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都是不懼乾天罡氣的,分別用無形劍氣和離合神光護(hù)身,破開道道罡煞來戰(zhàn)岳清。 岳清卻將目標(biāo)定準(zhǔn)在朱梅和羅紫煙身上,驅(qū)趕著數(shù)千到乾天罡煞化作的天潮往朱梅和羅紫煙身上沖擊過去,二人將飛劍光芒連成一片護(hù)身,猛然間罡煞氣流之中暴起耀眼白光,無數(shù)精芒光針滿空亂射,羅紫煙顧不得用再去收曉月禪師,驅(qū)使納芥環(huán)懸在面前,將迎面射過來的天芒神針收在里面。岳清對此毫不理會,放出十二柄極光劍猛攻朱梅,他那仙劍每一口都是三丈多長的刺眼白光,表面上浮蕩著萬紫千紅的光潤,好看極了,迎著朱梅排空亂刺。 朱梅一手托著天遁鏡,一手遇事無形仙劍跟岳清站在一起,絲毫不落下風(fēng),過了片刻,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紛紛包圍上來,岳清又要面臨被圍攻的局面,他朗聲大笑:“你們峨眉派這么多人圍攻我,我仍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看你們能耐我和!”雙臂一展,仍舊用太乙五煙羅裹著尤璜和羅鷺等人迫開朱梅,將包圍圈打開一個缺口,向南飛去,仿佛一顆五彩煙嵐的彗星,托著長長的“尾巴”,風(fēng)馳電掣一般轉(zhuǎn)眼間便飛入南天云端。 妙一夫人怒道:“追!看他能跑到天涯海角去!正好我們在玄龜島還有布置,大家不要亂了陣腳,仍然按照之前的安排,將他逼過去!”群仙各馭飛劍,速度全開,仍然擺開口袋陣型,全力追趕。 唯獨朱梅,飛著飛著,忽然發(fā)現(xiàn)精光有異,原來是里面的曉月禪師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不見了,他趕緊問羅紫煙,羅紫煙也是奇道:“剛剛我還來不及將他收過來,就用納芥環(huán)去收天芒神針了,還以為他還在你那鏡光之中?!?/br> 朱梅嘆道:“那岳清果真有鬼神不測之機(jī)!” 羅紫煙道:“是他將曉月救走的么?不是他自己使法子逃脫的?” 朱梅道:“我這天遁鏡乃五千年前廣成子用來護(hù)身煉魔的至寶,那曉月禪師既然成擒,萬萬沒有自己逃脫之力,況且他自甘墮落,修煉魔法,體內(nèi)有本命神魔,正好被我克制。定是那岳清在跟我斗劍之際,不知是什么法子將他給就走了!這樣的人,留下去將來必是咱們的大敵,他現(xiàn)在還只是散仙便有如此能耐,將來凝成元嬰,天下誰還能治得了他?這次說什么也要讓他形神俱滅,以絕后患!” 羅紫煙道:“這次在玄龜島設(shè)伏,有易道友在那邊主持,布下正反九宮須彌誅神大陣,易道友是早該飛升的人,早已修成陽神,若不是為了家人,想要拔宅天界,延續(xù)天倫,此刻早已經(jīng)是上界真仙了,有他在那里主持,就算是天仙陷在里面,也只有任他宰割,就算那小子有通天的能耐,也絕沒有理由再逃脫了,況且咱們事先已經(jīng)算定,那小子今日死星照命,絕對難逃一死,玄龜島就是他的死地!” 岳清一路難逃,前面是一段十余丈長的五彩煙氣,里面裹著尤璜等四人,后面是兩道十余丈長的混元真氣拖著一大團(tuán)小山大小的乾天罡氣。他不時地發(fā)出數(shù)十道罡煞氣流去轟擊追近的敵人,跟最前面的朱梅、羅紫煙,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四人追追打打,不知不覺間,飛行的方向便不再是正南,而是轉(zhuǎn)向西南,等妙一夫人覺察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云貴高原一代。 