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許飛娘!你也算恩師半個遺孀,我們記著昔年的情分,莫要給臉不要臉!”說話的是個形容奇怪的和尚,左右兩額前面長著兩個大rou球,臉上半邊藍(lán)半邊黃,鼻孔朝天,虎牙外露,穿了一件杏黃色的僧衣。這和尚法號千曉,綽號日月僧,跟林淵交好,當(dāng)年一起離開五臺派,隱居在云南薩爾溫山落魂谷。他說起話來仿佛銅鐘一般,震得人耳膜刺痛,“混元殿唯有混元真氣才能進(jìn)入,我們這些人當(dāng)中,只有你修煉了混元真氣,讓我們自己去找,到底是何居心?” 許飛娘身后胡式按耐不?。骸半p頭賊休要滿口噴糞,許師姐都說定在明日正午,五臺派同門在七星殿大聚會,到時候再說道書的事,你現(xiàn)在……” 他話沒說完,千曉便大喝一聲:“你算哪根蔥,敢跟我這么說話!”伸出大手,凌空虛抓,就要把胡式隔空攝去,胡式雙腳離地,就要被吸走,忽然被許飛娘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強(qiáng)大的吸力頓時消失,對面千曉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手里的陰陽缽盂噴出匹練似地太陽神焰。 他這太陽神焰是每日正午時候到兩天交界的地方,以法力吸收太陽精華凝煉而成,色澤金黃,帶有刺眼的白光,等閑飛劍遇上便成鐵水。 火焰一現(xiàn),在場眾人便覺雙眼刺痛,紛紛以手遮面向后退步,許飛娘知道厲害,伸手將胡式拽到身后,正要以混元終氣套去收烈火,忽然半空中斜飛過來一道黑白兩色的混元真氣,將太陽神焰截住,知道是岳清趕來,方暗暗松了口氣。 岳清以混元真氣將太陽神焰截住,溫聲說道:“千曉師兄?jǐn)?shù)百年修身養(yǎng)性,怎么還有這么大的火氣!”他緩緩落在兩伙人中間的位置。 “岳琴濱!”對面的人全都鼓噪起來,尤其是黑頭陀譚干和胖魔君白曉兩個,手持寶劍,緊跟在千曉前后,大聲呼喝,“快點(diǎn)把太乙五煙羅和混元仙經(jīng)交出來!” 岳清笑道:“諸位師兄弟不用著急,聽我說話,那混元仙經(jīng)在我手里,我可沒有打算敝帚自珍,這次把諸位找來,就是想要跟大家共享天書?!?/br> 譚干長得又黑又瘦,說話聲音又干又啞,仿佛嗓子被煙熏過似的:“岳師兄既然是這樣打算的,為何現(xiàn)在不把天書拿出來給大家?。俊?/br> 岳清道:“譚師弟你莫要心急,現(xiàn)在還有好幾個師兄弟未到,況且時間本定在明日正午,如果現(xiàn)在就開始,明日別人準(zhǔn)時到來的,豈不是說我不守信義?” 千曉說:“你明日要說的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這次來只要天書,你現(xiàn)在拿出來給我們每人謄錄一份,我們立刻就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催動缽盂,發(fā)出的太陽神焰迅速加粗了一圈。 岳清道:“千曉師兄此言差矣,我籌劃三四十年,才終于在四門山找到朱洪,將其誅殺奪回本門至寶太乙五煙羅和混元仙經(jīng)的副冊,為的就是想要重興五臺派大業(yè),這次找大家來,也是想要諸位戮力同心,共參天書,齊振五臺?!?/br> “五臺派早在師父坐化的那日期,就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林淵又站出來說話,“岳師弟,你為恩師報仇,大家都感激你,我們今日并非以五臺派弟子的身份回來,而是以恩師的弟子身份回來的,因此五臺派如何我們俱都不管,只要天書一觀?!?/br> “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岳清把臉色沉下來,“恩師是五臺派的教主!