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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101節(jié)

第101節(jié)

,甚至他的愛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條件,然而往深處仔細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世上沒有不求回報無緣無故的感情……所以,統(tǒng)統(tǒng)都是很無所謂之事?!?/br>
    “你是悲觀主義者,但不要因為自己被人背叛出賣過,就偏激地認為世間的感情都是可笑,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可笑的。”師映川并不認同對方的話,立刻反駁道,寧天諭面無表情地勾起手指彈了彈潔白的酒杯,冷笑一聲,也不回應(yīng)師映川的駁斥,只是淡淡看著爐火,用這種方式來直白地表示某種不屑,過了片刻,才道:“愚蠢……”不過寧天諭顯然無意在這個話題上與師映川繼續(xù)爭論下去,因此說到這里,就停頓了一下,話頭一轉(zhuǎn):“我們近期就在這里養(yǎng)傷,等傷勢好轉(zhuǎn)得差不多了,再做打算?!睅熡炒ㄋ坪跤行┏聊?,半晌,又開口道:“……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勸你,對于連江樓此人,我是不許你傷害他的,從前我隨你的性子幫你尋找趙青主,你怎么做我都無所謂,但現(xiàn)在既然發(fā)現(xiàn)趙青主竟是連江樓,那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br>
    師映川頓一頓,又繼續(xù)道:“其實你我心里都很明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像我一樣,根本記不得從前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jīng)是全新的一個人,不再是什么趙青主,你即便將他擒住折磨,來發(fā)泄怨恨,又能怎樣?你折磨的人也只會是連江樓,而并非當(dāng)年那個背叛你出賣你,令你恨之入骨的蓮生!其實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罷,只不過你自己不愿意承認罷了,或者說,你不敢承認,不敢面對。”寧天諭聞言,眉宇之間漸蘊冷意,緩緩積聚出冰雪,嘴角生寒:“隨你怎么說,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會繼續(xù)走下去,哪怕……萬劫不復(fù)。”

    話說到這里,再繼續(xù)爭論下去也是無用,一時間室中就沉寂了下來,寧天諭熱酒下肚,蒼白的臉上似乎多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紅暈,他又倒了一杯,慢慢喝著,不過這杯酒還沒有喝完,寶相龍樹就匆匆回來了,帶著一只小箱,里面裝的都是極珍貴的藥品,寧天諭從中選取出對自己有用之物,當(dāng)場服下,坐在榻上運功調(diào)息,寶相龍樹怕打擾到他,便出了房間,大概小半個時辰之后,寶相龍樹提著食盒進來,這時寧天諭已經(jīng)調(diào)息完畢,盤膝坐著,一時感應(yīng)到對方回來,便睜開雙眼,寶相龍樹打開食盒,從中一一取出幾樣精致菜肴,道:“想必你也餓了罷,先吃些東西再說?!睂幪熘I的目光繞著男子一打量,就笑了笑,起身下地,去桌前坐了,扶起寶相龍樹遞來的象牙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寶相龍樹在一旁也不說話,只面帶憐愛之色地靜靜看著青年,但很快他的眉毛就微微皺了起來——面前‘師映川’吃飯的樣子優(yōu)雅從容,儀態(tài)不可挑剔,但不知怎的,總是覺得好象哪里不大對勁,一舉一動似乎與從前有些不同……

    這種古怪的感覺盤繞著,似乎揮之不去,寶相龍樹心中莫名地就有些不寧,一時寧天諭吃罷,寶相龍樹將杯盤碗碟收拾起來,寧天諭回到床上坐下,閉目休息,但很快他就睜開眼睛,扭頭望著坐在他身旁正將他的手握住的寶相龍樹,寶相龍樹臉色柔和,長臂一攬就將他環(huán)在懷中,低頭欲吻——寶相龍樹與師映川畢竟是一對兒,兩人每次見面,當(dāng)然免不了會有親熱之舉。

