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鏡面人生
“條條大路通羅馬?!?/br> —選自《羅馬典故》 通往銀鐘山腹共有三條路,代表血族的夜玲瓏、有狼人背景的玄妙會以及代表中華道門的袁士妙、王雙寶等人分別走了不同的路,但是他們的終點(diǎn)卻是相同的。 不得不說,這是絕大的諷刺。 那條巨大的黑暗生物一陣翻騰之后,水面上殘存著不少盲魚的尸體。但是很快,那些尸體的殘骸又被新的小形捕食者分解掉。 幾分鐘后,水面重歸平靜。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 “那是什么鬼東西?”朱志偉一邊說一邊膽怯地望了眼后路,頗有退心。 “是不是鱷魚什么的?!卑捉瘕堊炖锏鹬臒煟瑵M不在乎。 “鱷魚是不會生活在這種地方的,”秦志城艱難地咽下口唾沫,“不過,洞xue里的大鯢、蠑螈都是兩棲動物?!?/br> 既然是兩棲動物,那就意味著剛才的那個大型黑暗生物能夠上岸。這句話令王雙寶想到了在土地廟休息之前看到的河對岸那團(tuán)白影。 “啊,那我們怎么辦?”朱志偉有點(diǎn)嚇破膽了。 “嘿,怕什么怕,”白金龍“嗖”的一下從背后抽出一把短刀,“要是敢來就宰了它,整好嘗嘗鮮?!?/br> “這些不過是些自然界的生物,”袁士妙冷冷一笑,“確實(shí)沒有什么可怕的,快趕路吧。” 銀鐘山下的這片地下溶洞和峽谷千奇百態(tài),封閉了上億年。里面獨(dú)特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本身就是大自然發(fā)展的見證者,極其珍貴。 但是這三隊(duì)人馬心無旁鶩,目標(biāo)明確,都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隊(duì)伍行進(jìn)到一處較大的空地,梁小慧仰望洞頂,并不確定:“這里是招風(fēng)口?不太像???” 招風(fēng)口村南有片老林子,在那片老林子里有兩株老松樹,而幻鏡就是從那里掙扎出來的。和之前的黑山張和小清河不同,這里并沒有明顯的石臺或者是土地廟底座。只能看叢叢的樹根宛如幕布一般從上面垂了下來。 “應(yīng)該吧,”王雙寶下了斷語,“這上面是片老林子,樹根透過了土層、鉆過了巖縫,這得需要許多年的功夫。” “可是幻鏡呢?”梁小慧的性格很喜歡較真,“這也看不到原來放幻鏡的地方啊?!?/br> “每個地方的位置不同,”王雙寶試著分析,“環(huán)境也不同。過了近兩千年,很多東西都會變化的。” “你說話的腔調(diào)越來越像師傅了,”梁小慧噗嗤一聲笑了,“老氣橫秋的。” 自從秦志城到來后,王雙寶總感覺梁小慧與自己有些疏遠(yuǎn)了。對此他也無能為力,因?yàn)樵谒臐撘庾R里是配不上大美女梁小慧的。但是他也會因此而傷心。 下墳之后情形也差不多,王雙寶的心思全在照顧父母上,梁小慧仍然喜歡與秦志城同行。 秦志城人長得極帥,談吐又有料,很會討女人喜歡。而他卻是個悶葫蘆瓢,差距明顯。 所以梁小慧突然地示好,讓王雙寶一時有些糊涂。 他疑惑的望向身后,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大驚失色之下,他想告訴梁小慧,但是一扭頭,竟然發(fā)現(xiàn),梁小慧也不見了。 不獨(dú)是八個同伴神奇地憑空消失,就連他們隨身攜帶的行李,行路時的腳印,全都消失不見。 “鬼打墻?”王雙寶腦海里冒出這樣的想法。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因?yàn)樵谶@里他的天眼通是一直開啟的狀態(tài),連根鬼毛也沒見到,哪來的鬼打墻。再說消失的同伴中還有師傅和母親兩名修道之人。 不管信與不信,他在口中開始吟誦《清心咒》,以求破解眼前的窘境。 可以肯定的是,八個同伴是突然消失的,就在他和梁小慧望向洞頂閑聊天的一分鐘內(nèi)。就算是只兔子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跑得如此消無聲息,他有點(diǎn)明白了。 王雙寶尋得一塊干燥的石面盤腿坐下來,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他覺得是被這洞里的某種東西給魘住了。反正師傅手中有九節(jié)杖,不如靜下心來等待救援。 不知過了多久,等王雙寶再度掙開眼時,卻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你是誰?”王雙寶問。 “我是你?!睂γ娴耐蹼p寶如同鏡中人一樣做著同樣的動作。 “怎么可能有兩個我?” “我是你的另一面?!?/br> “另一面?” “你若是善,我即是惡;你若是人,我即是鬼……” “你不要搞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一切,其實(shí)是我們共同弄出來的?!?/br> “什么意思?” “其實(shí)你早就死了,死在黑煤窯底下。但是你的魂魄不愿意相信,因此編出這般幻境。