岳清開足馬力,使勁全力向前狂飆,不多時來到山巒起伏的群山之疆,只見一片群山之間,有一處東西橫亙,長約數(shù)十里,當(dāng)中隆起如墳,最高最大,上面遍植百年以上的松柏之類,郁郁蔥蔥,參天蔽日。岳清來到山嶺正頂端,伸手向下虛按,密密麻麻的鐵葉巨草向內(nèi)塌陷,露出清波溶溶,雪浪翻飛,下邊竟藏著一個方圓數(shù)里的巨池,岳清將身子一展,帶著四人向下,落入其中。 池水只有薄薄的一層,里面別有洞天,竟是個深約數(shù)百丈的巨大空洞,落到洞底,腳踏實地,尤璜等人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洞口極圓,周圍布滿出水口,從四面八方一起向中央噴射,聚成一個水波罩子扣在上面,最后形成一個大水柱,直落百丈,宛如一個水晶柱子,好不神奇。洞xue底部比上面還要大出好幾倍,盡是石英云母質(zhì)地,與水波交相輝映,亮如白晝,周圍有五個高大的洞府,分成青紅白黑黃五種顏色,整齊排布在四周石壁之上。這奇景非但尤璜和羅鷺兩個才入道門的新近驚嘆不已,就連蕭玉和崔瑤仙兩個也覺得眼睛不夠用。 岳清跟四人說道:“這里名叫依還嶺,是一個女仙洞府,處處埋伏,遍地殺機(jī),蕭玉,你帶著尤璜,崔瑤仙,你帶著羅鷺,一定要跟進(jìn)我,稍有疏忽便有性命之憂,連元神也逃不掉!”說話間,他直奔東方青色門戶,揚手發(fā)出極光劍,十二道幻彩精芒狠狠鑿入門縫之間,岳清大聲道,“圣姑,你若誠心阻我,休怪我要無禮了!”剛要發(fā)力,那門戶驟然開啟,顯出一道空隙。 岳清長聲朗笑,仍舊用太乙五煙羅帶著四人飛入其中,門里面的空間極大,墻壁巖石皆是青紫色,丈余長的石筍上下叢生,仿佛走進(jìn)溶洞之中,岳清飛行速度極快,轉(zhuǎn)眼間飛到盡頭,他略微掐指演算,尋到一個竹筍之上,揮掌平推,一片轟隆聲響過,石筍向內(nèi)凹陷,前面現(xiàn)出一條通道。 飛入甬道之間,里面漆黑一片,陰風(fēng)怒號,嗚嗚怪嘯,空氣中若有若無地現(xiàn)出一縷縷的氤氳黑霧,飄渺涌動。此是道家混天無極陣,里面陰陽顛倒,五行錯亂,若是不知破法,一輩子也飛不出去。岳清也是陣法方面的大行家,指尖飛起兩極圈,兩枚銀環(huán)熒熒放光,懸在岳清前面,左右分開約有一尺,中間拉扯出二十四根本初子午線,正中央有一枚指南針,岳清將一口真氣噴過去,那指南針上下左右亂飛亂指,看似雜亂無章,嗖嗖嗖短短數(shù)息之間,射出三百六十道各色光芒。 周圍黑煞不在涌動,仿佛連空氣都凝結(jié)凍住,整個混天無極陣便被周天元磁光針釘住,無法運轉(zhuǎn),岳清收了兩極圈,重新化作兩枚指環(huán)戴在手上,然后繼續(xù)向前疾飛,不一會便到了盡頭。 打開門戶,來到一片森林之間,定然是未然藍(lán)天,周圍皆是參天巨木,岳清剛進(jìn)來,后面石門立刻自動封閉,周圍翠影森森,悶雷驟起,一顆顆大樹全都從腰折斷,化作數(shù)十丈長的巨木,從四面八方排空打來。 岳清知道這是先天甲木神陣,那些打來的巨木無窮無盡,隨滅隨生,根本消滅不完,若是攻擊那些樹樁,又會觸動陣法,由甲木變作乙木,生出膠著的乙木精氣和怪蟒般跑動纏繞的巨騰,唯有用生克之法,最好是用金系法寶,因金能克木,岳清身上沒有此類寶物,便退而求其次用火系法寶,火為木子,木為火母,火強(qiáng)而木弱,只見一條條丈許長的火龍投入森林之中,頃刻間燃燒起沖天火焰,不過片刻之間,火焰、巨木全部消失,周圍景物驟變,成了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 127東洞·圣姑誓言 岳清順著甬道繼續(xù)深入,還沒多遠(yuǎn),忽然那眼前一暗,又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聲音,四面八方再度涌起千萬根碧玉般的巨木,互相傾軋摩擦,合成山崩地裂的巨嘯。