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老井
袁士妙打開狼眼手電,對著洞底照了照;在枯井底部一側(cè),另有一個洞口,看來那就是那團黑氣的出入洞口。 “師父,這是什么東西?” 梁小慧不驚反喜,沒想到學(xué)道不久就能遇到這樣的場景! “這底下是個墓……” “狼王墳?” 王雙寶想起早上在小賣部的對答,當(dāng)時他還以為是梁老三瞎編的。 作為梁老三的孫女,梁小慧當(dāng)然知道這個傳說,可從來只有人有墳,沒聽說過狼王還會有墳的,因此她也沒信過。 “不只如此,應(yīng)該是個大墓,半個村子都座落在這座大墓之上,這老井可能是盜墓賊為了掩人耳目打的,下面那個洞口是個盜洞。” 袁士妙將桃木劍以及符錄都收好,再把頭上高高的道髻打開,披散下來。原來這個道髻是剛剛梳起的,剛剛王雙寶還在琢磨梳成這樣如何開車呢。 “大師,那團黑氣是什么?妖怪嗎?”王雙寶的母親驚慌失措的問。 “老太太,沒事兒,不是什么厲害的鬼怪,我看著像獸靈?!痹棵顒偛湃褙炞?,這才注意到堂屋門口的黑影里還立著個老人。 “師父,您說過只有人的怨氣能化成鬼,而獸靈成不了氣候,可剛剛這團黑氣已經(jīng)成了實體了啊?!绷盒』勖舳脤W(xué)。 “我說過一般的獸靈成不了氣候,可這團黑氣像是成百上千的狼王鬼魂纏繞在一起,里面好像還有個什么東西?!?/br> 袁士妙對梁小慧這個學(xué)生很滿意,剛剛學(xué)了不到半年,就掌握了不少的知識。 “這個大墓埋得誰?有多少年了?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既然是埋的人,為什么成了狼王的墳了,還有,為什么我先祖會選擇將家安在這里……” 王雙寶的疑問像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 “六妮兒,別問那么多了,”老太太鎮(zhèn)定下來,沉言道,“請大師進屋吧?!?/br> “娘,您說的普通話?” 王雙寶更驚訝了,印像里母親從來沒有出過村子,連鎮(zhèn)上的集市一年也去不了幾回,什么時候?qū)W會的普通話? 袁士妙將手中的車鑰匙遞給梁小慧,讓她把村口的越野車開過來,這才一躬身進了屋。 “無量壽福,老太太也是同道中人吧,不知是哪個派的?”袁士妙打了個稽首。 “早年前在龍虎山學(xué)過幾年道。” 老太太將袁士妙讓進西屋,王雙寶雖然一肚子的疑問,可沒失了禮數(shù),連忙燒水泡茶。 “正一道,敢問道號?” “何清正。” “馬清一馬真人是您什么人?” “師兄?!?/br> “這么說,您早就知道這座村子的問題所在,以及那團黑氣的來歷?” “是的,四十年前,我和師兄云游到此處,發(fā)現(xiàn)此處的古怪,師兄特意安排我留下的?!?/br> “佩服,佩服!” 王雙寶只知道母親姓何,至于來歷從來也沒有問過,更不知道母親竟然是道門之人。說話間,梁小慧把車開到院外,鎖好車,也進了屋子。 “這都是怎么一回事?。俊?/br> 王雙寶感覺頭都大了,本來以為解開了噩夢之迷,沒想到卻越陷越深。自己老實巴交的母親竟也是道門中人,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還是請何道友來說吧?!痹棵畋P起腿,穩(wěn)穩(wěn)的坐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吧?!?/br> 老太太也脫鞋上了炕,喝了口熱茶,理了理思路,這才慢慢講了起來。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道教太平門張角順應(yīng)天勢,發(fā)動了黃巾軍起義,與他一同舉事的,是他的弟弟張寶和張梁;后來黃巾軍起義遭到了漢朝的鎮(zhèn)壓;張角升天,張寶戰(zhàn)死,唯有“人公將軍”張梁活了下來,逃到這深山老林之中。與其作伴的,是他的一些部眾信徒,就在這里修建道觀,過起了隱修的生活。 張梁有驅(qū)趕百獸之能,尤通狼語,自謂天狼道人,張梁病死后,在此地的山洞之中坐化;當(dāng)時正值三國亂戰(zhàn)之時,張梁的門人相繼離開,只剩下一個門人給其守墓,與其相伴的,就是此地的狼群,久而久之,這里成了狼窩,再沒有外人敢接近這里。后來,這個門人以張梁的名字取姓,改姓梁,一代一代的住了下來,逐漸形成了一個小村落,就是狼窩子村。 梁姓太平門掌教和狼王在瀕死之時,都會來到張梁坐化的山洞等死,久而久之,山墓?jié)u成規(guī)模,至元末明初天下再度大亂之時,太平門后繼乏人,梁姓后人憂心天下局勢,恐有盜墓之人覬覦此地,遂將山洞砌死,上覆以厚土掩蓋,只留下這眼老井和那個洞口,給狼王留下最后的通路;而村名也由此改成了蘭沃子。 老太太講到這里,閉目不言,似在思忖事情。 “原來我們梁家人在漢朝末年就住在這里了!可是您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啊?”梁小慧直言不諱,“該不是……” “封閉山墓之后,梁家人就不再埋進來了,因此編了個謊話世代流傳,”老太太好整以暇,“我知道這些,當(dāng)然是因為雙寶他爹,因為他進了古墓?!?/br> “難道俺爹的癱瘓和入墓有關(guān),不是被石頭砸到了腰?”王雙寶大驚失色。 “是的,那天我去了鎮(zhèn)上,你爹竟鬼使神差的下到了墓中,那里面有不干凈的東西,王姓一脈八字偏弱,結(jié)果著了道?!?/br> “原來道友剛剛是在試探我呀?!痹棵蠲靼琢耍@個何清正是在摸清自己的道行高低。 “我道行不夠,有些事改變不了,又遇上了歷史上最厲害的毀師滅道的時期,只能暗自維護,卻無力改變分毫?!崩咸L嘆一聲。 “可這個故事和我們老王家有什么關(guān)系?先祖為什么也來到了這里,并且選了這個地點修蓋了祖屋?”王雙寶理清思緒,繼續(xù)發(fā)問。 “119年前,當(dāng)王家先祖王端亭逃亡之時,因為那枚戒指的關(guān)系,他得到了狼群的幫助,才到的此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是造化弄人啊?!?/br> 既然說到了戒指,王雙寶主動取了出來,放在了桌上;袁士妙并沒有用手直接碰觸,而是取出羅盤,放在戒指近前,只見羅盤上的指針滴溜亂轉(zhuǎn),最后直直的指向月光石。 “這東西暗藏能量,還有股邪氣,感覺里面封印了什么東西,也難怪王姓一脈會八字弱,如果壓制不了它,它就會反噬!” “說得很對,我只能保證自己不被影響,卻幫不了他們,”老太太指了指王雙寶,“為了給王家留下希望,我連續(xù)生了五個女娃,才生得他,沒想到也壓制不住這塊石頭。” “可我感覺還好啊,不過他有點怪異……”袁士妙微皺雙眉,仔細(xì)打量著。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奇遇,昨天回來我就感覺他的運勢不同了,基本和這石頭平分秋色,不會一邊倒的被壓制?!?/br> “你剛剛說119年前?那是哪一年,什么時候?” 袁士妙雖然只有四十歲,但修道時間遠(yuǎn)比為生活所累何清正時間更長,道行更高。 “1898年,戊戌年的春節(jié)那一天?!蓖蹼p寶主動答道。 “那到春節(jié)就整一百二十年了,”袁士妙若有所思,“兩甲子的時間,會不會是時機到了?” “雙寶剛才的問題怎么解釋?”梁小慧饒有興致的聽著,忍不住插了一嘴。 “這是西方狼族的戒指,當(dāng)然對現(xiàn)實的狼群有引導(dǎo)作用,狼群救了王端亭,把他帶到了蘭沃子村。他根據(jù)戒指的指示選擇了建屋的地點,并且潛居下來,想解開月光石的秘密,可是一直沿續(xù)數(shù)代都沒能解開,直到他的出現(xiàn)?!?/br> 袁士妙用纖纖手指一指王雙寶,嚇得他一個激靈。 “大體上就是這么回事?!?/br> 老太太中午偷聽過王雙寶和梁小慧的對話,已經(jīng)知曉了戒指的真實來歷。 “那您在四十年前為什么要留下啊?”梁小慧打破砂鍋紋到底。 “和你師傅一樣,不僅看出這村子風(fēng)水的詭異,還看到了迷迷瞪瞪的王文林;當(dāng)時血氣方剛,以為可以改變什么或者治病救人,就留了下來?!?/br> “這樣就留下來了?”梁小慧表示不能理解。 “我們修道之人,講究的是天人合一,既然上天選擇了你,就要堅持走下去。” 老太太的表情和神態(tài)都很平靜,在這一刻,王雙寶感覺到她不僅是自己的母親,還是一名優(yōu)秀的道士。 “哦?!绷盒』鬯贫嵌?。 “那老井冒出的黑氣怎么解釋?”王雙寶還是覺得疑點重重。 “這個我真是不清楚,第一次見,可能是受到符錄刺激了吧?!崩咸脤櫮绲难凵窨戳艘谎蹆鹤樱f道。 “狼王魂魄化為獸靈,成百上千的獸靈纏繞在一起,它的怨氣和中間那東西有直接的關(guān)系,可惜剛才我沒看清?!?/br> “要不要下去看看?”梁小慧摩拳擦掌。 “全真龍門派和龍虎山正一道的傳人都不敢下去,就憑你那點微末的本事?” 袁士妙厲聲喝道,她這個徒弟天資聰穎,可就是膽子太大了,恐怕會惹禍。 “是,是,師父,我知道錯了?!?/br> 梁小慧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小雞搗米般的點著頭,她從來沒見師父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王雙寶卻沒受到這一幕的影響,他在思考幾個問題:爹為什么會偷偷下到老井進入墓中?月光石中封印的是什么?狼王魂魄化成的獸靈纏繞的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