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
“李哥,兩天了,這小子門也沒出,”副駕駛上的男人抽了一口煙,用望遠(yuǎn)鏡向不遠(yuǎn)處的別墅里看去。別墅四下的窗前都拉著厚重的窗簾,只有中午才會稍微拉開透光那么十幾分鐘。談葉山在這里已經(jīng)窩了將近五天,最后一次出門是在兩天前。 “不清楚他別墅里有多少人,否則上門抓人效率更高點(diǎn),”李峰眼睛有些熬紅了,他揉了揉眼皮,喝了一口茶水,向后瞥了一眼,“周哥,怎么弄?” 周照抬著望遠(yuǎn)鏡向別墅里看了看,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的景象。后援昨天已經(jīng)到了,但是不清楚別墅里的人數(shù),無法詳細(xì)精準(zhǔn)地做出部署。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又能抓到談葉山是必須達(dá)成的任務(wù),但是談葉山這個人心眼兒太多,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挖一條地道通到外面去。 “這小子可能藏了,能在林芝的山里藏那么久,和我們到處玩捉迷藏,”李峰冷笑了一聲,“這次不抓到他,我晚上都睡不好。” 周照沒有說話,他掃視了一圈別墅,像是能從那密不透風(fēng)的窗中看出什么來。但他很快轉(zhuǎn)過頭,向前俯身,輕輕按住了李峰的肩膀:“我有一個辦法。” “你要的,我盡力查了,但是談葉山那個孫子把很多文物的原始資料數(shù)據(jù)都?xì)Я?,這是我當(dāng)初和談策追查時找回的一部分,”周映東熟練地點(diǎn)起一支煙,意識到什么又馬上把煙甩滅了,煩躁地干抽了一口煙,“cao。” “我聽談聞?wù)f,你最近和談葉山的聯(lián)系好像多了一點(diǎn),”寧奚沒抬頭看他,只翻著手中的資料,“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周映東語氣一頓,夾著煙看向?qū)庌桑晕澚藦澭タ此难劬Γ骸皩庌?,現(xiàn)在我和誰聯(lián)系,現(xiàn)在輪不到他們談家人過問?!?/br> “我只是隨口一問,不代表談策的想法,”寧奚挑了挑眉,“至于怎么做當(dāng)然是你的自由?!?/br> “當(dāng)然是老子的自由,談策管不到我,”周映東冷笑了一聲,把掐皺了的煙扔到垃圾桶里,“我就是現(xiàn)在幫著談葉山,也不欠他什么,我欠的情早就還完了?!?/br> 寧奚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手里的資料順好放到包里,喝了一口桌上的綠茶。現(xiàn)在約周映東總是要深思熟慮,好不容易才選了這樣一個周全的地方,既不會被談策打擾,也不容易被別人發(fā)現(xiàn)。她盯著他面前那碗青綠的茶湯,微微抬眼:“我只不過隨口問了一句,你就反應(yīng)這么大,你還惦記著談策吧。” “放屁,”周映東端茶的動作一頓,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對一個孕婦來說不太文雅,臉色變了變,“我恨不得給他來一刀,你說我惦記他?” “上個周我去見了江楚,她說談策治療期間,你一直陪著,”她看著手中的青瓷茶杯,語氣淡淡的,“談策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忍的,那段時間他又格外極端,你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應(yīng)該不會因?yàn)橐恍┦螺p易地就和他斷了聯(lián)系?!?/br> “比起隱瞞周照和談葉山這件事的本身,你是不是因?yàn)橛X得被最信任的人欺騙了才這樣,”寧奚抬頭看他,“他傷你心了。” “別說這些酸不拉幾的話,”周映東喝了一口茶,煩躁地看向垂著的竹簾,“把談家人全都斃了也冤枉不了幾個好人,你別和我提談策?!?/br> 寧奚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腹下一陣輕微的酸痛。