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錦盒不算精致,華京大街小巷但凡是個賣精巧物事的地方大多都能看見,寧淵露出疑惑的表情,伸手將拿過來看,又遭呼延元宸躲開了。 “你做什么,不是說要送給我的嗎?”寧淵好奇道。 “是要送給你,不過怎么送得我親手來,你只消乖乖坐著便成?!焙粞釉访蛑煨Γ牧伺膶帨Y的背,示意他轉(zhuǎn)過身去,然后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柄木梳,開始替寧淵梳頭發(fā)。 寧淵的頭發(fā)昨天夜里才洗過,摸起來又細又滑,呼延元宸動作輕柔地將他所有的發(fā)絲都梳到腦后,然后打開錦盒,從里邊拿出一個碧色的玉筒,細細將寧淵一頭長發(fā)束在腦后。 “平日里總瞧你用發(fā)帶束發(fā),雖然清爽,但華京向來是個先敬羅衣后敬人的地方,你現(xiàn)下時常要出入寧國公府與宮廷,衣裳簡單些便罷了,但總要有一兩件體面的物事才不會被一些沒規(guī)矩的狗眼看人低。” 桌臺上剛好有一方銅鏡,寧淵側(cè)臉瞧了瞧,那玉筒觸手生溫,想來材質(zhì)極好,且上邊還十分精細地雕刻了松竹梅三種圖樣。 “我素來不計較這些,你這錢當(dāng)真是花得冤枉?!睂帨Y不是沒有束發(fā)用的玉筒,只是玉質(zhì)易碎,顏色不討喜,他又嫌棄麻煩,便大多是用發(fā)帶,而呼延元宸送的這玉筒顯然是挑過的,淡青的色澤倒能很好地襯托出發(fā)色的黑亮,寧淵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已經(jīng)喜歡上了。 “我可沒有花冤枉錢,這塊玉原是我手里的老東西,只不過是拿來再加工了一番。”呼延元宸忽然撩起寧淵的一縷發(fā)絲輕吻了一下,笑道:“都說男女之間有種情調(diào)叫畫眉之樂,那咱們這個是不是也可叫做綰發(fā)之樂?” “矯情?!睂帨Y暗道了一句,沒多說,臉色卻微微發(fā)熱起來。 趙沫和景逸這二位完全沒辜負寧淵的期望,當(dāng)真是睡到了正午時分才懶洋洋地起身,也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這新年的第一頓午飯延后了整整一個時辰才開餐,也惹了好一通抱怨。 午后,前來拜年的人便開始絡(luò)繹上門,畢竟趙沫這位年輕將軍也算是新貴之一,又是老趙將軍的傳人,往后搞不好還能混成軍部大員,這對于向來以拉關(guān)系要從小抓起為座右銘的華京商賈貴族們來說,可是一個十分值得搞好交情的對象。見趙沫這里開始應(yīng)酬了,其他人也不便再留,各自打道回府,呼延元宸瞧著時辰還早,原本想約寧淵到碼頭邊走一遭,瞧瞧江邊雪景,可見著雪天路滑,便也打消了念頭,一路將寧淵一行人護送到了家門口才離開。 寧馨兒昨夜玩得累,今天又起得早,吃過午飯后便一直哈欠連連,由唐氏帶著回屋睡覺去了,白氏姐妹瞧著滿院的積雪,也拉著周石準(zhǔn)備掃除,還不忘塞一把掃帚給寧淵。 “門口也積了不少雪呢,院子里交給我們,想來少爺現(xiàn)下也無事,外邊就麻煩啦?!卑滋凑f完了話,就掛著一臉的笑容走了。 寧淵看著手里的掃帚,無奈地搖搖頭,又重新走回院外,開始清掃著大門邊的積雪。 積雪看著不多,可門前寬廣,掃起來也破費一番功夫,寧淵倒也沒將全部精力放在清掃上,時不時還會用掃帚在雪地里畫個圖樣,寫一寫書法,玩得頗有興味,直到不知從哪里冒出一溜煙的人,擋在了他身前。 領(lǐng)頭那人明顯上了年紀(jì),卻面白無須,似乎是個太監(jiān),看著寧淵張口便道:“你可是寧淵寧公子?” 寧淵瞇起眼睛,一時看不出這些人的來歷,卻還是點了點頭,那太監(jiān)見自己沒找錯人,忽然一揮手,他身邊跟著的一共六七個大漢立刻圍了上來,將寧淵團在中心,同時皆把右手伸進披風(fēng)里,那里有個輪廓分明的形狀凸出來,顯然這些人各個都帶著兵器。 “你們是什么人?!