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四個人依照我的建議,在密室的正中央面對面坐了下來,在手里緊緊地握了一把鋒利的美工刀,和他們相互哈拉著某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說到最后,我甚至也忘了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麻木的嘴巴似乎已經(jīng)不再屬于我。 疲倦不斷摧殘侵蝕著身心,我的身體搖搖晃晃、東倒西歪,終于眼簾一閉,睡著了…… 再次清醒過來時,是因為背上的刺痛,無數(shù)植物的根從密室的地板下冒了出來,它將我們牢牢的綁住,有些根須甚至已經(jīng)刺穿我的皮膚,侵入到肌rou和血管里。 我大呼僥幸,還好及時醒了過來,否則一行四人就這樣冤枉的死掉,太不值得了! 用手里的刀割開牢固的根須,我跳起來狠狠一人踹了一腳,這種粗魯?shù)姆椒⒖唐鹆诵Ч蜓┤藭灪鹾醯匦蚜诉^來。 “該死,居然又睡著了!”沈科等人,低頭看到自己的身體,猶如粽子般被植物的根嚴嚴實實包裹了起來,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還算我運氣好,醒的不早不晚?!蔽覍⑺麄兎懦鰜?,淡淡說道:“而且幸好我為了有備無患,在手里握了一把小刀,不然我們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得和那堆骨頭一樣了!” 徐露打了個冷顫,恐懼地盯著沈羽的骨架,驚惶失措地抱頭道:“我才不想變那種樣子!” “那就都給我想辦法!”我大聲吼起來,顯然心情非常不好:“看到這些霧氣沒有?雖然里邊濕氣很重,但絕對不是水霧。恐怕是這些該死的植物搞的鬼!” “這些霧也有古怪?” 沈科在找到徐露后,暴增的樂觀態(tài)度,已經(jīng)被一連串不樂觀的狀況消磨殆盡,現(xiàn)在的他就如同鴕鳥一樣,一聽到風吹草動,就把自己的頭深深埋進了臂彎里。 沈雪猜到了我的意思,輕聲說:“我聽說,有些植物的花粉能讓動物昏迷,然后喚來和它有共生關系的動物,將其吃掉?!?/br> 我點了點頭:“我猜,這些植物的根也許能分泌出某些催眠氣體,要想強迫自己保持在清醒狀態(tài),根本就不可能。剛剛我對過表了,現(xiàn)在是三點一刻,雖然并不知道那些該死的植物,究竟要花多少時間才能長到將我們纏住,但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頓了頓,我又高聲說:“五十五分鐘!我們上次僅僅睡了五十五分鐘,就被包成了粽子!不能再重蹈覆轍,一定要想出一個既可以保持清醒,又可以抽空睡覺的辦法。只要熬到了天亮,或許救我們的人便會順著我們留下的痕跡,找來了?!?/br> 沒有人愿意死,更何況,是死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給花木當養(yǎng)料。 我們四個挖空心思,將自己腦中所有的辦法都想了一遍,但還是得不出任何結(jié)論。 “對了!可以玩四人游戲??!”沈雪突然高興地笑了起來:“我從前在忘了叫什么名字的雜志上,看到過這種游戲,倒是滿適合現(xiàn)在的情況。” “說來聽聽!”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沈雪興高采烈的道:“游戲方法,就是在一個長方形或者正方形的屋子里,四個人,每個人都站在一個角落上。首先a第一個出發(fā),走到b的地方拍b的肩膀,然后留在b的位置上。而b則走去拍c的肩膀,如同接力賽跑一般,不斷回圈下去!” “好主意!”我頓時激動的站起身:“就玩小雪你說的游戲,不過規(guī)則要稍微改一下。這個密室是中規(guī)中矩的正方形,面積大概是三百平方米,也就意味著,每一條邊長達七十五米左右。 “我們依次按照我、沈雪、沈科、徐露的次序,站在各個角落,然后由我先開始走邊,這樣每個人至少都能睡上十多分鐘!” 其余的人也都對這個主意贊不絕口。 不知為何,我的內(nèi)心里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似乎這游戲本身存在什么問題,但不管自己怎么想就是想不起來,最后只好放棄再繼續(xù)探詢。 