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驢友和山洞
終南山號稱有5000人隱居于此,其實(shí)這其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全隱居狀態(tài)。有的人受不了清苦,有的人只是來短暫的住上幾個月,還有的人想通了心中的疑惑,便都下山去了。因此,山上常住的隱士不足千人。 前幾天有個外國人比爾.波特寫了本《空谷幽蘭》,就是描寫的終南山隱士。與書一起火起來的是“隱士熱”,一群群慕名而來的旅行者經(jīng)常大張旗鼓地進(jìn)山尋訪,讓那些在山上真正隱修的人不勝其煩。 王雙寶他們剛來的時候,還不太知道規(guī)矩,每每有尋訪者敲門總會熱情接待。一來二去之下,袁士妙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特別影響修行。于是,他們也學(xué)著別的隱修者一樣,或者假裝屋里沒人,任由那些人敲門呼喊;或者提前躲了出去。 “阿彌陀佛!”傍晚時分,屋外宣起了一聲佛號。 王雙寶從門縫里望出去,是一個背著背包身著沖鋒衣不折不扣的驢友。對方宣的這聲佛號驢唇不對馬嘴,他不想開門。 “無量壽福!”此人見無人應(yīng)答,又以道家之禮問詢。 “你到底要干啥?”屋里的梁小慧火冒三丈,一把拉開了門,倒是把來訪者嚇了一跳,“說吧,想單挑還是群毆?” “您誤會了?!眮碚呙嫣坯詈?,年紀(jì)卻是不大,態(tài)度也頗為誠懇,“我是省立大學(xué)歷史系的,想來做篇專訪?!?/br> “做什么狗屁專訪?不就是個驢友嘛?這里不歡迎你!”梁小慧作勢欲關(guān)上門。 “等一下,”王雙寶一直覺得來人面熟,這時陡然想了起來,“你是黑子哥?” “你是?”來人也懵了,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嶺還能有人叫出自己的綽號。 “我是王雙寶,這位是梁小慧,秦志城的高中同學(xué)。”王雙寶呵呵一笑,“你叫趙堅(jiān),對不對?” “哦……”趙黑子總算想起了那次網(wǎng)吧的偶遇,瞬間樂了起來,“你怎么在這兒?” “和師傅和師姐在這兒靜靜心,研究點(diǎn)兒東西?!蓖蹼p寶說得很含糊,“我記得傅老三才是戶外愛好者呀,怎么你也是?” “我們都是,不過各有側(cè)重點(diǎn)。”趙黑子被讓進(jìn)了屋,坐在炕頭上,“傅老三是喜歡戶外的環(huán)境,喜歡探險(xiǎn)和大自然;我喜歡研究點(diǎn)跟歷史、人文、考古有關(guān)的東西……” “考古?”梁小慧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這正是她的專業(yè)。 “你做了幾篇專訪了?”袁士妙聞言也走了過來,順手掩好了屋門。 “很多人都不配合,”趙黑子也是無奈,眼中滿是期望,“希望你們能幫幫忙。” “幫忙我們是幫不了,因?yàn)槲覀儊淼脮r間短,和外界還有聯(lián)系,”袁士妙順手抽過趙黑子的筆記本,半是命令半是問詢,“可以嗎?” “只做了三篇,這都一個星期了?!壁w黑子無語地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這對師徒怎么都一個德性。 “‘崖洞里兩位修真者?’”袁士妙翻來翻去獨(dú)獨(dú)對這一篇起了興趣,“你確定是兩位嗎?” 王雙寶也探過頭去,隨意掃了幾行,也立刻被吸引了:“這不劉金東那里嘛,洞里住著兩個人?” “我去那里也是巧合,剛要敲門時,就有人背著水回來了。那人本來不想配合我的專訪,結(jié)果一論起來我們還是同學(xué),他比我高幾屆,這才不情愿地讓我進(jìn)了洞。”趙黑子是剛剛從那里下來,自然記憶深刻,“他沒說還有個人,但是我感覺洞里深處還有一個人。” “他是我們鄰居,住得最近的,”王雙寶撓撓頭,“打水時我們在一起,我還開玩笑說要去他那里參觀學(xué)習(xí)呢。” “那個洞什么樣?”梁小慧的關(guān)注點(diǎn)總與眾不同,這可能和銀鐘山的地下之旅有關(guān)。 “挺深的,”趙黑子想了想,繼續(xù)道,“只有一扇窗戶,里面黑咕隆咚的,溫度倒是不錯,不冷不熱?!?/br> “人呢?你為什么說感覺還有一個人?”袁士妙追問不休。 “怎么說呢,第一是憑直覺,還有就是,”趙黑子頓了頓,“我隱約聽到山洞深處有咳嗽的聲音。” “許是聽錯了吧。”梁小慧滿不在乎,“有些上了年歲的老鼠、水狼都能發(fā)出類似人類的咳嗽聲?!?/br> “你是說,里面有妖精?”趙黑子一頭霧水。 “好了,好了,”袁士妙突然下了逐客令,“你翻過這座山,前面有條溪谷,在谷里有三家修行者。你去那邊采訪吧?!?/br> “我去過了,沒有人?!壁w黑子有點(diǎn)委屈。 “你再去一趟,就說‘其生若浮,其死若休’,那三家都能開門。”