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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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落下,七夜執(zhí)著酒杯的動作頓時一停,低垂的視線驀然一抬,星眸里幽光有了片刻的停滯,靜靜的望著北璃赤好一會兒,終于才漠然的收回了眼神,素手一揚,酒杯中的酒又被喝盡了,清冷的聲音便是有些淡漠了起來,“是么?你是應(yīng)該選秀了!” 要她怎么說? 七夜在心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到底也不想再說些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朝那酒壺抓了去,而一只修長的大手更快了她一步,將她攔了下來,冰冷的指尖便這么搭上他的手背,他反手一轉(zhuǎn),便抓住那只素手,七夜下意識的收手。 “不是為朕選的妃子,卻是以朕的名義?!?/br> 七夜一怔,抬起視線看了他一眼,思量了一下,淡淡道,“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這些?!?/br> “朕跟你解釋,是因為不想我們之間因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相互猜忌,朕記得你之前也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會試著相信朕,而如今朕需要你的這個嘗試。七夜,如今到這一步,朕不希望我們之間還存在這種猜忌的弊端,不然,我們勢必?zé)o法做到所謂的共進退。我們的路還很長,做不到這一點,我們……” 不愧是深沉睿智的帝皇,眼光永遠放得比常人要遠的多,不管是事情,或者是感情! 七夜沉默了下去,許久,才抬頭看他,緋紅略微有些蒼白的唇微微一抿,許久才問道,“那你為什么要選秀?” …… 北璃赤沉寂了下來,眼中的幽光也停滯了。 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流淌著一道隱忍的落寞與蒼涼,然而卻也有那無法忽略的倔強,七夜深深的吸了口氣,干脆眨了眨眼,低下視線,一手掙開他的牽制,又倒上酒…… “隨你吧,你是大夏的帝皇,這本來就是你的權(quán)利,說來我七夜也不過是你屬下,或者是一顆棋子而已。你自是不必跟我解釋什么,畢竟這選秀之事對你來說還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而已?!?/br> 七夜那聲音冷了下來。 “七夜……” 看著她這個樣子,北璃赤不禁皺起了眉頭,清俊的臉上生出些許的無奈來,“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又何必在朕面前貶低你自己。” “我沒有貶低自己,恐怕事實還真就是如此。你今天所說的這兩件事就是這些了吧?我知道了,陛下!你想怎么處理都可以,不用跟我解釋什么,我七夜可擔(dān)當(dāng)不起!” 七夜冷冷的望著他,心里卻是慪火得很,虧她擔(dān)心那些暗樓的人會有什么大動作對他不利,所以顧不上休息便是日夜兼程的趕回來,累個半死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可是如今他卻是來了這么一遭,還說這選秀之事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還說什么不要因為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相互猜忌。 這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事么? 他媽的她七夜都還沒過門呢,這小老婆都要選上了!還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事? 越想就越是覺得氣悶心煩,索性也就一手丟開了手中的酒杯,仰起頭手中的酒壺一倒,灌上滿滿的一口酒,然后便隨手將酒壺一丟,看都沒看北璃赤一眼,提起腳步便要往門口走了去。 見狀,北璃赤那深眸頓時沉了下來,猛的起身,冷冷的望著七夜,冷喝道—— “你給我站??!”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陛下你還有什么吩咐?” 七夜倒也收住了腳步,冰瞳倔強的望著北璃赤,一身清瘦的身軀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傲然不羈。 “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朕便如此使性子?七夜,你的膽子太大了!” 北璃赤深眸里也拂過一道黯然,虧他等了一晚上想著要如何將這事情跟她講清楚,現(xiàn)在還沒開口便差點被她給氣死,不說也罷! 冷然掃了七夜一眼,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索性也轉(zhuǎn)過頭冷冷的看向窗外。 