天書也是五臺派的道統(tǒng)!若要學(xué)習(xí)五臺道法,必要為五臺派復(fù)興出力,否則的話……” 千曉瞪眼呲牙,甕聲甕氣地說道:“那你是不打算交了!”他一口氣噴到缽盂上,又有一股太陰神焰從里面噴將出來,這火是他于每日夜半子時到兩天交界處采集月亮精華凝煉而成,色澤清涼如水,跟太陽神焰絞成麻花狀,鉆頭似地飛速旋轉(zhuǎn)向前猛攻。 岳清見他不知好歹,手上混元真氣暴漲,推著兩股火焰向前,迅速逼到千曉近前。 千曉只覺得一股沛然力量撲面而來,霎時間仿佛整個身體都要散成微塵,暗道一聲不好,急忙化一道金光飛走,他那缽盂卻被岳清真氣吸住,攝回手中。 岳清一出手就逼退千曉,收了他的法寶,這一下震驚全場,大家都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岳清把缽盂拿在手里墊了墊,擺手把司徒平叫道跟前,看他頭發(fā)短了不少,神氣憔悴,頓時皺起眉頭:“你怎地受傷了?是明王煞火……”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智通,“是那和尚下的手么?” 司徒平搖頭:“是他的徒弟,一個叫慧明的。師父莫要擔(dān)心,許姑姑已經(jīng)給我醫(yī)治好了,連點(diǎn)疤痕也不見?!彼研渥恿闷饋?,給岳清看他的胳膊。 岳清揉了揉他的頭,將缽盂遞給他:“那個是你千曉師伯,他大老遠(yuǎn)的從云南過來,將這個給你做見面禮?!蹦抢徲塾心樑璐笮?,又是純金鑄成,司徒平兩手大張才能勉強(qiáng)將它抱在懷里,岳清告訴他,“這可是個好寶貝,回頭我教你祭煉的法訣,它就能大小隨意,運(yùn)用由心了。” 059林淵·玄都羽士 0917 日月僧千曉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為了祭煉那缽盂花費(fèi)了十來年的心血,每天子夜正午時候都要飛到云氣絕頂之處收集日月光華,本來還想待會厚著臉皮要回來,見岳清把它賞賜給弟子,那是不想歸還了,不禁氣得牙根癢癢:“我道你如何敢這般猖狂,跟咱們這許多師兄弟作對,原來是煉成了恩師的混元真氣!” “小弟可不敢跟諸位同門作對,只是為了繼承恩師意志罷了!想當(dāng)初恩師行將坐化,將我們十人叫到跟前,傳下煉劍之法,讓我們將本門十大鎮(zhèn)山神劍煉成,日后再赴三次斗劍之約!林淵師兄,我記得當(dāng)日恩師曾經(jīng)把太乙陰陽劍的煉劍之法傳授給你,如今三十年過去,你可已經(jīng)將仙劍煉成?你可還打算將來赴三次斗劍之約為恩師報仇雪恨?” “這個……”林淵苦笑道,“那太乙陰陽劍需要太乙庚金和太乙辛金塑造劍坯,我苦尋了許多年也只收集到拇指大的一點(diǎn)?!?/br> “不管成功與否,咱們恩師的大仇不能忘!對咱們的教誨不能忘!這些年我苦煉神嬰劍,三次皆敗,許師姐在黃山餐霞老賊尼的眼皮子底下煉那天魔誅仙劍,數(shù)次幾乎為天魔所噬,法元師兄,你的五毒仙劍煉得如何了?” 法元搖頭道:“至今仍然為搜集到足夠的材料!” 岳清眼含熱淚:“我們未能完成恩師遺囑,已然是天大的慚愧,如今卻又為了爭奪師父的道書要在這里拔劍相向,骨rou相殘,哪一個敢直面恩師在天之靈!” 太乙混元祖師對這幫徒弟真是沒的說,七星坪上寂然無聲,就連智通和千曉也都悶聲不語。 岳清道:“我還是那個意思,明日正午,等大家都到齊了之后再商議對經(jīng)書如何處置,今天就先散了吧!” 這回沒人再繼續(xù)糾纏,大家分別各自拉幫結(jié)伙商議對策,岳清和劉泉等回天樞殿。 許飛娘面色沉重:“師弟,兆頭可不大好啊,若是大家都站起來反對劉師弟入門,跟咱們討要道書怎么辦?”她咬牙切齒,“沒想到啊,他數(shù)百年來竟然養(yǎng)了這么一群白眼狼!