岳清仍然催動赤陽環(huán)發(fā)出無數(shù)火龍,似泥鰍鉆洞一般,撲入滾滾巨木之間。 “噼!”“啪!”兩大聲巨響,巨木之間涌起一片星火,原來陣法被觸動,以木生火,如果岳清是用金系法寶應(yīng)對,此刻正被火克,頃刻間就要被焚燒成渣了。 陣法所生星火乃丁火,丁火是有源的活火,赤陽環(huán)上的太乙仙火屬于丙火,乃無源死火,雖然看上去猛烈無比,火龍飛天,巨木表上面所浮現(xiàn)的一層光焰,卻盡能防御得住。 岳清不敢耽擱,急忙取出許飛娘從西極帶回來的玄陰真水,此水乃后天萬水之精華,也跟天一真水一樣,一滴便能化生成為一片湖泊,他取了一滴,彈射出去,化作一片汪洋向前蔓延,灌滿甬道,上面千萬火龍沸騰,水火相濟(jì),一起向前猛攻。 那丁火為癸水所克,立即消滅,后面的巨木浮在水中,火龍入水,焚燒巨木,頃刻之間盡成飛灰。待岳清收了水火,此地又變了一重模樣,竟然是一個寬闊的石室。 這石室南北共有數(shù)十丈長,最前面立著一座二十多長長短的巨型屏風(fēng),通體木質(zhì),古樸典雅,骨架皆是青玉一般的巨木構(gòu)件,邊遠(yuǎn)地方則是粗細(xì)相間的青藤織就,表面布滿青翠的煙氣,繚繞飛涌,上面盡是林木山石的景致,有的用木石雕成,有的用草絲編織,無不栩栩如生。 這屏風(fēng)上面刻畫的便是幻波池內(nèi)外的禁制總圖,全洞景物無不畢具,每一景上面都貼著符咒,爍爍放光。岳清找到東洞入口,順著剛才進(jìn)來的通道,三處陣法都被自己破去,上面的木石雕刻的法壇都已經(jīng)碎裂,巨木紛紛折斷焦黑。 岳清遍觀全洞,算計著時間,妙一夫人她們也肯定已經(jīng)進(jìn)來,只是這洞里的主人圣姑將來有求于他們,因此定會全力襄助她們,甚至整座幻波池連同里面的法寶都要送給峨眉派開辟別府,現(xiàn)在圣姑在池底做死關(guān),無法出來,不過仍然能夠在一定程度內(nèi)cao縱洞內(nèi)的陣法禁制,妙一夫人她們一行遇到的陣法反擊力度肯定要比自己小得多,甚至圣姑能夠直接控制的,根本不會發(fā)作,這總圖雖然誠實,能夠反映出這洞府里面的一切陣法變化,但如果對方根本沒有觸動陣法的話,它就不會顯示,因此岳清也不確定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何處。 他取出十?dāng)?shù)枚刻在金箔上的混元神符,插入屏風(fēng)之中,將四面八方通往這里的道路全部截斷,然后繞到屏風(fēng)后面,這里一片青玉墻上,有一個少年道姑的影像,云鬢端正,神容美秀,姿態(tài)飄逸,只是看向岳清,面帶冷笑。 岳清瞟了她一眼,徑直走向玉墻墻面的一尊九尺高的大鼎,那鼎非金非玉,碧綠青翠,仿佛一整塊玉石雕刻出來的,表面環(huán)繞著彩色光潤,上面雕刻著朱文符篆。 岳清兩掌心射出黑白色的混元真氣,從頂蓋的縫隙之中深入進(jìn)去,將鼎蓋緩緩抬起。 剛露出一道寸許寬的縫隙,里面驟然涌出耀眼的五色光氣,億萬根持續(xù)長短,色彩紛呈的光針從里面激射出來,如雨般拋灑在岳清身上。 岳清知道此是道家最著名的大五行絕滅光針,一旦被它射中,非但rou身要被消滅,連元神也難以逃脫。他生怕太乙五煙羅防護(hù)不住,又將九天元陽尺放出來,懸在胸口,里面飛出九朵金花,道道紫氣,如瀑布一般垂掛身前,那些光針射過來,全被紫氣擋住。 那青玉墻上的圣姑影響愈發(fā)惱怒,看向玉清的目光幾乎能冒出火來,鼎中更是隱隱傳來一個聲音:“開鼎者李,毀鼎者死!瓊宮故物,不得妄??!” 岳清胸口飛出兩張符紙,啪啪兩聲,交叉貼在青玉墻上,將圣姑的影像蓋住,從符紙上面發(fā)出細(xì)碎的紫色電芒,爬滿整個玉墻,圣姑的影像便被定住,跟一副普通畫像無異。 岳清托著頂蓋,仿佛承受著千鈞重力,里面仍然不停滴向外拋灑大五行絕滅光針,他正要奮力將頂蓋徹底掀飛,否則就將其打碎。 