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他這并不是頭一次成親,當初在江州與寧萍兒鬧出的那樁烏龍親事,曾經(jīng)被皇帝申斥過一通,如今這一次在鬧出和上一次一般的幺蛾子,讓婚事再度泡湯,皇帝非要雷霆震怒了不可,勢必不會再度寵信于他。 就當是為了大計,司空旭這樣自我安慰著,他一面握著馬韁帶領隊伍繼續(xù)朝前走,一面?zhèn)妊鄞蛄恐砗蟮幕ㄞI,只是龐松那廝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玩弄于他,自己一旦成功登上大寶,握有權(quán)勢,必定要銘記今日之恥,將龐氏一族盡數(shù)鏟除,一個不留! 從前的慶親王府,如今的四皇子府跟前,早已是鞭炮鑼鼓聲震天,鬧騰得很。 司空旭領著大紅花轎,在府門前停下了,早有媒婆上前,親手將重新蓋好了蓋頭的龐秋水從轎子里牽了出來。 龐秋水動作僵硬,一雙手更是冰涼,媒婆不覺有易,反而笑道:“新娘子看來很緊張呢?!?/br> 依照規(guī)矩,新娘進門是要新郎的兄弟或是父親將人背進門的,可司空旭身份擺在那里,這程序便也只能免了,媒婆扶著龐秋水,在一陣鞭炮聲中入了皇子府的門檻,仆役們也各自捧著嫁妝,一溜煙跟在后面,要隨著新郎新娘去禮堂拜堂。 皇子成親,賓客極多,除了朝廷親貴大臣,就連皇帝皇后也來了,高居主位之上,同從前相比也算是給足了司空旭面子,到底他也是第一位迎娶正妃的皇子,此事對皇帝而言也是十分開心的。 寧淵今日是沾著呼延元宸的光來的,因而像個仆從一樣和閆非并排坐在他的側(cè)后方,一直在打量屋子里的氛圍,早在司空旭帶著花轎在街上饒騰的時候,龐松等人便提前趕了過來,雖然臉上都掛著笑,可寧淵卻明顯能看出,龐松臉上的笑容只有三分真七分假,至于他身邊的龐春燕和韓韜,則壓根就是在僵笑,模樣十分忐忑,好像在懼怕著什么一樣。 寧淵看了一會他們,又將目光轉(zhuǎn)到上首寧府一行人身上,寧國公這是身子痊愈后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露面,雖然依舊虛弱,可起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寧仲坤和寧珊珊單獨坐在另外一桌,寧仲坤一直喝著酒,似乎當真是來喝“喜酒”的,寧珊珊嘴角則一直帶著股若有若無的笑意,雙眼眺望著大門外,似乎很是期待新娘子的到來。 瞧著這模樣,寧珊珊鐵定是對龐秋水動過什么手腳了,可到底是什么手腳呢。寧淵摸了摸下巴,正想著,眼前卻忽然橫過來一個白玉碟子。 “阿淵,你嘗嘗這個?!焙粞釉纷炖镞€在嚼著,十分新奇道:“這東西瞧著新鮮,我從前從未見過,味道卻十分不錯,也不知道是什么?!?/br> 碟子里是切得整整齊齊類似rou片一樣的事物,呈圓形,rou質(zhì)細密,油光澄亮,上邊還淋上了一層醬汁,呼延元宸說完,咽下了嘴里的,轉(zhuǎn)而又夾起另外一片,放進自己嘴里,又將筷子遞給寧淵,示意他也吃。 “我不吃了?!睂帨Y卻透出古怪的眼神,“此物陽氣太重,我近來有些體寒,吃了反倒傷身,你內(nèi)功走的是剛勁路線,卻可以多吃一些,十分補身?!?/br> “這難道還是什么大補之物不成?”呼延元宸問道。 “此物我從前只見人拿來泡酒,卻不知還能作為酒菜。”寧淵一面說,一面用手指輕輕捂住鼻子,似有些惡心道:“這是牛腎囊。” 咕嚕,一記十分明顯的吞咽聲,是從呼延元宸的喉嚨里傳來的。 “牛腎囊……你的意思該不會,這是牛的……”呼延元宸臉上的表情逐漸僵了,不自覺朝自己的雙腿之間看了一眼。 “沒錯,就是那玩意。”寧淵一本正經(jīng)道:“而且瞧著這些rou片的尺寸,如此碩大,這應當不是一般黃牛的腎囊,而是燕州牦牛,此物名貴,大多只有宮中御膳房才用得上,民間不常吃,而且你們夏人本就沒有服用這些東西的傳統(tǒng),不認得也正常?!?/br> 寧淵話音剛落,便見著呼延元宸閃電般將那盤子擱下了,迅速端起手邊的茶水猛地仰首灌了下去,臉色還有些發(fā)紅,好似吃到了什么極為惡心的東西一般。 一邊的閆非見呼延元宸吃得開心,原本還想討一點來嘗嘗,驟然聽見寧淵的話,不光迅速打消了那個念頭,還一直用力憋著笑,險些岔了氣。 