時間到了,你該醒悟了?!?/br> “我早就死了?” 王雙寶頓時覺得冷汗直冒,一直以來他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其實(shí)他沒有復(fù)活,而這一切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夢。沒想到,實(shí)際上比夢還要慘。 “塵歸塵,土歸土……醒來,醒來……” 突然,王雙寶感覺靈臺一陣清明,他猛得再度掙開眼睛。終于看到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師傅袁士妙。 “師傅?我這是在作夢嗎?”王雙寶上來就問。 “好不容易叫醒一個?!痹棵钆伺欤澳憧此麄兤邆€,包括你娘和梁小慧,都像睡著了一般?!?/br>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雙寶越想越后怕。 “剛到這里我就感覺不對,”袁士妙手中緊握著九節(jié)杖,“先是小朱小秦著了道,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緊接著你們也陸續(xù)出了狀況。我一看不好,順手抽出了九節(jié)杖,可我也著了道。好在我背了段《道德經(jīng)》,突然清醒了過來?!?/br> “哦……”王雙寶看看四周的黑暗,他還沒有完全從夢中走出來,“哪一個才是真的?” “你就是真的,”袁士妙有些急了,一指月光戒指,“你能比他們先醒的原因,就是因?yàn)槟惆l(fā)戴著這個!” “哦,是??!”王雙寶這才如夢方醒,站了起來,“那他們要怎么辦?用九節(jié)杖不行嗎?” “我試過了,沒什么效果。”袁士妙搖了搖頭,“這些人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進(jìn)入了另一個空間?!?/br> 每個人都或臥或坐,眼睛雖是閉著的,但是臉上是有表情的:有的愉悅,有的焦急,有的陶醉,有的垂頭喪氣。 “會不會是因?yàn)榛苗R?”王雙寶突然想起了老林子里的那只兔子。 “我也想過,”袁士妙緊擰眉頭,“可是幻鏡早就被收了啊。再說那東西能讓我們九個人一齊著道嗎?” “或許有這個可能。”王雙寶再次抬頭觀察那些垂下的須狀樹根,有些樹根長得很長了,伸手就能碰到。 “難道是因?yàn)檫@種環(huán)境?”袁士妙似有所悟,“幻鏡在這里埋了1800年,讓這里的整個環(huán)境都變成了幻境?” “師傅,我覺得破解之法就在這些樹根上。”王雙寶伸手輕搌,樹根似乎很干燥。 “具體些。”接連遭到變故,讓一向沉穩(wěn)的袁士妙心情也浮躁起來。 “用火燒?!蓖蹼p寶話音剛落,就點(diǎn)然了打火機(jī),并用火苗撩撥那根樹根。 那樹根似乎很怕火,主動的左擺右搖想避開火焰。可王雙寶不依不饒,甚至把火擰到最大,肆意亂燒。終于,整個樹根群都驚動了,它們慢慢蜷縮,向上逃去。 不一會兒,那些原本如同幕布的樹根完全消失在洞頂。 樹根消失之后,何清正和梁小慧第一個清醒過來,她們顯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因此一腦門子冷汗。 接著,梁友富和白金龍相繼清醒過來;然后是秦志城,最后是王文林。 令人意外的是,號稱祝融后人的朱志偉卻仍然沉浸在幻鏡之中,無法自拔。 “師傅,他為什么還不醒?” “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shí),不想醒來?!痹棵罾浜咭宦?。 “那怎么辦?” “老辦法,用火燒?!?/br> 袁士妙扔下這句話,又開始研究洞頂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剛剛樹根就是從那里進(jìn)出的。 “我來。”白金龍正在吸著煙回想著年輕時候大殺四方的場景,順手就是一煙頭,簇在朱志偉的手背上。 “?。 敝熘緜ネ吹帽┨稹?/br> “醒過來了?”白金龍戲謔地笑著。 “這怎么還在這里呀,”朱志偉一屁股坐倒,“我剛才明明在老家……” 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事情,都有打不開的心結(jié)。這些東西都被人為的封鎖起來,鎖到心靈的最深處,藏好。但是,遇到某種特定的時候,比如喝醉酒或者某個紀(jì)念日時,這些東西就會如同沉渣泛起,攪亂心情。 隊(duì)伍重新集結(jié),再度向前。沒有人愿意討論剛剛在幻境中發(fā)生的事情,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袁道長,前面沒大路了!”負(fù)責(zé)打頭陣探路的秦志城停了下來,用狼眼手電指著前面大小不一的溶洞,“我們鉆洞?” “呀,那里面什么情況都不知道,萬一有什么咬人的東西呢!”朱志偉驚恐地大叫。 “先休整休整,準(zhǔn)備下裝備?!痹棵羁炊紱]看朱志偉,“然后看看鉆哪個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