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劉小奇顯然不愿回答這問題,含糊道:“我只是大半夜隨便練練罷了。”又轉(zhuǎn)開話題,“大師兄,這段時間你和二師兄到底去了哪里?玄機老人和蘭芳長老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說起玄機老人和蘭芳長老,韓長生也很納悶:“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我離開之后岳華派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劉小奇聽了這話,有些欣喜:“我就知道肯定跟大師兄沒有關(guān)系,大師兄怎么會害人呢!幾個月前,大師兄和二師兄突然不見了,我們找遍岳華山上下也沒有找到,有人懷疑你們是不是在蘭芳長老那里,但是蘭芳長老又曾下過命令,誰也不準去打擾他。過了幾天,掌門實在擔(dān)心你們,就去了后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玄機老人和蘭芳長老都已仙去了,玄機老人形容枯槁,死之前內(nèi)力被人抽干了,蘭芳長老的龍吟劍也不見了,而大師兄和二師兄還是不知所蹤。大家都說龍吟劍肯定是被大師兄和二師兄拿走了,玄機老人失去內(nèi)功可能也和你們有關(guān)系,所以掌門立刻放出消息讓各大武林門派幫著找你們?!?/br> 韓長生蹙眉不語。玄機老人死之前,大約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去見蘭芳了,至于蘭芳,可能也是大限到了,或者為了救玄機導(dǎo)致的,總之就是恰巧撞上了他和安元在此時離開岳華山,陰差陽錯,就形成了這么一個誤會。 劉小奇問道:“大師兄,你和二師兄打算回來嗎?” 韓長生道:“暫時不打算,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br> 劉小奇問道:“那龍吟劍……” 韓長生道:“確實在我手里,不過是蘭芳長老親手相送的,我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br> 劉小奇道:“大師兄我相信你!” 韓長生又想起自己這回上山來除了玄機老人和蘭芳長老的事,還想調(diào)查當年皇甫土根命案一事,于是又把話題扯了回去:“小奇,你可曾聽說過天緣山莊?” 劉小奇的呼吸突然又是一緊:“沒、沒有啊,天緣山莊是什么?” 黑暗中,韓長生看不見劉小奇的反應(yīng),但是從劉小奇的氣息可以知曉,他絕對在撒謊。他不僅聽說過天緣山莊,恐怕還知道些什么。劉小奇今年也就十六歲,十五年前皇甫土根死的時候,他只有一歲,但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這個反應(yīng),八成是跟秀刀門有關(guān)系了。 韓長生又道:“秀刀門有多少人?” 劉小奇沉默了一會兒,道:“大師兄,你為什么總問我這些問題。秀刀門不是八年前就被滅門了嗎?” 、 韓長生大驚,差點跳起來。秀刀門八年前被滅門了?! 秀刀門只是個小門派,韓長生對這個門派也只是略有耳聞罷了,江湖上每年都會有很多新的門派成立,也會有很多小門派難以維系而解散,所以這件事韓長生還真沒有聽說過。 “滅門?竟然還有這種事?!誰干的?!”韓長生嚷嚷道。 劉小奇連忙噓了一聲,示意韓長生輕一點,以免他的叫嚷聲被其他房間的弟子聽見了而把人驚醒。劉小奇小聲道:“八年前,秀刀門和附近的土匪起了沖突,土匪們把秀刀門給滅了?!?/br> 韓長生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八年前,那時候劉小奇也才八歲,恐怕也是僥幸才躲過一劫。這些年想必他很不好過,。后來不知怎么地混進了岳華派??尚愕堕T要是被滅門了,這事可就棘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皇甫土根的死應(yīng)該跟秀刀門有關(guān),人都死了,便是真是秀刀門的人干的,查下去還有什么意義?唯獨剩一個當年還是小孩子的劉小奇,總不可能跟他算賬??