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韓長生本以為狗仙君會惱羞成怒地想殺自己,或者羞憤地再也不想看見自己,沒想到狗仙君表現(xiàn)的很平靜,似乎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元不悅道:“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韓長生忙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道:“沒有!你昨晚……睡得怎么樣?” 提起昨晚,安元冷冷一笑,道:“原來你非要把我留下,圖的是這個。” 韓長生倒抽一口冷氣。昨天安元說他圖謀他的美色,他還能理直氣壯地罵狗仙君神經(jīng)病,可是昨晚他走火入魔失去意識,說不定已經(jīng)干下了這種那種的事,雖然他完全不是自愿的,但也真是有理沒處說去。 韓長生欲哭無淚道:“真……真不是……那是個意外……” 安元哼了一聲,滿臉寫著不相信三個字,一瘸一拐地往不遠(yuǎn)處的小溪走,準(zhǔn)備打水洗臉。 韓長生低眉喪眼地跟在安元身后,心想著這下完了,雖然他是第一次,但他韓長生什么都是頂厲害的,那種活兒也決計差不了,安元沒發(fā)火,肯定是因為他食髓知味了,萬一他以后纏著自己每天都要做那種事可怎么辦啊……要不自己再換個身份重新來吧…… “你感覺比昨晚好點了嗎?” 韓長生低著頭想心事,沒想到前面的安元突然停了下來,他差點一頭撞到安元身上。他茫然地抬起頭:“啊?什么?” 安元一臉不耐煩:“你的內(nèi)力啊,昨天晚上你走火入魔了,現(xiàn)在好點沒有?” 韓長生怔了怔,連忙盤腿坐下,運(yùn)轉(zhuǎn)真氣。 片刻之后,韓長生驚喜地睜開眼:“咦?怎么會這樣?”他的內(nèi)力雖然還是不穩(wěn)定,但是卻和昨天不同了。昨天他的丹田時空是滿,滿的時候酸的他直不起腰,空的時候里面空空拉拉半分內(nèi)力也使不出??涩F(xiàn)在,丹田里有了點底蘊(yùn),不管內(nèi)力再怎么擴(kuò)散四溢,至少那一部分底蘊(yùn)是留著不動的,大家的時候也不會出現(xiàn)因為他沒有內(nèi)力跟人對掌就被擊退的情況了。 安元道:“裝什么,昨夜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韓長生怔怔道:“昨夜怎么了?”難道安元跟他雙修,居然還有同時穩(wěn)固內(nèi)功的作用?這可讓他為難了,難不成為了練功他要出賣自己的身體嗎? 安元冷笑:“何必裝傻?你抓我來此,又讓我與你同住一屋,晚上抱著我不肯撒手,不就是為了讓我?guī)臀疫\(yùn)氣調(diào)息?你放心,我會幫你的?!?/br> 韓長生愣住了。昨晚是安元幫他運(yùn)氣調(diào)息的?所以今天他的情況才會比昨天好?那玄機(jī)老人說天緣山莊的皇甫莊主會一套祖?zhèn)鞯膬?nèi)功心法,能夠幫他治愈他如今的情況,難道說安元也會那套內(nèi)功心法?那他昨晚沒有跟安元……? 安元繼續(xù)往溪邊走,韓長生連忙跟了上去:“你身上為什么有那么多紅痕?” 安元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一眼:“昨晚為你打通淤塞的經(jīng)脈時,被你掐的?!?/br> 韓長生隱隱約約想起了一些。經(jīng)脈淤塞,要強(qiáng)行打通,自然是十分疼痛的。昨晚上他走火之后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但確實有一陣子胸口非常疼痛,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安元走到溪邊蹲下,用清水洗了把臉,韓長生又追了上來:“那……那為什么我們都沒穿衣服?” 安元道:“你走火后身體燥熱,大汗淋漓,我為你運(yùn)氣,也被你沾了一身汗,就把外衣給脫了?!