睂帨Y聲音沉了下去,這些人來路不明,且顯然沒懷什么好意,他不禁暗暗運氣內(nèi)勁,握緊了手里的掃帚,心里計量著自己靠著一柄掃帚能不能全然擺平這些功夫不錯的家伙,他沒有想過要把周石驚動出來,因為那樣的話勢必唐氏也會被驚動,如果這些人當(dāng)真有歹念,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唐氏和寧馨兒挾持了可怎么好。 “寧公子放心,我們可不是什么歹人?!蹦翘O(jiān)陰測測地笑了一聲,“只是咱家公務(wù)在身,要勞煩寧公子陪著我們走一趟?!?/br> “公務(wù)?若有公務(wù),公文拿來?!睂帨Y對那太監(jiān)道:“若無公務(wù),皇城腳下,天子近旁,你們這些家伙若是想當(dāng)街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為非作歹,偏生也太猖狂了些!” “寧公子莫要激動,我們自然知道這里是皇城腳下,天子近旁,可惜,就算是皇上站在這里,也不大好妨礙我們辦事?!蹦翘O(jiān)臉上陰森的笑容更開了,“我便也不瞞寧公子了,我們是替長公主辦事的,長公主有請寧公子,還請寧公子配合著些,不要讓我們難做?!闭f完,太監(jiān)撩起衣裳的下擺,露出一塊金鑲玉的腰牌,確實是皇宮里到了一定地位的太監(jiān),才能有的腰牌。 寧淵握著掃帚的手漸漸松了,“不知長公主忽然想找小人是為著什么事情?!?/br> “多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等寧公子見到了長公主的面,自然就知道了。”太監(jiān)一側(cè)身,讓出身后的路,“寧公子,請吧。” “我知道了?!睂帨Y輕聲道:“不過先容我同我的家人說一聲?!?/br> “長公主正等著呢,只怕咱們沒有這閑工夫了?!碧O(jiān)一揮手,那些侍衛(wèi)立刻擋住了寧淵后退的路,“寧公子的家人,我們自然會安排人知會的,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寧公子還是請吧?!甭房诘奈恢靡呀?jīng)有一輛全黑的馬車悄然出現(xiàn),顯然這些人是有備而來。 寧淵知道,自己是不去也得去了,而且還反抗不得。長公主身為皇帝的親姑母,很得皇帝敬重,就算她手下的人要當(dāng)街殺了自己,哪怕是在皇城根,皇帝最多為平民意裝模作樣調(diào)查一番,實際上壓根不會管。 但是自己與長公主從未有什么交集,她又為何會忽然召見自己? 即便寧淵心存疑惑,可還是走向不遠處的馬車,而除了那個太監(jiān)跟著上了車外,其余的侍衛(wèi)則消失在各處隱秘的巷子里,估計是要在暗處盯著馬車,防止寧淵逃走。 馬車一路進了宮門,在那太監(jiān)出示了腰牌之后,向來宮規(guī)森嚴(yán),不允許馬車徑直駛?cè)氲幕蕦m,卻一路暢行無阻,最終來到了皇宮西邊,一處僻靜的宮苑之內(nèi)。 太監(jiān)示意寧淵跟他下馬車,腳剛踏上青石板的地面,原先那些隱去身形的侍衛(wèi)們竟然又突然出現(xiàn)了,簇擁在二人身邊,這讓寧淵意識到這些人恐怕是經(jīng)過嚴(yán)苛訓(xùn)練過的,功夫遠非一般侍衛(wèi)可比,若是真動起手來,他或許還真不是這六七人一擁而上的對手。 望著眼前僻靜古樸的宮苑,寧淵一顆心悄然有些發(fā)沉。 “寧公子,長公主殿下正在殿內(nèi)等著你呢,請吧?!碧O(jiān)說完,便低頭在前邊領(lǐng)路,這宮苑看起來也屬于后宮的范疇,來往的宮人卻極少,遠沒有其他宮殿熱鬧,也并不見任何禮樂之聲,周遭都是安安靜靜的。 直到穿過了四五個小殿,太監(jiān)才在一棟寬敞的寢殿外停下,讓開身子,示意寧淵進去。 寢殿殿門是開著的,里邊卻很晦暗,從外邊壓根看不清。寧淵拂了拂衣裳的下擺,提步上了臺階,在邁過高聳的門檻后,一股濃厚的檀香氣便撲面而來,寧淵抬起眼睛朝四周掃視了一圈,無怪殿內(nèi)會有這般濃厚的味道,在大殿四角上各擺了一尊足有半人高的香爐,香煙裊裊,將整個寢殿熏得仿佛像是佛堂。 “來者何人,還不快上前來請安!”前方忽然傳來一個嬤嬤尖銳的喝聲,寧淵再度垂下眼,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跪下,對著大殿正前方斜坐在臥榻上的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道:“草民寧淵,參見公主殿下。” “抬起頭來?!遍L公主聲音雖然蒼老,卻顯平和。 寧淵聞言,緩緩將腰挺直了,一雙眼睛順著雕工精良的臥榻,最終落到長公主身上。 上回他還只是在六皇子府遠遠地望了這位年老的公主一眼,其實對于長公主這個人,哪怕是在上一世,寧淵也不甚熟悉,因為她身份雖然尊貴,卻是出了名的深居簡出,一年到頭都安安靜靜住在自己的寢宮里,不理外事,也幾乎不出席各類節(jié)慶活動,活得比先帝的太妃都要清閑。 長公主衣裳穿得十分素凈,花白的頭發(fā)也盤得齊整,只是沒有一點珠翠事物,雖然年紀(jì)不比太后大,可臉上的皺紋卻比太后要深得多,不過看她這寢殿里冷冷清清的樣子,想來她也是個日子過得簡單的人,哪怕自身在宮里地位極高,生活卻一點不奢侈。 在長公主下首還坐著一名中年婦人,卻是寧淵的熟人,也是長公主的獨生女兒昭儀郡主,只是這位昭儀郡主現(xiàn)下表情卻不怎么好看,一會看著寧淵,一會又看著長公主,表情十分忐忑。 “你就是寧淵?”長公主打量了一絲寧淵抬起來的臉,慢悠悠道。 “正是草民?!睂帨Y回了一句。 “你老家可是在江州?!遍L公主又問道。 “草民的確是從江州而來。”寧淵繼續(xù)打著。 “哦,果真如此?”長公主的眼睛在此時卻忽然瞇了起來,“那你從前還在江州地界時,可曾同婉儀郡主見過面?” “母親,多年前我曾帶著婉儀前往江州寧府做客,婉儀也的確與這孩子見過面,可是……” 昭儀郡主忽然帶著慌張的表情想向長公主辯駁些什么,但卻遭長公主冷冰冰地打斷了。 “又沒問你,插什么嘴?!?/br> 昭儀郡主臉色一滯,又看了寧淵一眼,忽然間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還是開口道:“母親,我覺得此事當(dāng)真草率不得,不如將婉儀帶來聽那孩子親口說吧,不然照母親這般胡亂撒網(wǎng),要是弄錯了,豈不是會牽連無辜?就算沒弄錯,若叫婉儀知道了,她也會傷心啊……” “當(dāng)真是夠了,慈母多敗兒,婉儀那丫頭會變作這幅德行,你這個做娘的難辭其咎。”長公主臉上現(xiàn)出幾分怒氣,“身為皇室女眷,金枝玉葉,竟然偷走出宮,與人私會私通,此事若遭外人得知,我皇室顏面豈非喪盡?婉儀那丫頭已經(jīng)被本宮差人看管起來了,什么時候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什么時候才能出來,至于外邊的事,本宮會一并替她解決,她只用好好思她的過便成!” 昭儀郡主被這么一頂,又悻悻將頭低下去,再也說不上話。 長公主重新將目光落到寧淵身上,呼氣忽然沉了些,“臭小子,你可知罪?” “小人惶恐,實在不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睂帨Y重新跪拜下去,將頭埋得低低的,雖然從方才長公主的昭儀郡主的對話里,他已經(jīng)聽出些了門道,可長公主這番突然問罪,他從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要矢口否認。 “都到了這里,在本宮面前,還想裝蒜不成?!遍L公主的語氣變得越來越不客氣,“若非有人告訴本宮,本宮還不知道,你這臭小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引誘婉儀郡主偷走出宮私會,敗壞皇家名頭,簡直罪該萬死!” “公主殿下,草民實在不明白你所謂何事?!睂帨Y平靜道:“草民與婉儀郡主不過只有數(shù)面之緣,連話都未曾說過,又何來引誘私會的之說,這幅罪名,小人實在承擔(dān)不起?!?