孕晚期稍微有些情緒波動,身體的反應(yīng)就不太好,談策現(xiàn)在日日夜夜小心她的身體,生怕有一點(diǎn)意外。她今天比平時走動的多,腿和腰部有些發(fā)酸,不禁向后靠到了軟枕上。 周映東聽見她細(xì)微的哼聲,抬頭掃了她一眼。寧奚懷孕以來除了肚子大了一些,身體上仍然沒有多少變化,臉仍是小小的,手臂纖細(xì),似乎格外白了一些,讓她整個人顯得有些清瘦。她這眉眼的人,做什么都顯得無辜,說什么都讓人覺得可憐,偏偏她還長了一張不說死人不罷休的嘴。 他想到她剛剛說的話,手心一熱,低頭喝光了杯中的茶。 “寧伯父最近還好嗎?” “吃著藥,精神還是時好時壞,但是最近開始能記住談策了,”寧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倒是會扮演好女婿的角色,把我爸哄得很開心?!?/br> “你和你爸盡量都少出門,指揮部在部署抓談葉山的事情,我叔叔正在蹲點(diǎn)抓他,”周映東聽到談策的名字,眉頭仍是一皺,極快地表達(dá)了自己的不悅,“談葉山這個孫子,對你很感興趣。可能是覺得談策這種人會把你放在心上,感到很稀奇。但是被他盯上不是件好事,你自己多小心?!?/br> “除了來見你,我?guī)缀醪怀鲩T,今天出來也是有保鏢守著的,”寧奚嘗著口中的茶水開始微苦,輕輕地?fù)軇恿艘幌轮窈熛碌拟忚K。身著旗袍的侍者悄悄地?fù)荛_了簾子,小心地向茶壺中續(xù)了一些水。 她半蹲下來,將茶壺中的茶水倒到寧奚的茶杯中,又向周映東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周映東低頭端茶,順便瞥了一眼她端茶壺的那雙手,看起來手指修長,十分柔軟,指尖圓潤瑩白,但比尋常女人的手似乎大了一些。他皺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把奪下了寧奚將要送到唇邊的茶杯:“別喝!” 寧奚被晃了一手的茶水,她還未來得及問為什么,就已經(jīng)被踩著桌子翻到她眼前的周映東擋住了。 周映東擋在她的身前,抬頭漠然地看著面前穿著旗袍的人,語氣冰冷的像是恨不得把對方踩到腳底:“談葉山,你耍什么花樣?” 穿著旗袍的“女人”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摘下了臉上的口罩,俊美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他摘掉用來挽發(fā)髻的木簪丟到一旁,雙手抓了抓自己的胸前:”我還以為我偽裝的很好,映東,你的眼睛可真厲害啊?!?/br> 周映東快被這聲稱呼惡心吐了,他嫌惡地看著眼前的人,恨不能上去啐一口唾沫:“現(xiàn)在滿豐林市的警察都在抓你,你還能跑到這里來,本事挺大?!?/br> 寧奚深吸了一口氣,她從周映東右側(cè)看了他一眼,這是談葉山嗎——確實(shí)很美,比聽說的還要漂亮幾分,但是他瞇起眼打量人的動作讓她寒意頓生。寧奚皺著眉,冷冷地盯著他回看過去,輕輕扯了扯周映東的袖子:“保鏢都在門口,別擔(dān)心。” “保鏢?”談葉山輕笑了一聲,一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看向?qū)庌?,“你怎么不懷疑一下你身邊的人,那么巧,你第一次約他在這里就被我找到了,你不懷疑嗎?” “放你媽的屁,”周映東霎時攥緊了拳頭,如果不是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拳頭已經(jīng)要飛了出去。 “當(dāng)然不,他不是這樣的人,”寧奚語氣沒變,平靜地看著這個笑容燦爛,卻心如蛇蝎的男人,“我永遠(yuǎn)不會懷疑他?!?/br> “哦?你之前不是認(rèn)為賀池也不會是這樣的人嗎?可他現(xiàn)在在我這個罪犯身邊做事啊。”談葉山俯身看向她,豎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輕輕笑了笑,“他有多愛你啊,在林芝我抓到他的時候,他寧愿被我嚴(yán)刑拷打,痛到連哼聲都發(fā)不出來也不說你在哪里。小姑娘,是你不要他了,把他趕到我這里來的,你還能安心地在談策身邊過著安穩(wěn)的生活,真是沒良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