死了三十年,竟然只有咱們幾個還想著為他報仇?!?/br> 岳清倒是很淡定,示意大家坐下來喝茶:“他們各有想法,不能齊心協(xié)力,咱們需要分而待之。那個智通是一心想做五臺派第三代教主的?!彼蒙w碗撥了撥茶葉,“說起來這些年倒是他最用心盡力,只可惜方向不對,把個慈云寺弄成了yin窩,五臺派若交到他的手上,氣運(yùn)不出十年!林淵、千曉他們,只想要道書,對于誰五臺派如何都漠不關(guān)心,哼,不想出力就想得現(xiàn)成,這個便宜絕不能讓他們占去。至于李昆吾和邢徵幾個,是被峨眉派嚇破了膽,接了咱們的飛劍傳書,不過是回來看看能不能撿些便宜……” 忽然七星殿外一陣嘈雜,仿佛又有什么人來了,許多人都出去迎接,門口的孫福跑進(jìn)來:“岳師兄、許師姐,七手夜叉龍飛回來了!” 許飛娘臉色越發(fā)難看:“龍飛師弟……聽說他現(xiàn)在頗受白骨神君器重,儼然成了白骨門的大師兄,還在白骨神君的幫助下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br> 岳清自嘲笑道:“咱們十個當(dāng)中,倒是只有他一人將劍煉成了,不過他已經(jīng)然退出五臺,成了別派弟子,明日七星殿里,可沒有他說話的份!” 七手夜叉龍飛也是五臺派的老資格人物,南宋時候便跟隨太乙混元祖師門下學(xué)藝,資質(zhì)不凡,道法頗高,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后,他轉(zhuǎn)投入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門下,身兼兩家之長,近年來又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縱橫天下,橫行無對! 他一到來,法元親自出去迎接,將他安置在開陽殿內(nèi),之后智通和林淵兩撥人相繼過來拜訪,言語之間不乏挑撥之意,龍飛當(dāng)即勃然大怒:“那岳琴濱竟然敢這般無禮?待我親自去見他,看他如何跟我說話!” 林淵將他攔?。骸皫煹懿豢稍齑危凑f明日中午是正時,那便等到了時辰再分說,當(dāng)著大家的面質(zhì)問他?!彼臼莻€心機(jī)陰沉之輩,在這里給龍飛出了不少主意,無非是攛掇讓他打頭陣,向岳清討要道書,還奉承道,“當(dāng)年師父將五臺派十大鎮(zhèn)山神劍的煉制之法傳下來,咱們十個當(dāng)中只有師弟你將劍煉成,看來唯有你將恩師的話放在心上,也只有你才能帶領(lǐng)咱們與峨眉派第三次斗劍,五臺派中興,我們定要推舉你做掌門!” 龍飛聽得飄飄然,摩拳擦掌,準(zhǔn)備明天跟岳清針鋒相對。 智通回到天權(quán)殿,自覺孤掌難鳴,來的這些師叔們哪個也不愿意支持他做第三代教主,只有邢徵和李昆吾兩個態(tài)度隨意,表示不管誰做教主他們都鼎力支持,智通沉思良久,把兩個弟子叫過來:“你們現(xiàn)在就出去,到華山云臺峰請你們沈師叔祖過來,把這里的情形跟他講明,請他前來給咱們站腳助威!”二人領(lǐng)命前去。 第二天早上開始,中臺山上便開始劍光閃閃,來客不斷。 最早來的是茅山派的柳步玄和柳步虛兄弟,兩人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俱都是青葉道袍,水火絲絳,手持白玉拂塵,生人看上去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五臺派眾人聽說他們來了,全都吃驚不已,紛紛從殿中出來相迎,林淵最先大笑著迎上去道:“兩位兄弟,聽說你們茅山派一直韜光隱晦,這次怎么舍得出來了?” 柳步玄道:“岳師兄要召集同道,商議重興五臺,這等大事自然是少不了我們茅山派的?!?