/br> “哼,若非本宮有確切的消息,又如何會找上你?!遍L公主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寧淵,忽然將一封書信甩到寧淵身前,“本宮問你,此為何物?” 寧淵將其撿起,展開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封情信,書信的內(nèi)容粗俗露骨,不堪入目,可偏偏與他的筆跡極為相似,甚至就連落款,也是他寧淵的名字。 寧淵冷笑了一聲,這般熟悉的場面讓他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扔下那封信道:“此事純屬誣陷,草民從未寫過此信。” “誣陷?當(dāng)真是笑話?!遍L公主怒道:“此物是本宮差人從婉儀身上搜出來的,若非是你勾引皇女,與她私通,她身上又怎么會有是你署名的情信!莫非你想說,是婉儀郡主在誣陷你不成!?” 寧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那里。 “齊公公,你來說,我看這小子還抵賴!”長公主忽然看了殿門的方向一眼,很快,那位替寧淵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便走了進來,向長公主行過禮之后,才開口道:“自打公主殿下發(fā)現(xiàn)婉儀郡主的異狀之后,奴才便奉命暗中監(jiān)視郡主,昨夜后半夜,郡主見宮內(nèi)因年節(jié)守備有所松懈,竟然買通了宮門的看守私自出宮,奴才一路尾隨,見著郡主竟然在與一書生私會,奴才原想立刻將那書生拿下,怎料郡主拼命阻撓,奴才投鼠忌器,加上天又下了雪視線受阻,才叫那書生溜了,不過奴才瞧那書生的身心,同這位寧公子并無二致,只不過因奴才沒有瞧清楚臉,所以也不敢下斷言?!?/br> “荒謬!”寧淵一拂袖,“昨夜我整夜都受邀呆在趙將軍府,天亮才出府,又如何與人私會?!?/br> “這可不一定,若是寧公子你趁著半夜偷溜出府,誰又能知道呢,莫非趙將軍府里還有能證明你整夜都在床上躺著的人不成?!蹦翘O(jiān)望著寧淵道。 寧淵想說話,卻忽然間滯住,能證明他整夜躺在床上的人自然是有,只是那人的身份……他輕輕搖了搖頭,呼延元宸身份擺在那里,且與自己的關(guān)系敏感,實不能將他拖出來。 “既然無人證明,那一切便都算不得數(shù),何況還有這封情信佐證,你要本宮如何相信你?”長公主的聲音越發(fā)冰冷,“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你可知有損皇室女眷聲譽,是死路一條?” “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沒有做過?!蓖駜x郡主到底在宮外見了什么人,寧淵沒心情去關(guān)系,可這明白著是誣陷他的事情,他決計是不可能承認的,“這封情信實數(shù)偽造,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可將婉儀郡主帶上殿來讓草民與她對質(zhì),草民相信婉儀郡主也不會冤枉了無辜才對?!?/br> “婉儀已經(jīng)被看管起來了,事到如今,你莫非還想當(dāng)面叫她難堪不成?!遍L公主怒道:“本宮在搜出這封信時,婉儀她也在場,且并未有過半句辯駁,難道這還不夠嗎!” “誣陷便是誣陷,清者自清,看來今日,公主殿下是不打算放過草民了?!睂帨Y抬起眼,明亮地看著長公主,“那不知公主殿下要如何給草民定罪?” “定罪?”長公主輕哼一聲,“你難道是認為,本宮一介婦孺,沒有那個權(quán)力給人定罪嗎?那你便是大錯特錯了,實話告訴你,為了保住婉儀的名節(jié),本宮就算是來日背上罵名,今日也定然不能讓你活著踏出宮門,齊公公!” 