扇绻敵醯拿甘切愕堕T做下的,那么明月派那件事又是誰干的?被滅門的死人總不可能去殺人吧? 韓長生問道:“那秀刀門可還有什么幸存者?” 劉小奇語氣生硬,似乎被問到傷心處不高興了:“沒有?!?/br> 韓長生知道,劉小奇有所隱瞞,但是他不愿說,自己這樣一味逼問也是問不出什么的。恐怕還要再想辦法找到更多線索,或者想辦法讓劉小奇對他敞開心扉。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韓長生起身道:“既然你不愿說,那就算了,我先走了,我今天來過的事,你別告訴別人。” 劉小奇點點頭,想起韓長生恐怕看不見,忙道:“我知道。”頓了頓,又小聲道,“大師兄今晚看到的事,也別告訴別人。” 韓長生怔了怔,明白他說的恐怕是練刀的事,失笑道:“我能說給誰聽。不過你小子膽子也夠大的,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劉小奇道:“如果有人靠近,我會聞得出氣味的,大師兄動作太輕,連風(fēng)都沒帶起,我才……如果是別人,我會更早發(fā)現(xiàn)的?!?/br> 韓長生聳了聳肩,道:“你自己有數(shù)就好,我先走了,你考慮一下,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要對我說。下次我還會來找你的,希望那時候你能想起什么?!?/br> 劉小奇遲疑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韓長生不再多留,輕手輕腳地摸了出去。他離開劉小奇的房間后,并沒有立刻離開岳華山,而是去了后山的桃花谷。 那里本是禁地,是蘭芳長老修煉了幾十年的地方,也是蘭芳長老和玄機老人被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現(xiàn)在尸體肯定不在那里了,不過他還是想去看看,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韓長生輕手輕腳地摸到桃花谷中。 夜很黑,桃花谷很安靜,讓他想起他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黑夜里,有一個老頭突然偷襲他,把他打得手足無措。后來這個老頭不知吃錯了什么藥,非要認他做徒弟,還把他在谷底關(guān)了數(shù)天,把那把烤兔子烤麻雀都很好用的劍送給了他??上н@一次,老頭子已經(jīng)不在了。 韓長生突然停下腳步,渾身緊繃起來:有人在谷中!他感受到了第二個人的氣息! 韓長生的第一反應(yīng)是躲起來,畢竟他是悄悄潛入山谷的,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了恐怕會有麻煩,但他終究抵不過好奇心,沒有選擇離開。半夜三更,會是誰在這里?會不會跟那兩個老頭子有關(guān)系? 韓長生愈發(fā)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小心翼翼地朝著谷中走去。 不片刻,他看見了,黑夜中有一個身影坐在蘭芳長老常坐的位置上,正在打坐。 不知那人是否感受到了韓長生的靠近,突然睜開眼睛。在黑暗中,那是一雙很亮的眼睛,直直朝著韓長生站立的方向看了過來,韓長生心道不好:那家伙肯定看到他了! 韓長生先發(fā)制人,要去摸劍:“你是誰!” 那人突然朝著韓長生撲了過來! 韓長生嚇了一跳,那家伙的武功太強了,動作太快了,自己甚至沒看清他是怎么動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撲到了自己面前!韓長生完全靠著下意識的反應(yīng)拔出了劍,朝那人刺去,那人腳步一掠,躲開了韓長生的劍鋒。 他沒有再撲上來,而是站在幾步之遙的遠方,目光灼灼地盯著韓長生,那種殷切,讓韓長生覺得他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把自己咬死!他出了身冷汗,抓緊了手里的龍吟劍。那家伙看的,究竟是他,還是龍吟劍?就憑那家伙剛才兩下動作,韓長生心里頓時沒了準,自己還未必是這人的對手。 