就在這時,那木屏風(fēng)上一陣煙氣繚繞,氤氳亂涌,岳清布置下的一枚混元神符忽然炸裂開來,化作漫天金星。 岳清知道追兵已經(jīng)靠近,自己布置下的封鎖也被破去,他張口噴出極光劍,七彩劍光深入鼎中,飛劍一旦進(jìn)入,那鼎便似被觸碰了嫩rou的巨蚌,非但鼎蓋的力道又增加了許多,里面的五色光氣也如同膠質(zhì)一般形成漩渦,要將極光劍絞到里面,更有無量的大五行絕滅光針狂噴亂射。 只熟悉之際,右側(cè)的一處石壁忽然向內(nèi)塌陷,露出一個門戶,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雙雙飛進(jìn)來,齊聲喝道:“妖孽還不快快住手!”先是兩柄無形劍驟然飛至,緊隨其后的還有餐霞大師的煉魔神針,俱被元陽尺金花紫氣擋住。 岳清心神一動,棚頂上爆起耀眼白光,無量天芒神針狂飆飛射,餐霞大師撐開離合神光化作金幕將天芒神針擋住,然后雙手結(jié)印,向內(nèi)閉合,大片神光向上合攏,要將天芒神針收去。妙一夫人則飛向岳清,她看出岳清的九天元陽尺和太乙五煙羅都是超一流的防御法寶,除非用陣法困住,不停地打磨最終煉化,急切間很難攻破,因此并沒有用無形劍去直接攻擊岳清,而是從手腕上飛出一只青玉鐲,并無什么光芒,看上去平平無奇,然而當(dāng)它飛到鼎蓋上,將蓋鈕套住之后,那蓋子的重量便瞬息之間增加了百倍不止。 岳清再也支撐不住,顧不得將鼎中法寶全部取出,急忙將極光劍收回來。 “當(dāng)啷”一聲,鼎蓋落下,重新扣在巨鼎之上,蓋了個嚴(yán)實合縫! 岳清雙手一分,十二口極光劍合璧一處,向上斬去,同時在內(nèi)部的天芒神針向外猛攻,內(nèi)外交加之下,離合神光所化成的光壁瞬間土崩瓦解,他兩手各指定六口極光劍分別抵住妙一夫人的無形劍和餐霞大師的虹霓劍,殿內(nèi)劍氣往來,乒乓亂炸,暴起朵朵火星。 岳清笑道:“荀蘭因!你們處心積慮地算計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如果我沒說的話,給我安排的死地應(yīng)該在南海玄龜島吧?” 妙一夫人道:“玄龜島是死地,幻波池一樣是死地,無論如何,你今天也難逃一死!” 岳清搖頭道:“不然!玄龜島那個死地是你們給我安排的,幻波池這個死地是我自己選擇的!在玄龜島我是九死一生,在幻波池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兩者大不相同?!?/br> 妙一夫人冷聲道:“玄龜島有正反九宮須彌誅神大陣,這幻波池里也有先天五遁,況且圣姑厭惡男子,未入佛門之前曾經(jīng)向天魔立誓,凡是男子進(jìn)入池中,必受詛咒,非死即傷!你真的以為自己在這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依我看來,倒是自取滅亡!” 岳清笑道:“圣姑的誓言確實可怕,不過也正因為此,朱矮子和李元化他們便都不敢進(jìn)來不是么?你們的實力也減少一半,算起來,我并不虧啊?!?/br> 雙方說話,手上都沒有閑著,岳清難以擊敗對方聯(lián)手,妙一夫人也有些忌憚他使出崩山裂地的手段將幻波池打成廢墟,因這里是未來峨眉派的別府,她邊打邊在心中默默地向圣姑祝禱,忽然一閃身,飛到青木屏風(fēng)面前,張口噴出一道真氣,連打出數(shù)道印訣,立刻便有無窮巨木從四面八方顯現(xiàn),平地卷起萬千條巨蟒般的巨騰,空氣中由甲木、乙木精氣混合成的木行毒煞也狂噴亂涌出來,她將數(shù)百道無形劍氣夾雜在里面,一起向岳清狂擊過去。 128激將·圣姑境界 圣姑真身在池底坐死關(guān),元神寂滅,與死人相似,不能起絲毫念頭,否則便要從死關(guān)狀態(tài)下脫離出來,輕則前功盡棄,重則走火入魔,因此她只能按照入關(guān)前的布置,有條件地cao縱一小部分禁制法陣。 