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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庶子歸來在線閱讀 - 第218節(jié)

第218節(jié)

    “余下兩點,便要因地制宜,恩威并重了,當(dāng)然為平民憤,也算是安撫民心,皇上要先向當(dāng)?shù)氐陌傩諅冋J(rèn)錯,下罪己詔,畢竟一開始要官差朝田地里大撒石灰的招數(shù),也是從皇上御筆下下出去的。”

    皇帝臉色一變,“罪己詔?這……”

    “百姓因田地被毀,必然怨懟于皇上,這份怨懟,也是所有亂局的源頭,而罪己詔,不光不會讓皇上覺得丟臉,還能大大安撫民心,讓百姓們覺得皇上可向百姓認(rèn)錯,是個愛民如此的好皇帝,才能贏得四海歸心,天下安定,同時百姓的怨懟消弭了,也才能更加心服口服地順應(yīng)皇上的安排,齊心面對此次災(zāi)禍。”

    “也罷,一道罪己詔,也無甚大不了。”皇帝一拂袖。

    “同時,皇上下了罪己詔,也切莫忘了懲治那些真正有罪之人……尤其是,那些借機(jī)中飽私囊,發(fā)著國難財?shù)呢?!”寧淵說完這句話,眼底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皇上圣明,定然知道豐城如今模樣,只有一安民心,二除佞臣,才能徹底使百姓歸心,百姓一歸心,事情便好辦了?!睂帨Y接著道:“只要讓貪腐之人吐出口中財帛,便能將朝廷之前虧欠滅蝗人的賞錢一并補(bǔ)上,但需立刻終止以賞除蝗這個荒唐的鬧劇,讓百姓各歸各位,才能將豐城的亂局導(dǎo)入正軌?!?/br>
    “你當(dāng)朕不想除掉那些jian佞嗎?!被实勖济坏酰半拊诎l(fā)現(xiàn)有人貪腐后,就立刻下旨追查,可竟沒有半點線索,朕總不能將與朝廷下?lián)茔y錢有關(guān)系之人都抓起來吧!”

    寧淵道:“既有貪腐,那必定不是一人所為,而是層層剝削,與此有牽扯的官員們官官相護(hù),人人自危,哪能讓皇上查到什么線索,若要應(yīng)對此事,皇上也該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br>
    “怎么說?”皇帝來了興致。

    “jian佞之人,堪比朝堂蝗蟲,龐大人獻(xiàn)給皇上的第三個計策,對付真正的蝗蟲或許欠妥,但對付皇上身邊的蝗蟲,興許是一條妙計也說不定?!睂帨Y一笑:“便請皇上下旨,但凡有下級官員挾證據(jù)奏報上級官員貪污之事,若下級官員牽扯其中,則將功補(bǔ)過,免罪,賞金銀,若未曾牽扯,除了賞金,官升一職!”

    “什么?有人中飽私囊,朕不但不罰,還要賞?”皇帝一愣。

    “也許皇上覺得小人說的太異想天開,可也只有如此,才能打破那些人官官相護(hù)的局面,不然皇上就算有心要肅清污佞,無憑無據(jù),也難以下手。”

    “皇上,臣妾覺得,此人說得不錯,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敢發(fā)國難財?shù)募一镏鴮嵖蓯?,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良方,而且此番做下來,那些佞臣人人自危,層層揭發(fā)上去,說不定還能替皇上抓出一直潛伏在身邊的大老虎,畢竟所謂貪墨,也大多是上行下效,下邊的人瞧見上邊的人都能中飽私囊,便也跟著為自己牟利,臣妾想此人方才那句‘擒賊先擒王’,便也是這個意思了吧?!笔婊蒎m時開口,同時和婉地看了寧淵一眼,“你說,本宮說得可對?”

