得太慫了，正想著要說些什么緩和一下氣氛，沈曜翔突然就笑開了，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傻不傻？”

    衛(wèi)寧揉著被他敲過的地方，不滿道：“你也沒聯(lián)系過我吧……”

    “現(xiàn)在聯(lián)系也不晚，”沈曜翔收回手才覺得自己剛才下意識的行為孟浪了一點，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岔回去：“那其他人呢？你還有聯(lián)系？”

    “阿平學的播音，畢業(yè)之后去了南方的地市臺做經(jīng)濟節(jié)目主播，老陳他是學霸你也知道的，完全放棄這條路回去安心高考進北大了，現(xiàn)在在美國讀博，我跟他們聯(lián)系也不多，就是逢年過節(jié)會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衛(wèi)寧說著有些懷疑地問沈曜翔：“你不會一個都沒有再聯(lián)系了吧？”

    都是當年他們一個樂隊的人，沈曜翔確實在樂隊解散之后一個都沒有聯(lián)系了，其實要說原因大概還是因為衛(wèi)寧，他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和他身邊的人產(chǎn)生交集，卻沒想到時過境遷，現(xiàn)在他和衛(wèi)寧兩個還能這么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說笑吃東西。

    衛(wèi)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跟其他人都斷了聯(lián)系了：“你架子還真大……”

    “不是那么回事?！?/br>
    “那是什么？”

    沈曜翔顯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我聽說有不少影視公司找你，想簽你的影視約，都被你拒絕了？不想拍戲嗎？”

    “我沒學過表演，怕貽笑大方，而且，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更想放在音樂創(chuàng)作上，以后可以慢慢轉(zhuǎn)向幕后。”

    當然還有一點原因沒說，他原本也確實有避開沈曜翔的意思，只不過現(xiàn)在心境似乎又起了一些變化而已。

    “轉(zhuǎn)向幕后？不想唱歌了嗎？”

    “那倒不是，唱片也會一直出的，你呢？演而優(yōu)則唱的例子不少吧，何況你以前歌唱的也不錯，現(xiàn)在怎么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沈曜翔笑了笑：“跟你比起來也要貽笑大方了?！?/br>
    ******

    兩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閑聊，到從粥店走出來時已經(jīng)過了凌晨。

    站在路邊等車，衛(wèi)寧撞了撞沈曜翔的肩膀，笑看著他：“謝謝了啊?！?/br>
    沈曜翔莫名其妙：“謝什么？”

    “請我吃東西?！?/br>
    “應該的?！鄙蜿紫杩粗谂S燈光下柔和的笑臉，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才抬起來一些又停了住，收回手暗暗握了握拳，逼迫自己轉(zhuǎn)開視線：“車來了，走吧。”

    他們住的地方離得并不遠，上了同一輛出租車先送了衛(wèi)寧回去，沈曜翔一直看著他走進公寓樓里頭才叫了司機開車離開。

    而等到他也到了家下車，還沒進門卻又接到了衛(wèi)寧的電話，對方的聲音很有些郁悶：“我出門的時候忘了帶鑰匙了，現(xiàn)在進不去家里，你能不能讓我借宿一晚？”

    于是沈曜翔又重新攔住了還沒開走的出租車，回頭去接他。

    ……

    跟著沈曜翔走進公寓電梯里，衛(wèi)寧還有些恍惚，自己竟然就這么上他家里來了，他當然不是故意的，確實是下午出門的匆忙忘了帶鑰匙了，但其實他本來還有其他的選擇，比如說打電話叫經(jīng)紀人把放他那里的備用鑰匙送來，又或者是去酒店住一晚明早再找經(jīng)紀人，但是在發(fā)現(xiàn)沒有鑰匙那一刻，他幾乎沒有猶豫，拿起電話下意識地就撥給了沈曜翔，而他也很爽快地答應了，又回頭來接他。

    沈曜翔按著電梯的樓層按鈕，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有些高興又有些緊張，然后又想到好在他收集的衛(wèi)寧的那些唱片和各種寫真周邊都在書房柜子里，只要不開書房的門讓他看到就是了。

    沈曜翔住的公寓不大，只有兩室一廳，一間是臥室，一間是書房，衛(wèi)寧進門四處打量了一圈，調(diào)侃了起來：“你還挺節(jié)儉的，賺那么多住這么小的地方。”

    沈曜翔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我賺多少？”

    “反正肯定比我多，”衛(wèi)寧撇了撇嘴：“現(xiàn)在唱片市場不景氣，光靠發(fā)碟根本賺不到錢，哪像你，你這樣級別的片酬肯定高得驚人吧？何況你還是你公司的股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