寧淵搖了搖頭,想寬慰呼延一二句這東西吃下去是補身的,哪只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邊響起一陣震天的鑼鼓聲,原來已經(jīng)是司空旭和龐秋水由媒婆與司儀領著過來了。 瞧見新人進屋,似乎是要拜堂了,周圍的賓客官員們都跟著站了起來。司空旭親手從媒婆手里將龐秋水的手接了過來,牽著她緩步而上,然后才對著主位上的皇帝皇后跪了下去,先行行了一禮。 寧淵一直盯著龐秋水,想要從她身上察覺出什么端倪來。這段日子龐秋水一直窩在府里藏得嚴實,寧淵便料定她身上出了岔子,只可惜龐府上下口風都很緊,幾乎是滴水不漏,所以壓根探查不出來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如今龐秋水又能堂而皇之地出府與司空旭成親,難道并沒有出什么大事? 那邊司空旭與龐秋水已經(jīng)在司儀的高喝聲中拜完了堂,司空旭留在廳中與其他賓客見禮,龐秋水則被送入洞房。 “閆非?!睂帨Y側(cè)過頭,低聲對坐在一邊的閆非道:“你輕功了得,悄悄去幫我一個忙?!遍Z非聽完了他的吩咐,道了一句公子放心,便悄然退出了屋子。 類似他這樣的下人進進出出有很多,因此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說你今日是來看戲的,可是發(fā)現(xiàn)什么狀況了嗎?!焙粞釉泛盟平K于從方才那道讓他惡心的菜里緩過了氣,低聲問道。 “應當很快就見分曉了?!睂帨Y點點頭。 皇子娶親是大事,宴會隆重,進行的時間也長,司空旭作為今天的新郎官,免不了要一桌一桌敬酒,喝得多了,終于也顯露出不支的疲態(tài),便向眾位賓客告了罪,說是下去休息片刻,稍后會再來陪客。 司空旭剛退下去沒多久,就有一名府內(nèi)的下人悄悄摸到了寧淵身邊,對他行了一禮道:“請問可是寧公子,是四殿下派我來的,四殿下有事想要私下見見寧公子,還請公子隨我來?!?/br> “我不去?!睂帨Y干脆地拒絕道:“殿下有話派人通傳便可,何以要私下見我?!?/br> “殿下說了,此事事關高郁大學士被污一事,請寧公子一定要去?!蹦瞧蛷暮孟窳隙藢帨Y會拒絕一般,立刻搬出了一個自以為充分的理由。 寧淵眼珠子一轉(zhuǎn),沒有再說什么,干脆地站起身,而呼延元宸好像正聚精會神看著眼前的歌舞一般,絲毫沒有關注寧淵的動向,也沒有出手阻攔。 那仆從帶著寧淵出了屋子,走到不遠處一方幽靜的花園涼亭內(nèi),此時已是夕陽西下,紅霞滿天,將這涼亭周圍的景致映襯得更加別致,大概是大部分下人都集中在招待賓客的事務上,周圍幾乎沒有行人經(jīng)過,只能隱隱聽見絲竹之聲從正廳的方向傳來。 仆從讓寧淵在此處稍待之后,便退走了。寧淵好整以暇地坐在涼亭里等了等,很快便聽見小徑上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扭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司空旭,而是一片刺目的鮮紅衣袍。 寧淵瞧著那人,半晌才拱手道:“原來是皇子妃,小人這廂有禮了。” 龐秋水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壓根沒換,連蓋頭都還好端端地蓋在頭上,這樣一通打扮出現(xiàn)在沒什么人的花園里實在是詭異非常。頓了頓,寧淵才聽見龐秋水甕甕地聲音道:“當真是蠢貨,竟然有膽子過來?!?/br> 寧淵故意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皇子妃所言何事?不過現(xiàn)下天色已暗了,皇子妃不在洞房里等著四殿下,卻跑到外邊來隨便溜達,若是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龐秋水沒有說話,她身子似乎顫了顫,忽然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從袖袍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一把扯掉蒙住自己臉的蓋頭,然后將瓷瓶中的液體猛然潑到自己臉上。 