/br> 眾人一聽,才知道他們是來岳清請來的,不禁都感覺沒趣,應(yīng)付幾句也就算了,柳氏兄弟被岳清迎進(jìn)天樞殿。 柳氏兄弟來了不久之后,明夷子也從太行山趕來,他距離這里最近,因此來的也算早的,與他同來的,還有四人,一個中年道士,道袍麻鞋,三縷長髯,手持拂塵,人群中只有法元認(rèn)出來是莽蒼山隱居修行的劍仙可一子,他行事向來低調(diào),基本上不出莽蒼山范圍,因此知道他的極少。 第二個是個五短身材,年約四旬的道士,大家看著很是眼生,俱都不認(rèn)得,唯有許飛娘驚訝道:“道友莫非是水云子?” 那道人謙和地笑道:“萬妙仙姑好眼力,貧道正是蘇憲祥?!?/br> 大家都沒有聽過蘇憲祥的名聲,唯有龍飛在暗地里咬牙切齒,原來他曾經(jīng)在蘇憲祥手里吃過大虧,當(dāng)時太乙混元祖師已經(jīng)坐化,他自知不是蘇憲祥的對手,在五臺山?jīng)]有依靠,這才投奔了廬山白骨神君門下,自打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之后,一直想要找蘇憲祥報仇雪恨,沒想到今天在這里遇上了。 第三位年歲看上去年紀(jì)略大一些,比可一子略顯矮胖,面容紅潤,仿若嬰孩,身穿黑色太極道袍,胸前也留著胡須,這個大家都認(rèn)識,正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凌虛子崔???,他擅長煉藥,而且性情隨和,無論是誰只要求上門去,大多都肯贈藥,因此跟各門各派的關(guān)系都很不錯。 法元笑問凌虛子:“你們怎么一起來了?” 凌虛子笑道:“多虧了岳道友,我們四個得享純陽真人道書,共同在太行山創(chuàng)下純陽派,日后有門人在外形走,還希望眾道友多加照應(yīng)!” 060散仙·蘇憲祥 0918 岳清把明夷子他們請進(jìn)天樞殿,大家互相引薦相識,可一子首先向岳清致謝:“多謝岳道友看得起在下,向大師兄推薦我入純陽派,方能得此曠世仙緣,免了十年后兵解之苦,更可直達(dá)天仙之境,如此大恩,形同再造,可一子銘記于心,必有后報!” 岳清趕緊謙遜:“明夷子道友繼承呂祖道統(tǒng),開創(chuàng)純陽派,道友……” 還未說完,外面就又有人來了,這回引起的轟動更大,乃是川東南川縣鎮(zhèn)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禪師、川東成都隱名劍仙鐘先生、長白山摩云嶺天池上人和巫山風(fēng)箱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這四人俱是昆侖派名宿,尤其知非禪師更是昆侖派的大師兄,九大長老之首,佛道雙修,道法高深莫測,他們四個合稱昆侖四友,在天下修仙眾之中久負(fù)盛名,一來便又許多人主動過去打招呼。 知非禪師道:“我們受了岳道友和許仙姑之約,特來相助用那太乙天工爐。” 眾人又是一陣氣餒,沒想到又是岳清邀請來的,有心的如林淵等人則惴惴不安地揣測:姓岳的到底要干什么? 岳清又把昆侖四友迎進(jìn)殿中,眾人俱都聽過昆侖四友的大名,紛紛上前說話,昆侖四友也深知這些人的名號,見柳氏兄弟出山便是一奇,聽說明夷子他們四個得了呂祖道書,在太行山函虛仙府共創(chuàng)純陽派又是一奇。 凌虛子道:“前些時小徒楊鯉帶回岳道友書信,說要引薦我入純陽派,得享呂祖法脈,我當(dāng)時還半信半疑,因畢竟沒聽過天下有一純陽派,更想那等曠世仙緣如何能憑空落到崔某人的頭上?沒想到過了半日,三位師兄便聯(lián)袂趕到南海,我這才知岳道友所言不虛,三位師兄邀我入教,弄得好像崔某人真有什么絕世根骨,蓋天資質(zhì)一般,慚愧啊慚愧!”他喚過楊鯉,“承蒙岳道友如此看重小徒,他能得道友教誨乃是他的福氣,我這次把他帶過來,就是想讓他正式拜入道友門下?!?