這游戲是我們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就算有問題,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等所有人依次站到自己的位置時,游戲正式開始。我緊緊握著手電筒,順著墻向前走,兩分鐘后便看到了沈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將手電筒遞給她。我站在她曾經(jīng)待著的角落里,靠墻閉上了眼睛。 大腦內(nèi)似乎有東西在不斷翻騰著,或許是受到霧氣的影響,思維漸漸變得模糊,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感到有人在輕輕推著我。 我慢慢醒了過來,麻木的接過手電筒又向前走去,就這樣,游戲在睡著、被叫醒、移動、再睡著、再被叫醒中不斷持續(xù)。 早就已經(jīng)忘了自己移動到了哪個角落,也忘了這根手電筒接力棒被傳到自己手里有多少次,漸漸腦中麻木的感覺在消退,大腦也緩緩靈敏地運作起來。 突然有些資訊竄入了自己的意識里,我頓時停住腳步,嚇得完全清醒過來。 ****** 四人游戲! 記起來了,終于想起這個游戲究竟有什么不妥當?shù)牡胤?,以及?nèi)心的那絲不安,因為剛剛才記起,這個所謂的四人游戲,根本就不是四個人能夠玩耍的游戲! 我大喊了一聲,膽顫心驚的將所有人都叫醒,集合起來。 “又怎么了?”沈科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問道。 “各位,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十分遺憾的消息,希望你們聽了不要害怕?!蔽颐鎺е嘈?,聲音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續(xù)道:“是關于那個四人游戲的事情?!?/br> “難道這個游戲有問題嗎?”沈雪顯然也沒睡醒,用力揉著眼睛。 “不但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我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我剛剛才想起,這個游戲的原名,它叫隅婆樣,源于日本的江戶時代?!?/br> “那又怎樣?難道你對日本的東西有抹殺一切的過激情結(jié)?”沈科現(xiàn)在還不忘了苦里作樂,趁機消遣我。 “給你們講個故事好了,聽完后,你就會知道這個游戲有什么不妥?!蔽覒械美頃钌钗豢跉?,臉上苦澀的笑容更加苦澀起來。 該死的二十多小時,早知道走進后宅會遇到那么多匪夷所思、怪異莫名的東西,我就多拉幾個替死鬼下來墊背了。 舔舔沒有血色的嘴唇,我開始講起來:“那是發(fā)生在日本的真實事件。忘了事情發(fā)生的時間,總之,有一支五人的登山隊在爬雪山的時候,遇到了山難,其中一個人不幸死掉了,于是剩下的四人繼續(xù)向山下逃,終于在山腰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木屋。 “但雪山上非常冷,無法生火避寒的他們?yōu)榱税具^漫漫長夜,也為了讓自己不會一覺不醒,活活被凍死在睡夢里,于是建議玩類似隅婆樣的‘史克維爾’游戲。 “他們四人就如同我們一樣,在漆黑的小屋里不斷移動,最后終于熬過寒夜,第二天順利下了山?!?/br> “完了?就這樣?”徐露有點遲疑的問。 我輕輕搖頭:“奇怪的事才開始呢!在山下,記者們詢問那四個人究竟是靠什么活下來的。他們便將當時的情況講述了一遍,有些見識的記者們頓時嚇得大驚失色。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眼前的三人同時迷惑的搖頭,我想要笑,卻只能在嗓子里哼出比哭還難聽的哧哧聲:“很簡單,因為隅婆樣的游戲,僅僅靠四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做的到?!?/br> “你說什么!”沈科等人頓時嚇得跳了起來。 沈雪渾身都在顫抖,原本口齒伶俐的嘴甚至結(jié)巴起來:“你有什么證據(jù)?