這一切都是在一剎那間完成的,寧淵還沒反應過來,龐秋水已經(jīng)用手捂住臉,帶著無比慘烈的叫聲倒了下去,“呀?。。 ?/br> 緊接著,仿佛是像約好了一般,不知從哪又跳出了一個丫鬟,一面大叫著“不好了,有刺客要謀害皇子妃!”,一面朝正廳的方向跑去。 那瓷瓶里裝的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潑到臉上后,龐秋水好似十分痛苦搬,一面尖叫一面捂著臉在地上打滾,片刻之后,那個大叫著離開的丫鬟不光帶來了一票侍衛(wèi)將寧淵與龐秋水團團圍住,更是連原本在正廳里吃酒的賓客們也盡數(shù)跟來看熱鬧了。 誰讓那丫頭一沖進屋子就扯著嗓子叫著有人要謀害皇子妃,皇帝和皇后可都在呢,大婚之日卻出了這檔子事,哪有不立刻過來瞧瞧的道理。 此時眾人看見尚穿著喜服,不斷在地上尖叫的龐秋水,和站在一邊滿臉平靜的寧淵,一個個都露出十分訝異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皇帝和皇后被人群簇擁在中心,皇后厲喝道:“四皇子妃怎么了?” “夫人!”此時,換了一身衣裳的司空旭也不知道從哪里擠了出來,一把撲上去,將龐秋水抱進懷里,情真意切,滿臉緊張道:“夫人!你怎么了!” “殿下……妾身的臉好痛……好痛啊……”龐秋水帶著一陣哭腔說著,“妾身在屋子里待得悶了,便想著出來透透氣,誰知走到這里,見著這位公子,這位公子居然二話不說,掏出一瓶東西就往妾身的臉上潑,妾身的臉好痛,好痛……” 司空旭立刻小心拿起掉落在一邊的瓷瓶,只看了一眼,便驚呼道:“這是綠礬油!” “綠礬油!”人群里有識得這東西的,立刻也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有人不知道這是何物,便向周圍知曉的人討教,聽旁人解釋后,一個個都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天哪,哪里來的這般放肆的狂徒!” 綠礬油,雖然少見,卻不稀奇,這是鐵匠鋪里煉鋼打鐵的時候會經(jīng)常用到的東西,具有溶金煉石之能,威力極強,鐵匠在取用都都要十分小心翼翼,被這樣的東西潑上臉。那那張臉還留得? 龐秋水此時也仿佛不經(jīng)意般將捂在自己臉上的手掌撐開了些許縫隙,露出下邊一張凹凸不平的臉頰,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 “天哪,四皇子妃的臉……怎么會這樣!”皇后大驚失色,“皇上,你看……” “當真是放肆,竟然膽敢謀害皇子妃!”皇帝怒喝一聲,“來人,還不將這狂徒拿下!” “且慢!”寧國公在此時攔了攔,杵著拐杖走了出來,對皇帝行禮道:“陛下,此人是老臣的侄孫,為人一向謙和有禮,怎么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傷害皇子妃的事情,是否有什么誤會?” “事情已經(jīng)如此明顯了,寧國公莫非想要護短嗎?”司空旭摟著龐秋水,雙眼通紅,好像當真是無比背痛一般,咬牙切齒道:“誤會?若非此人蓄意謀害,將綠礬油這等陰毒之物潑上皇子妃的臉,皇子妃的容貌能變作這樣?鐵證如山,寧國公怎么能說是誤會!” 寧國公被司空旭頂?shù)靡粫r說不上話,至于站在后邊的寧珊珊,則更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作為始作俑者,她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司空旭和龐秋水在打著什么把戲,但她顯然不能戳破,于是只好在旁邊看著。 另一頭龐家人的臉色,卻不那么好看了。 他們怎么都想不到,龐秋水居然會和司空旭來上這么一出。尤其是龐松,他原本想著只要龐秋水能瞞天過海地成為四皇子妃,那么她只要閉門不出,便不會有人知道她毀了容,這樣無論是對龐家,還是對司空旭的名聲都有益處,也最安全穩(wěn)妥,不會在外邊刮起什么閑言碎語,可眼下這是怎么回事?