闭f完皺眉,“你究竟是裝傻,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韓長生默然。這么說的話,狗仙君走路一瘸一拐,也只是因為他的腳傷了。所以……昨晚上根本就什么都沒發(fā)生! 韓長生立刻笑逐顏開,安元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洗漱干凈,轉(zhuǎn)身往回走。 韓長生又屁顛屁顛追了上去:“好徒兒,你居然會有這等本事,真是救了為師一回?!?/br> 安元懶得搭理他,一副“少裝傻你把我留在這里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的表情。 韓長生好奇道:“可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么還記得這個功夫?” 安元猛地停住腳步,韓長生差點撞他身上,連忙也跟著停下了。 安元瞇著眼盯著韓長生的臉,周身散發(fā)寒氣,挑眉一字一頓道:“花瀟灑前輩,你不是隨手把我救下的嗎,為什么會知道我失憶?” 韓長生一下卡了殼。該死,他一時疏忽,居然忘了他現(xiàn)在這個身份對安元應(yīng)該是完全不了解的! 然而韓長生是什么人,世上就沒有他圓不回來的謊,他立刻又變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嘴臉,背著手,風(fēng)輕云淡地說:“為師檢查過你的身體,你后腦有塊淤血,為師略通醫(yī)術(shù),一看便知你已失憶?!?/br> 安元默默地看著他。老實說,韓長生架子是擺足了,不過他現(xiàn)在只穿了一條褲衩,實在是沒有半點世外高人的樣子。 安元走回竹屋,穿上外衣,系好腰帶,開始綰發(fā)。 韓長生也趕緊把衣服穿好了,又裝出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湊到安元身后,道:“為師因為練功時走岔了真氣,因此落下一個怪毛病,常有走火入魔的風(fēng)險。沒想到,你竟有辦法醫(yī)治,這可真是機(jī)緣了。經(jīng)你昨晚這一治,為師感覺舒服多了,只不過似乎還沒有好透。平日為師教你練劍,空閑之時,你若能提為師疏通疏通經(jīng)脈,真真是再好不過?!?/br> 韓長生的確感覺比昨天好了,但好的也實在很有限。玄機(jī)老人傳給他的一身內(nèi)力異常雄厚,他自己原本的內(nèi)力練得也不算太差,兩者又是相克的路數(shù),這一對沖起來,那可真是天雷勾動地火,熬得人生不如死,若非韓長生天賦異稟,只怕玄機(jī)老人傳完功的當(dāng)下他就經(jīng)脈爆裂而死了。而經(jīng)過昨晚安元這一番疏導(dǎo),韓長生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兩股內(nèi)力不再那么針鋒相對了,隱隱有相融的趨勢。不過畢竟他的情況比較嚴(yán)重,不是一兩回就能治愈的,恐怕還來日方長。不幸中的萬幸是狗仙君雖然失憶了,卻沒有忘記自己祖?zhèn)鞯膬?nèi)功心法,只好耗費(fèi)一段時日,能將體內(nèi)的兩股內(nèi)力完全融合了,他這一身功力可就能頂上別人百年的修為了!到時候,天底下未必還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安元為自己松松綰了個發(fā)髻,放下梳子,轉(zhuǎn)身看著韓長生,臉上帶著涼薄的笑意:“我說過,我會幫你。” 韓長生一怔。安元說的是好話,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狗仙君艷麗詭譎的笑容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原本,我是不愿留在此地的?!卑苍痪o不慢緩緩說道,“我不信你有那么好心,只是為了教我劍法。不過如今,我倒愿意留下了。