    寧天諭眼底幽光一閃,不露聲色地接受了這個吻,但他雖然接受,卻并不代表他就喜歡跟別人做這種事,因此只是應(yīng)付著,好在寶相龍樹知道他受了重傷,自然不敢當(dāng)真與他做些什么,只擁著他略略親吻一番就罷了,又道:“你既然傷得很重,這陣子便留在我這里安心養(yǎng)傷?!睂幪熘I從懷里摸出一張紙,遞到寶相龍樹手里:“照這單子上寫的東西和分量幫我準備,我需要配藥療傷?!睂毾帻垬浣舆^單子攏在袖里,看也不看便不假思索地道:“你放心,都交給我?!?/br>
    晚間兩人沐浴之后,便上榻睡下,寧天諭穿著一身嶄新的純白杭綢內(nèi)衣,側(cè)身躺在床內(nèi),面朝里面,一動不動,這時身后一陣細微的衣料摩擦聲響起,旋即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伸了過來,把青年抱住,火熱的體溫隔著衣裳一直傳遞給了寧天諭,就聽寶相龍樹帶著磁性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道:“……很困?”寧天諭背對著男子,不動聲色地道:“還可以。”他被對方這樣抱著,感覺到那傳遞過來的體溫,雙眉便微微擰在一起,眼中流露出的精光分明有些不耐煩的意思,寶相龍樹在他身后,卻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柔聲問道:“……川兒,這些日子,可有想過我?”

    寧天諭淡淡說道:“這是自然?!痹捯粑绰?,眉頭突然大皺,原來卻是寶相龍樹的的手由他的前襟探入,撫在了他的身上,正輕輕摩挲著他結(jié)實的胸脯,那力道,那手法,無一不充滿了曖昧之意,寧天諭平生除了趙青主之外,沒有與其他人發(fā)生過親密關(guān)系,眼下被寶相龍樹如此狎戲,非但沒有沖動的感覺,反而有些厭煩,他面無表情地抓住了寶相龍樹的手,道:“……要做?”寶相龍樹輕笑:“你現(xiàn)在受了傷,我怎敢當(dāng)真與你做那事,你讓我親一親抱一抱,也就罷了?!睂幪熘I閉上眼,松開了男子的手,道:“隨你。”寶相龍樹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異常,從前師映川在這樣的情況下,必是早已靠過來與自己親熱,但現(xiàn)在卻表現(xiàn)得明顯有些冷淡……

    寶相龍樹心中念頭轉(zhuǎn)動,莫非是兩人在一起這么些年,如今師映川對自己的感情已漸漸變淡了么?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中就覺得裂痛難當(dāng),他艱難忍住,卻不曾表現(xiàn)出來,忍不住用力將寧天諭輕輕攬緊,默然片刻,縱然悲戚疑惑,卻還是說道:“映川,你我自相識之日算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多年了,你可知道,我有你陪著,縱然聚少離多,卻也已經(jīng)覺得自己享盡了人間的福氣?!睂幪熘I聽著這些情深意重的話,卻并無觸動,只道:“我亦如此,這也算是緣法。”

    寶相龍樹輕輕嗅著青年身上的氣息,心感沉醉,低聲說道:“這一生一世都想與你在一起,但是這樣也還不夠,想要下輩子還認識你……你說,我是不是過于貪心了?”寧天諭對寶相龍樹并無情意,自然不覺得怎樣,但師映川卻是不同,他聽了寶相龍樹的話,心底止不住地柔軟起來,這時只聽寶相龍樹繼續(xù)道:“……有件事情我倒是一直很想弄明白,我曾經(jīng)問過你,你最喜歡的是誰,但你沒有給過確切的答案,現(xiàn)在我還是想再問你,和你在一起的這些人里面,你究竟更喜歡誰?不要告訴我都是一樣喜歡,不會厚此薄彼,因為人永遠做不到真的一碗水端平,在你心里一定還是有個答案的,只不過你一向在言行上并沒有明顯表現(xiàn)出來罷了,其實我是不太想問你這些的,不愿讓你為難,但人性可能就是這樣罷,忍不住想要知道事實?!?/br>
    且不說寧天諭究竟怎么想的,只說師映川聽了寶相龍樹這番話,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在這些與他發(fā)生過親密關(guān)系的人當(dāng)中,他與寶相龍樹認識的時間最久,對方待他的情意也最深厚,他自覺自己對寶相龍樹還是很用心的,但此時細細想起來,卻也隱隱覺得不過如此,并沒有對這個男人十分關(guān)懷,但不管怎么樣,若是硬要他說出自己到底更喜歡哪一個,一時間真的是難以抉擇,最多是分個先來后到而已,不過這時卻聽寧天諭說道:“……自然是最喜歡你?!?/br>
    寶相龍樹頓時身子微微一震,雙眉掩映下的的黑眸當(dāng)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急速而劇烈地閃動著,他忽然輕輕摟緊了懷里的人,閉上了雙眼,安靜之極,然而片刻之后,他卻開口了,他的聲音再不是面對愛人時的溫柔,而是冷硬得像冰塊,鋒利得像刀子:“你……到底是誰?”