我們明明就玩的好好的,而且玩了那么久?!?/br> 見他們的腦袋還沒有開竅,我冷哼了一聲:“那很好,我解釋到你們懂。”說著,順手撿起沈羽的一根手指骨,在地上畫了個正方形。 “你們給我看清楚,abcd四點上,分別站著,我、沈雪、沈科和徐露。當我走到b的位置,a就自然空了出來。接著沈雪走到c,沈科走到d,而徐露則來到了根本就沒人的a位置,既然沒人,她當然也不可能拍到誰的肩膀。順推過來,也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去叫醒我。但我們卻將這個不可能完成的游戲,完成了……” 一股陰寒,不由得從所有人的脊背上冒了出來。 沈科直嚇得頭皮發(fā)麻,他恐慌地一字一句說道:“那究竟徐露拍到的是誰?又是誰叫醒了你?” “不知道?!蔽抑桓械揭魂囮嚨暮畾庠谏眢w里亂竄,恐懼第一次那么強烈,強烈到有如實質(zhì)般,似乎已經(jīng)開始凝固起來,我甚至快被自己的恐懼給淹沒、凍結(jié)。 該死的好奇心,不合時宜的又旺盛地熾熱起來,我偏頭想了想,恨恨地道:“再玩一次那個隅婆樣游戲,這次還是我先,我倒要看看,究竟會有誰跑來叫醒自己!” “我不玩,絕對不玩!”沈雪哆嗦著說。 沈科也渾身打顫,他抬起手看了看表,突然如釋重負的說道:“我看我們也不需要玩那個游戲了,小夜,現(xiàn)在是早晨七點一刻,天亮了……” 天果然已經(jīng)亮了。 黯淡的陽光從入口處懶洋洋的灑了進來,密室里的霧氣一接觸到光線,立刻如同觸電般退縮、消散。 我們四人同時渾身無力,疲倦的坐倒在了地上。 人類就是這樣,懼怕黑暗,甚至懼怕黑暗里那些未知的東西,就算他明明白白的清楚,自己身旁根本什么危險也沒有,但身處黑暗中還是會怕,怕的瘋掉,更何況是被黑暗包圍,隨時都會死翹翹的我們。 或許陽光對那些植物并不會產(chǎn)生什么作用,可是我們都長長吁了口氣,心里頓時安心了許多。 “夜不語,你說的那個什么隅婆樣游戲,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雪一見天亮,膽子似乎也大了起來,忍了一會兒,終于好奇的問。 “那是一種基于人類對黑暗密室的恐懼產(chǎn)生出來的游戲。許多人都認為,這個游戲里蘊藏著某種力量,可以召喚來已經(jīng)死去的亡靈,參與進游戲中。 “換句話說,它的本身就是一個召喚陣,再加上四方形的空間,比較容易召來靈體的特性,所以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外行人也能玩的召魔游戲?!苯忉屚辏矣旨由弦痪洌骸安贿^,這個游戲?qū)嵲谔kU了?!?/br> “你的意思是,我們昨晚多出來的那個人,不是人?”沈雪剛剛才恢復血色的臉,又嚇白了。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略有深意的望著手中那根屬于花癡沈羽的小指骨,仿佛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那個雪山驚魂的故事最后,有個記者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你想知道嗎?”我說。 “想?!鄙蜓┯昧ν滔乱豢谕僖?,用力點頭。 我笑著將那根小指骨放到她眼前說:“那個記者認為,是登山隊那個死掉的隊員,從地獄里爬了上來,就是他的參與,才使得游戲不斷繼續(xù)下去,其余的人也才沒有因此被凍死?!?/br> 沈科和徐露一聽,頓時也被嚇得臉色煞白。 “如果沒有第五個人來叫醒小夜,讓游戲不斷繼續(xù)下去,那我們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沈科自覺得閉嘴,沒有再將倒楣話說下去。 “那昨晚究竟是什么東西救了我們?”徐露十分迷惑。 我深吸口氣,將手里的小指骨扔出去,打在沈羽的頭蓋骨上,發(fā)出啪地一聲響。 “其實這個密室里除了我們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不是人的東西?!?/br> “不是人的東西?那是什么?難道是鬼!”徐露恐懼的用力捂住了嘴。 “不知道能不能稱呼它為鬼?!