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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在線閱讀 - 第164節(jié)

第164節(jié)

    他站了起來:“好,我也做一碗?!?/br>
    “對了,當(dāng)年對不起你養(yǎng)父的人是誰?”沈何夕想到俞正味打臉黎端清的舉動,心里隱約有了猜測。

    “就是現(xiàn)在蜀地天府樓的第一招牌,上河幫名家黎端清啊。”俞正味胡子拉碴的臉上笑得有幾分兇狠味道,“他可是你爺爺?shù)男值??!?/br>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09章 油爆懦夫

    黎·端·清?

    沈何夕抬起頭看著俞正味晃晃蕩蕩地走向廚房的料理臺,他沒戴廚師帽,也沒有。

    胡子拉碴的大廚站在料理臺的邊上掏了一下耳朵:“地瓜粥啊……他們都喝了你做的吃得這么飽了,也不知道做的粥他們還能不能喝得下去?!?/br>
    正在捧碗享用的人們頓了一下,假裝沒聽見地把粥都喝了下去。

    沈何夕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子,為了做菜方便,她今天把頭發(fā)在腦后扎成了丸子頭,幾縷鬢發(fā)伴著她低頭的動作垂到她的臉頰邊上。

    別人都看不出她內(nèi)心此刻的翻騰。

    黎端清,怎么會是黎老先生?

    兩世為人的沈何夕在學(xué)習(xí)方面從來都是個天才,無論是學(xué)業(yè)還是廚藝,她的學(xué)習(xí)能力讓很多人都贊嘆過?!扒笆馈钡臅r候讓沈何夕跟著學(xué)廚的人不知凡幾,其中有名廚也有小工,菜系縱貫?zāi)媳睓M亙東西,大菜小吃她也都有涉獵,甚至從裴板凳那個擺食攤的人身上她也學(xué)得了不少東西。

    這些人當(dāng)中,除了沈抱石,黎端清是教導(dǎo)她時間最長的那一個。

    整整兩年的時光,她的爺爺用家傳的鮑魚制法跟黎端清交換了他的二十道菜,二十道菜,每一道都是黎端清親自教的。

    面對黎端清,沈何夕總是有那么一點尊敬的,除了他是蜀地地位崇高的名廚之外,也因為不論是出于怎樣的目的和立場,他教導(dǎo)自己的時候真的很用心。

    “這個魚怎么去腥味,要看的是廚子有沒有耐心,提前三天把魚買回來養(yǎng)在干凈的水里,水里倒一點醋,半天換一次水,三天之后魚的腥氣就淡了?!?/br>
    “如果做菜真的肯花心思,別說三天養(yǎng)魚就為了吃一頓,十年種竹為了做一節(jié)竹筒飯的人都有的。天府樓別說魚,連醬都是在最好的地方單獨做的,差一分那都不是天府樓做的東西?!?/br>
    “用油來漲發(fā)鹿筋的時候,不能心急,用溫油浸泡四小時之后在上鍋加熱,火要小,讓鹿筋吸足了油分,它才能漲發(fā)到十成十?!?/br>
    黎端清不只一次說過,他的兒孫皆不成器,個個都往京城鉆,如果沈何夕是他的親生孫女那他的這輩子就圓滿了。

    可嘆那位老人自己是個名廚,偏偏兒孫都進(jìn)了名利場,一身廚藝教給了那些被他千挑萬選來的徒弟,幾十年來最讓他欣賞的竟然還是別人家的孫女。

    這個“家”不只是姓氏,更是流派。

    沈何夕就算在他手下受教幾十年,骨子里也還會是魯菜的根子。

    南工北意的說法,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

    所以沈何夕一輩子也學(xué)不到黎端清骨子里的那些東西,無論是廚藝還是為人。

    那位雖然有些功利心,但是真的用心教導(dǎo)自己的老先生,真的會是一個陷害自己恩人的真小人么?

