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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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么不方便。您需要什么這邊都有,衣服鞋子首飾還有護膚品。”管家搭著眼皮念出了幾個杜若蘅常用的護膚品品牌,“是這些沒錯吧?” “……” 周緹緹托著腮趴在桌子上望著她,嘴巴里還塞著支體溫計,然后含含糊糊跟她說:“mama,一起住在這里嘛。行不行?” “……” 杜若蘅能看出女兒的心意。她可以找出一千個離開周宅的借口,但周緹緹一心一意希望他們能和好。她制造出各種機會給兩個大人相處,杜若蘅很難能一一都拒絕。 那天晚上她終于同意在周宅住一晚。 當(dāng)天晚上整個周宅都喜氣洋洋,墻角的薔薇紅得一塌糊涂,房間里更是燈火通明,比這幾年過春節(jié)的時候還要熱鬧。周晏持一貫沒什么笑容,在他的臉上很難能看出什么表情,但他在吃晚飯的時候看著杜若蘅的目光很溫柔,幾乎都要化掉的地步。 杜若蘅被他看得終于吃不下去飯。她跟周緹緹說去拿溫度計過來。 周緹緹問怎么了。 杜若蘅正經(jīng)嚴(yán)肅地說:“你爸爸被燒糊涂了?!?/br> 結(jié)果到了晚上周緹緹與父親對弈,杜若蘅早早就睡在了客房。周晏持看見她的時間倒是比往日還少。他哄完周緹緹睡覺之后來到客房門口,對著門板來回轉(zhuǎn)了好幾圈才回房。接著第二天杜若蘅早起送周緹緹去上學(xué),周晏持從臥室出來只撈著她開車離去的半個背影。 他從窗戶往外看,直到車身拐出家門離去。管家站在他身后,打心底給了周晏持默默同情的一記。 這幾年管家對杜若蘅的影響力越發(fā)不敢小覷。她遠在s市的時候都能牽動周晏持的心念,更不要提近在咫尺的現(xiàn)在。假如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管得住周晏持為惡多端,也只有杜若蘅能當(dāng)屬。 周末的時候周緹緹要去水上世界,并且一定要和兩個大人一起。小女孩走中間,一手拽著一個大人,那姿勢像是杜若蘅跟周晏持才是被帶出來散心的那個。排隊買票的時候周緹緹遇到了以前的同桌習(xí)睿辰,小小個子夾在人群之中,清澈眼神之間帶著英氣。 他禮貌喊叔叔阿姨。杜若蘅問怎么就你自己。 習(xí)睿辰指了指遠方的蔭涼處,平靜淡然地回答:“爸爸mama在那里?!?/br> 順著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對養(yǎng)眼夫妻。男子臂彎里挽著一件女士外套,兩人挨得不近,卻怎么看都是旁人滴水不進的親密,舉手投足間都是默契。 丟下小孩排隊,自己在一邊培養(yǎng)情趣。杜若蘅看得復(fù)雜,忽然被周晏持握住了手。他的力道不大,她卻在小孩子們面前無法掙脫。隔著太陽鏡警告性地盯了他一眼,周晏持紋絲不動。他低聲說:“以后我們也會這樣?!?/br> 杜若蘅低低哼笑一聲,顯然不怎么相信。 過了片刻對方夫妻看到他們,過來寒暄。習(xí)先生還記得杜若蘅的姓名,言語之間溫和而客氣。最后他同周晏持微微笑著道:“資料收集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寄給你?!?/br> 周晏持破天荒說了句多謝。 晚上回到周宅吃完飯,杜若蘅才問兩人下午打的什么啞謎。 周晏持沒有隱瞞。他說得輕描淡寫:“我說過,有朝一日會讓康宸窮困潦倒遠在天邊。” 杜若蘅把這句話消化了一會兒。“你讓習(xí)進南收集的什么資料?” 他說得簡單:“商業(yè)賄賂?!?/br> 這是刑事犯罪。杜若蘅沒有再說話。 到了月底,杜若蘅又去了遠珩一趟。這次是委任周晏持為遠珩執(zhí)行總裁的角色。眾目睽睽之下周晏持說了句謝謝杜董,杜若蘅很客氣地回了一句好好努力。 她沒有聽他接下來對幾位高管的致辭直接走了。她還要開車去接周緹緹放學(xué)。 周晏持的演講很簡單,但比往年都要真誠一些。最后他特別感謝了一下杜若蘅,說這話的時候態(tài)度嚴(yán)肅,倒是幾個高管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張雅然在底下聽得抹眼淚,周晏持走出來的時候問她你又跟二秘打了什么賭約。 張雅然說您快冤枉死小人了,我什么賭約都沒打呢天地可鑒嗚嗚嗚。 周晏持說那你哭什么。 張雅然心里說就是因為什么賭約都沒打我損失錢了我心疼??!口頭上說我感慨您是天底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男人嘛,我羨慕杜小姐還不行么。 這話她說得極端違心。說完了心里充滿自我懺悔感。讓她夸沈初大概都比夸周晏持要容易一些。 兩天之后遠珩有場慶功宴。實質(zhì)上是一眾高管與董事會成員之間的聚會。女性在其中很少,杜若蘅是唯二中的一個。