從今天開始,我會定時教你運(yùn)氣調(diào)息的方法,能夠壓制你的真氣,也能夠令你體內(nèi)奇怪的兩股內(nèi)力融合,需要多久、做到什么程度,完全由我掌控,而是否幫你,也要看我心情如何——或者說,看你表現(xiàn)如何?!?/br> 安元湊近了些韓長生,水波粼粼的雙眼讓韓長生不由自主打了個顫。 “我隨時可以讓你氣血逆流而死,而假若你離開了我,無法控制自己走火入魔,一樣會筋脈盡斷七竅流血地死去。明白了嗎,你的生死是掌控在我手里的。所以從今天起,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我的‘好師父’!” 韓長生頓時有種仰天長嘯的沖動。 該死的臭神仙們!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再也不嫌棄以前的安元虛偽自戀了!快點把那個四講五美根正苗紅的好仙君還給他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芷芷、漫漫長路、欸必唉、temper、月銘雅、yin、令堂之的地雷 ☆、第三十八章 安元突然之間性情大變,韓長生對此極度不滿。以前的狗仙君,雖然性格欠揍了一些,但也只是欠揍啊,老實說,也沒那么討厭嘛,而且還特別好騙,沒幾天就把他當(dāng)成好兄弟了,他跳個崖狗仙君還跟著往下跳,多重情義??!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變成什么鬼樣子了,不就讓他幫忙療個傷嘛,居然還什么“你的生死是掌控在我手里的”,對一個好心教他武功的師父這么說話,像話嗎?!禮義廉恥都被狗吃了嗎! 那邊安元拿了個野果正當(dāng)早飯吃,見韓長生還坐在那里發(fā)愣,面無表情道:“我的好‘師父’,從今天開始就教我劍法武功吧?!?/br> 韓長生沒好氣道:“你還想學(xué)???” 安元理所當(dāng)然:“自然。我要變強(qiáng)?!?/br> 韓長生翻了個白眼:“變強(qiáng)干嘛,你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安元瞇了瞇眼,笑容讓韓長生覺得不寒而栗:“我要變強(qiáng),才能將一切掌控在我的手里,再不受人欺凌?!?/br> 韓長生撇撇嘴:“誰欺凌你了……”他想起自己把狗仙君哄得笑逐顏開,想起狗仙君跳下懸崖那一刻的臉上震撼的表情,有些心虛地撇撇嘴,“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安元瞇著眼,沒有說話。 吃完早飯以后,韓長生打坐運(yùn)氣調(diào)息了一陣。山里的空氣十分清新,適合練功,再加上昨晚安元幫他調(diào)理了一番,眼下他感覺舒服多了。 然而身體上舒服,心里卻十分不舒服。他被地府里的神仙們威脅已經(jīng)十分不爽了,這個下了凡的狗仙君居然還敢威脅他,他這個魔教教主還做不做下去了?! 韓長生痛定思痛,決定決不可助長狗仙君的氣焰。自己有把柄被他抓在手里,難道他就沒有把柄抓在自己手里嗎? 過了一會兒,安元走了過來:“開始練功吧。” 韓長生睜開眼,指了指一旁的一堆臟衣服,是他昨晚被汗打濕的衣服。好在他入山之前還記得多買了幾套換洗衣服,替狗仙君也買了。 安元看都沒看一眼:“不洗。” 韓長生怒道:“不洗就不教你練功?!?/br> 安元一臉無所謂:“那你就自己克化內(nèi)力吧?!?/br> 韓長生冷笑道:“我要是死了,你以為你有好日子過嗎?我早就給你下了毒,要是你不乖乖聽話,每天晚上毒發(fā)都會疼得你肝腸寸斷!”不就是威脅嗎,誰不會似的! 安元眉頭微微動了動,冷笑道:“我無需給你下毒,只要在幫你打通經(jīng)絡(luò)的時候稍微動點手腳,就足以讓你痛得生不如死?!?/br> 韓長生勃然大怒,從懷里掏出一瓶杜月飛特制的補(bǔ)氣丹:“這是本高人特制的瀉靈丹,只要你吃進(jìn)肚子里,就會拉上七天七夜停不下來?!?/br> 安元還是不慌不忙:“我封你一條經(jīng)絡(luò),讓你七天七夜拉不出來?!?