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不知又過了多久,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正是那個陰沉沉的壓抑聲音,是簡訊! 她被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緩緩地回過頭,望向身后的鐘。還好,不是十點,才九點。 不怕!不怕!她松了一口氣,用手撫摸著狂跳的心臟,然后拿起手機。 “還有一個小時”。 居然又是那個奇怪的號碼,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簡訊內(nèi)容!老天!究竟自己得罪了誰,要弄得自己整天擔驚受怕,寢食難安。 小雪不禁開始回憶起身邊的每一個人,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對于人畜無害的自己而言,應該沒什么敵人才對吧。 算了,飯碗重要,但命更重要,賺再多的錢,也要有命來花。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小雪掃視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打了個冷顫。沒想到,夜晚的這里,居然恐怖到有點讓人無法接受。 她關掉手機,然后將文案塞進皮包里,匆匆離開。 走出了那間地獄般的大廈,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她隨手點燃一支煙,深呼吸了一口涼氣,然后悠然地穿過回家必經(jīng)的一條馬路。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本好聽的鈴聲,變得像是無數(shù)的厲鬼在哀怨嚎叫。 老天!自己不是已經(jīng)關機了嗎?這聲音,到底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小雪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翻動手提包,準備將那個該死的手機掏出來…… 夜空劃過一個尖銳剎車聲,金屬外表的手機,在空中劃了一個圓,落在一片血泊中。 飛馳的貨車撞碎了小雪的顱骨,當場死亡。 她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晚上十點正。 講完這個故事,剛好過了三分半鐘。 我示意張穎雪加入游戲。這個頗有心機的長發(fā)女孩皺了下眉頭,不情不愿地將食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叫張穎雪。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快出來!” 舊報紙上的舊碟子,依然如磐石一般,動也不動。 “你也講個恐怖故事來聽聽吧?!蔽彝蛐靺R。 那家伙狠狠地瞪著我,見我毫不在意,許久才妥協(xié)地哼了一聲,“我以前聽過一個叫做《廁所》的故事,很老,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br> 張琴上班的大廈那層,除了她的公司以外,還有其他幾個公司的辦事處,都是些很小的部門。就像許多辦公大樓一樣,一層只有一個廁所,而且在走廊的盡頭,很不方便。 去廁所的路,只有兩條。 廁所布置得很中規(guī)中矩,門旁邊是洗手臺,門口有一面鏡子,在鏡子里,幾乎可以看到整個廁所的格局。 公司平常的工作很繁忙,張琴上廁所的時候,幾乎都是用跑的去。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她匆匆沖進廁所,洗手的時候,卻在鏡子里發(fā)現(xiàn),有一道門是虛掩著的。 張琴好奇地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似乎里面已經(jīng)有一個穿著黑色棉衣的人了。 那個女人很蒼老,自己并不認識,恐怕是別的樓層的,或者新來的員工吧。她沒有太在意,選了旁邊的位置走進去,解決人生的三急之一。 等到出來的時候,洗手臺前已經(jīng)站著一個長發(fā)的女孩,她的動作很緩慢,慢慢地倒著洗手液,慢慢地搓著手,慢得讓人心里發(fā)癢。 這個女孩的樣子,張琴還是熟悉的。似乎是隔壁公司的員工,她在走廊附近遇到過很多次,雖然從沒有打過招呼,但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那女孩洗好手,怪異地向后退,一直退到那扇半掩著的門前,猛地一轉身,拉開那格的門,就要往里邊走。 她不禁好心地提醒道:“那格有人了……” 話語戛然而止。只見里邊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什么人。 奇怪了,剛才明明看到有個人蹲在里面的,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由于工作量實在很大,張琴沒有多想,快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也漸漸淡忘了。 然后,又是個忙碌的一天,她像往常一般飛快地跑入廁所。 張琴看到了那天蹲在廁所里的那個女人,她大概有五十歲左右,一身黑色的棉衣,臉色蠟黃,整個臉都是浮腫的,像是被狠狠地毆打過。 張琴在鏡子里看到,她依然蹲在靠窗戶的那個格子里,姿勢一模一樣,似乎一直都沒有動過??匆娮约涸谕悼矗尤宦冻鲈幃惖谋砬?,咧開嘴笑了。 張琴尖叫一聲,嚇得手也沒洗就沖了出去。在門口,正好撞到隔壁的那個女孩子。 “你怎么了?臉色好蒼白,發(fā)生什么事了?”她關心地拉住張琴問道。 “里邊有、有……有鬼!”張琴喘著粗氣,語氣結巴地指著廁所的方向。 “真的假的?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那女孩也嚇得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露出好奇的神色。 “千萬別去靠窗戶的那一個格?!睆埱倬o張地說:“已經(jīng)連續(xù)看到兩次了,好恐怖!”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厭其煩地向每一個人嘮叨,也不敢再去這層樓的洗手間。每次急的時候,都是繞了一大圈往樓下沖。但是,就算這樣預防,她還是第三次看到了那女人! 這次不是在廁所,而是倒楣地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她在人堆中跌跌撞撞地走著,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頓時,一股惡寒爬上背脊,再也顧不上淑女形象,張琴大叫著,沖進了經(jīng)理的辦公室。 “怎么回事?”經(jīng)理看了她一眼。 “有鬼!在,在走廊上!”她結結巴巴地指著外邊。 “這世界上哪有鬼?”經(jīng)理皺了下眉頭,“走,我們到外邊去看看?!?