雖然是她身為董事長,受到的恭敬卻還是周晏持多一些,不管他走到那里,人人都屏息凝神。 杜若蘅難得見到這種場面,令她想起了老虎巡山。又覺得,大概就是這種氣氛,曾經(jīng)助長了周晏持不想悔改一意孤行的囂張氣焰。 酒過三巡的時候周晏持過來,跟她說康宸辭去了董事的席位。 杜若蘅漫不經(jīng)心說已經(jīng)知道了。 周晏持有片刻的默然不語。然后還是問了出來:“他自己親口告訴你的?” 杜若蘅懶得回答他。大廳里太悶,她起身去了外面透氣。 回去的路上周晏持有些沉著臉色。最后他先打破沉默:“我已經(jīng)把康宸的相關(guān)材料鎖進保險柜,如果不出意外,不會再拿出來?!?/br> 杜若蘅語氣平平地問:“怎么想起良心發(fā)現(xiàn)改主意了。” 周晏持半晌不開口。他的面色不好看,顯然這個決定違背他的心意。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真的喜歡過他?” 蘇裘發(fā)過來短信問杜若蘅哪條裙子更好看,杜若蘅給她回過去,一邊隨口說:“野花總是更香一點,跟別的女人曖昧比和妻子在一起更有感覺,是吧?” 她的話戳到了周晏持的短板。接下來車子里沒有再發(fā)生一句交談?;厝ズ笾荜坛指芫熅熛聡澹牟辉谘?,直到被周緹緹一舉占領(lǐng)半壁江山。 周緹緹被管家領(lǐng)著去洗漱上床,周晏持跟杜若蘅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半晌。他才開口:“剛才是我的失誤。不該問那種問題?!?/br> 杜若蘅平淡說:“你知道就好?!?/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跟容九拼文,兩個時速不到五百的渣渣湊到一起,真心無力……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前兩天杜若蘅逛商場回家的時候路過聶立薇的心理診所,進去拜訪了一趟。對方順便給她做了個復(fù)診,最后告訴她狀況良好,沒有復(fù)發(fā)的征兆。 杜若蘅說可是我最近很有些睡不著,失眠癥狀嚴(yán)重得不得了。 聶立薇雙手捧著水杯,一副跟她談心的姿態(tài),笑著安撫她:“可能是剛回到t市不太習(xí)慣,總要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br> 杜若蘅擰著眉心求助于她:“那要適應(yīng)到什么時候才為止?” 聶立薇柔柔道:“就算我們以前是同桌,你也不能讓我回答這種問題呀。我不是諸葛亮,無法夜觀天象?!?/br> “……”杜若蘅半晌才說實話,“我是真擔(dān)心我以后會后悔?!?/br> 聶立薇微微笑看她:“不用想那么多。既然已經(jīng)決定回來了,不妨試著放下。什么原則和阻礙都盡可能少地去考慮,那樣只會為自己添煩。生活總要有舍有得,你說呢?” 杜若蘅托著腮,半晌長長嘆了一聲氣。 周晏持不知情杜若蘅與聶立薇的這次交集。他只隱約覺察到杜若蘅的態(tài)度比剛回來t城時有了一些軟化。這是好事,但他不能得知原因。他倒是很想問,然而杜若蘅一副猜死你也不會可惜的態(tài)度,他也無可奈何。 從另一方面,自慶功宴的那一夜起,他們開始對往事默契地有所避諱。傷疤不能大白于天下,會影響市容,于人于己都沒什么好處。周晏持其實不了解杜若蘅在這方面的底線,但他輕易不敢試探。他唯有將自己的底線設(shè)得高一些,這是最不傷及感情的辦法了。 他們之間現(xiàn)在其實還很脆弱。杜若蘅肯再次回來t城,一大半都是看在女兒周緹緹的面子上,還有一部分是經(jīng)過了重重考量,這其中未必不包含個人未來利益最大化,只有一小部分才是念及舊情。 周晏持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不愿去深想??赡苤挥泻拍苓^得下去。而從一方面,他已經(jīng)將兩人的情分透支過一次,這次的信譽額度便格外低。 半個多月后,杜若蘅正在健身房中跑步,接到索藝娛樂打來的電話,對方說有人想高價收購她手里的股份,問她是否有售出的意向。 杜若蘅所持有的索藝股份不多。這本來是周晏持的東西,而周晏持之所以會得到這個,則是有人曾經(jīng)因為某些原因轉(zhuǎn)贈到他手上。杜若蘅只參加過一次索藝的年會,那時她剛從周晏持手里拿到股份,索藝給她寄來邀請函,她覺得新鮮便去了,結(jié)果只能說藝人果然是藝人,每個人都保養(yǎng)絕佳,男的帥女的靚,隨便一個都能吸引路人百分之百的驚艷目光。 杜若蘅卻在中途就離場。她只是想來看一看索藝究竟有多妖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果然比她想象中更為蝕骨銷^魂。 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愿承認當(dāng)時她從周晏持手里奪過股份,絕大部分是出于嫉妒與報復(fù)的心理。