    “娘娘神慧,小人便是這個意思?!睂帨Y配合著再度躬下身去。

    ☆、第202章  龐松下場

    皇帝低頭沉思不語,半晌才道:“此事雖聽著有道理,朕還需思量一二,免得太過紙上談兵,便像此次一樣再鑄一錯……如今蝗災(zāi)未除,災(zāi)區(qū)卻整出這般多的幺蛾子,如何叫朕不生氣!”

    寧淵一躬身,道:“其實小人今日入宮面圣,所為的并非只是解決之前三策帶來的隱患,更多是為蝗災(zāi)而來。”

    皇帝一醒神,“莫非你另有良方治蝗?”

    寧淵從華麗掏出一張絲絹,立刻有太監(jiān)接過了,驗了驗并無問題后,才呈給皇帝。

    皇帝將絲絹扯開一看,上邊字跡清雋地寫著一張藥方,其中所列藥材也盡是常見之物,甚至有一兩樣連藥材都算不上,只是路邊的野花野草。

    還不待皇帝發(fā)問,寧淵便開口道:“此藥方是小的偶然間從一民間異士手中所得,以此方來熬制湯藥,并將湯藥廣泛噴灑于天地之中,既不會有損田地與糧食,也有使蝗蟲身體衰弱,直至力竭而亡之奇效,小人已然在居所先行試過,方才呈上?!?/br>
    “此藥方上的東西倒不名貴稀奇,想來推廣也不是難事。”皇帝不動聲色的又將絲絹交給身側(cè)的太監(jiān),緊接著又道:“不過你所說的那些,朕要同機(jī)要大臣仔細(xì)商議之后再定奪用是不用,若當(dāng)真有效,可解時下亂局,你可記大功一件,但若毫無作用,反倒使情形變得更糟,你亦是死罪難逃,你可明白?”

    寧淵垂頭道:“小人自然明白,皇上心系天下社稷,想救黎民百姓于,小人也不敢拿此事邀功,只有一件事懇求皇上,請皇上應(yīng)允。”

    “不邀功?”皇帝揚(yáng)了揚(yáng)眉,“那你所求為何事?”

    “昔年,家?guī)熍c小人遭人陷害在春闈場徇私舞弊,家?guī)熑ス匐x京,清譽(yù)盡毀,小人亦被責(zé)罰永不得參加科考,但徇私舞弊之事,純屬子虛烏有,小人想懇請皇上,若小人所獻(xiàn)之計奏效,請皇上下旨重查當(dāng)年之事,抓出設(shè)計誣陷的小人!”

    寧淵說到后邊,語氣不禁有些重了,而皇帝聽后,也瞇起眼睛,仔細(xì)打量起寧淵來,忽然間,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地點點頭,道:“你說的是……高郁?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高郁那時候收的弟子,所以你上呈這些計策,是想替高郁翻案?”

    見寧淵點頭,皇帝沉思了片刻,才道:“若你所言屬實,朕自然會派人暗地查訪,倘若當(dāng)真有人設(shè)計陷害,那朕必不輕饒……但這一切的前提,需得是你拿出來的東西有用?!?/br>
    說完,皇帝揮了揮手,“朕累了,你說的那些朕也會記著,若無別的事情……”

    “那小人告退?!睂帨Y今日所來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自然沒有理由在這御書房多待,就算是活了兩世,與皇帝見過數(shù)次,他還是拿不準(zhǔn)皇帝的性子,所謂伴君如伴虎,事情辦完了還是立刻退走的好。