/br> “我不敢!”她可憐兮兮地縮在沙發(fā)上。 “不去看,我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鬼?”經(jīng)理用力拉住她的手,強迫她走到外邊。 張琴捂住了眼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透過指縫,望向走廊。 熙熙攘攘的忙碌員工中,那女人居然還站在原地。如此的明目張膽?難道,是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看見她?那女人看到張琴,咧開嘴又笑了,露出漆黑的牙齒,煞是嚇人。 “經(jīng)理,就是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但是她在對我笑。好恐怖!”張琴指著那個穿黑色棉衣的老女人說道。 本來就被她恐怖絕望樣子感染的經(jīng)理,也緊張起來,但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卻笑了,大笑,笑得腰都彎了下去。 “你說的鬼,就是她?”經(jīng)理說。 “對,就是她!難道,您看得見?”張琴高興得幾乎要哭了出來,還好,并不是倒楣到只有自己能看見,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同病相憐,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我當然看得見!”經(jīng)理又好氣又好笑地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這是我們這層上個月才請來的清潔工!最近大廈要求不止晚上清潔,早上也要清掃過道,所以你以前沒見過她。 “我就說嘛,世界上哪來的鬼。我看你是發(fā)神經(jīng)!以后不要再以貌取人,太庸俗了!” 老天!原來是虛驚一場。 張琴氣死了,害得自己每天要多跑幾層樓!不過還好,終于可以放心地上廁所了。 為了解恨,張琴立刻往洗手間跑。剛進去,又遇到了隔壁的那個女孩,她沖她笑了笑,依然用極為緩慢的速度洗完手,然后準備走出去。 廁所的門口正對著那面鏡子,出來的時候整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那個好笑的誤會。 張琴覺得,自己應該向她解釋一下,免得那女孩也像自己一般擔心受怕,上廁所也不踏實,便轉身去叫她。 聲音醞釀在嗓子里,她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身體僵硬的愣在原地,刺入骨髓的寒冷凍結了全身。 只見碩大的鏡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而轉過頭來看著張琴的她,雖然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觸摸到,但鏡子里卻什么也沒有。 原來這女孩,她,她才是真正的鬼…… “我講完了?!毙靺R吸了一口氣,又是正好三分半鐘。他不等我示意,主動將手指按在了碟子上。 “我是徐匯。碟仙,請出來。碟仙,快出來?!彼穆曇艉芎炅?,似乎在和誰較勁。 風更大了,蠟燭本來就已經(jīng)很灰暗的光芒,搖擺得似乎很快就會滅掉。 不過才過了十四分鐘而已,嶄新的蠟燭,居然已經(jīng)燃燒了一半,這樣的現(xiàn)象,倒是我從沒看過的,恐怕是風加速了蠟燭的消耗速度吧。 我向出口的指南針望去,指針一動不動,就像舊報紙上的碟子一般。看來,恐怕真的和傳說一樣,要到最后一個人加入進去,要請的東西,才有可能被請來。 不過,請不請得來,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對這個方法,一直都持有懷疑態(tài)度,縱然是自己最崇拜的爺爺告訴我的。 何況,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召靈本身。 “最后一個故事,還是我來講吧?!蔽姨ь^望著陰沉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天空,說道:“這個故事的名字叫《我回來了》。是個真實的故事,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就是那個故事的主角,楊康?!?/br> “有人說,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于還沒來得及愛上一個人時,已經(jīng)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似乎那個人待在自己身邊,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個被自己習慣而又不愛的人消失了,又會怎樣呢? “她會迷茫、失落,然后才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中,已經(jīng)沒有辦法容忍失去他的存在。自己已經(jīng)在習慣中,深深地愛上了他。 “女人就是這種奇怪的生物。她們更像從水星來到地球的物體,水是什么你知道嗎?女人如同水一般地捉摸不定,千萬不要試圖去弄清楚她們的性質,因為毫無意義。 “女人,原本就應該是待在男人的懷里,被深深地保護著,愛護著的。” 朋友的婚禮上,楊康多喝了幾杯酒,站在大廳中央的講臺上,語無倫次地吐露著自己的深沉感言。 “其實,男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這種生物在結婚前,覺得適合自己的女人很少,結婚后才發(fā)現(xiàn),適合自己的女人,居然還有那么多! “但是,我很了解我最好的朋友,那家伙絕對是世間少有的一等良民,我相信,他會做一個非常稱職的老公、丈夫、孩子他爹,等等諸如此類的職位。 “歐陽律,還有這位美麗的張怡茹小姐,祝你們永遠幸福!” 楊康將手中拿了很久的酒杯高高舉起,然后一飲而盡,從容地走下臺去。 大廳中一片寂靜,過了許久后,人們才像清醒過來一般,四周頓時響起巨大的鼓掌聲。 “沒想到,你的口才居然這么好?!迸奄谎┠ㄖ鴾I,沖他可愛地吐了吐小巧的舌頭,楊康笑起來,在她頭頂愛憐地拍了一下。 滿帶著幸福微笑的那對新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歐陽律沒有多說話,只是和他碰了碰杯子,然后仰頭將酒喝個精光。 這兩個十多年交情的好友,看著對方,突然大笑起來。 “你這家伙,沒想到穿起西裝來,還真是人模狗樣的?!睏羁狄贿呅σ贿叧爸S。 歐陽律也不甘示弱,回敬道:“你也不見得好多少,哪有人參加婚禮居然穿燕尾服?” “我這不是為了表示,自己尊重你這個朋友嗎?”楊康滿臉無辜,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你小子這下可脫離單身了,看看你,竟然笑得那么賤,絕對應該再罰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