    寧天諭的雙目倏然睜開!與此同時,他血紅的目中已然凝聚出淡淡的幽波,他清楚地感覺到寶相龍樹的身體在一瞬間繃緊,蓄勢待發(fā),似乎隨時都會悍然發(fā)動攻擊,寧天諭不波不動,只是臉上突然就好象結(jié)了一層冰似的,變得冷酷起來,他淡淡道:“……你在說什么?”寶相龍樹氣海沸騰,面上已是殺機縱橫,透著一抹冷血:“不用再演下去了,你不是映川……之前從我一見到你開始,就感覺你有些異常,可我還不至于太疑心,但剛才問你的那個問題,若真是映川的話,他不會這樣回答,不會說我是他最愛之人,因為他在這種事情上,從不騙我?!?/br>
    寶相龍樹聲音冷冷,語氣更是凜冽:“他只會說不知道,或者干脆不回答,而你卻給出這樣的答案……你不是他?!睂幪熘I不動聲色,語氣里也沒有絲毫的寒意,甚至還透露出一絲輕描淡寫的味道,仿佛眼下并非面臨即將翻臉的境況,只平淡道:“這張臉,這具身體,包括這股氣息,都不是假的,你為何就斷定我是冒充。”

    寶相龍樹冷笑:“那又如何?即使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也未必就是本人,而我所愛的師映川就算變了模樣,變得與從前天差地別,沒有絲毫相象的地方,我也還是能夠?qū)⑺J出來!”寧天諭聽了這話,不知道觸動了什么心事,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換了殼子也認得出來……”

    突然間他身上一股大力震出,剎那間寶相龍樹就被從大床上甩脫,整個人落到地面,‘蹬蹬蹬’一連急退數(shù)丈才最終站穩(wěn)了腳,此時就見寧天諭緩緩轉(zhuǎn)身坐了起來,他明明是坐著的,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唯有‘居高臨下’四字才可以形容,那一對赤眸極是懾人,這雙眼睛隱隱流動著一絲一絲的紅光,給人一種神秘而強大的沖擊感,明明還是那具身體,但此時的男子,只要是熟悉的人見了,勢必不會認為他是師映川!

    ☆、二百六十六、冷卻多情弦

    “……你不必緊張,我此次前來山海大獄,只為養(yǎng)傷,并無惡意?!痹谶@種形勢一觸即發(fā)的關(guān)鍵時刻,寧天諭忽然氣機一松,開口淡淡說道,而寶相龍樹出于理智的考慮,也沒有立刻發(fā)動攻擊,只是目光牢牢罩住男子,冷聲道:“你是什么人?”寧天諭神情悠閑舒緩,顯然是并不在意寶相龍樹的態(tài)度,他微微偏頭,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正在他耳邊低語,而他正在認真聽著似的,片刻之后,他忽然又再次側(cè)身躺下,面朝床內(nèi):“……此事與你無關(guān),等到我傷勢漸愈,師映川自然會出來見你。”與此同時,方才彌漫了整個屋子的浩然威勢即刻一收,剎那間蕩然無存,寧天諭一手撫額,喜怒無常的面孔上一片平靜,道:“那么現(xiàn)在你就出去罷,不要打擾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提醒你,我眼下雖然重傷虛弱,但此次身邊卻還有一名宗師陪同左右,所以,你是聰明人,不要去試圖做蠢事,那只會讓局面變得不可收拾?!?/br>
    房間里再次恢復(fù)平靜,然而寶相龍樹臉上卻是變幻莫測,表情越來越復(fù)雜,他是師映川的枕邊人,絕對能夠確定自己之前懷里的身軀必是師映川無疑,那不是易容之類的手段可以做到的,絕對不可能,而再分析方才的一系列經(jīng)歷,包括從前種種,以及師映川這些年來的遭遇,這些糅雜在一起,似乎……寶相龍樹是聰明人,心中已隱隱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這種推斷的變化過程相當(dāng)短暫,等他再度將視線鎖定在床上青年的身上時,目光之中已是震駭莫名,但無論如何,寶相龍樹很清楚自己目前最應(yīng)該做的是什么,他站在當(dāng)?shù)?,心情?fù)雜糾結(jié)透頂,不知過了多久,寶相龍樹突然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他離開的一剎那,屋內(nèi)燈光頓時熄滅。