    沈何夕自己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俞正味的說法不是作假,她所知道的黎老先生也不該是那種人。 孰是孰非,她不能下定論。

    或者,可以打電話問問自己家里的老頭子,既然都是兄弟,那有了“大板板”、“小刀”、“小勺”,說不定黎老先生就是個小鍋小碗小瓢小盆神馬的……突然,她一拍腦門。

    黎端清就是大爺說的那個“小油”吧?當(dāng)時聽的時候因為大爺華夏語說的不好,她還以人家姓李呢,說不定就是那個善于制辣油的黎家。

    這樣老爺子讓自己去跟他學(xué)藝,也就說得通了。

    米粥的香氣再次彌散在空氣里,米不是白色的大米,香氣里還有玉米的味道。

    是的,俞正味用的是小米和玉米碎,他想要做的是一碗雜糧地瓜粥。

    玉米碎與稍微燉煮一下就很好的玉米面還有不同,需要的時間更長,香氣也更內(nèi)斂,人們用它來熬粥,出了是增加營養(yǎng)和味道的層次感之外,也是為了能豐富食物的口感。

    “華夏的南方多是大米,我的養(yǎng)父從小在北方長大,一直想喝小米粥吃個饅頭配咸菜在那個地方都沒有?!?/br>
    俞正味把地瓜用刨絲器打成絲狀,用清水蕩去了其中的一部分淀粉,控凈了水分之后就扔進(jìn)了粥鍋里。

    地瓜里少了淀粉又多了水分,這鍋粥就不會像是沈何夕熬制的那種米白瓜黃濃香稠密的粥品。

    “不管做東西的時候用了多少難得的材料,可能在他的眼里都比不上一點黃米一個饅頭,他跟我說過世界上只有思鄉(xiāng)之情能和美食一樣被無限地原諒。勞動改造的那段日子里,玉米我記憶里也只吃過一次,是別人捎來的玉米碎——現(xiàn)在就是廣場上人們用來喂鴿子的東西。大米我們倆是肯定沒份的,吃糧食吃的少,我養(yǎng)父就總是便秘,我就去給他偷紅薯回來吃……”

    一臉胡子的俞大廚蓋上鍋蓋,靠在了冰箱上念念有詞,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這些人聽,沒人看得清他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神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想什么。

    這些年他按照養(yǎng)父的遺言,讓自己活得“自在”,可是這份“自在”只要有人質(zhì)疑了他的廚藝就會破碎,只要看見廚藝世家的后人就會變成傷害自己和別人的尖刺。

    他的養(yǎng)父的顛沛悲苦像是一個密封的壇子,里面放了那么多的東西,他以為自己看不見,殊不知在壇子里醞釀和發(fā)酵之后,那些帶著辛辣的氣味就能讓他自己傷心難過。

    也憤世嫉俗,也生無可戀。

    一鍋地瓜粥,淺黃的小米,嫩黃的玉米,深黃的地瓜,深深淺淺的顏色,舀在勺子里、放在嘴里才能體味出幾種食材之間的不同差別。

    淺黃的一個老人的懷念,嫩黃的是一個老人的艱辛,深黃的是一個晚輩的追憶。

    三種最簡單的食材在他是訴說里都變成了那個俞師父的一部分。

    成了他給這些人的最初印象。

    沈何夕坐在椅子上,恍然未覺俞正味已經(jīng)把那份不怎么地道但是也香甜的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我倒是想在里面放點黃油或者牛奶……”做了一頓飯的俞正味精神上正常了不少,那種做菜時候一定要別出心裁的老毛病又犯了。

    黑豆摸摸自己現(xiàn)在線條平滑的腹部,心里欲哭無淚。

    粥的味道香甜可口,與沈何夕的比,香醇的口感差了不少,但是幾種材料口感間的差別讓這個粥增色了不少。

    雷昂·庫克看了一眼吊兒郎當(dāng)?shù)挠嵴?,有點遲疑地喝了一口粥。

    “在燃燒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