這青木宮巨屏是全宮陣法總圖樞紐,控制了這里,便能cao縱全宮法陣,岳清一進(jìn)來便直奔這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只是圣姑暗中抗衡,他不能完全控制木屏,此時換了妙一夫人來,圣姑暗中相助,威力便大的出奇,岳清獨斗兩大高手本就吃力,此時又有陣勢相助,他便抵擋不住,生怕被困在這里,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急忙又用太乙五煙羅裹了羅鷺等四人,以極光劍在前放開路,斬碎無數(shù)巨木青藤,又用混元神雷炸碎一片石壁,從后面的洞口疾飛出去。 “妖孽哪里走!”餐霞大師化作一道金光在后急追,也進(jìn)入了甬道。 妙一夫人并不追趕,只是注視木屏上的總圖,只見一條通道之后,許多樹木全被攔腰截斷,她伸手一指,催動上面的符咒,將無窮巨木青藤、木行精毒催發(fā)起來,去攻擊岳清,道路前面更有羅紫煙早埋伏在那里,將岳清堵住,跟餐霞大師前后夾擊,更有禁法猛攻,料想岳清抵擋不去,卻見他竟然又炸穿了一片石壁,投入后面的八卦小池之中。 那池直通后面水宮,實物是個數(shù)丈見方的水池,在屏風(fēng)上面只有一碗茶水的量,然而真人置身其中,身體會迅速縮小成豆粒一般,無異于身處汪洋大海里一樣,而且池中暗含金水禁制,生出無量幻象,人并不知自己已經(jīng)變小的事實,會在不知不覺間消耗真元,最后將身體和元神一起融化消失。妙一夫人用手一指,池中便生出十二道漩渦,在木屏上看吸入白線,實際上對于身處其中的人卻是大海上的龍卷風(fēng)了。 岳清深知幻波池的底細(xì),他原來在夜市賣書看時便對幻波池頗感興趣,這次來成都前又提前預(yù)知了兇險,這里是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反復(fù)推算了無數(shù)次,本身又是精通五行法術(shù)的大行家,看見龍卷風(fēng)起來,并不與其纏斗,以極光劍開路順著水系直奔后洞水宮,那里是全宮禁法的動力源頭,既然禁制總圖爭不到,索性就去將源頭掐死,破了北洞之后,全宮陣法便要失效大半。 剛剛除了八卦小池,進(jìn)入地下峽道,忽然前方暗流涌動,飛來數(shù)百道少清劍氣,后面更落下一直青光巨手,無論是劍氣還是光手,全都是奇大無比,自己的身體連對方手指甲都比不上,連忙揮動九天元陽尺,放出金花紫氣擋住劍氣,那光手抓太乙五煙羅不成,反過來直接硬抓寶尺放出來的金花紫氣,被岳清放出極光劍去亂絞一通,散成道道青光。 妙一夫人步步施法阻擋,連同水道里面本身的布置,都被岳清全力破去,穿行峽道,直達(dá)后洞水宮,然而還未露面,羅紫煙和白云大師早都已經(jīng)等在案上,同時水中更是生出數(shù)不清的癸水神雷,少說也有億萬之?dāng)?shù),滿眼皆是白花花的雷珠,潑天狂潮一般涌來。 岳清沒想到這里竟然這般兇險,急忙將天游印打出,化作一道碧光直射入雷潮之中,落在池底,似小山一般,上面飛出十二位仙女虛影,撐起一片光幕,將滿空排射而來的雷珠全部擋住。 岳清帶著四人飛到天游印上面,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縮成拇指大小,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周圍林木掩映著十二位仙女雕像。 岳清略定了定神,拿著九天元陽尺輕輕一晃,上面九朵金花便有一朵緩緩開放,里面飛出一個更小的人,落地長大,正是曉月禪師。先前曉月禪師被困在天遁鏡金光之中,岳清趁著跟朱梅斗劍之際,一面猛攻吸引對方注意力,一面暗中用尺上一朵金花將曉月禪師救了出來,若是換做其他法寶,絕對沒有這么容易,甚至連朱梅都沒有絲毫察覺,只因為天遁鏡和元陽尺都是五千年前廣成子所煉的煉魔至寶,可謂是一脈相承,相互之間的排斥成都最低。 