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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庶子歸來在線閱讀 - 第118節(jié)

第118節(jié)

    小沙彌點點頭,松開了神鳥腳爪上的一把小銅鎖,神鳥展了展翅膀,蹭地飛了起來,卻也極有靈性地只在大殿內(nèi)盤旋,而沒有飛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匯聚到了那只神鳥上,見它在眾人頭頂轉(zhuǎn)了兩圈,忽然身子一落,發(fā)出一聲利落的長鳴,直朝寧淵而去。

    寧淵眼神微怔,見著那只鳥直挺挺地朝自己沖過來,好像忘了反應,嚴氏見著這一幕,眼底則露出一抹得逞的快意,臉上卻堆滿了驚訝的神情,失聲道:“哎呀,那鳥兒朝淵兒去了,莫不是……”說到這里,她又立刻轉(zhuǎn)身,朝沈氏福身道:“老夫人,你千萬不要怪淵兒,他年紀還小,興許是不懂事,才讓身上沾染了什么穢物,污了這大殿的清凈,妾身這個嫡母也有管教不周的責任,老夫人若是要罰,妾身愿意替淵兒承擔任何責罰!”

    她說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一個十分關(guān)心庶子的嫡母一般,她這招以退為進用得巧妙,不光能展現(xiàn)出自己賢惠慈愛的那一面,還能讓沈氏更加的厭惡寧淵,庶子犯錯,卻要嫡母先行認錯,這是個什么道理!

    嚴氏說完便一直埋著頭,就等著沈氏出言寬慰自己,再斥責寧淵,哪知她等了半晌,沈氏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相反的,周遭還不斷傳來驚疑的贊嘆聲,好奇之下,她稍稍偏過頭,朝寧淵的方向看過去,哪知這一看,她險些一個踉蹌,就要站不住。

    那只“神鳥”此時正乖巧地站在寧淵肩頭,一會撲扇兩下翅膀,一會又用頭頂?shù)募t色羽毛掛蹭寧淵的臉頰,顯得十分親昵,寧淵臉上也滿是好奇地神情,不禁抬起自己的小臂,那神鳥居然十分通靈,輕巧地又從他肩頭跳到小臂上,伸長了脖子,發(fā)出一聲又一聲宛轉(zhuǎn)的鳴叫。

    “奇了,當真是奇了?!鄙蚴系蓤A了眼睛,喃喃低語,竟然完全將嚴氏晾在一邊理也不理她,只對寧淵道:“淵兒,難道這神鳥認識你不成,怎么同你這樣親近?”

    “孫兒也不知道?!睂帨Y臉上一派天真爛漫,“方才這鳥兒朝我沖過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呢?!?/br>
    “老夫人,這事情不明擺著嗎,這只神鳥如此親近淵兒,定然是三少爺身上的福澤深厚,連神鳥都忍不住要湊到他身上來蹭福氣。”一名顴骨高高的婦人湊了過來,卻是二夫人趙氏,寧沫則亦步亦趨地跟在趙氏身邊,對寧淵眨了眨眼。

    趙氏接著道:“鳥獸一旦通靈,便能依靠天性使然趨吉避兇,這只鳥兒既然被譽為神鳥,自然更有靈性,三少爺如此得這神鳥青睞,想來是福源不淺,這是我寧府的大好事啊?!?/br>
    “二夫人過譽了,淵兒哪里有這樣好的命數(shù),不過是淵兒時常侍奉在祖母近前,沾了些祖母的福氣在身上而已?!睂帨Y謙虛推脫的同時,又順勢拍了一記沈氏的馬屁,直拍得沈氏眉開眼笑,不過她卻依然很疑惑,“這便怪了,將神鳥請了出來,看出淵兒身上的福氣是好事,可為何佛祖會不受香火,難不成這殿里的污穢之物,是連淵兒的福氣都鎮(zhèn)不住的?”

    見事情變成了這般模樣,嚴氏心底隱約滑過了一絲不妙,與生俱來的警惕性讓她悄然退后了兩步,讓徐mama攙著她繞開人群,想要離開大殿,可就在這時,原本正在寧淵手臂上撒嬌的神鳥忽然頓了一頓,接著再度長鳴一聲,展翅而起,竟然直挺挺地朝人群后方的嚴氏沖了過去。

    神鳥速度極快,嚴氏避之不及,先是被那一對寬大的翅膀蒲扇一樣在腦門心上打了兩下,然后神鳥繞著嚴氏的腦袋開始打起了轉(zhuǎn),用翅膀拍,用嘴巴啄,直弄得嚴氏慘叫連連,徐mama想撲上去護主,哪知動作太大,反倒將嚴氏撲倒,兩個人一邊慘叫一邊狼狽地雙雙滾成一團,只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