    出宮之后,寧淵哪也沒去,徑直回了家,每日依舊做著尋常的事情,好像對皇帝的作為一點也不急。

    其實他的確不急,反正該來的也會來,太心急除了給自己憑添煩憂,不會有半點幫助,就這般過了兩個月,等天氣轉(zhuǎn)涼,快要入冬的時候,他所等的消息終于來了。

    皇帝經(jīng)過和機(jī)要大臣的商議,決定還是嘗試一下寧淵提供的方法,便按照寧淵所說的緩緩?fù)菩邢氯?,結(jié)果成效意外地顯著,除了熬制出來的湯藥當(dāng)真有克制蝗蟲的奇效外,皇帝親筆御書的罪己詔,也果真讓當(dāng)?shù)匕傩占嵉那榫w安穩(wěn)了不少,至于那些官員,看見舉報貪墨能夠加官進(jìn)爵,一些膽子大的哪里還坐得住,立刻開始上奏舉報,有人領(lǐng)頭,后邊自然有人跟上,而那些被舉報的官員,驚恐之下,為了脫罪,也開始互相攀咬,甚至于抖出自己的上峰,就這般一層一層咬上去,最后居然咬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便是時任中書提調(diào)的昌盛候龐松。

    皇帝收到奏折后震怒非常,因為計策是龐松帶人提出來的,所以皇帝很自然的就交給了龐松去辦,就連下?lián)艿馁c災(zāi)銀子,也是龐松全權(quán)處理,他本以為龐松會辦得很好,哪知這人貪得無厭,仗著大權(quán)在握,竟然頭一個發(fā)起了國難財。

    而下邊的官員們,都是見著連主管此事的龐松都能從中抽取好處,那他們這些下級順道撈一些也沒什么,于是蹭蹭剝削,才致使銀子最后根本沒有多少發(fā)放到災(zāi)區(qū)。

    若非此次有龐松知情的手下人舉報,那么皇帝還會一直蒙在鼓里。

    于是他立刻下令,將龐松落獄待罪,同時還派出人手將整個昌盛侯府大搜了一通。

    這一搜,更是發(fā)現(xiàn)其中金銀財帛無數(shù),聽說還額外搜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主事的京兆尹不敢怠慢,連夜入宮將自己的所見所得盡數(shù)呈給了皇帝。

    龐松在監(jiān)牢中雖然不知道這一切,但他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的末日似乎快要到了。

    但他卻也不是一個坐以待斃之人,見皇帝暫時還沒有處置他的圣旨下來,他便在天牢中積極活動,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系在外邊能為自己說話的任何舊部,妄圖謀取一些脫罪的機(jī)會,可惜,他明面上的同盟司空旭與他離心了不說,自己亦被皇帝下旨在府里思過,又哪里回來管他的死活;而他的女婿,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韓韜,除了猜度龐春燕外,也在記恨龐松在朝堂上參奏他以讓他失了軍銜之事,也沒有替他說話的心思,至于其他人,看見連龐松的至親都沒有管他,更是不會來攪這趟渾水,全都揣出一副愛莫能助,作壁上觀的模樣,直將龐松氣得牙癢癢,在獄中好似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了。

    不過他甚為篤定,皇帝應(yīng)該不會殺他,不過是貪墨一些銀錢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頂多革職而已,他也相信以他的才智,和拍馬屁的技術(shù),只要能再見到皇帝,一定能重新討得皇帝歡心,再得重用,只要他能重新握有權(quán)勢,那外邊那些吃里扒外的墻頭草,他要一個一個去收拾!