那個時候她這樣做,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周晏持與這些漂亮女子絕緣。她有多厭惡他,也就同等地有多嫉妒。到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行為真正可笑,想要管住周晏持,區(qū)區(qū)一家索藝起的作用其實相當(dāng)渺小。 杜若蘅沒有多加思索便同意了雙方協(xié)商。她在第二天上午過去索藝那邊,陽光晴好,在一樓大廳她意外看見了藍玉柔。 對方形銷骨立,瘦得只剩一把骨架。一個人神色憔悴到這種地步,如果不是眼角那顆印象深刻的淚痣,杜若蘅肯定不會認出她來。 等到她站定腳步,藍玉柔顯然也看見了她。然而她的表現(xiàn)遠不如杜若蘅鎮(zhèn)定,刻意將臉扭到一邊,加快腳下步伐離開。 杜若蘅許久沒有關(guān)注過娛樂圈的消息。半小時后她跟負責(zé)人談完事情,對方送她出來,她問得無意:“我如果沒記錯的話,藍玉柔還是索藝旗下的藝人吧?” 對方的臉上便有了一些意味深長的模樣:“杜小姐怎么想起她了?” 杜若蘅笑了笑:“剛才在樓下看見了她,似乎樣子不太好?!?/br> 對方也笑了笑:“您果然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藍玉柔已經(jīng)被公司雪藏了一年多?!?/br> “……” 對方壓低了聲音同她說:“她因為主動與某位高層曖昧不清的緣故,得罪了高層的原配夫人。確切來說,正好是今天想買入您股份的那位,藍玉柔不小心得罪了這樣一個人,所以這一年多一直不太好過。聽說最近好像是得了厭食癥,而且資金還出現(xiàn)了問題?!?/br> 杜若蘅聽得眉目不動:“還有機會復(fù)出嗎?” 對方又笑了笑:“您若是指娛樂圈,那就算了。如果指的是酒吧彈唱或者等等,她如果厭食癥治好了,那可能也說不準(zhǔn)的?!?/br> 杜若蘅在附近的報亭找到一本娛樂雜志,出版日期是幾個月之前。上面寫著被藍玉柔因丑事敗露被雪藏云云,旁邊一張素顏憔悴的全身照片。杜若蘅看了一會兒,把雜志丟進包袋里帶回了周宅。 周晏持站在門口看著她走進客廳,問她剛才電話怎么打不通,杜若蘅不想理會他。她過來是因為管家前一晚邀請她今天中午到周宅來吃酸菜魚。另外杜若蘅還想從周宅挖幾盆盆栽到公寓,連著帶水土和花盆一起。周宅不知什么緣故,養(yǎng)出來的植株比花市上的都要水靈嬌艷。 管家問她打算要哪一種,吊蘭薔薇還是綠蘿牡丹。 杜若蘅說吊蘭就可以了,好養(yǎng)。 管家說:“幾盆全在書房里,您要幾棵我給您分?!毖粤T又悠悠補充道,“想想家里這些吊蘭還是六七年前您栽下的,這幾年少爺一直精心照料,我一會兒給您端來,您就知道它們長得有多旺盛?!?/br> 杜若蘅知道他話里是什么意思。溫婉笑了笑,有意無意道:“只可惜已經(jīng)物是人非?!?/br> 管家頓時沒話說了。 午飯的時候周晏持有些食不知味。等到管家?guī)投湃艮繉⒌跆m搬到車上,她要走的時候他才搭住她手腕:“我有話跟你說?!?/br> 杜若蘅于是停下來等著他。 結(jié)果他又半晌都沒說下去。杜若蘅等了沒了耐性,她說:“你翻了我的包。” 周晏持解釋:“雜志露出來一角,我只看了雜志?!?/br> 杜若蘅無意追究這個話題,她問:“所以你究竟想說什么?” “……” 周晏持看著她。他很難解釋,既定事實他否認不掉。杜若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如果覺得為難呢,就不要強行說出來??傊阋膊荒茏寱r間重來?!比缓箝_車揚長而去。 最終兩人以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將有關(guān)藍玉柔的所有篇章都無聲揭了過去。她像是對他過去的那些舊事都看得淡然,然而如果從杜若蘅的角度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這又是不可能的事。 反過來是康宸的話,周晏持一定自始至終都希望能蝕骨剝皮。 當(dāng)然兩個人的立場不一樣。他不能指望現(xiàn)在的杜若蘅像他一樣產(chǎn)生深厚感情,更不能指望她會寬容大度地諒解他。但與此同時,她確實又做了一些不符合她本性的,原諒他的一些事。 周晏持無法合理解釋這個現(xiàn)象。 ****** 周緹緹放暑假期間兩個大人帶著她去w市玩了一趟。周晏持一路自動擔(dān)任腳夫,服務(wù)生,導(dǎo)游,以及刷卡機等多種角色。到達酒店的時候兩個大人帶著小孩,辦理完手續(xù)后前臺人員給了他們一張房卡,杜若蘅溫溫婉婉開口:“麻煩再開一個房間?!?/br> 對方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收回有點探究的目光又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