雅間內(nèi)頓時沉寂了下來,一種莫名的壓抑氣息襲來,七夜的臉色蒼白而疲憊,冷風(fēng)夾著冰冷寒意不斷的入侵,七夜突然感覺到心中微微一疼,星眸竟詭譎的染上了些許的沉郁,然而瞬間就被她壓制了下去,眸光一沉,心中的怒氣便了出來,素手一揚便一手掀翻了旁邊的桌子,‘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便化為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衣袖中的長笛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錯亂的交織在空中,‘呯呯’的響聲不斷,眨眼間,雅間內(nèi)便好像狂風(fēng)過境一般,滿屋子的狼藉! 發(fā)xiele一通之后,七夜才收住了動作,漠然望著被自己破壞殆盡的雅間,清秀的臉上拂過一道自嘲的冷笑—— 沒想到自己竟也會有這般失控的時候,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在旁邊的榻上無力的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長笛…… 然而這時候,鼻間卻忽然傳來一陣清幽的冷香,她還沒來得及抬頭,便看到了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的那金色的祥云,漠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得跟雨夜的孤星一般。 “砸夠了?” 可惡的男人淡淡的開口,仿佛都沒看見她臉上慍色似的。 “砸不砸夠關(guān)你什么事!你看我干什么?” 七夜冷然把臉轉(zhuǎn)向一邊,冷冷道。 “不關(guān)朕的事你生什么氣?你剛剛不也看著朕嗎?” 北璃赤倒也順著她的話應(yīng)了一句。 “哼!” 七夜賭氣的冷哼了一聲。 “雖然朕確實很生氣,也想這么走掉,但是朕還是要把話說完。選妃是以朕的名義選,但是并不是給朕選的妃子,而是要去西楚跟金盛和親的人?!?/br> 低沉的聲音不染任何的情緒。 聞言,七夜一怔,猛的轉(zhuǎn)過頭,抬起眼望著眼前已經(jīng)恢復(fù)那么一副神色淡淡的北璃赤,當(dāng)下那小臉就是一陣青一陣白的,最后竟是深深吸了口氣,默默的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許久過去,北璃赤的聲音才傳了過來,“現(xiàn)在,你知道相互猜忌不信任的后果了?聰明如你,不用朕說你也應(yīng)該明白?!?/br> 落下這么些話,北璃赤才一手拉起她,也不管她的掙扎,將她往自己懷中攬了去。 七夜聽這話,不禁一陣咬牙切齒,敢情這男人還是讓她試上一試了? 真是夠混蛋的! 一場小小的鬧劇最終也就是這么收歇了,七夜心情稍微不爽,但是也不能否認(rèn)他說得沒道理,七夜便是這么被北璃赤擺了一道。 不過一陣發(fā)泄下來,胸口的悶痛感倒是減輕了許多,想來是將胸口依然滯留的淤血打通發(fā)xiele出去…… …… 回東方王府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怎么說話。 此時午夜已經(jīng)過去,人聲漸漸淡去,籠罩在漫漫雪花中的闌珊燈火也顯得有些寂寥,寒風(fēng)如冷箭,吹得人的臉生疼。 兩人很快便回到王府門外。 “七夜,別怪朕有很多事情都隱瞞著你,你放心,等這場風(fēng)暴過去,朕會把那些事情都告訴你。關(guān)于朕,關(guān)于西域圣山。進去吧,朕回宮了?!?/br> 北璃赤落下這么些話,淡然望了七夜一眼,然后才徐然轉(zhuǎn)身離開。 七夜一怔,悠然轉(zhuǎn)過頭,只見他的身影正漸漸隱入那蒼茫的風(fēng)雪之中,遠遠看著,竟是有些孤寂。 沉寂了許久,七夜才收回眼神,轉(zhuǎn)過身,提著腳步往王府里走了去。 第二天早上,七夜剛剛練完功,宮里便來人傳太皇太后的口諭,說什么太皇太后邀請眾千金一同在慈安宮講佛經(jīng)。 這太皇太后是一個極信佛的人,以往在宮中也經(jīng)常邀請一些太妃她們研修佛經(jīng),現(xiàn)在這些太妃出宮了,想要進宮自然也是沒有那么容易的。 北凌逸一直對這個璃夜郡主都是有幾分好奇的,雖然他在皇城里待的時間不多,但是對于這個七夜的傳聞,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蕭墨,你怎么看?” 北凌逸將手上的一大疊的紙張遞給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藍袍男子,桃花眼里浮現(xiàn)著一道疑惑的幽光。 只見那個被喚作蕭墨的男子接過那些紙張,細(xì)細(xì)的翻看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收好讓桌子上放去,一邊應(yīng)道,“我沒什么看法,你若真想知道,你就應(yīng)該親自見一下她,心里才會有所判斷。” “按你這么說,本王到底還是要親自會會她了?” “太皇太后娘娘今天在后宮設(shè)宴與眾位千金講佛經(jīng),凈月公主已經(jīng)去了東方王府好幾趟也都沒有見到東方七夜的身影,不過今天早上聽說有人看到東方七夜進宮了,你要不要過去湊湊熱鬧呢?” “是么?