    可惜,龐松似乎是對自己太高看了,所謂登高跌重,在斬立決的圣旨傳到天牢里來時,他還半天沒回過神,甚至還尖叫傳令的公公是在假傳圣旨,他要面見皇上。

    當(dāng)然傳旨的公公可不會理他,只將圣旨往他臉上一摔,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一日,華京中下起了初雪,寧淵受邀前往趙將軍府喝茶,趙沫已經(jīng)擺好了茶具,剛坐下,便聽見趙沫道:“聽聞這幾日,龐松一直在牢里胡言亂語,好像根本不能接受自己被賜死的事實。”趙沫一面喝茶一面道:“他也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了,皇上為了賑災(zāi)之事,連罪己詔都下了,又怎么會從輕處置他這個當(dāng)之無愧的頭貪?!?/br>
    “所以我當(dāng)初才會規(guī)勸皇上往災(zāi)區(qū)下罪己詔,一來安民心,二來,罪己詔一出,表明君王都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罪責(zé),他一個獻(xiàn)出劣計,又敢中飽私囊的京官,哪里還能得到特赦,皇上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會饒他。”寧淵冷笑一聲,“何況龐家在京中尚無根基,又已眾叛親離,皇上一道圣旨,他便連翻身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龐松作惡多端,之前一直沒辦法抓住他的把柄,這一次他大概是以為自己會劇賑災(zāi)的首功,才會放松警惕,以至于露出了太明顯的狐貍尾巴?!壁w沫搖了搖頭,“不過,皇上并非是一開始就決定要賜死龐松的,只因?qū)巼继氐厝雽m上奏彈劾,說自己得到密報,龐松陷害忠良,誣陷高郁,把持翰林院,讓儒林蒙羞,還拎出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張唯當(dāng)證人,這么狠狠煽風(fēng)點火了一把,皇上一怒之下才會這般殺伐決斷?!?/br>
    寧淵沒說話,此事他也知曉,寧國公為人素來中立,也不怎么豎敵,即便從前龐府幾次沖撞寧府,將吳氏氣得臉紅脖子粗,寧國公都一直端著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tài)度,沒有鬧過紅臉。

    而這一次,寧國公居然破天荒的主動上奏彈劾,幫著寧淵對龐松落井下石了一把,還順道替高郁說了話,寧淵知道,這多半是寧國公是在給自己賣人情。

    看來上次對方說要推薦自己入仕之事,即便自己沒有明面上答應(yīng),而寧國公也沒有死心。不得不說,這老人家瞧著一副威嚴(yán)肅穆一板一眼的模樣,還真真是一條老狐貍,早在得知張唯被革職抄家之后,寧淵便有要將此人找到的心思,因為若要給高郁和自己翻案,他是個人證,但一時之間就是找不到,寧淵還以為此人要么出了城要么被滅了口,想不到人居然被扣在寧國公的手里。

    并且此次,寧國公還這樣“恰到好處”地幫了自己一把,看來自己和高郁翻案的日子不遠(yuǎn)了,自己這個人情,是不欠也欠下了。

    正想著,二人忽然瞧見趙府的管家匆匆走了過來,行了一禮后,才壓著聲音對趙沫道:“主子,方才六殿下從宮中傳來了消息,昌盛候大人……在天牢里自盡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3章 龐松伏誅

    “自盡了?”寧淵和趙沫同時一驚,顯然被這個消息多少嚇了一跳。

    “是呢,就是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惫芗乙话逡谎鄣恼f著,“聽聞昨夜看守巡查的時候都還好好的,等今晨天亮?xí)r,就發(fā)現(xiàn)龐大人在牢里用一根麻繩上吊自盡了。”

    趙沫揮揮手,示意管家退下去,等人走遠(yuǎn)后,他才把目光落到寧淵臉上,發(fā)現(xiàn)寧淵一雙眼睛閃爍個不停。

    “司空旭下手還真是快,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睂帨Y自語道。

    “你就這么自信是四皇子干的?”趙沫好奇道:“也許是龐松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與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那般丟臉,還不如……”

    “龐松那等貪戀權(quán)貴,貪生怕死之人,哪里做得出自盡這種事?!睂帨Y冷笑一聲,“哪怕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會忘記給自己翻案,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龐府當(dāng)中藏著的什么東西被找了出來,讓四皇子急了眼睛,才冒著風(fēng)險殺人滅口?!?/br>
    趙沫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們與大夏太后之間有所勾結(jié),相信你也是知道的?!睂帨Y話音剛出來,趙沫便神色一凜,隨即聽寧淵繼續(xù)道:“既然他們有所勾結(jié),那么必定會有一些書信往來,原本我以為這等機(jī)密要務(wù),斷然沒有留下的道理,換做任何一個人看了之后都會立刻毀掉,但現(xiàn)在看來,龐松似乎沒有這么做。”

