гoēńń.мё 第59章癩蛤蟆
警察的到來,是在除夕夜的一周前,警笛聲突兀的響起,刺破了幽靜村莊的靜謐,那被村民說從未進過車輛的小路硬是駛進了叁輛鳴著警笛聲的面包車。 解救行動快速而果決,或許是吸取了多年來解救被拐人員的經驗,這次警方帶了荷槍實彈,雖未真正使用,但其威懾力足以讓一群連省城都沒有去過的鄉(xiāng)野村夫感到害怕。 這天許同舟剛能下地不久,雖是臨近春節(jié),但他因為腿上有傷,沒能帶許同樂去鎮(zhèn)里趕集,家里牛還要放,他緩慢的拉著水牛行走在田坎上,聽見遠處傳來的警笛聲,以及整個村子突然沸騰的人聲。 他清楚看見蘭嬸一家都被帶上了車,那個被拐來的媳婦和小孩單獨坐了一輛車,而蘭嬸一家哭天抹淚的被推上了另一輛車,浩浩蕩蕩,除了蘭嬸的哭聲咒罵聲,周圍沒人再多話。 許同舟似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卻沒辦法咀嚼出更多的深層含義,等人群散去,他有些跛著腳往自己家走去。 “許同舟,你現(xiàn)在心滿意足了,你放走一個李萱,卻把整個下?lián)闇洗宥紨嚨碾u犬不寧了?!痹S貴軍跟在他身后,聲音不大不小的咒罵著。 警方已經介入,他自是不敢再滋事,但心里的火憋著,他始終想找機會發(fā)泄。 許同舟定定的站住,既沒有回頭看他,也沒有接話,只是站著,聽他接下來的話。 許貴軍見他停在原地,以為他想挑事兒,率先走到許同舟身邊,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咋?要打架撒?” 許同舟沒有吭聲,只是反手握住了許貴軍抓他衣領的手,“松開。”他不會打架,也沒有理由打架,口氣淡淡的,但卻透著涼意。 劍拔弩張時,王桂芝遠遠看見了兩人,快步沖了過來,使勁把握成拳的兩只手分開,“你們要干啥子?警察剛剛走,你們難道想他們又馬上回來抓人嗎?!” 許貴軍知道自己也不干凈,蘭嬸家都能被帶走,說來說去自己也有牽連,此時萬不敢多事,率先松了手,悻悻然遠遠的走開,卻在上坡的時候再度回頭,狠狠的朝著許同舟方向吐了一口濃痰,“日你媽的,天天往我家跑,其實是想偷我媳婦跑!還有住在你家那個程老師,也不是個好東西!肯定也和你有一腿!天天來我家,沒安好心的yin娃蕩婦!” 許同舟只是低頭站著,聽著許貴軍的污言穢語,終于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他忍不住沖了上去,一把把罵著渾話的男人推倒在地,他整個人騎在了許貴軍身上,拳頭像雨點一樣落下。 罵他可以…不能罵他的jiejie,他的程jiejie,是救人的好人,警察也來了不是嗎?他不懂買媳婦到底犯了多大的罪,但既然這件事能驚動警察,那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她所有決定都是正確的!她也不是yin娃蕩婦,她是他的天… 事情終于在大年初一這一天被揭穿,那個從鎮(zhèn)里回來走親戚的年輕人,從電視新聞采訪中知道了一切真相,她的計劃,她的盤算,她的榮耀,在新年這一天,被新聞媒體爭相報道出來。 看過的人怎么會忘記,即使那已經被馬賽克遮擋住的面部,依然能讓事發(fā)周圍的人一眼辨明真?zhèn)巍?/br> 支教的程老師,帶走了被拐賣的婦女,讓警方在偵破的瓶頸處找到了突破口。 而隨著真相大白的時刻,所有人也知道了,他們多年來看似團結平靜的下?lián)闇洗?,卻出了一個“叛徒”。 那個妄圖用出賣自己村莊秘密來討好大城市天鵝的癩蛤蟆。 由于警方的介入,整個下?lián)闇洗逦瘯?,以及往上的鄉(xiāng),鎮(zhèn),所有涉事人員,甚至政府機關人員都被叫去談話,這個年過的不太平,整個下?lián)闇洗宥急魂幵苹\罩。 過年那天許同舟沒有出門,腿雖然恢復了,但依舊不便于長時間行走,他靜靜的坐在床邊聽著窗外的鞭炮聲傳來,大人們因為警方來村里談話的事有些消沉,可小孩并沒有受到影響,肆意的笑聲在村頭巷口響起。 他陪家人吃過并不豐盛的年夜飯后就一個人回了屋子,獨自一人坐了很久,空氣是冷的,他終于從棚屋搬回了自己的屋子,摸了摸身下床單,他想起了無數個和程諾在床上纏綿的夜晚,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這個新年一定過的很快樂吧… 他想她,意識甚至超出了時空的掣肘,在這安靜角落跨越了空間,去到她的身邊… 風狂亂的呼嘯,他想起蘭嬸兒家媳婦跟著眾人回到村里時的景象,后來有一天傍晚,她獨自來到他家,罕見的對他說起自己被拐賣的事,原來她家是西北黃土高坡的人,她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已經有叁個jiejie的家庭,導致她的出生就注定不被父母疼愛,年紀稍長點到了外省打工,卻在車站被人騙走,彎彎繞繞來到了下?lián)闇洗澹藿o了蘭嬸兒兒子做婆娘,他其實對她還不錯,比之家里非打即罵的父親,實要好上許多…所以她并沒有選擇走,還生了兩個孩子,如今雖說被解救,她反而選擇了回來…… 許同舟悶悶的聽她說,半天都也接不上話,只記得她走之前說了一句話,“別等那個老師了,她不會回來的,何況就算她想回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還回得來嗎?” “對于她這種人而言,你只是想吃天鵝rou的癩蛤蟆?!?/br> 是啊…他這只癩蛤蟆,事到如今才看清事實,她只是一個在池塘邊歇了歇腳的天鵝,等歇夠了,就要回到天鵝群里去了… 他腦海中憶著女人的身影,月冷星悉的寒夜,冷風的呼嘯讓他聽不見外間的聲音,唯能感覺到胸口的抑郁與悲憤,縱是有著千軍萬馬也只能化作一滴男兒淚,那是暗夜孤身,被棄置在荒野山林里的悲涼,此生無所托的感覺,他終于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