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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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的?!?/br> 從聲音上來看,這段對話更像是沈何夕一個人的獨角戲,只是沈何朝的表情是那么的專注和認真,讓人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聆聽的態(tài)度。 何勉韻看著自己的一對兒女,完全插不上話,或者說,這件事其實自始至終根本不需要她的態(tài)度和努力了。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98章 紅綠疙瘩湯 一場談話進行到了晚上七點多,最終還是沒有達成什么結(jié)果,在結(jié)束的時候,何勉韻提出要自己跟沈何朝談一談。只有他們母子兩個人的交談。 沈何朝點點頭同意了。 于是老頭兒天團表示他們繼續(xù)回廚房主持晚餐的收尾工作。 沈何夕和蘇仟帶著三個小孩子打算去周圍逛一逛,還附帶了一位哈特先生。 幾乎是轉(zhuǎn)眼之間,茶社的隔間里就只剩了何勉韻和沈何朝這對母子。 時間曾經(jīng)賦予何勉韻太多的厚愛,讓她看起來像是一位被愛情滋養(yǎng)的少/婦。這一個多月來她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好,內(nèi)心的折磨讓現(xiàn)在的她倒是更符合自己的年齡一些。 “在小夕來腐國之前,我最后一次想起你是在七年前的華夏年,唐人街有一個小孩子長得和你當年很像?!?/br> 女人語氣平靜地說,當她正視了自己的自私,那些被她蓄意遮掩的過去就一點點地在她面前越來越明晰。 那個孩子她看了一眼,就覺得像是三歲的大朝,于是她抱起了剛過兩歲的弗雷德快步離開了。 沈何朝給他的母親續(xù)了一杯茶,拿起筆,低頭寫下自己的回答。 【在見到您之前,我最后一次想起您是在半個多月之前,我聽聞了一個兒子欺凌自己父親的慘劇。那時候我就想,為什么弱勢的人總是被拋棄的哪一方?!?/br> 女人看著本子上的字,嘴唇抖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的離開在她看來有太多的原因,可是對于孩子是怎樣的傷害,她從來不敢去想。 【去年,小夕打電話罵爺爺關(guān)心她還關(guān)心的別扭。那幾天老爺子都是自己喝酒,喝醉了就跟我說他對不起我們,是他趕走了我們的mama?!?/br> 筆畫有力字跡端正的字一個一個從筆尖出現(xiàn),沈何朝用前所未有的長句寫著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他和他爺爺之間的秘密,如今訴諸于筆尖,也只有他和他的生母知道。 自從他不能說話之后,他的爺爺一直很自責,這些他是去年才知道的,老頭子一直把自己當成支撐著沈家的一棵樹,也是直到去年沈何朝才意識到這棵樹也會累會痛會摔倒。 人們總是忽視那些和自己最親近的人,所以不自覺就傷害了最寶貴的一顆心。 比如曾經(jīng)meimei不理他的時候他也會心疼。 比如他忘了自己的爺爺也會衰老會擔憂。 【其實,如果我是你,我也會走。你是天上的飛鳥,這里只有海沒有天,你在這里很難獲得幸福和滿足。】 記憶中母親身上的書香氣和他父親身上的油煙味斑駁交雜在一起,即使他們的臉上都是笑容也撫平不了母親額頭上淺淺的痕跡——那是眉頭常蹙才會有的。 【這些年爺爺都沒有當著我的面提起你,也沒說你的不好。我想其實你們都是好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的好人?!?/br> 一個向往著自己期待的人生,一個把家族的責任看得高于一切。 單獨來看,每個人都沒有錯,放在一起,卻是彼此傷害。 所以這兩位截然不同的“好人”選擇在孩子們還懵然不知世事的時候替他們決定了命運,希望他們按照自己各自的期待走下去。 事到如今無論是愧疚還是懺悔都不能再改變他們兄妹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去選擇的人生軌跡。 何勉韻能夠理解,“好人”這兩個字是多么客觀又理性地評價,在這個的背后,是她的兒子已經(jīng)能抽離自己的感情來看待他們一家人這些年的分崩離析的過往。 她知道自己對于別人算得上是個好人,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到頭來只得到兒子這樣的一個評價,她說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 【就算再給您十次、一百次的機會選擇,您也會選擇離開,所以您根本不用愧疚?!?/br> 沈何朝寫下這句話,覺得自己的心陡然變得開朗了起來。 既然是必須會去做的事情,那愧疚就是最沒有價值的存在,只能拖慢人前進的步伐,讓人變得不快樂。 這些年,他真的過得很好,他的人生自始至終只有一條路,他沒有不喜歡的權(quán)利,也沒有懈怠和退縮的資本,所以他走得泰然且快樂。 二十多年生命中全部的不甘心,不過是mama當年拋下了他和他meimei。 現(xiàn)在這些不甘也已經(jīng)抹平了,不是因為mama回來了,不是這個女人抱著自己如何的哭泣,只是因為他想通了自己應(yīng)該把自己的心放在更值得的事情身上。 這份豁達與開闊,大概就是他和他meimei性格中最大的不同。 何勉韻看著這張紙,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自己的兒子安慰,會被自己拋下的、遺忘的、舍棄的兒子安慰自己。 “大朝,你真的不恨我么?當年我要取道花市去港城,為了那張能買到船票的介紹信,我就簽下了放棄你撫養(yǎng)權(quán)的協(xié)議,我真的是對不起你們的一個自私的mama?!?/br> 沈何朝點點頭。 【我知道那份協(xié)議。我十八歲的時候,爺爺把那張紙給我了?!?/br> 上面寫了一個女人愿意放棄自己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條件是讓她能夠成功抵達港城。 簡單又直接,她輕松愉快地用這個換到了自己的未來。 所以現(xiàn)在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自我厭惡,在她知道自己是個啞巴之后開始折磨她。 何勉韻再一次沉默,她確實是徹徹底底地放棄了撫養(yǎng)權(quán),但是這些年的不聞不問也是她自己放棄了自己對沈何朝的一切義務(wù)。 既然曾經(jīng)沒有盡到義務(wù),現(xiàn)在又談什么權(quán)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