為何龐秋水會來上這么一出?或者說司空旭也參與其中?難道他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龐秋水毀容了? 越是這么想著,龐松脊背越發(fā)涼,看向這一幕的表情越越發(fā)難看起來。 “四殿下,俗話說得好,捉賊是要拿臟的,我好端端地在此處透氣,皇子妃忽然走了過來躺在地上叫個不停,我也正好奇出了什么事呢,怎么能在我頭上扣一個謀害皇子妃的罪名呢?!睂帨Y表情看不出一點慌張,語氣還十分無辜,轉(zhuǎn)而又看向皇帝,“陛下,小的冤枉?!?/br> “皇子妃親自指認你,還能有假?”司空旭怒吼一聲,“你莫不是仗著有寧國公府撐腰,便如此囂張不成!竟然敢用這綠礬油對皇子妃下毒手還如此有恃無恐,實在是太放肆了!” “皇上,殿下,那人和我寧國公府一點關系都沒有!”寧仲坤見狀急忙上前,攙著寧國公的胳膊就想將他往后拉。開什么玩笑,寧淵要是謀害皇族,毀了皇子妃的臉,這罪名妥妥殺頭沒跑了,那小子死不足惜,可千萬別拖他們寧國公府下水! “奇怪,我瞧著四殿下你似乎對這些東西很是精通呢,竟然驗也不驗,便知道那瓶子里是綠礬油,我倒是好奇了。”寧淵一把撥開攔在自己身前的侍衛(wèi),走上去毫不避諱地將那個瓷瓶撿起來,看了看,聞了聞,然后在旁邊一眾人驚悚的目光中,伸出手指在瓷瓶里邊抹了一圈,再放進自己嘴里。 人群里立刻炸開了鍋。 “天哪,他難道將綠礬油吃下去了?” “先是毀了皇子妃的臉,又吃了綠礬油,這人莫不是失心瘋吧?!?/br> “是失心瘋便也說得通了,可憐皇子妃,花容月貌的卻變作這副模樣,往后要怎么見人啊。” “咦奇怪,這人吃了綠礬油,怎的一點事都沒有?” 寧淵的確一點事都沒有,在司空旭瞪大地雙眼中,他將那瓷瓶慢條斯理地放下,對著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鑒,這瓶子里裝的不過是普通的鹽水罷了,哪里來的什么綠礬油?!?/br> 作者有話要說:牛腎囊=牛睪丸 綠礬油=古代煉金用的硫酸 ps:吃牛睪丸這個梗,是某個基友在燒烤店的真人真事,前一秒大贊好吃后一秒瞬間變臉,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是各種囧囧有神啊…… ☆、第194章 偷梁換柱 一語激起千層浪。 不是綠礬油?司空旭一愣,隨即起身猛地將寧淵手里的瓷瓶奪了過來,定睛一瞧,竟然當真不是綠礬油! 一時他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落下眼睛惡狠狠盯著躺在地上的龐秋水,這個蠢婦,到底在辦些什么事情! 龐秋水也納悶了,那瓷瓶的確是司空旭派人交給她的呀,又無其他人動過,而且潑到臉上的確是慘痛異常,她又哪里知道瓶子里的東西為什么會不多,不過她臉上傳來的疼痛感還是一波一波的,疼得她牙齒直打顫,根本說不出辯解的話。 司空旭現(xiàn)在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定然是龐秋水這廝膽小怕事,于是將綠礬油換了鹽水來打算瞞天過海,殊不知這么做完全是在自掘墳墓!他原本計劃得很好,反正龐秋水這張臉也已經(jīng)毀了,倒不如順水推舟玩一出栽贓嫁禍的把戲,上回沒有借著長公主的手將寧淵置之死地,這一回一個謀害皇子妃的罪名一定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綠礬油澆上臉雖然痛苦,卻也能營造出龐秋水是拜完堂之后才被毀容的假象,讓龐秋水的臉變得順理成章起來,免得往后外邊傳出話說她堂堂四皇子居然娶回家一個丑婦,敗壞名聲,反而會說他連毀了容的皇子妃都能相敬如賓地養(yǎng)在身邊,給自己搏一個至情至性的善名。 但是現(xiàn)在,好端端的綠礬油變成了鹽水,這一切可就變味了!尤其是他方才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義憤填膺,如果被戳穿一切是在做戲,這欺君的罪名難不成他要扛上身? 