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逍推開她的腿，冷聲道：“你對他倒是很了解！”

    方已笑嘻嘻：“我對你也很了解，你千杯不醉，我要是想從你嘴里套出點什么，灌酒一定行不通，必須得采用其他辦法?！?/br>
    周逍不動聲色：“哦？什么辦法？”

    方已眨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一定神不知鬼不覺，不讓周逍察覺半分。方已扔掉開心果的殼，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正要廚房倒水喝，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接起：“大方？”

    大方語氣焦急：“爸爸有沒有來找你？”

    方已一愣。

    方律師于兩日前來到南江市，沒告訴任何人。

    第47章 浮出真相

    方律師是一個無論去哪里,都會有交代的人，他會將他的行程安排得僅僅有條，來回機票提前預(yù)定,去機場的時間也會掐準(zhǔn),住在哪間酒店，去往目的地會經(jīng)過哪幾條路，他都會提前做好功課，他不喜遲到,不喜變數(shù),同他出遠門,無需擔(dān)心住和行。如今方律師頭一次不聲不響離開,若非大方追問方律師的助理，她到現(xiàn)在也不會知道自己父親的行蹤。

    大方說：“他兩天前過來,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你住在哪里，你說他會不會看見我扮成那個女人？糟了！”

    方已安撫她：“你別著急，他住在哪間酒店查不到嗎？”

    “要是能查到，我就不用這么擔(dān)心了，我怕爸爸知道這些事，會不開心。我剛才打他電話，說了沒兩句他就說有事，等他回來再聊，我再打過去，電話就轉(zhuǎn)到留言信箱了，你說怎么辦？”

    即使方律師此刻就在這里，方已也沒有能力干涉他的行為，更何況現(xiàn)在還不知方律師的具體位置，掛斷電話，方已嘗試著撥打方律師的手機號，意料之內(nèi)轉(zhuǎn)接留言信箱，她留下口信，寄希望于方律師會主動聯(lián)絡(luò)她。

    周逍枕著雙臂靠在沙發(fā)上，問：“怎么如臨大敵似的，方律師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方已說：“怕他會生氣。”

    “你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應(yīng)該能預(yù)料到可能面對的情況，他生氣是遲早的事。”

    方已煩躁：“但至少我還有很多時間自欺欺人。”頓了頓又垂頭喪氣，“其實不是怕他生氣，是怕他會傷心?！?/br>
    方律師養(yǎng)育她整整十年，待她視如己出，她不是沒有想到方律師遲早會知道她在找沈昭華，只是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而今問題來臨，她必須要面對。

    方已草擬好千字辯解詞，盡可能做到催人淚下，感人肺腑，周逍有幸做評委，中途打斷她：“這句話不對，你的語氣可以平靜一點，有時候讓人震撼的話不一定非要說得激動或者哽咽，越平靜反而越能讓人在平靜中體會到更深層的悲慟。”

    方已想了想，說：“周逍，你有沒有什么事瞞著我？”

    周逍愣了愣：“嗯？”

    方已說：“瞞著我的事，只要你現(xiàn)在告訴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逍面無表情保持沉默，方已倏地拍掌，笑瞇瞇說：“怎么樣，語氣平靜嗎，能聽出悲慟嗎？”

    周逍揉亂她的頭發(fā)：“你以為你是金像獎影后？”

    方已原先還憂心忡忡，提心吊膽地做足準(zhǔn)備，誰知等到周五，大方打來電話說方律師要出差了，時間地點都極其詳盡，不過方律師并未交待他之前來南江市的目的，方已心知肚明，提醒大方別再追問。

    第二天中午，方已出門赴約，遠遠就看到站在噴泉前的蔣予非，她大步跑過去，蔣予非笑說：“跑這么急干什么?！?/br>
    方已說：“我遲到了，少遲一秒是一秒?！?/br>
    “你沒遲到，是我早到?！?/br>
    兩人沿街購物，蔣予非對歐海集團了解深厚，雖然從未跟隨父親參加過集團年會，但他也知道往年習(xí)慣和高層喜好。方已要買一件登臺用的晚禮服，衣服能報銷，因此她盡往名牌店走，蔣予非指導(dǎo)她配色，說：“沈總監(jiān)每年都擔(dān)任評委，衣服的選擇上，你可以挑選一些保守的款式，沈總監(jiān)喜歡保守的衣服。”

    方已稀奇：“她喜歡保守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來！”

    蔣予非笑道：“沈總監(jiān)的晚禮服從來不露背，這是公司里那些女同事私底下總結(jié)的。”

    他們已有一年沒有單獨相處，感覺卻并不陌生，幾句話就能勾起大學(xué)時的回憶，仿佛又回到無憂無慮的時候，方已話多，蔣予非總是會心笑，偶爾點評方已的審美喜好，時間也過得特別快，方已豪邁道：“走，我請你吃晚飯！”

    蔣予非笑著跟她走進一家餐廳，沒料到方已早已訂下包廂，點菜時方已又豪邁道：“來一瓶白的，三瓶啤酒！”

    蔣予非攔住她：“我酒量不好，你也不怎么樣，一瓶啤酒就夠了?！?/br>
    方已執(zhí)拗不聽，等酒上桌，啤酒歸她，白酒歸蔣予非，蔣予非無可奈何。方已問：“你跟歐維妙最近怎么樣？中午吃飯也沒看見她?！?/br>
    蔣予非喝一口酒，說：“你知道她的性格，她不喜歡高調(diào)，身份已經(jīng)被公開了，最近她不想出現(xiàn)在人太多的地方?！?/br>
    方已又幫他滿上酒：“她生病我也沒有去看過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怪她才好。”

    方已一愣，蔣予非低聲道：“她已經(jīng)跟我坦白，之前她對你做的事，她以前并不這樣，現(xiàn)在她很內(nèi)疚，覺得沒臉再見你，你是不是還怪她？”

    方已長這么大，從未見過像歐維妙這樣工于心計不要臉的女人，她該如何回答？歐維妙已經(jīng)坦白從寬內(nèi)疚悔恨，她要是還怪她，顯得她小氣，她要是原諒她，她又太虛偽，她原本還想挑個合適的場合，拐彎抹角讓蔣予非看清歐維妙的為人，誰知道罪魁禍?zhǔn)子H自揭穿此事，她再多話未免太小人。方已干笑：“說什么怪不怪的，來，接著喝！”

    蔣予非又悶干，說：“她跟我坦白那天，我們大吵一架，后來她跑了出去，受了傷，很晚才回來……算了，不提這個，你跟周逍怎么樣了？”

    提起周逍，方已嬌羞了一下，抿了一小口酒說：“不就是這樣，他不忙的時候會陪我玩，忙起來的時候連人影都不見?！?/br>
    蔣予非起先還說不喝酒，結(jié)果他主動喝完大半瓶白酒，他的酒量似乎長進不少，喝了這么多也沒有不省人事，只是有些頭重腳輕。

    方已捏著啤酒杯，單手抵著下巴說：“……我也考慮過回老家，十多年了，我竟然從來沒有拜祭過我mama，是不是太不孝了？但我有時候又想，她會不會還活著？會不會有這樣的奇跡發(fā)生？”

    蔣予非看著她，視線有些模糊，說：“會……”

    方已轉(zhuǎn)頭：“你覺得她還活著？”

    “她活著……”

    方已小聲問：“你是不是認(rèn)識她？”

    蔣予非雙眼沒有焦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晃了晃身子，突然握住方已的胳膊：“對不起，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