    “你們還干看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把夫人救出來!”寧如海第一個回身,朝不遠處看呆了的家丁下人們呵斥道,幾個下人立刻上前,不停揮手想將神鳥趕開,神鳥倒也不戀戰(zhàn),最后一抓將嚴氏原本妥帖嚴謹?shù)陌l(fā)髻抓得希亂之后,一個瀟灑地折身,又回到了寧淵肩膀上,放開嗓子鳴叫個不停。

    待那幾個下人將嚴氏扶起來后,這位寧府的當家主母已經(jīng)如個瘋婆子一般,不光頭發(fā)亂七八糟,原本臉上的妝容也在這滾地間和著汗水糊開了一大片,形成了深一塊淺一塊的疙瘩,模樣看起來十分可笑。

    但她模樣雖然滑稽,可周圍的人卻一個都笑不出來,大家可都記得將神鳥請出來是做什么的,沈氏立刻上前一步,指著嚴氏道:“好啊,原來沖撞了佛祖的竟然是大媳婦你?”

    “我……”嚴氏表情慌張,只哭喪著一張臉道:“老夫人,妾身沒有,妾身冤枉!妾身從昨夜起便齋戒沐浴,甚至早上起來也未曾進食,又哪里會有什么沖撞佛祖的地方,定然是這只野鳥使壞,是有人馴化了這只野鳥,要來陷害妾身!”

    可剛說完這一句,嚴氏望著周圍百姓們看著自己的眼神,便再也說不下去了,神鳥通靈,如今在靈虛寺也算小有名氣,甚至還有百姓專程來瞧這鳥兒的,如今她卻說這鳥兒是受人馴化了要陷害她,她不過一個深宅婦人,誰會有這份閑心馴化一只鳥就為了專程來對付她,這話說出來不是自取其辱嗎?

    但除了這樣,嚴氏又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駁,她現(xiàn)下早已云里霧里,莫非是那鳥兒當真成了精,知道今日是自己設局,才故意來戳穿她的假面具?

    這太荒謬了!

    就在嚴氏莫名其妙的時候,趙氏卻吸了吸鼻子,奇道:“諸位,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095 臥虎藏龍

    “味道?”趙氏這一說,不光沈氏,所有人都吸了吸鼻子,果真聞到了在大殿的檀香氣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且味道聞起來要比尋常血液腥臭許多,一時無數(shù)雙眼睛四下查看,到處尋找了味道的根源,漸漸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頓在了嚴氏的身上。

    嚴氏現(xiàn)在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個當家主母該有的端莊,原本正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可當別人在看著她的同時,她自己也聞到了一股極為違和的味道,而旁邊正幫著她的徐mama此時也多遠了,用一種惶恐的目光望著她。

    “哎呀,這味道是從母親身上傳來的!”寧沫一聲輕忽,像是在平靜的水面里砸進了一顆石子,嘩啦一聲,伴隨著嚴氏驟變的臉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大媳婦,你身上有如此明顯的血腥味,還要狡辯不成!居然還說是神鳥在誣陷你,我寧家的臉當真是要被你丟光了!”沈氏滿臉怒容地對嚴氏喝罵了幾句,可嚴氏臉色青白間,自己也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自然也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但她自問渾身上下并沒有半點與血氣有關(guān)的東西,這味道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味道飄得極廣,原本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自然也聞到了,幾個村婦打扮的婦女捂著鼻子互相道:“哎呀,這血氣的味道如此之腥,聞著卻熟悉得很,這位夫人該不會是月信來了吧?!?/br>
    “我也聞出來了,這分明是月信的腥氣,來了月信居然還到寺廟里進香,這不是明著在打佛祖的臉嗎,當真是有夠厚臉皮的?!?/br>
    “現(xiàn)在這些當官家里的夫人都這得行,論起廉恥來搞不好還沒咱們平頭小老百姓在乎得多,真是可笑?!?/br>
    那幾個婦人沒有壓低聲音,嗓門又大,不光嚴氏聽見了,其他人也照樣聽見了,其實嚴氏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周圍一圈婆子丫鬟們早就聞出來了,只是礙于嚴氏的身份不好明說而已,現(xiàn)下居然被外人如此點破,不禁一個個都把頭埋得極低,好像主子丟臉,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臉上也無光一樣。

    嚴氏如今已經(jīng)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來了,只能不停搖著頭,來月信?開什么玩笑,她有沒有來月信自己會不知道嗎,可現(xiàn)在她就算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這味道清楚明白地擺在那里,只要是個婦人都能分辨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她總不可能將裙子脫下來亮給眾人看,來驗明自己的清白吧!

    她一臉豬肝色,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羞得無地自容,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趙氏道:“老爺,老夫人,現(xiàn)下看來,大夫人身上的事不過是場意外罷了……不過女子月信本事穢物,沖撞神佛,大夫人來了月信還裝作不知,招搖進殿,實在是十分不敬?!?/br>
    “何止不敬,簡直就是不知廉恥?!鄙蚴蠚獠淮蛞惶巵?,但一時又找不到發(fā)脾氣的理由,畢竟人有三急,月信這種事對于女子來說也無法控制,只恨嚴氏不會算日子,好好一個進香祈福確遭她毀了,還讓那么多百姓看了笑話,身為當家主母,嚴氏這張臉簡直丟到地底下去了?!澳銈冞€干杵著做什么,大夫人不能再呆在這里,立刻送她回府凈身!”