岳清從巫山到幻波池,一路被且打且逃,如今已過去小半天的時間,曉月禪師在尺子里面卻仿佛才經(jīng)過一瞬之間,一落地便調(diào)動斷玉鉤要跟朱梅拼命,然而卻發(fā)現(xiàn)周遭景物已經(jīng)大變了模樣,岳清把經(jīng)過簡短地說了一遍,曉月禪師一聽說自己竟然置身于幻波池中頓時吃了一驚:“傳說那圣姑佛道雙修,法力高絕,平生最煙霧男子,曾經(jīng)向天魔立誓,詛咒一切進(jìn)入池內(nèi)的男人,即便是迫不得已進(jìn)來,向她禱告默祝,也要受些損傷,我們就這樣闖進(jìn)來,恐怕……” 岳清瞇起眼睛看他,笑吟吟地說:“禪師,莫非你怕了?” 曉月禪師臉上一紅:“若是一對一單打獨斗,我自不懼她,只是如今咱們深入她的巢xue之中,想她在這里經(jīng)營數(shù)百年,恐非易與。” 岳清道:“你們都道圣姑如何如何厲害,依我看來……”他緩緩搖頭,“佛門以境界定神通,佛的境界最高,神通最廣,菩薩次之,羅漢再次之。佛菩薩且不論,單說羅漢道,共有四個果位,初果名為須陀洹,須要斷掉八十八品見惑方能證得,想必禪師不會不知吧?” 他說的都是從魏楓娘那里得來的金剛部佛法知識,曉月禪師點頭道:“不錯?!?/br> 岳清笑道:“八十八品見惑被高僧大德總結(jié)為五,其中身見為首,邊見為次。若斷身見,須破‘我身’和‘我所有’。那圣姑將遺蛻封存中洞,連已經(jīng)死掉的色身也放不下,又有這樣諾大的幻波池,被她當(dāng)成自己的家產(chǎn),可笑還立下遺囑,這樣送給誰,那樣送給誰,如此嚴(yán)重的身見執(zhí)著,就跟俗世中的凡夫流傳家業(yè)一般無二。有高僧說,世間人出家有四種,身心皆出家為最殊勝,身心皆不出家為凡夫。世上的佛門弟子多是身出家,心未出家,舍了家里的地產(chǎn),又得了廟里的地產(chǎn),不過是披著袈裟,剃了光頭的凡夫罷了。這圣姑便是此類,她連初果也未證得,可見她雖然學(xué)佛坐禪許多年,卻連門也未入得,所倚仗的不過是昔日在旁門之中修成的法術(shù),你我二人聯(lián)手,天下哪里不可去的?又何須懼怕于她?” 曉月禪師沉吟道:“即便如此,圣姑曾得天府秘籍,精通先天五遁,這幻波池里被她布置得固若金湯,還是想辦法先出去為上策。” 岳清道:“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好多挽留禪師了,此地為北洞水宮,待會我炸開水面,拖住羅紫煙和白云大師他們,禪師只管從玉璧旁邊倒數(shù)第三個通道離開,繞過西洞便可找到出口?!?/br> 曉月禪師有些惱怒:“岳道友可是把我當(dāng)成了貪生怕死的小人了?” 岳清淡笑:“不敢,禪師在巫山仗義出手,岳某感激莫名,今日若能僥幸逃出生天,日后必有厚報!正向禪師所說,這幻波池處處殺機(jī),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還是先出去的好。只是據(jù)我猜測,那朱矮子和李元化他們受限于圣姑的誓言,沒有跟進(jìn)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守在外面,禪師若要出去,還得多加小心。” 曉月禪師面沉似水,半晌方道:“若是依你之意,又當(dāng)如何?” 岳清道:“圣姑自不量力,貪婪、瞋恚、愚癡、傲慢、懷疑,五毒俱全,一樣不能斷絕,卻偏偏要仗著一部佛經(jīng)降服天魔,反為魔所困,越要降魔,魔力越大,五毒日日增長,定慧反有消減。她算得將來多有要用到峨眉派的地方,尤其要白眉和尚在關(guān)鍵時刻助她脫劫,因此百般溜須,要將這幻波池連同滿洞珍寶一起送給峨眉。我五臺跟峨眉勢不兩立,自然不能讓她們?nèi)缭?。