/br> 楊鯉過來,捧著岳清給他的雙劍跪下拜見恩師,在眾人的見證下奉茶行禮,岳清道:“從此以后,你便是我門下的開山大弟子了,如今師父還窮,拿不出好的法寶給你做表禮,等過過些時天工爐法寶煉成,師父再給你補(bǔ)上?!弊寳铛幦ジ懭夭ㄋ麄円黄鹫f話,然后跟水云子蘇憲祥說,“我也聽說過你的大名,十分歡迎這次能來五臺山做客,以后咱們兩家是鄰居,還該常來常往才好。” 蘇憲祥連忙謙遜:“虛名不足掛齒。” 凌虛子性情最為豪放,跟大家又熟,因此他的話也最多:“三師兄的洞府就在太行山東側(cè),距離函虛仙府隔著幾座山梁,約有二百余里,前年他獨(dú)戰(zhàn)太行靈山群魔,以億萬金沙劍對抗諸天魔法,大師兄和二師兄被聲勢驚動,過去看時,出手助他消滅群魔,打破靈山魔窟,從那之后兩家頗有來往,后來大師兄邀他入教,為純陽派又添一位高手?!?/br> 蘇憲祥道:“靈山群魔乃是穿心和尚的徒眾,那穿心和尚當(dāng)年跟峨眉派的長眉真人斗劍,被削去半邊身子,誓言報仇,卻又自知難敵,便跑到太行山山腹之中潛修隱居,至今已經(jīng)有二三百年,他的那些徒眾都被驅(qū)逐,在靈山上群居,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一派,劫男霸女,無惡不作,我早有心除之,前年夏天竟然將我門下弟子攝走,說來慚愧,我隨修道多年,性情中的一點(diǎn)火氣還在,一氣之下獨(dú)自殺上山去,若非二位師兄相助,恐怕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br> 明夷子道:“三師弟在我們四人當(dāng)中天資最高,道行也最深厚,當(dāng)日我們到時,那群妖魔已經(jīng)被他用億萬金沙劍斬了二十多個,即便我們不去,他也能獨(dú)自將群魔蕩盡。” 蘇憲祥還要謙虛,凌虛子笑道:“你們莫要在互相吹捧了!讓人看了以為咱們純陽派皆是這樣的作風(fēng),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一句話說得滿殿哄笑。 閑聊一會,吳立和司太虛也從嶗山趕來,他倆也算是劍仙中的名人,當(dāng)年因為金鞭崖跟朱梅打得天下盡知,吳立頗為自負(fù),極為大方地跟五臺派眾人拱手坐禮,當(dāng)眾宣布,自己跟師弟創(chuàng)建嶗山派,日后開府還請大駕光臨,然后便跟岳清到天樞殿去。 五臺派眾人見了郁悶之情溢于言表,這么多高手全是岳清邀請來的,他們原本還互相串聯(lián),想要聯(lián)合起來逼迫岳清就煩,像龍飛這樣貪心的,還想以破壞天工爐來要挾岳清強(qiáng)奪幾件新煉成的法寶,如今見到這么多人都來給岳清鎮(zhèn)場子,他們一個個心里不禁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將近午時,武當(dāng)四友和他的師父靈靈子一起到來,那靈靈子身材瘦削,穿了一件白色道袍,滿臉都是苦大仇深之氣,自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后,他是瞧不起五臺派這一干弟子的,因此慢慢便疏遠(yuǎn)了,這次聽武當(dāng)四友力贊岳清的雄心,方才決定親自來看看,若岳清果真有做出一番事業(yè)的樣子,他便從旁相助,以不負(fù)昔日太乙混元祖師的恩情,如果岳清只是一味地爭權(quán)奪利,乃至于葷素不忌,只顧拉人跟峨眉派為難,還是烏煙瘴氣的話,他回山之后便要告誡武當(dāng)四友,從此以后不許再跟五臺派的人來往了。 靈靈子和昆侖四友一樣,都比許飛娘他們長了半輩,因此大家對他頗為恭敬,又有如法元、智通這樣想套交情的,不停地過來搭訕說話,簇?fù)碇M(jìn)七星宮正殿。 