    “你這么說,我也想到了。”趙沫淡淡道:“在抄龐松家的時候,京兆尹似乎搜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將他嚇得不輕,想也沒想就送入了宮中,只是此后便再無動靜,我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寧淵搖頭,“也許你并沒有想多,但我多少能猜到皇上的意思,這等通敵叛國之事,皇上肯定不相信只靠著龐松能一個人完成,皇上沒動靜,大概是想暗地里調(diào)查,不愿意打草驚蛇,之事沒想到,司空旭會如此警惕,也如此神通廣大,連天牢中的人都能下手?!?/br>
    “哼,這些狼心狗肺之人,絲毫不顧邊關(guān)將士的死活,而與他國權(quán)貴勾結(jié),圖謀得當(dāng)真齷齪?!壁w沫看起來有些生氣,一圈砸在了身前的小幾上,激得上邊的茶具都是一顫。

    無怪趙沫不生氣,他如今身負(fù)軍銜,是個將軍,也駐守過邊關(guān),對于邊關(guān)的狀況比別人都要清楚許多,大夏大周表面上和平往來,但邊關(guān)卻一直摩擦不斷,尤其兩國軍士之間還會偶爾出現(xiàn)傷亡,看著那些年輕又鮮活的生命一個個消失,趙沫才會如此痛恨賣國賊。

    不過很快,當(dāng)他注意到寧淵古怪的表情之后,立刻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又笑道:“我可沒說你那情郎,他可同別人不一樣?!?/br>
    聽聞趙沫居然如此露骨的就稱呼延元宸為自己的“情郎”,寧淵不禁臉上一紅,想要分辨幾句,之前已經(jīng)退走的管家卻又回來了,朝寧淵一躬身道:“公子,宮里來了個公公傳話,說皇上召你入宮覲見?!?/br>
    “我聽說災(zāi)區(qū)沿用了你提議的方法,不光青雀鳥之類帶來的隱患緩緩消弭,災(zāi)情也已過去了,皇上現(xiàn)在傳你入宮,多半是要論功行賞,你快些去,千萬別耽誤了?!壁w沫囑咐了寧淵一句,便拍了拍衣裳的下擺,開始收拾茶具,寧淵也匆匆隨著管家出了將軍府,好在馬車就停在那邊,他們不敢耽擱,讓周石駕著馬車直朝皇宮而去。

    寬敞的御書房內(nèi),儼然已經(jīng)站了許多官員,寧淵埋著頭隱晦地掃了一眼,不少都是皇帝倚仗的樞機(jī)大臣,至于在最靠近龍桌邊的一張椅子上,還坐了一名老者,老者沒穿官服,可別人對他都帶著一股禮敬三分的神色。

    看見寧淵進(jìn)來,老者熟稔的對寧淵點了點頭,寧淵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好在拜過了皇帝之后,又朝他一躬身,喚了聲,“叔公。”

    “寧卿,你的這個侄孫當(dāng)真是有些才華,如今東南三州可以安度此災(zāi),他可功不可沒?!被实鄣谝痪湓捑谷皇浅瘜巼f的,而且還夸贊了寧淵一番。

    寧淵誠惶誠恐地跪下,便聽見寧國公道:“皇上過譽(yù),不過老臣也覺得這孩子聰明懂事,倒比我家里那個不成器的孫子聰明多了。”

    “小人愚鈍,哪里能和世子爺比較?!睂帨Y謙恭地道了一句。

    “不光有才華,還很知禮,果然是可造之才。”皇帝點了點頭,“你可知道,朕此次召你入宮,是因為你的計策有效,拯救災(zāi)區(qū)百姓于水火,所以要賞你?”