然而出乎韓長生意料的是,那家伙沒有再進行第二招攻擊,他盯著韓長生手中的劍看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然后轉(zhuǎn)身迅速潛入了樹林中。 韓長生感到那氣息遠了,已經(jīng)不在他周圍。他這才把劍收了起來,心中驚疑不定。那人的相貌他剛才并沒有看清楚,夜太黑了,只知道那人的眼睛很亮,夜視能力很好。武功高強的人,身體的各項素質(zhì)也會有所提升,就沖著這一點,那人的內(nèi)功不見得比他差到哪去兒,敏捷性更是不用提。岳華派怎么藏了這么多高手?他原本一直以為岳華派就是個垃圾小門派而已! 半夜三更,那人在這里做什么?他是岳華派的弟子嗎?他跟玄機老人和蘭芳長老的死有關(guān)系嗎? 韓長生一頭霧水,卻到底不敢再多逗留,帶著滿肚子疑問趕緊下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令堂之、芷芷、雷牙、萌萌、威猛先生、寧缺毋濫的地雷~ ☆、第六十章 韓長生回到客棧,已十分困倦,當即倒頭就睡下了。等他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韓長生睜開眼,瞇了一會兒,適應(yīng)光線,然后看清了自己床頭坐的人。 “艾瑪!”韓長生嚇得跳起來往床里躲,“你誰?” 床邊人:“……” 過了幾秒種,韓長生清醒了,這才想起是自己給安元畫了這個一個丑的令人發(fā)指的妝容。他訕笑兩聲:“不習(xí)慣,抱歉?!?/br> 安元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對自己現(xiàn)在這副扮相也不太滿意,不過韓長生已經(jīng)把他打扮成了一個豬頭,不管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從臉上都看不出來。 安元說:“天已經(jīng)亮了,你怎么還不起床?!?/br> 昨晚上韓長生去夜探岳華派了,凌晨才回來躺下,統(tǒng)共沒睡兩三個時辰,眼下還有些犯困。不過天已經(jīng)很亮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賴床,道:“起來了,咱們下去吃早飯吧?!?/br> 安元等韓長生洗漱完畢,兩人下樓點了幾份吃食,安元吃飽后發(fā)現(xiàn)韓長生面前的食物幾乎沒動過。他皺眉道:“你不舒服?為什么不吃?” 韓長生干笑了兩聲。平時身邊都是美人相伴,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安元原本的相貌是十分賞心悅目的,看著那張臉能下兩碗飯?,F(xiàn)在變了這么一副豬頭臉,雖說再也不用擔(dān)心安元搶了自己的風(fēng)頭了,可是看著這張豬頭臉簡直倒胃口,飯都吃不下了。說起來,這還真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韓長生開始認真考慮是否給安元換一個妝容了,就算要比自己差一點,好歹也保留能下飯的程度。 吃完了早飯,安元問韓長生:“今天我們上岳華山嗎?” 韓長生連連搖頭:“咱們暗中調(diào)查就好,哪能直白地跑上去,人家現(xiàn)在可把咱們當成是殺害長老的通緝犯人呢。萬一去了他們要抓我們,起了沖突怎么辦?” 安元道:“人既然不是你殺的,你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韓長生道:“你信我,他們卻未必信我??傊?,還是小心為上。” 安元一臉懷疑地盯著韓長生。事實上,他也知道,他根本就是被韓長生給牽連的,奪刀殺人的事,真是跟他半點關(guān)系都扯不上。不過如今他跟韓長生畢竟是同伴,他也沒打算拋下韓長生行事。 “那你打算怎么查證呢?”安元問道。 安元不想拋下韓長生,韓長生倒想把安元給甩開。帶著安元在身邊,很多事情他辦起來都不方便。當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韓長生道:“岳陽鎮(zhèn)在岳華派腳下,咱們先問問附近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興許有人知道些詳情?!?