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安元道:“繼續(xù)趕路吧,晚上宿在野外也沒關(guān)系?!狈讲乓?yàn)槟抢项^引起了些sao動,他的身份也暴露了,未免引起很多麻煩,還是早走為妙。 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城,就沒有再走回頭路的道理了。韓長生大計已成,心中十分高興,也不想著再跟那臭老頭計較什么了,帶著安元去找買馬的地方。這小城能換馬購馬的地方就只有驛站,因?yàn)殡x酒仙谷不遠(yuǎn),城中慕名而來躍躍欲試的武林人士不少,兩人到了驛站前,竟然擠滿了人,馬匹也是供不應(yīng)求,好馬都讓人給換走了,只剩下一些病怏怏的弱馬。 韓長生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真恨不得拔劍搶兩匹馬回來,偏偏安元在身邊,他只能繼續(xù)裝正人君子——在安元身邊呆了也快有一年的時間了,為了克制自己,他的思維都快被同化的跟名門正道差不多了,看到乞丐下意識都要去給幾塊銅板,為此多少個夜晚韓長生扼腕嘆息對月流淚,深感自己再也不能做一個完美的魔教教主了。不過魔教的氣數(shù)也沒有多少年了,到了這地步,也都無所謂了。 附近有些在城門口看過熱鬧的人也認(rèn)出了安元,雖然安元已經(jīng)把誤會解釋了,但他們對安元和韓長生的態(tài)度依舊有些敵視。仔細(xì)觀察他們表情的話,他們的敵視中主要的成分是嫉妒。 安元自己不解,韓長生倒是猜到八九分——只怕安元將影月門滅門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這里了。咩哈哈哈,他的大計真是妥妥的! 人群正擁擠著,突然只聽身后一聲怪叫,韓長生和安元回頭,只見那臭老頭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跟了過來,正拿指頭指著他們咿咿呀呀的怪叫。 “就是他們!”老頭子叫道,“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韓長生簡直氣樂了。這死老頭,自己因?yàn)樾那楹枚即蛩悴桓嬢^了,不知好歹的老頭子居然還對他們窮追不舍,這是不給自己找點(diǎn)不痛快不肯罷休了? 面紗下安元的眉頭擰得能擠死蒼蠅,也是十分生氣。 “老人家,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一個剛才在城門口看過熱鬧的人出聲了。安元畢竟在武林大會上出名了,要說他是個偷老人家的小賊,還真的沒什么說服力,沒幾個人相信老頭子的說辭。 安元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聽老頭突然道:“這個戴草帽的人是皇甫鳳軒熙辰,他邊上那個,是魔教妖人!皇甫勾搭了魔教中人!” 此言一出,安元腳步僵住,鬧哄哄的街道完全安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老頭身上。 韓長生驚得瞪圓了眼睛!怎么可能,這個老頭子是怎么知道的!自己眼下頂著的臉是洛辛的臉,洛辛甚少離開出岫山,按理說這山下應(yīng)該沒人認(rèn)識他才對,這老頭到底是什么人! 安元一瞬間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韓長生是魔教中人,他早就知道了,只是這一路走來韓長生非但沒有作惡,還做了不少的好事,讓他對天寧教產(chǎn)生了完全不同的認(rèn)知,可不管眼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普羅大眾的心目中,天寧教就是個十惡不赦的魔教,韓長生是魔教的人,這也是事實(shí)。怎么辦? 眾人見韓長生和安元一時竟然沒有辯解,頓時炸開了! “真的假的,皇甫勾結(jié)魔教?那李九龍呢?” “他邊上的人不是李九龍嗎?” “難道李九龍是魔教中人?” “難怪李九龍竟然能滅了影月門,人家云霄派傾巢出動都撲了個空,原來是有魔教的力量支持!” 韓長生心煩意亂,沒注意到邊上人談話的內(nèi)容有什么地方不對。他只能故作鎮(zhèn)定,上前喝道:“胡說八道!你有什么證據(jù)!” 老頭道:“證據(jù)就在你的包裹里,你包里有一支令煙,是魔教的紅煙令,點(diǎn)燃他,潛伏在江湖中的魔教眾人看到此煙就會趕來集合,你敢不敢點(diǎn)?” 韓長生倒抽一口冷氣!那老頭什么時候翻了他的包裹,他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定是在路上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安元身上,也沒把這臭老頭當(dāng)一回事,竟然被他偷偷看了行禮。