午時一到,大家立刻催著岳清出來,岳清也不再拖延,帶著天樞殿眾人來到正殿,這里早擺了兩大排座椅,主位上分別是金身羅漢法元,玄都羽士林淵,日月僧千曉,萬妙仙姑許飛娘,七手夜叉龍飛,鐵笛仙李昆吾,石居士邢徵,黑頭陀譚干,胖魔君白曉,火翼金剛胡式,芙蓉尊者孫福,白水真人劉泉,加上岳琴濱共是十三個一代弟子。 末位給了智通,本來他輩分不夠,應(yīng)該跟個人的徒眾站在身后,只是他身份特殊,屬于嫡系長孫,又在慈云寺經(jīng)營那么多年,道行比排在末位的幾個師叔還要深厚,岳清和法元商議,便在末位給他一個席位,以示對死去的大師兄脫脫大師的尊重。 然而智通卻不領(lǐng)情,按照他的設(shè)想,自己應(yīng)該像岳清那樣來主持這場大會,或者是坐在首位之上,又見劉泉坐在自己前面,便用手指著劉泉大聲說道:“此人不是我五臺派的人,為何也腆著老臉坐在這里參與我五臺派的核心大事?” 劉泉?dú)獾脻M臉通紅,當(dāng)場就要站起來,岳清擺手止住,向智通說:“劉泉師弟的事情之前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待會咱們再行討論,你先坐下?!?/br> 智通道:“既然還未定下,就該先把他請出去,等咱們商量好了,再看是否讓他進(jìn)來?!?/br> 譚干和白曉在一旁鼓噪,那龍飛也附和道:“不錯!我們五臺派在天下道門之中首屈一指,況且這七星殿乃是當(dāng)年大師兄執(zhí)掌教務(wù)之所,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jìn)來的!” 岳清看著他:“是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龍師兄你已經(jīng)不是我五臺派的人了吧?你背師叛教,投入廬山白骨神君門下的事情是天下盡知的,照此說來,你也不該在這里出現(xiàn)!” “我……”龍飛氣結(jié),“當(dāng)年五臺派四分五裂,我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 “那也就是說,你拜白骨神君為師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目的是借助他的力量幫咱們師父報仇了?如此說來你還算是咱們的功臣。” “你胡說八道!”這話他可不能承認(rèn),否則白骨神君可不會給他什么好果子吃,然后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對答,被噎在當(dāng)場,只能憤憤坐下。 智通看龍飛退縮了,自己也沒了氣勢,心想待會一定要據(jù)理力爭,將劉泉擠兌出去,然后再聯(lián)合幾位師叔將他擊殺在五臺山下,為兩個弟子報仇! 061龍飛·陰魂劍 0918 客位上,昆侖派的知非禪師做了首席,往下依次是他的三位師弟鐘先生、天池上人和游龍子韋少少,武當(dāng)派的靈靈子,嶗山派的吳立和司太虛,茅山派的柳步玄和柳步虛,華山派智通請來助陣的三眼神君沈通、風(fēng)娘子趙金珍和玉桿真人金沈子。往下是純陽派的明夷子、可一子、凌虛子和水云子蘇憲祥。武當(dāng)四友比眾人矮了半輩,岳清也給他們安排坐在末位。 大家分賓主落座,岳清說道:“時辰已到,師叔摩訶尊者和幾位師兄弟還沒有到,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也可能是不愿意再跟咱們攙和,真正地退隱,咱們不等他們了。五臺派自恩師坐化之后,便四分五裂,諸位師兄師弟們四散奔走,各覓生處。有的被峨眉派三仙二老嚇破了膽,并不敢升起絲毫報仇之念,遠(yuǎn)走他鄉(xiāng),悶頭潛修。