/br> 安元和韓長生走出客棧,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韓長生問道:“你是劍派弟子,對江湖上的刀客門派有了解嗎?” 安元看了他一眼:“身為武林人士,武林上的門派多少總知道些。” 韓長生道:“我也是用劍的,對于用刀的門派所知甚少。那陸文林的幻影狂刀,果然十分厲害,刀客門派都是這樣大開大合氣勢磅礴的嗎?似乎比劍派更講究大氣?!?/br> 安元道:“刀與劍分工不同,自然如此。” 韓長生又接著問道:“那刀客門派,就沒有小家子氣些的?” 安元皺眉:“怎么了?” 韓長生道:“好奇問問罷了。” 安元想了想,搖頭。 韓長生咬著嘴唇納悶。他鋪墊了這些,就是想問問安元知不知道秀刀門,眼下安元搖頭,也不知是不了解秀刀門,還是一時沒有想起。 韓長生又道:“刀總是直來直往,只聽過有人挽劍花的,卻沒聽過有人挽刀花的,用刀的總是追求殺傷力和攻擊性,可我又好像聽人說過江湖上有個刀客門派,以防守為主,刀勢蜿蜒,好像叫秀……秀什么門來著,你聽說過嗎?” 安元突然停下腳步不走了。 韓長生吃了一驚,還以為安元想起了什么,緊張地回頭看去,卻見安元皺著眉頭盯著一處地方看。 韓長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安元目光鎖定的地方是一個包子鋪,安元看的不是包子,而是站在包子鋪前買包子的人。 一青一白兩個身影站在包子鋪前,賣包子的老板娘把裝在紙袋子里的包子遞給他們,長滿褶子的臉笑出了一朵花兒:“兩位小哥兒生的這般粉嫩可愛,這幾個rou包送給你們,不用給錢了?!?/br> 話音落下,韓長生以及那青白兩個身影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啪!”一道灰塵揚起,穿白衣的人一手刀拍下去,放蒸籠的木桌被齊齊地切斷了一個角。他微笑,再微笑,一字一頓道,“你說誰長得可愛?嗯?我沒有聽錯吧?” 著青色袍子的人鼓著臉?gòu)陕暤溃骸安灰f!這包子不是你送我們的,是我們搶來的!因為我們太兇狠了,把你嚇壞了,所以是我們搶來的!別弄錯了!” 賣包子的老婦人傻了眼,低頭看了看被盧白璧拍斷一角的桌子,用力揉了揉眼睛。這兩個小娃娃好生奇怪,送他們倒還不樂意了,非要說自己搶的,莫不是年紀小看多了綠林強盜的小說,在玩什么強盜游戲吧? 韓長生嘴角一抽,低下頭轉(zhuǎn)身就想走,安元卻站在原地不動,死死盯著盧白璧和盧青錢:“這兩人不是……” 韓長生連忙拽他:“我想起來我有東西落在客棧了我們快點回去……” 話音未落,盧青錢啃著rou包子轉(zhuǎn)身,看見韓長生,怔了一怔,嘴里銜著的包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啊,老花?你怎么在這里?” 盧白璧聞聲也回頭,奇道:“你不是在山上嗎?什么時候來的?這個丑八怪是誰?。俊?/br> 丑八怪安元:“……” 安元神色古怪地看了韓長生一眼:“你認識他們?” 韓長生又有打暈安元讓他重新失憶一次的沖動了。之前抓捕陰陽雙煞的時候,安元曾經(jīng)見過盧青錢和盧白璧,只不過那時候韓長生的身份還是李九龍。小青小白兩個口無遮攔的,萬一在安元面前說漏了嘴,他這幾個月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于是,他對著盧青錢和盧白璧擠眉弄眼,希望他們明白自己的意思。 “啊!”盧青錢果然領(lǐng)悟了他的意思,指著韓長生道,“我知道了,你不是花……” “這位是岳華派的二弟子皇甫安元!”韓長生大聲打斷了他的話。 盧青錢和盧白璧同時一怔,互相對視了一眼:“安元?不是那個……” 安元瞥了韓長生一眼,道:“你們方才想說他不是花什么?” 韓長生立刻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捧著他的臉深情款款道:“我先前曾給他們寄過信,說我與你在一起,如今你變了一副容貌,他們恐怕誤會了我是花心薄情之人。我當然不是了,我的心天地日月可鑒!” 安元怔了怔,微微蹙眉,拍開韓長生的受,小聲嗔怪道:“不要在旁人面前說這種話?!?/br> 韓長生眨眨眼,有些莫名。這話怎么了,像他這么對人專一的人,這句話他今年也才對七八個人說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