那令煙確實(shí)是紅煙令,不過外觀看起來和普通的香沒什么區(qū)別,旁人是看不出來的,安元看到了也沒有起疑過。魔教在江湖上有不少外部勢力,譬如燕溪山莊、萬艾古等,還有最近方收服的伏鳳寨。天寧教中人在外辦事,難免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就靠此煙來傳信。這老頭居然認(rèn)得紅煙令,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誰,至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騙錢的臭老頭! 眾人議論紛紛,虎視眈眈地盯著韓長生,起哄道:“快點(diǎn)!馬上點(diǎn)!不敢點(diǎn)你就是魔教中人!” 韓長生道:“點(diǎn)就點(diǎn)!” 從頭到尾,安元就只是沉默。 韓長生翻開自己的包裹,拿出紅煙令,大大方方地點(diǎn)上。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拿煙的時候,偷偷用指甲掐掉了紅煙令的上半截。這令煙是特制的,掐了上截后,點(diǎn)出來的煙就不再是紅色,而是黃色,意義也截然不同——黃煙代表了有危險快疏散的意思,便是附近的同門當(dāng)真看到了此煙,也不會聚集過來,而是離得越遠(yuǎn)越好。 煙點(diǎn)上之后,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到結(jié)果。 韓長生默默觀察著老頭。在此之前,他確實(shí)沒有見過這個老頭,看他模樣,也看不出到底是哪號人物。對了,方才在醫(yī)館的時候,大夫說過這老頭的經(jīng)脈有淤塞的現(xiàn)象,難道說是這老頭隱藏了自己的內(nèi)力,才會有此現(xiàn)象?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此人來者不善,是可以肯定的了。他到底知道多少尚未可知,今日自己的身份會否因此敗露,也很難說,不過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將安元牽扯進(jìn)來,如果真到了敗露身份的時候,必須把安元撇出去,要不然勾結(jié)魔教,安元的武林盟主之位就要落空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韓長生開口道:“怎么樣?” 老頭氣定神閑:“不要急,魔教的人看到煙趕過來也要等一番時候呢!” 韓長生忍著氣道:“那要等多久才能證明我的清白?總不能等到明日后日吧?”四周聚集的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 正說著,不遠(yuǎn)處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有支隊伍趕了過來。 韓長生不可思議,周遭人興奮極了,各個摩拳擦掌地等待。 不片刻,一支人馬趕到此處,竟是一群佩刀的黑衣人。他們在韓長生等人面前勒停了馬,紛紛跳下馬,用敵意的目光打量著聚集在此地的眾人,然后紛紛向韓長生拜了下來:“屬下參加教主大人,教主召集屬下來此,所為何事?” 韓長生整個人都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xiaoxiao、畫金x2、e、戲子無顏的地雷 ☆、第九十七章 一聲教主大人,簡直如同驚雷一般在人群中炸開了花! 趕來的這群黑衣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為首的那個滿臉橫rou,筋rou虬結(jié),戾氣極重,看面相就是極惡之人,說他是魔教中人,沒有人不相信。 但問題是,韓長生根本就不認(rèn)識這群人!他這教主雖然當(dāng)?shù)氖侨齑驖O兩天曬網(wǎng),可不論如何,他也是教主,天寧教上上下下上千人的臉?biāo)际且娺^的,教外的幾支勢力也有特定的服裝,可眼前來的這群人,他一個都不認(rèn)識,黑衣打扮,也絕對不是他在教外的任何一支勢力??善?,這群人管他叫教!主!大!人! 安元都受驚不小,不可思議地看著韓長生,小聲道:“原來你是……” “不!我不是!”韓長生立刻否定,背上出了薄薄一層冷汗。開什么玩笑,安元以為他是誰都可以,但絕對不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shí)身份! 也只是慌了一瞬間,韓長生就鎮(zhèn)定了下來,手摸摸按在自己的劍柄上,冷冷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為首的黑衣人迷惑道:“教主放紅煙令召集我們來此,怎么……” 一聽說魔教的人來了,有那沉不住氣的,已經(jīng)飛身從人群里撲了出來,持刀就往黑衣人攻去。 “且慢!”那怪老頭叫道,“事情還沒弄清楚,先莫動手!”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魔教人都來了!還不快把這些魔教妖人全部抓起來!” 那黑衣人冷眼看著,也不躲,等刀到了眼前,他兩指一夾,就停住了刀鋒。再一使勁,刀就被震碎了。只一招,就可看出他武功高強(qiáng),絕非泛泛之輩,但也是那著急出手的人武功低微,而且莽莽撞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水準(zhǔn),他才如此容易就被人收了武器,若是來個高手,那黑衣人萬不敢如此。 黑衣人只是破了那人武器,倒也并未傷人。不過既然已經(jīng)動了手,人們立刻就坐不住了,沖動的想要搶風(fēng)頭的紛紛拔出武器沖上來和黑衣人們戰(zhàn)到一處。 韓長生瞇了瞇眼,突然抽劍,身形一晃就混入了混戰(zhàn)的人群中。他倒是誰也不幫,見誰就下誰的武器,不論是武林人士還是自稱魔教的黑衣人,到他跟前的,紛紛被他點(diǎn)xue定住身形。 “全給老子住手!”韓長生大喝一聲,一劍蕩開,劍氣逼退了不少人。到了這會兒功夫,他也顧不上會否在安元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路數(shù)了。 韓長生既有玄機(jī)老人數(shù)十年的深厚內(nèi)力傍身,又跟蘭芳長老學(xué)了一手好劍法,一招橫掃出去,竟真把人群暫時鎮(zhèn)壓住了。不少沒靠近的人也被他的氣勢鎮(zhèn)住,在外圍不敢上前。 韓長生收劍,冷冷道:“鬧夠了沒有?” 跳得最急的那幾個已經(jīng)被韓長生點(diǎn)xue定住了,剩下的不敢貿(mào)然上前,暫時觀望。 一個縮在人群后的人叫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魔教的人都來了!沒想到皇甫居然勾結(jié)魔教中人……” “閉嘴!”韓長生道,“首先,這場鬧劇和皇甫鳳軒熙辰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我跟他不過是萍水相逢,沒有深交!”這老頭到底是虛是實(shí),知道多少事情,韓長生還沒有弄明白,不管怎么說,先把安元摘出去總是對的。 安元怔怔地看著他。 “其次,這些黑衣人我一個都不認(rèn)得,至于他們管我叫教主大人……我便真是魔教教主,這些人還不配做我的手下呢!” 他的氣勢,震懾住了眾人,一時間,不少人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對這一出戲滿頭霧水。 “你們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韓長生質(zhì)問黑衣人。 黑衣人道:“屬下是被教主的令煙召喚……” “放屁!”韓長生道,“見過紅煙令嗎,知道紅煙令長什么樣嗎?紅煙令叫紅煙令,因?yàn)樗臒熓羌t的,老子剛才放的煙那是黃的!黃的!你們一群人全是色盲????。 ?/br> 黑衣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一群蠢貨,就算我是魔教教主,我會當(dāng)眾放真的紅煙嗎?我會真把魔教的人召來?他們說他們是魔教的人,你們就信???瞅瞅這個大塊頭,長得……嘖嘖,真他媽丑的離奇了!你們以為魔教的人都長得很丑嗎?我告訴你們,長得丑的人壓根連魔教的門都摸不著,天寧教只收美人……嗯,我是聽說的!” 眾人:“……” 韓長生又道:“他們?nèi)粽媸悄Ы痰模慌纶s來就把你們都打趴下了,還跟你們自報家門心平氣和地等你們動手?他們還會把自己的教主給拎出來,生怕教主不被人圍攻?魔教的人有這么蠢嗎?魔教只收聰明人!……我這也是聽說的!” 一名劍客不服氣:“狡辯之詞!若是沒有魔教出手,皇甫和李九龍是如何打敗影月門,并殺了十大殺手的?” 韓長生笑了:“你這是嫉妒啊,你把那十大殺手看得厲害,在我等眼里,不過是幾只一捻就碎的螞蟻罷了,五十大殺手都不值得青眼一看。今天的事太過荒謬,若當(dāng)真沒有蠢到極致的,就該明白才是。至于那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之人……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就算老子真是魔教教主又如何,老子是天上的神仙,是人間的魔王你又奈我何?!不服氣,就來問問我手中的劍!”他挺腰橫劍,那可真是霸氣十足,叫人看得愣了神。 “哈哈!”