長公主一聲令下,那齊公公忽然從袖袍里掏出一個瓷瓶來,而之前的那些侍衛(wèi),也全然跑進了殿內(nèi),重新將寧淵圍住。 “母親,母親不可啊!”昭儀郡主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倉惶地站了起來,抓住長公主的胳膊,“宮規(guī)對宮人尚不可私審私刑,何況是對平民百姓,此事尚不能做下決斷,母親若是將這孩子處置了,來日皇上知道了如何是好!” “今日處置了這小子,我便自個去皇上那請罪,我倒要看看皇上會不會為難我這個姑母!”長公主疾言厲色地望著昭儀郡主,“就算此事不能做下決斷,可為了婉儀的名聲,本宮也是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不然留他活在世上,婉儀要是再因此偷走私會,一旦被人撞見,不止婉儀,我皇家亦會聲名掃地,到那時再后悔便晚了!” 長公主一把揮開昭儀郡主,對齊公公喝道:“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71章 寧淵危機 圍著寧淵的侍衛(wèi)們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將手伸了過來,想要將寧淵拿住,寧淵想不到長公主竟然這般跋扈無理,說動手就動手,雖然突兀了些,可他卻沒有要坐以待斃的道理,雙袖一震,并指成劍,運起內(nèi)勁就朝其中兩個侍衛(wèi)中間的空隙破去。 那些侍衛(wèi)功夫看著都不低,寧淵料想自己并不是這么多人的對手,但對于突出重圍這事他還有些信心,他已經(jīng)想得很好,只要被他闖出了這里,就立刻直奔歡慶殿,司空玄昨夜在宮中赴宴想必此刻也沒有出宮,現(xiàn)下說不定也只有他和舒惠妃有能力將長公主擋上一擋。 情況也同寧淵預(yù)料的不差,那些侍衛(wèi)即便有些身手,可單打獨斗也不是寧淵一合之?dāng)?,他輕輕松松就震開了兩人,從包圍圈里脫身出來,然后頭也不回,直接朝殿門口掠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身影以完全不遜色于他的速度直追而上,剎那間就橫到了寧淵面前,抬起手對著寧淵面門一掌拍來。 寧淵急忙也抬起手掌,二人掌心相接,寧淵還來不及將內(nèi)里送出去,便感覺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真氣由對方掌心直灌過來,摧枯拉朽一般竟然十分輕易就將他凝聚起來的內(nèi)勁沖得七零八落,并且余勢不減地突入他的經(jīng)脈,寧淵只覺得一股劇烈的疼痛從經(jīng)脈里傳來,唇角溢出一絲鮮血,后退了好幾部。 “涅槃心經(jīng)!”齊公公似乎看出了寧淵所修煉的功法,一時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收掌之后,趁著寧淵吐血的功夫,他再度欺身而上,一指點在了寧淵脖頸的脈門處,徹底封住了他的xue道。 “哼,好不自量力的一個小子,齊公公曾經(jīng)是先皇身邊的護衛(wèi),受先皇遺命與先皇曾經(jīng)專屬的金吾衛(wèi)到了本宮麾下保護本宮,這些人全是一等一的好手,豈是你靠著那三兩下功夫能跑得了的。”長公主慢步走了上來,冷笑著看了已經(jīng)被制住的寧淵一眼,又對齊公公道:“此事便交給你了,務(wù)必要讓他消失得無聲無息,切莫給本宮找些麻煩!” “母親!”昭儀郡主還想上來說話,卻被長公主喝住,“你閉嘴?!遍L公主怒道:“現(xiàn)在你隨本宮去見婉儀,本宮還有話想問那個丫頭!”說罷,頭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昭儀郡主沒辦法,齊公公和那些金吾衛(wèi)只聽長公主一人的命令,她有心想救寧淵卻也不能,只好在跟著長公主離開之前,招過一個貼身的小太監(jiān),讓他立刻去外邊通風(fēng)報信。 