今日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索性大鬧一場,將這里攪他個天翻地覆,也決不能便宜了峨眉!” 曉月禪師沉吟道:“我?guī)煵还?,同門無義,當(dāng)日在峨眉山上聯(lián)手欺我,我對玄真子和齊漱溟之恨不下于道友。岳道友沉寂數(shù)十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如今五臺派氣象一新,天下同道交口稱贊。道友既然這樣說,想必是已經(jīng)有了定計,不妨說來聽聽,若真可行,我與道友將這里幻波池五府倒過來搗成廢墟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岳清便跟他說:“現(xiàn)在我們所處位置在北洞水宮下層,這里是全宮動力源泉,最為緊要,我原本想從這里入手,將五遁一舉破去,沒想到此處禁制竟然這樣強(qiáng)勁,若非有這件至寶剛才非死即傷!”他用手指了指下方的天游印,“待會我要去南洞破火宮,她若是以火生土,我便乘勢直入中央土宮,奪取五宮鎮(zhèn)守法器。她若是以木生火,我便乘機(jī)收取宮中神符。禪師你可轉(zhuǎn)去西洞,那里有最著名的毒龍丸,拿了之后,可來火宮跟我匯合,也可去木宮擊敗荀蘭因,奪取鼎中寶物,鼎中有玉鑰,可打開圣姑壁像后面的夾層寶庫,拿到圣姑的半部天書。” 129火宮·混元神泥 曉月禪師驚喜道:“毒龍丸在西洞?” 岳清點頭:“千真萬確,西洞本就是圣姑昔年煉丹之所,毒龍丸就在那里。”他又跟羅鷺道,“你雖然才剛?cè)腴T,卻是我極看好的弟子,現(xiàn)在我要去破南洞火宮,五行中水專克火,此宮若是一直發(fā)作,水氣盛,則火氣弱。而且水由金生,水盛則金弱。因此只要此處一直保持這樣發(fā)作的狀態(tài),火宮和金宮都會衰弱,你可敢在此為我治水?” 羅鷺少年人膽氣壯:“師父盡管吩咐,弟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岳清笑道:“不用你粉身碎骨。這方天游印名叫天游十二仙女印,得到上界天女祝福加持,擁有無窮妙用,有它定在這里,只要你不出這個綠光圈子,不管外面怎樣動蕩也絕對傷不了你。把我給你的小旗和葫蘆拿出來,只要待會看見周圍的水珠減少,雷聲衰弱,你便從葫蘆里取一顆戊土神雷扔出去,務(wù)必使這水一直保持這種狀態(tài)。如果感覺到壓力,乃至于出現(xiàn)何種幻覺不適,可搖動這桿青龍旗,自可無礙。另外,若是真遇到什么危急時刻,可大呼你師父我的名諱,我便立刻趕來救你,切記切記!”羅鷺將一切都記下。 岳清又用太乙五煙羅將剩下三人裹住,跟曉月禪師道:“禪師,咱們出去吧!” 天游印仙光之內(nèi),青草碧樹,一片寧靜天光,等到了外面,立刻便是排山倒海的波濤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水中更有千萬點碧綠熒光,蜂擁而至,陰風(fēng)怒號,天搖地動,仿佛全要坍塌下來,更能讓人生出無窮幻象,好不厲害! 岳清手持九天元陽尺,以十二口極光劍在前方開路,不敢做絲毫停留,急速向上穿出水面。 那水中有無窮吸力,涌動之間,經(jīng)要把岳清重新吸攝回去,岳清早打出一把先天壬水神雷,壬水乃是活水,雖然不如癸水那般聲勢浩大,但勝在源源不斷,水面上似開鍋了一般,炸成一片暴跳的水花,吸力頓時一滯,岳清乘機(jī)飛走。 至于曉月禪師,他的兩柄斷玉鉤乃是前古水神共工氏所著,天生便能治水,這水宮禁法雖然厲害,卻困不住他,被他雙鉤合璧,化作一道驚虹,后發(fā)先至,反跑到岳清前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直奔西洞去了。 “曉月禪師!”