袁士妙很認(rèn)真的樣子。 趙黑子喝干杯里茶水,半信半疑地走了。 “師傅,你這是?”王雙寶如墜云里霧里。 “那三家隱士都受過我?guī)熓甯⌒莸廊说亩骰荩灰f這句話,絕對會開門,還會好好的招待的。”袁士妙定定地坐在炕上,似在思考什么。 “雙寶的意思,你為什么這么快就把人轟走了!”梁小慧自作聰明。 “哼!”袁士妙頗為不滿,“這附近的隱居者我大體都認(rèn)識,包括這個劉金東??晌也挥浀枚蠢镞€有別人,更知道不可能鬧什么妖怪!” “現(xiàn)在天色未晚,我們?nèi)タ纯??”王雙寶試探道。 “嗯。”袁士妙點(diǎn)點(diǎn)頭,又加了一句,“咱倆去,小慧看家!” 從這里到劉金東隱修的崖洞不太遠(yuǎn),路上要經(jīng)過取水點(diǎn)。王雙寶想回來的時候順便打上一桶水,便背上了水桶。 現(xiàn)在正是深秋,氣候乍寒還暖。滿山遍野的黃色和紅色,與漸衰的青色夾雜在一起,煞是好看。 終南山是道家圣地,歷代在此隱居修行的不乏名人。久而久之,這里聚攏了仙氣和靈氣,是其他名山大川所不具備的。 袁士妙還是一襲白衣,在山間行走之時宛若一個精靈在山野中跳舞。她好像對白色有特殊的偏好,很配她的膚色和婀娜的身姿。 王雙寶不知道師傅為什么對這個崖洞這么上心。他和小慧不同,不喜歡問這問那,只是靜靜地等著。 “無量壽福!”袁士妙在崖洞外打了稽首,“貧道袁士妙,特來尋訪道友,不知可否方便?” “袁道長?”劉金東從里面推開了門,又看到了背著水桶的王雙寶,“這么快?” 在劉金東心里,袁士妙的突然來訪定是采納了王雙寶的建議。 “不讓我們進(jìn)去嗎?”袁士妙笑吟吟的,顯得十分和藹。 “里面請?!眲⒔饢|微微頷首,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洞口不大,初時還要貓著腰進(jìn)入。走了五六米之后,洞頂逐漸高了起來,人可以站直身體。雖是個山洞,但里面并不潮濕,非常干爽舒適。里面的空間不大,但是狹長,而最深處確如趙黑子所說,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有什么。 “金東,這里不錯啊,要不要換一換?”袁士妙少有的打著哈哈,“除了暗一點(diǎn)兒,別的什么都好。更難得的是這里的仙氣,很純凈啊?!?/br> “道長玩笑了?!眲⒔饢|微微一笑,并未接茬。 “師傅,這里真的是有仙氣啊?!蓖蹼p寶怕冷了場,故意附和著師傅,“陰陽二氣調(diào)和,互為升華,真是仙山洞府啊?!?/br> “對了,這山洞里面是什么地方?通向哪里?”袁士妙忽然切入正題。 “沒什么,里面太矮了,我一般用來放雜物,比如腌菜缸什么的?!眲⒔饢|略顯緊張,一下子說了好長一句話。 “腌菜好。”袁士妙咂摸著嘴,給王雙寶使了個眼色,“我們也應(yīng)該弄個腌菜缸了?!?/br> “就是,就是,”王雙寶站起身來,“東哥,給撈兩個咸菜疙瘩吧,晚上喝稀飯好就著?!?/br> “好,好……”劉金東突有局促之感。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之聲,聽上去又是有力又是急躁。 “難道是小慧到了?”袁士妙在心里嘀咕,“這個丫頭總是這么不合時宜!” 本來這令人厭煩的砸門聲會讓每一個修真者頭疼,但今天不一樣,劉金東像是得到了解救般的迅速打開了門。 “你叫劉金東???”屋外太亮,劉金東又站在洞口,擋住了視線,一時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是的?!眲⒔饢|很老實(shí)。 “我們想征用你這個洞,你開個價吧?!眮砣说故呛苤苯印?/br> “您說笑了,不過是個山洞而已?!眲⒔饢|有禮有節(jié)。 “我知道,而且是個破山洞,”來人粗魯?shù)卮笮?,“但是我們老大看中了這里,你就讓一讓吧?好好開個價,換個能接上電的好地方?” “不可能的。”劉金東還在堅(jiān)持。 袁士妙初時還能坐得住,甚至還悄悄地用手機(jī)手電筒向洞里深處照過,確實(shí)看到一個大腌菜缸,再深了就看不清了。后來聽外面的交談越來越不像話,但從洞里出來了。 “我道是誰這么橫,原來是玄妙會的二當(dāng)家,黃三爺啊?!痹┘衣氛?,袁士妙還是沒躲得過去,竟在這里相遇。 “我道是金屋藏嬌,原來是全真教開除了的袁士妙袁道長……還有他那個小徒弟王雙寶……”黃三泰的嘴皮子也很溜。 “這里是終南山,不是中州?!痹棵罾淅涞卣f了一句,“你黃三爺強(qiáng)拆都跑到終南山來了?” “哈哈哈,這破地方我才看不上呢?!秉S三泰仰天大笑,“奈何我家老板相中了這個地方,說是看中了這里的仙氣,這才讓我來的?!?/br> “你家老板?梁友貴?”王雙寶皺眉道,“他在哪?” “就在那兒。”黃三泰嘴角一吊,用手點(diǎn)了點(diǎn)那片景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