    “皇上厚愛,小人不敢承受,且小人記得,小人已經(jīng)說過了,不愿要什么封賞?!闭f完,寧淵抬起頭,一雙眼睛炯炯地看著皇帝。

    皇帝了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dāng)為你同高郁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jīng)將事情都于朕細(xì)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松一腳,當(dāng)然還順便道出了當(dāng)初春闈場上設(shè)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yīng)過寧淵,但他并沒有多少當(dāng)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丟他這個天子的臉,此次東南三州災(zāi)情坎坷,他這個皇帝已經(jīng)丟了不少臉了,未免被人笑話,還是能保一點是一點,到時候以經(jīng)年事久,不好查探為由,將寧淵打發(fā)了,再賞他一筆金銀,料他也不敢說什么。

    哪只寧國公卻摻合了一腳進(jìn)來,寧國公如今雖然已無官職,但當(dāng)朝三公中屬他最為年長,也最為德高望重,朝中門生不少,皇帝也不好不給面子,加上陷害高郁的罪魁禍?zhǔn)嬎梢讶幌陋z,又有張唯這個證人在,皇帝便索性做了個順?biāo)饲?,打算將答?yīng)寧淵的事情了了。

    “來人吶?!被实鄢磉咁I(lǐng)命的太監(jiān)吩咐道:“傳朕口諭,立刻對外昭告,朕要恢復(fù)前翰林院大學(xué)士高郁的官位,收回對其降罪和革職的圣旨,還其無罪之身,另外現(xiàn)任大學(xué)士馬文才勾結(jié)他人,陷害良臣,立刻革職查辦。”待那太監(jiān)領(lǐng)命去了以后,皇帝又對寧淵笑道:“至于你,朕也已撤去了你終身不得參加科考的諭令,若你愿意,明年春闈,便可參加,若能進(jìn)士及地,相信以你的本事,定能成為朝中的一代良臣。”

    誰知這時候,一直坐在邊上的寧國公卻開了口,“陛下既然已知這小子將成一代良臣,又何必再等到明年春闈?”

    寧淵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皇帝聞言,饒有興致道:“寧卿的意思是……”

    “這孩子說到底也是我的侄孫,先父的親曾孫,士大夫子弟出身,若要直接提拔入朝為官,也不算是有違祖制,不知微臣有沒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向皇上為這孩子討個一官半職,好讓他能及早為皇上盡忠。”

    寧淵露出苦笑的表情,果然。

    皇帝想也沒想便笑道:“這個是自然,朕也不是第一次見此人,對他的才識自然是贊譽(yù)的,既有寧卿舉薦,那寧卿覺得,朕封他個什么官好?”

    “臣不敢,但憑……”

    “皇上,若皇上要封小人官職,小人斗膽,不知能否為自己謀一個儒林館掌院之職?!睂帨Y卻突然開口。

    寧國公挪過目光,意味莫名地落到寧淵臉上。

    “儒林館掌院?”皇帝思慮片刻,“儒林館掌院官位不高,只得從五品……”他看著寧淵,“此職位已長懸其缺許久了,一直在有大提學(xué)分神兼任,你原是舉人出聲,讓你頂上也并無不可……你當(dāng)真決定了?”

    寧淵明白皇帝的意思,儒林館掌院并不是什么要緊的官,只負(fù)責(zé)協(xié)助大提學(xué)管住儒林館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很少能有參朝的機(jī)會,權(quán)利也不大,算是個不痛不癢的閑職,既然要當(dāng)官,還是要選一個有前途的為好。

    “小人平日里沒什么愛好,只愛讀一些詩書典籍,而儒林館內(nèi)藏書僅次于翰林院,小人也知道以小人舉人的身份,入翰林院太過貽笑大方,何況小人也曾在儒林館中呆過一段時日,對掌院事物有些了解,也好過上手其他生疏事務(wù)鬧出笑話?!睂帨Y一面說,一面做出臉紅狀,“請皇上應(yīng)允?!?/br>
    寧淵自然有寧淵的打算,此事既然避無可避,還是選一個能原理漩渦中心的好,也符合他打算安穩(wěn)過日子的終極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