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神就是大神吧，從小我就是村里人為了伺候大神而養(yǎng)育的，以后我就要去大神住的地方了?！薄澳莻€大神住在什么地方？”

    “那個地方我也很陌生，聽說很漂亮?！?/br>
    我撓了撓頭：“你什么時(shí)候回來？”

    “我不知道?！彼髁恋难劬χ袆澾^一絲默淡，“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后我不能照顧小夜了，不能做小夜的妻子了。小夜，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蔽鍤q的我，小腦袋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混亂，“我不要你走，你走了誰陪我玩？誰給我?guī)O果？我會很無聊的”“人家也舍不得你！”筱幽小聲的抽泣起來，她用力將淚水停留在眼眶里，堅(jiān)強(qiáng)地張大眼睛，堅(jiān)強(qiáng)到全身都在發(fā)抖。

    她注視著我，瀅瀅的淚光閃爍著：“但是許多事情，由不得我們的。”

    “但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蔽疑鷼獾睾退龑σ暎骸澳阏f話不算話。”

    “對不起。‘”可是我已經(jīng)決定了！“

    她避開我的眼睛：“決定了什么？”

    “長大后要娶你，監(jiān)督你努力工作，供我吃喝玩樂?！蔽依碇睔鈮训卣f道。

    她笑了起來，越笑眼淚流得越多，像是河流一般，映著月光，彎彎曲曲的將整個臉都染花了。

    筱幽從裙兜里掏出一塊石頭，輕聲說道：“小夜，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那是一塊略微呈現(xiàn)橢圓形的石頭，整個都是灰黑色，上邊有四個圓孔，每個孔都有一個開口，形成了八個凸出的角，很古怪的東西。從來沒有見過。于是我搖頭。

    “這是八音石，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父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一直以來我都像生命一樣珍惜著。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石頭，緩緩讀著刻在上邊的詩句：”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河橋上，等三年。長老說這是我爸爸向mama求婚時(shí)的定情信物，是愛情最忠貞、最終極的表現(xiàn)。

    兩個人相愛，所以能同生共死，我爸爸也的確這么做了，mama掉進(jìn)養(yǎng)馬河里時(shí)，不會游泳的爸爸毫不猶豫也跳了下去，或許他明知這樣都會死掉，但是，他不愿意mama在奈何橋上痛苦地等待自己三年吧！“她擦干眼淚，望著我：”小夜，你真的決定了要娶人家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好，那人家就嫁給你！現(xiàn)在就嫁給你！”

    她將手中珍如生命的八音石用力摔在地上，流著汀看著石頭破裂成三塊，筱幽將它撿了起來，將其中的一塊用紅繩子串好，溫柔地掛在了我的胸口。

    “這就是我們的結(jié)婚戒指。一塊給你，一塊給我。剩下的一塊送給養(yǎng)馬河，讓金娃娃大神為我們做見證！”她的聲音在顫抖，嘴角卻流露出微笑，輕輕地將多余那塊八音石碎片扔進(jìn)河里，筱幽終于大聲哭了出來。

    她緊緊地抱住我，死也不放手，就像一放手，我就會永遠(yuǎn)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似的……

    那晚，我們倆相互偎依著，在河邊坐了一個晚上。

    從夢中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早晨了。

    窗外鳥叫聲不斷，我卻大腦混亂得一動也不想動。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感覺臉上濕濕的，用手一摸，居然是水，淚水。什么時(shí)候，我，哭了？

    第九章 怪聲

    “你聽過這么一首詩嗎？”

    吃早飯時(shí)，我唐突地問趙韻含：“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河橋上，等三年。

    趙韻含搖頭：“很好聽的詞，雖然沒聽過，但應(yīng)該是在講述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br>
    “恩，里邊確實(shí)有個小故事，這首詩流傳得不廣，出處也沒有人知道，但是民間曾經(jīng)流傳說，它是出自宋朝的官女郭愛之手?！蔽矣蒙鬃虞p輕將湯勺起，然后又倒回盤子里：“聽過郭愛寫的《絕命辭》嗎？”

    “知道。”她被我的情緒感染，聲音也低沉下來：“修短有數(shù)兮，不足較也。生而如夢兮，死者覺也。先吾親而歸兮，慚予之失孝也。心凄凄而不能己兮，是則可悼也?！薄熬褪沁@首。”我眼神空洞地說：“明代的官女大都出自京城門庭清白的小戶人家，一旦被選入宮，就意味著從此與家人生死永不得見，而且明初的宮廷沿襲了元代慘烈的人殉制度，官女郭愛被勒命為明宣宗殉葬時(shí)，入宮僅二十天。

    《絕命辭》是臨終時(shí)所作，字字血淚與父母決別，自此后魂消影絕陰陽兩隔。

    “歷代帝王為一己之私，廣蓄美女，幽閉后宮，不見天日的高墻深院，不知白白葬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幸福和生命。

    如有來世，她們該期望是嫁在一個平凡的人家，上有父母在堂，下有兒女繞膝，縱有才情，也心甘情愿在妻職母職中漸漸磨來，在一菜一蔬、一晝一夜里待續(xù)人間煙火的愛，一天一天、年華老去。但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此生已了。

    “據(jù)說郭愛在就要去陪葬的前幾天，托宮女將一份書送給了她曾以山盟海誓過的未婚夫，信中寥寥幾個字，寫的就是《連就連》這首詞了。而她曾以的未婚夫看了后，不知道感到痛苦還是高興，總之大哭了一天一夜，然后在郭愛后的第二天，在家里上吊自殺，為她殉了情?！壁w韻含有些擔(dān)心：“阿夜，你今天是怎么了，無精打采的，比前幾天更不對勁！”

    我輕輕將她伸過來的手撥開，從兜里掏出昨天買來的八音石碎塊，說道：“雖然有點(diǎn)莫明其妙，但是我確實(shí)記起來了五歲到五歲半之間的一些事情，這個八音石一共有三個碎片，而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擁有了兩塊！”“兩塊？”她詫異的問：“還有一塊在哪里？”

    “應(yīng)該還在我家。從離開這里后，老爸就把它藏了起來，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把三碎片拼湊好，就會看到上邊刻首《連就連》這首詞。而且，八音石的主人，我似乎也記起來了！”我的聲音中流露著說不盡的默然。

    “主人？是誰？”

    “一個比我小一個月的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是我五歲時(shí)山盟海誓，長大后要娶的未婚妻?！?/br>
    趙韻含想笑又不敢笑：“你究竟有幾個未婚妻?。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