    翌日一早,寧天諭醒來之后,便盤膝坐在床上調(diào)息,這時外面風(fēng)雪交加,天還兀自黑著,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傳來,外間被人抬進一只浴桶,又倒?jié)M了熱水,然后又重新安靜下來,寧天諭睜開眼,下床走到外間,就見屏風(fēng)后熱霧騰騰,洗澡用的各種物品一應(yīng)俱全,旁邊還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鞋襪等等,寧天諭脫衣入水,一時洗罷,換了衣裳,不久,寶相龍樹提著一只大食盒進來,放在桌上,一言不發(fā)便轉(zhuǎn)身出去,寧天諭坐下來拿起筷子,自己撥了一碗米飯,道:“看他的樣子,說不定正想著如何將我殺了,看看能不能放你出來。”話一說完,腦海中就響起師映川的聲音:“……雖然還是用了這具rou身,但終究還是瞞不過他?!?/br>
    寧天諭聽到這里,淡漠地一笑,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說道:“見他如此,你心疼了?”這話自然是意有所指,師映川冷笑:“寶相與我是夫妻,我自然心疼?!睂幪熘I這次倒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地吃飯,待他吃罷,外面的風(fēng)雪已經(jīng)小了很多,天也差不多亮了,寧天諭走到窗前,開了窗,不多時,一個黑影便出現(xiàn)在屋里,寧天諭撫摩著傀儡的肩,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自己精心制作出來的工藝品,道:“用了這些年,這具傀儡的天人五衰之期也快到了,大概最多還能再撐不到兩年。”師映川道:“等回到搖光城之后,就把我當(dāng)初得到的那株陰九燭給他服下罷,可以延長十年左右的壽命,畢竟陰九燭雖然珍貴,但一具宗師傀儡的價值還是更大?!?/br>
    寧天諭道:“我也正有此意?!彼f著,一手揭下了傀儡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英俊而微帶滄桑氣息的臉,師映川不明白寧天諭是什么意思,便靜觀其變,寧天諭的手在傀儡臉上比量了一下,淡淡說道:“他的容貌生得還算不錯,更難得的是這具身體還是宗師rou身,不是旁人能比,你為何這么多年過去,卻從未碰過?”師映川一聽,頓時荒謬之余又是大怒,只覺得寧天諭此人那冷靜的面皮下,是一顆扭曲甚至變態(tài)的心,他壓下怒氣,微微冷笑道:“我又不是用來配種的種豬,莫非我只要一見個平頭正臉的人便要撲上去不可?你這種心理,果真可笑?!睂幪熘I不以為意的樣子,將面具又重新扣到傀儡臉上:“你一向風(fēng)流,我以為你不在乎?!?/br>
    師映川啞然,寧天諭不再理他,站在窗前負手看外面的景色,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視野中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雖然冬天一般會穿得多一些,但也依然不掩窈窕,是兩名女子,雖然距離較遠,但以寧天諭的眼力,一眼就看清了兩人的相貌,卻是寶相寶花與甘幼情表姐妹,師映川微訝道:“她們怎么到這里來了?!睂幪熘I不放在心上,只道:“寶相龍樹也不知是否已將清單上的藥材都收集齊全,不然配藥的時間還要耽誤下去?!睅熡炒ㄗ尶芊砰_感應(yīng),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寶相龍樹所在的方位,就道:“他在朝北方向近四百丈處,我們可以去看看?!睂幪熘I略一沉吟,當(dāng)下點了點頭:“也好?!闭f罷,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寧天諭按照師映川說的位置,悄無聲息地來到一處建筑前,他感應(yīng)到寶相龍樹的氣息,便傳音道:“……我要的東西可曾備齊了?”少頃,寶相龍樹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視線當(dāng)中,手里提著一只箱子,寶相龍樹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青年,對方一頭上等緞子般的長發(fā)柔順地披散在肩上,皮膚白若冰雪,那面容是師映川的樣子,但一雙眼睛卻隱隱流動著震人心魄的暗流,就好象是兩口深不可測的旋渦,會將人整個攝入到一個恐怖的所在,寶相龍樹不是沒有過將對方擒住審問或者逼迫的想法,想從而找到辦法讓愛人師映川回到自己的身邊,但他同時也很清楚,面前這的的確確是師映川的身體,也就是說,是一位宗師,即便虛弱可也還是宗師,而且他也很清楚,對方身邊還有一名宗師陪同,因此任何沖動的想法都是不明智的,思及至此,寶相龍樹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鏌o表情地將手里的箱子拋過去:“……你要的東西都在里面。”