聽了韓長生一番慷慨陳詞,那怪老頭居然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手,那些黑衣人就全都收起武器跳上馬離開了,有人欲追,有韓長生擋在中間,那些黑衣人騎馬撤得又快,沒人追得上。 韓長生冷冷地瞪著那老頭??磥磉@群黑衣人的確是臭老頭叫來的無誤了。這是故意陷害? 眾人看見黑衣人竟聽老頭的指示,也是一片嘩然。局勢已經(jīng)很明朗了,恐怕這老頭才是幕后黑手,他先前在城門口附近陷害韓長生和安元不成,如今又使出一計污蔑此二人。 “你是誰?”一名刀客虎視眈眈地盯著老頭,“難道你才是魔教教主?” 韓長生真想一拳頭朝著那白癡的鼻子呼過去。都說了魔教只收美人!!這么丑的蠢老頭怎么能跟本教主相提并論?。?/br> 那老頭卻笑而不答。 韓長生沒有注意,混亂之中,安元始終默默地盯著自己看。從黑衣人到達(dá)開始,安元的手心里也是出了一把涼汗。 “抓住這老頭,別讓他跑了!”不知是誰開口叫了一聲,反應(yīng)快的幾個人已經(jīng)向那怪老頭撲了過去。 怪老頭卻一改病怏怏的模樣,腳下一點(diǎn),就站上了馬背,讓撲上來抓他腿的人抓了個空。又一人向他褲腿抓去,老頭輕輕一躍,竟站到那人雙肩之上。那人怪叫一聲,抓向自己的雙肩,又抓了個空——老頭在他腦袋上踩了一腳,就跳上了屋頂。 韓長生和安元都大吃一驚——這老頭的身手竟如此靈活,此等輕功,絕對是高手!他們先前竟然都被蒙蔽了! 然而韓長生卻不能就這樣讓他跑了,方才的事雖然成了一出鬧劇,但一聲教主大人讓他心驚至今,這老頭可能是真知道些什么的。于是他對安元叮囑了一句“你在這等著”,就運(yùn)起輕功向老頭追了過去! 別看老頭身形已有些佝僂,卻當(dāng)真對得起身輕如燕四個字。數(shù)人在他身后窮追不舍,卻連他一根頭發(fā)都抓不到,他在屋頂上跳來跳去,不片刻就把一大群人甩開了。他又往下一躍,跳入一條巷子中,韓長生立刻跟上。 兩人貓捉老鼠一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韓長生使出全力,也只能勉強(qiáng)跟住他不丟。至于其他追上來的人,早就已經(jīng)被甩的不知所蹤。 突然,老頭在一條無人的窄巷中停了下來。 韓長生立刻停住腳步,卻沒有輕舉妄動,手搭在劍鞘上,警惕地盯著那老頭——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想貿(mào)然動手,而且一旦動手,要弄明白這老頭的目的恐怕就不容易了。 “你究竟是誰?”韓長生問道。 老頭笑了笑,手摸向自己的頭皮,撕下了一層假面。 韓長生蹙眉。江湖中人會點(diǎn)易容術(shù)并不稀奇。帶著假面的老頭看著就是個平凡的農(nóng)民老頭,撕下假面露出真容之后,也不過是個看著精神些的臭老頭,總之,他肯定是不認(rèn)識這個老頭子的,就連眼熟都欠奉。 老頭笑道:“方才見你出手才敢確認(rèn),你就是李九龍吧?” 韓長生不置可否。但令他有些吃驚的人,老頭不光臉變了,聲音也變了,此刻聲如洪鐘,一聽他開口就知他內(nèi)力渾厚,先前也是自己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適才沒有注意他一直壓著嗓子裝出蒼老的模樣。 老頭攤手,一副任人處置的模樣道:“眼下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韓長生道:“你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究竟有何目的?若是不肯說,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老頭哈哈大笑:“若我說,我的目的就是陷害你呢?” 韓長生挑眉,鼻孔朝天道:“你還沒有這個本事!” “哈哈哈哈!好!好!”老頭撫掌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韓長生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老頭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怕是沒有見過我。其實(shí)武林大會我也去了,你在擂臺上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只是我不想引人注意,所以一直沒有現(xiàn)身?!?/br> 韓長生眉頭一跳。不想引人注意,也就是說,武林大會上認(rèn)識這老頭的人不少?他是什么名人? 老頭道:“武林大會上,我就已經(jīng)開始注意你。你武功高強(qiáng),卻不愛出風(fēng)頭,武林大會開始之前在擂臺上力壓群雄,武林大會開始后卻沒有再露面,可見你是個武癡,武功不凡,卻不圖虛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