她進宮了?” 北凌逸墨眉一揚,臉上勾出幾道邪肆的笑意來,“那本王可不能再錯過了,說來本王也好幾天沒去給皇奶奶請安了,今天看這天色也挺不錯,不如就去看看皇奶奶吧。” 說著,便是一溜煙的起身,一手接過旁邊侍從遞過來的大氅往身上一披,然后便是悠閑的往門外走了去。 慈安宮門前,北凈月早已經(jīng)等候著。 七夜今日換了一身深紫色重錦長裙,秀發(fā)挽成一個清麗的流月髻,略微施了一個簡單的淡妝,一身冷淡的氣息,清冷如越過楓林的涼風(fēng),盈盈星眸里透著一股涼意,潔白秀麗的容顏,精致的鎖骨隱在那黑紗之下若隱若現(xiàn),清麗出塵而遙不可及。 “七夜,你來了!” 凈月公主遠遠看到七夜便迎了上去,明澈動人的臉上微含著淡淡的輕笑,“去東方王府好幾趟他們都說你沒有回來,這大過年的,你都到哪里去了?” “有點急事離開皇城幾天而已,你去王府找我有何事?” 七夜倒是聽東方青嵐說起這凈月公主去王府找了她好幾次,想來應(yīng)該是有什么急事了。 這話落下,北凈月眼底才微微閃過一道淡淡的沉郁,一邊挽上七夜的手臂,一邊低聲道,“你說有他的消息會第一個告訴我的?!?/br> 這會兒,七夜才想起來之前答應(yīng)過凈月公主的事情。 這大哥算是有消息了,但是即便是有了消息,他們又怎么去尋找?西域那么大,找個人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七夜秀眉輕輕一蹙,想了想,終于才淡然道,“大哥還活著,人在西域?!?/br> 話剛剛說完,七夜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微微傳來一陣疼意,轉(zhuǎn)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凈月公主那張明澈的小臉上此時竟有些僵硬,眼眸里充斥著一陣抑制不住的喜色還有激動,一道淺淡的晶瑩悄然從眼角溢了出來,她突然低下頭去眨了眨眼,清瘦纖細(xì)的身子也稍稍輕顫著。 “那就好,活著就好,沒有什么消息比這個消息更加讓人高興了,七夜!” 許久之后,凈月公主才吸了吸鼻子,緊緊抓著七夜的手臂,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七夜,“你知道嗎……我最想要的,便是這個消息……” 聽到凈月公主這般哽咽的聲音,七夜心底是一陣疼惜,又是一陣感慨,真不知道當(dāng)年大哥都為這凈月公主做了什么,竟然將凈月公主的一顆心都給偷走了,都這么些年了,這份感情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是越釀越濃。她勸阻不了凈月公主,如今只能是盡力尋找風(fēng)御城的下落。 西域,等安頓好這些事情,她一定要去闖闖。 “我們會找到他的,放心吧。” 很多話,終于也僅僅化為這么一句話。 凈月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看向七夜,終于用力的點了點頭,臉上也綻放出一道淡淡的笑意,美眸里生出些許的希翼來。 “會的。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好了,我們進去吧,她們可都到了,就剩你了!皇奶奶都念叨了好幾次了!你回來這么久都沒有進宮看皇奶奶,她老人家如今都有意見了?!?/br> 凈月公主這才收起了自己即將宣泄而出的情緒,一手拉著七夜往慈安宮里走了去。 剛剛走進慈安宮的前院,遠遠的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砹艘魂囮囕p笑聲,跟著凈月公主繼續(xù)往里面走。 走進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兩旁的座位上都已經(jīng)坐滿了各家的千金,太皇太后一身雍容華貴的鳳袍,正坐在前方的主位上一邊喝著茶,一邊跟自己左手邊下方的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高興的攀談著,整個前廳內(nèi)是一片的熱鬧。 “皇奶奶,我把七夜帶來了!” 凈月公主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收住了聲音。太皇太后也將眼神拉了回來,朝門這邊望了過來,看到七夜落落大方的走進了進來,眼里便是閃過一道亮光,臉上盡是笑意。 “璃夜見過太皇太后?!?/br> 七夜站在廳下不卑不亢的行禮。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這孩子,都快成了陛下的皇妃了,還這般拘禮,也該改口了!” 太皇太后臉上盡是慈祥的笑意,看上去倒沒有什么惡意。 “謝過太皇太后?!?/br> 七夜這才直起身子。 “來,快坐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