有的忍辱負(fù)重,韜光養(yǎng)晦,暗地里積攢實力,準(zhǔn)備跟峨眉派進(jìn)行第三次斗劍,既為恩師報仇,又要一雪前恥。有的則四處拉攏同盟,與峨眉派為難作對,然而卻不擇手段……” 龍飛又在下邊嚷道:“你說這些廢話干什么?趕緊把太乙五煙羅和道書交出來!咱們好生討論一番,寶歸何處,書落哪家才是正經(jīng)!” 他這話一出,千曉、譚干、白曉、智通等人都跟著起哄助威。 岳清點(diǎn)頭道:“龍師兄說得不錯?!彼滞笠环?,掌心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玉匣,匣子表面包裹著一層五彩煙嵐。 七星殿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盯著看,其中不乏眼露貪婪者,智通便是其中最急切的:“這太乙五煙羅作為咱們的鎮(zhèn)山至寶,昔年都是師父隨身所帶,此寶在哪里出現(xiàn),師父便在那里,已經(jīng)成為咱們五臺派掌門的象征信物,若依我說,就應(yīng)該交給五臺派的掌教才好。” “不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岳清竟然滿口答應(yīng),“這太乙五煙羅就應(yīng)該交給咱們五臺派的掌教,只是現(xiàn)在沒有掌教,且先放在一邊再議?!闭f完不等大家說話,他便又舉著道書說,“此乃本門混元仙經(jīng)下冊,記載了咱們師父數(shù)百年學(xué)道所積攢的心得,煉藥仙法兩千二,煉寶之法五千三!乃是咱們五臺派的無上寶典!我以為,有三種人不能學(xué),除了這三種人之外,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觀看?!彼抗鈴氖紫姆ㄔ砩蠏咭暤侥┫闹峭ǎ暗谝环N,不是我五臺派的弟子,不可以學(xué)此書。” 龍飛聽完這話,臉當(dāng)時就黑了下來:“姓岳的,你是什么意思?” 岳清反問:“我的意思就是,這書只能是我們五臺派的同門才可以參修,否則的話,隨便從路上拉過來一個人就可以修煉,甚至其他門派的人,什么峨眉派、青城派、乃至于玄陰教、白骨門的人都來參修五臺派的師門密箓,這可就太不像話了!” “你……”龍飛氣得眼臉色鐵青,偏偏還不知如何反駁岳清的話。 那胖魔君白曉知道龍飛煉成了九子母陰魂劍,打定主意要抱他的大腿:“龍師兄雖然入了白骨門,但也還是師父的弟子,如何不能學(xué)習(xí)師父留下來的道書?況且當(dāng)年師父臨坐化時,曾經(jīng)將本門的十大鎮(zhèn)山神劍的煉法傳給你們十大弟子,你們卻個頂個地不爭氣,到現(xiàn)在只有龍飛師兄將劍煉成!若依我說,這五臺派的掌教就應(yīng)該龍飛師兄來做,將來由他帶領(lǐng)咱們與峨眉派第三次斗劍,定能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岳清道:“那九子母陰魂劍乃是我五臺派的鎮(zhèn)派至寶,不傳之秘,竟然被他泄露給白骨門!這一重罪責(zé)我還未曾追究,你倒拿出來給他撐臉!莫非也是想學(xué)他背師叛教,改投他門不成!” 譚干還想狡辯幾句,卻見他看過來時,目光眼力,蘊(yùn)含無窮威嚴(yán),一時間竟為他氣勢所懾,喃喃地接不下去。 龍飛看了看周圍,在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料想大家都贊成岳清的這一條“外人不能學(xué)習(xí)道書”的戒條,今天想要參修妙法是不能夠了,他把心一橫,索性要大鬧一場,將聚會攪亂,能渾水摸魚搶到天書是更好,即便搶不到也不能讓岳清將這次同門大會弄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