    幾個丫鬟婆子領(lǐng)了沈氏的命,上前架起嚴氏就要往殿外走,嚴氏滿臉委屈,卻又不知該如何為自己分辨,只能閉著嘴巴,任由那幾名丫鬟將自己帶了出去,只是在跨出殿門之前,她還是抑制不住,用憤恨地眼神朝寧淵的方向看過去,寧淵任由那只神鳥站在肩膀上,正用一種“好走”的眼神望著她,而讓嚴氏詫異的是,就在寧淵身后,舒氏也正望著她,可眼神里早沒有了以前的恐懼與卑微,反而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就像是在看著……什么不自量力的人一樣。

    剎那間,嚴氏立刻明白了什么,但此時她已經(jīng)被架過了轉(zhuǎn)角,很快便看不見了。

    嚴氏的身影消失后,寧淵也略微側(cè)過頭,打量了舒氏一眼,可舒氏已經(jīng)重新將頭垂了下去,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寧淵淺淺地勾起嘴角,沒有說話。

    好好的一次進香,雖然被嚴氏“攪合”了這么一通,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所幸送走嚴氏后,接下來無論是上香祈福,還是敬獻瓜果祭品都一帆風順,在求簽的時候,還出來了一支上上簽,更讓沈氏覺得方才就是因為有嚴氏在場才會那般晦氣,甚至還興了不如此次上京就將嚴氏留在家里的念頭,可顧著嚴氏是寧如海正妻的身份,這念頭她也只是想了一想。

    那只渾身雪白的神鳥一直賴在寧淵身上,直到寧府一行人要回去了,才被小沙彌給硬拿了去,鳥兒看起來還十分不情愿,當真神奇得很。

    幾輛馬車順著原路下山,寧淵卻沒有跟著大伙一起回寧府,他托詞說要去趟學監(jiān)取回落在學監(jiān)的一副字畫,取得寧如海的首肯后,只帶了周石當護衛(wèi),入城后便離了車隊,七拐八繞,最后來到了一棟茶樓旁。

    茶樓的店小二像認得寧淵一般,也不說話,直接招呼他上樓,進了一間雅致的包廂,包廂內(nèi)燃著新鮮的荷葉香,味道清爽脫俗,臨窗的小桌旁正襟危坐了一名青年,劍眉下邊一雙星目正盯著桌上由一方小爐烹煮的茶壺。

    寧淵撣了撣袖袍上的灰塵,走到呼延元宸對面坐下,還不待他說話,自己倒先開了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呼延元宸這才抬起頭來看他,嘴角帶著笑,卻明知故問,“你指什么事情?!?/br>
    “我可不相信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神鳥,那鳥兒又從未見過我,會與我親近,肯定是你動了什么手腳?!睂帨Y道:“渾身雪白,頭頂一點紅,想來那只就是你養(yǎng)的隼,叫雪里紅吧?!睂帨Y可記得當初在行宮里,呼延元宸向他提過一次,他豢養(yǎng)了一只名叫雪里紅的隼,今天在見到那個所謂“神鳥”的瞬間,寧淵便立刻想到了這一點,何況……

    “你在那鳥兒腿上綁了張紙條,讓我事后來此處見你,莫非你還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知道我那位母親會用你養(yǎng)的這只鳥來找我的麻煩?”寧淵似笑非笑地望著呼延元宸。

    “我哪里有這樣的能耐,不過是碰巧,你那位母親在殿內(nèi)唱戲的時候,我剛巧躺在大殿的瓦頂上曬太陽。”呼延元宸說到這里,還搖了搖頭,“可惜,如果我早知道你已經(jīng)識破了你那嫡母的伎倆,我才不會出手湊這番熱鬧,巴巴讓那鳥兒在你身上撒了半晌的歡,還半點功勞都沒撈到,當真無趣?!闭f著,呼延元宸從領(lǐng)口拎出一個用紅線掛著的,質(zhì)地通透的玉哨來,遞到寧淵面前,“你吹吹看?!?/br>
    那玉哨的雕工十分精致,還帶著呼延元宸的體溫,寧淵放在嘴邊吹了吹,卻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不禁奇道:“怎么沒聲音,這玩意該不會是壞的吧。”

    “不是沒聲音,只是你聽不見而已?!焙粞釉芬簧焓?,又將玉哨拿了回去,“我大夏有許多訓練隼鳥的好手,但凡是訓練有成的隼鳥,不光可以飛鴿傳書,還能用來刺探敵情,這類口哨是特質(zhì)的,發(fā)出的聲音人耳聽不見,卻能給受訓過的隼們發(fā)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