司空旭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想著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那便皇帝皇后的眉頭也早已皺起,皇后更是奇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道四皇子妃不是被綠礬油傷了臉嗎!” “皇后娘娘,草民方才也說過了,那瓷瓶里不過是鹽水而已,草民也正奇怪得很呢?!睂帨Y滿臉無辜地又對皇后行了一禮,“草民實在不知皇子妃是什么意思,忽然跑到草民的面前,自己掏出一瓶鹽水往臉上澆,卻又要控訴草民用綠礬油潑他,瞧著皇子妃這副模樣,草民實在惶恐得很,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又怎么敢謀害皇族?” 皇后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這一切多半是司空旭故意折騰出來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出了岔子,她身為司空鉞的生母,司空鉞玩性大一直未成親,司空旭成了第一個迎娶正妃的皇子,讓皇上龍心大悅本身就已經(jīng)讓皇后不快了,如今見司空旭眼看著要出事,皇后又哪里會給他留面子,皇帝還在那里沒動靜,她便先出聲道:太醫(yī)何在!” 皇帝出門身邊總是要隨侍著太醫(yī)的,聽見皇后的吩咐,立刻便有一名身著官服的太醫(yī)恭敬地站了出來。 “你去驗一驗,看看皇子妃臉上到底是什么東西?!被屎蠓愿赖馈?/br> 太醫(yī)點頭稱是,便想要上前,司空旭見狀,急忙將太醫(yī)擋住,陪著笑道:“父皇,母后,兒臣想來皇子妃應當是因為大婚之日太過緊張,才會忽然言語無狀,只要送她回房間稍作休息便好……” “旭兒,本宮要太醫(yī)查的可不是皇子妃有沒有言行無狀,而是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屎笱鲱^看著司空旭道:“我想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br> 皇帝原本惱怒居然有人敢在皇子大婚的時候謀害皇子妃,可如今瞧下來竟然不是那么回事,多少也猜出些玄機來了,他一直沉默不言,本也是在想著要不要查下去,查吧,說不定丟的是皇家的臉,可要是不差,周圍那么多人看著,身為一個帝王公正嚴明的形象亦會受損,正權(quán)衡著得失,想不到皇后已經(jīng)替他做出了選擇。 如今這一步跨出去,便是收不回來了,皇帝只能點點頭,附和道:“太醫(yī),你仔細看看,皇子妃的連是否有被綠礬油灼傷的痕跡?!?/br> 皇帝開了口,縱使司空旭想攔也沒辦法了,太醫(yī)走上前,就要去瞧龐秋水的臉,龐秋水卻死死用袖子擋著壓根不讓人看,皇后冷笑一聲,哪里會如她的意,看了身后的嬤嬤一眼,嬤嬤心領神會,帶著兩名宮女走上前,直接將龐秋水架起來,扯住她的胳膊,硬生生一左一右將她擋著臉的手掰開。 當那張滿面瘡痍還在往外留著膿水的容貌暴露在眾人眼前時,首當其沖的太醫(yī)嚇了老大一跳,其余圍觀之人更是發(fā)出陣陣驚呼。 “天哪,皇子妃的臉竟然爛成這樣了,難道這不是被綠礬油弄的?” “你沒看見那瓶子里裝的是鹽水嗎,鹽水哪能將人弄成這副模樣,我瞧皇子妃這張臉只怕原本就出問題了?!?/br> “這樣可怖的一張臉四殿下都敢娶回去,還正妃,當真是一大笑談……” 龐秋水睜著一雙眼睛,滿臉絕望,即便臉上依舊有陣陣刺痛傳來,都不及現(xiàn)在所被眾人目光羞辱來得刺心。 太醫(yī)定了定神,仿佛才適應了龐秋水的那張臉,走上前去細細瞧了一番,然后又撿起一邊的瓷瓶,驗了驗,回身對皇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這瓶子里裝著的的確不是綠礬油而是鹽水,且皇子妃臉上的傷口大多已結(jié)痂,應當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不像是今日才造成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