/br> 韓長生又掏出一瓶養(yǎng)血丹:“這是陽|痿丸,服下此藥,讓你從此以后變成活太監(jiān)!” 安元道:“我能讓你欲望沖天,不管是人是鬼是豬是狗見之既合?!?/br> 韓長生哆嗦了一下。安元真有這么厲害?可是這山谷里除了安元連頭豬也沒有,他要是真給自己動了這個手腳,豈不是……呸呸呸!胡思亂想什么! “瘋癲散,讓你變成傻子見男的就叫爹見女的就喊娘!” “我用真氣沖你靈泉xue,讓你瘋的不知道自己是人是狗!” “香臭顛倒丸,讓你喜歡聞臭味!” “我讓你五感全顛倒!” “我我我……”韓長生又摸出一瓶金創(chuàng)藥,“這是……這是……毀容散!一涂就變丑八怪!” 安元嘴角抽了抽:“你昨天才給我涂過這個?!?/br> 韓長生得意洋洋道:“沒錯!我已經(jīng)給你下了藥了!乖乖去洗衣服做飯,我可以考慮給你解藥?!?/br> 安元嗤之以鼻:“幼稚?!?/br> “!#¥%”韓長生怒道,“你才幼稚!愚蠢!無藥可救!” 安元懶得再跟韓長生糾纏,起身抱起那堆臟衣服。他看見韓長生把換下來的內(nèi)褲也丟在里面了,嫌棄道:“這個自己洗?!?/br> 韓長生翻了個白眼:“我不會洗?!?/br> 安元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二十年沒洗內(nèi)褲?” 韓長生:“……” 安元抱著衣服往河邊走,漫不經(jīng)心道:“如果你不怕我在上面涂點什么……” 韓長生跳起來一把奪回自己的內(nèi)褲,沒好氣地往溪邊走去。 安元嗤笑道:“哦,對了,還有你的那些毒藥,我昨晚看見你每瓶都吃了一顆?!?/br> 韓長生:“……”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清早,兩人蹲在河邊洗衣服作為晨練。 安元動作利索,沒一會兒就把幾件衣服洗干凈了。與此同時,韓長生也把內(nèi)褲洗好了。 “吱啦。”可憐的內(nèi)褲在韓長生手里被洗成了兩截。 韓長生氣急敗壞地把破布一丟:“練劍!” 安元的傷勢還沒好全,訓(xùn)練的強(qiáng)度不能很大,韓長生就讓他對著竹子練習(xí)刺一個動作。他在竹子上畫了一個點,要求安元每一次出劍必須刺中這個點,而且剛剛好,不可刺破竹子,也不可刺不中。 蘭芳長老所教給韓長生的,就是劍法的本真。劍法其實并沒有那么玄妙,華麗的技巧能夠哄過的人往往不是真正的高手,再精妙的招式也不過是由最簡單的動作構(gòu)成的,而制勝的訣竅歸結(jié)起來也不過三個誰都知道的字:快、狠、準(zhǔn)。只是如今的年輕子弟們過于急進(jìn),往往被遮蔽了雙眼。 安元對于韓長生給他制定的訓(xùn)練計劃,并沒有什么意見,很快就專心練習(xí)起來。韓長生的劍法他是見過的。簡單而又犀利,看似簡單的境界往往是最難以達(dá)成的。韓長生的劍也不僅僅是在桃花谷的地宮里那五天就練成的,之前的十九年,他被老教主和各位堂主護(hù)法逼迫著沒少練習(xí),要不是那些人逼得太緊,他也不至于整天撂挑子出走。而蘭芳長老所做的,不過是讓他悟了而已。 到了晚上,安元幫韓長生引導(dǎo)真氣克化內(nèi)力。 也不知是否安元有意報復(fù),運(yùn)功的時候韓長生全身疼得如針扎一般,不片刻冷汗就把身上的衣服全打濕了。安元在他身邊幫他護(hù)法,也十分吃力,兩人手掌相對,安元將自己的真氣通過韓長生的體內(nèi)引導(dǎo)他的真氣運(yùn)轉(zhuǎn),此時也是大汗淋漓。 其實即便沒有安元護(hù)法,韓長生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但是安元不愿傳授給他練功的心法口訣,寧愿假自己之力。 韓長生痛得受不了,勉強(qiáng)扯起一個笑容:“好徒兒,你太累了,為師心疼,你把心法口訣告訴為師,為師自己努力便可?!?/br> 安元冷冷道:“不想走火入魔就閉嘴?!?/br> 韓長生心里把狗仙君罵了一百零八遍,硬生生忍下一口氣,任由狗仙君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