守在這里金姥姥、白云大師和餐霞大師全都震驚不已,單是一個岳清就很難對付了,再加上一個法力深厚的曉月禪師,就更不好收場了。 岳清直奔南洞,羅紫煙和白云大師在后面緊緊追趕,餐霞大師則追著曉月禪師去了西洞。 身在東洞木宮掌握全局的妙一夫人也已經(jīng)從大須彌障木仙屏上面看到曉月禪師,也是微微吃驚,不過她并不如何驚慌,因李元化他們已經(jīng)去玄龜島訴說情況,通知在那里埋伏的屠龍師太和元元大師立刻趕過來,另外還要請易周一家人也過來幫忙,其中易周的老伴楊姑婆是地仙,兒媳韋青青是散仙,都是高手。再加上圣姑暗助,這次絕對能讓獵物有死無生! 岳清循著甬道直奔南洞,連用極光劍和混元真氣破開三道門戶,五座陣法,直入火宮。 此地比東洞稍小,卻要高出數(shù)丈,頂棚上有一盞倒掛的大燈,形似一個人心,由一縷銀絲系住,里面發(fā)出七朵閃耀的火星,光芒閃耀,赤焰熊熊,照得全洞通紅一片。燈下是個百畝方圓,形如蓮花的水池,深有丈余,清可見底。洞內(nèi)巖石俱是紅色,這水確實青碧色,向上蒸騰起汩汩青色煙氣,使得燈火長鳴,那燈焰燃燒所生火氣又被蓮池吸收,化作青液,如此循環(huán)不息,萬古長明。 岳清降落在蓮池沿上,跟蕭玉和崔瑤仙說:“那里面的液體乃是石髓,可以用來引火煉丹煉寶,服用之后也能抵得許多采補(bǔ)之功,你倆元丹未成便破了童身,膽氣陰陽駁雜不純,日后結(jié)丹恐怕劫難不小,弄些這石髓回去大有裨益。”又跟尤璜說,“這里是圣姑修道之所,她竟然將這里布置的跟冥室墓地一般,可見她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長的,連她弟子師徒作伴全都是在這里挺尸,這才陰宅陽宅不分,弄出這么一個所在,還妄稱是洞天福地……” 話未說完,羅紫煙和白云大師雙雙追至,岳清屈指彈出一顆癸水神雷,這一下不要緊,只聽啪地一聲輕響,立刻滿空火星,遍地流炎,滿室神焰狂飆,這先天丙火禁法一旦發(fā)動,便是無差別攻擊,羅紫煙和白云大師剛剛從甬道里出來,鋪面便是漫天火浪,羅紫煙急忙放出納芥環(huán)護(hù)身,白云大師道行稍差,不愿意在這里徒廢氣力,便又退回甬道之中。 岳清取出一滴玄陰真水,合著一口混元真氣噴出去,化作千百條水龍,漫天飛舞。 玄陰真水是后天癸水之精華,一滴便能化作汪洋湖泊,與丙火對碰,噼噼啪啪,爆炸之聲震耳欲聾,到處都是狂暴的火星和水汽。 火陣被水克,立刻發(fā)生變化,以火生土,揚起大片紅霞,仿佛火燒云一般,下面漫天黃沙,滾滾而來,岳清長笑一聲,拼著一滴玄陰真水,向前與戊土對碰消耗,因火宮生土,必要向中央土宮宣泄,他乘勢用混元真氣破開重重戊土真氣,施展先天神遁循著通道直入中宮。 甬道很是逼仄狹窄,高矮只有丈余,而且彎曲盤旋,盡頭處有一片黃色光芒,晦暗明滅,閃爍不停。 岳清知道此是萬年混元一氣神泥,圣姑共得了四丸,分別置于四宮通往中央土宮的密徑之中,這四條密徑,通體都是神尼所化,岳清此時即便不去觸碰出口那團(tuán)黃光,實際上也已經(jīng)入了禁圈,前進(jìn)無路,后退無門,若非早有準(zhǔn)備,便要在這里困死,形神俱滅了。 他左右兩手各取一滴真水,向前彈出。那玄陰真水是癸水之精,天一真水是壬水之源,化作兩道水線向前激射,還未等觸碰到黃光,立刻便生出感應(yīng),甬道之內(nèi)涌起迷蒙黃云,看上去雖然與霧霾相似,朦朦朧朧,實際上重愈萬重金沙,岳清一直撐著九天元陽尺,亦被攪得紫氣沸騰,金花亂顫,太乙五煙羅都變了形狀。 岳清發(fā)出去的兩條水線全被黃云裹住,那玄陰真水與黃云一碰,立即暴起雷鳴般的劇爆,天一真水卻與黃云相互滲透,將一大片霧霾染成黑色。 混元神泥玄妙無比,化生千重金砂,萬傾黃云,將甬道充滿,前后夾擊擁堵過來,兩滴真水所化成的水線全被圈禁圍住,不停地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