瞧著那太監(jiān)迅速離開的背影,昭儀郡主又回頭朝殿內(nèi)望了望,輕道一聲“真是作孽”,才抬步跟著長公主去了。 寧淵被封了xue道,又被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押著,當(dāng)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此時他終于有些慌了,額頭上也浸出了冷汗,看著齊公公彎下腰,捏起他的下巴,將那個小瓷瓶里腥臭的液體往他嘴里灌。 瓶子里也不知是什么毒藥,剛?cè)肓丝?,寧淵便覺得舌頭麻了,原本還想用舌頭抵著不往下咽的想法也泡了湯,齊公公見已經(jīng)將毒藥給寧淵灌了下去,又讓人取來一個大麻袋,將寧淵從頭套到腳,栓緊后由這些人扛了起來,朝最近的宮門口走去。 而等昭儀郡主差遣出去的太監(jiān)將舒惠妃和司空玄找來時,整座寢殿已經(jīng)人去樓空。 “遭了,眼下此處無人,八成是遲了!”舒氏扯過那領(lǐng)路的公公道:“這位公公,你可知道長公主將那位寧公子怎么樣了?” “奴才,奴才不知?。 碧O(jiān)哭喪著臉,“郡主殿下讓小的出來報信,小的只知道那位公子與六殿下走得近,才會來找殿下和娘娘,公主殿下今日生了好大的氣,只怕……”太監(jiān)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打量著舒氏的臉色,“不如,不如惠妃娘娘直接去面見公主殿下吧,殿下應(yīng)該在后殿之內(nèi),要不要小的前去通報?!?/br> “不,不必了。”舒氏抬手阻止了太監(jiān),她縱使與長公主接觸不多,可在這皇宮里生活這么久也多少知道長公主的性格,“眼下人不在這里,十有八九是已經(jīng)被長公主發(fā)落了,就算本宮向公主詢問只怕也討不了好,還是救人要緊,本宮現(xiàn)在就去見皇上,阿玄你立刻出宮,去聯(lián)絡(luò)趙將軍和唐夫人,想來長公主還沒膽量在皇宮中害人性命,有他們在宮外幫著搜尋,興許還有一絲轉(zhuǎn)機。” 司空玄臉頰繃得緊緊的,他對寧淵忽然被長公主派人拿住的事情感到十分震驚,聽見舒氏的話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就走,舒氏也再度看了空曠的寢殿一眼,匆匆退出了這處宮苑,直奔養(yǎng)心殿。 而與此同時,在碼頭邊一艘雅致的畫舫之上,幾個衣著華貴的人,也在說著同一件事情。 孟之繁今日穿了一身白狐皮裘袍,手里執(zhí)著一柄茶勺,輕輕攪拌著眼前一方小爐上煮在紫砂壺里的茶湯,裊裊茶香飄了滿室,坐在他對面的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其中一個身材微胖的道:“這雪頂碧瑤茶,便是要冬日喝起來才有味道,聽聞今年貢品攏共只有半斤,皇上自己留了一兩,賜給太后一兩,余下的全都犒賞了當(dāng)朝三公,孟國公,景國公,寧國公一人一兩,從前老夫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形,今日當(dāng)真是托了孟世子的福,才能一嘗這絕世珍品?!?/br> 司空旭在另一邊輕笑著附和道:“我同龐大人想法一樣,正巧昨夜又下了雪,這初雪景致,再配上這等好茶,便是神仙也難以享到這番樂事?!?/br> “二位到底實在奉承我,還是在諷刺我?!泵现弊旖菐е?,端起紫砂壺來在三人面前的小盅里盡數(shù)滿上,“若不是有喜事,我也不會這般慷慨的將如此珍品拿出來,定要好好留存著,逢年過節(jié)再一點一點奢侈才好。” 聽見孟之繁提到好事二字,龐松便忍不住般偷偷一笑,“早些時候我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那小子被長公主派人請進宮去了,只怕這個時候,事情該了解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