蔽业溃骸暗译[約可以感覺到,這個該死的沈家后院里,有某種超出我們認知范圍的超自然能力存在?;镜淖儺?,不但是受了人的精血以及尸體的影響,更是受到了它的刺激。在這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地方,沒有身體,只剩下骨架的人活過來,又有什么稀奇呢?” 說完后,不等其余三人做出反應,我已經(jīng)逕自走到沈羽的骨架前,狠狠踢了一腳,那家伙大腿骨上的好幾根骨頭,頓時飛了出去。 “你干什么,就算生氣也沒必要虐待死人吧!”沈雪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冷笑一聲:“死人?不錯,它確實是死人,不過,你有見過普通死人的骨頭會自己拼湊回原樣的嗎?” “你是說這些骨頭……我的天!”沈雪一經(jīng)我提醒,立刻醒悟了過來。 她突然記起,沈羽的骨頭早在昨天掉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摔的淩亂地散落到密室的各處去了,但眼前的骨架卻整整齊齊的拼在一起,除了小指骨和剛剛被我踢飛的幾根腿骨,其余的骨頭,一根不少的不知什么時候回復了原樣! 沈科和徐露也意識到了這點,不禁驚駭?shù)闹钢嵌压穷^,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冷靜地坐下,掏出礦泉水猛喝了一口。 我不是圣人,一天多的時間里,經(jīng)歷了那么多詭異的事情,即使是圣人,恐怕也會絕望的抹脖子自殺,但我不能,我要活下去,和朋友們一起安全地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辦法!必須要想一個能碰到入口的辦法!我抬起頭望著五米高處,那個透著光亮的出口,第一次產(chǎn)生了無力感,就算是籃球飛人,恐怕也不能抓到五米高的地板吧! 撐竿跳呢?如果能讓自己找到一根四米長的竿子,我倒是可以嘗試一下。該死!難道真的什么辦法也沒有!真的只能待在這個該死的地方發(fā)霉、死掉,然后被那些怪異的植物當作營養(yǎng)品,給吸進體內(nèi)? 沈雪輕輕爬到我身旁,用手擦拭著我滿臉的汗水。 “想什么呢?”沈雪問。 “沒什么。”我遲鈍地笑著,抓住她柔若無骨的滑膩小手。 她沒有抽回來,只是任由我握著,又問:“你說,昨晚救我們的,會不會就是沈羽的鬼魂?” “我從來就不信什么鬼鬼神神的東西,那玩意兒,只是人類自己對自己的恐懼罷了。是不是存在,我無法置評,而且你剛才得出的結(jié)論,我早就考慮過了好多次,最后還是沒有任何頭緒?!?/br> 我頓了頓,續(xù)道:“如果非要給你個答案的話,我更偏向于是,沈家后院那股超自然的力量,cao作沈羽的尸骨干的?!?/br> “哼,你說的比鬼神論還玄乎其玄,按照你的理論,那股所謂的超自然力量,應該是想要我們的命的,為什么昨晚反而會救我們?”沈雪撇著嘴反駁道。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那玩意兒感覺玩我們很有趣,又或者突發(fā)善心想要放過我們。當然,最有可能是因為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它需要經(jīng)由我們?nèi)プ瞿臣虑椋_到某種目的?!?/br> “等等!”她大聲打斷了我:“你說的那股力量也太擬人化了吧,居然還會思考,還會用陰謀詭計!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院子里那些銀桂和芍藥,你又怎么解釋?”我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它們那些原本沒有思考能力,甚至不能動的花木不也在算計我們,想要弄死我們做它的肥料嗎?既然植物都可以,那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沈雪一時語塞,愣愣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我聽到上邊隱隱傳來一個低啞的喊叫聲,用力捶著腦袋,我頓時激動的從地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