    寧天諭接住箱子,感覺到里面沉甸甸的分量,并且透過縫隙嗅到隱約的藥材味道,臉上就有了一絲滿意之色:“很好?!彼匆膊豢磳毾帻垬湟谎?,轉(zhuǎn)身欲走,既然早已被識破,他自然不會再和對方虛與委蛇,不過就在這時,寶相龍樹突然道:“……等等!映川他……現(xiàn)在如何?”對此寧天諭只是稍稍頓步,便不再有更多的反應(yīng),似是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很好。”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確切答案,寶相龍樹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很多,只要有師映川安然無恙這個前提,那么其余的事情他就不會很在意,這時他見寧天諭要走,便道:“你要去哪里?”寧天諭淡淡說道:“……我需要在這里安心養(yǎng)傷,短時間內(nèi)自然不會離開蓬萊?!睂毾帻垬潆m然知道眼前的青年并非自己的心愛之人,但至少這具身體還是,自是絕不希望有所損壞或者發(fā)生其他任何自己不希望見到的事情,因此他臉色雖不好看,眼內(nèi)的情緒卻很平靜,看著背對著自己準備離開的青年,看著那明明是自己愛侶的身體,深深吸了一口寒風(fēng),卻道:“我與你一道?!睂幪熘I不置可否,提著箱子就朝聽月樓方向走去,清晨帶著nongnong寒意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為其涂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恍恍惚惚如仙人降落人間,在他身后,寶相龍樹心神冰澈,壓下了心頭那一絲不理智的幽火,只是冷冷看著青年的背影。

    兩人剛走到半路,卻見到寶相寶花與甘幼情自遠處而來,兩女乍一見到二人,尤其是寧天諭,頓時表情微微一愣,寧天諭神態(tài)自若,卻是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了一下自身的神態(tài)氣質(zhì)等等,讓自己看起來符合師映川應(yīng)該給人的感覺——畢竟,他并不想讓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并非師映川。

    “映川,你怎么忽然就悄悄到蓬萊了?都沒聽見風(fēng)聲……說起來,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你了。”這時寶相寶花已經(jīng)走了過來,她一向與師映川關(guān)系不錯,又是表姐弟,說話也就比較隨意,眼下雖然驚訝,也還是神態(tài)輕松地打著招呼,而甘幼情則是面色復(fù)雜地看了青年一眼,微微欠身一禮,她與‘師映川’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雖然算親戚,但對方可是宗師,禮數(shù)必須周到,一時甘幼情看到‘師映川’身邊的寶相龍樹,心中極不是滋味,她自幼就愛慕這個表哥,然而卻不能得償所愿,各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這時寧天諭唇角微微一抿,他頓了頓,平靜的面容上就略柔化起來,有了些許暖色,與師映川平日里對待親近之人的樣子差不多,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寶相。”寶相寶花一扯他的衣袖,笑道:“難得你來,不去看看我弟弟剪水么?他與二哥生得很像呢?!睂幪熘I淡淡道:“不了,我有些事要做,下次罷?!?/br>
    青年說著,扭頭目視寶相龍樹,雖然他五官太過精致完美,毫無瑕疵,但即便不看那明顯是男性的身段,也一樣不會有人再將其當(dāng)作女子,只因這世間根本不可能會有如此氣勢英冷的女性,寧天諭血色雙眼中的光芒并不強烈,但卻似是能夠直刺到人的心底,然而偏偏那語氣之中還仍保持著淡淡的散漫:“……蓬萊這里我記得有火山,你帶我過去罷?!彼m然說得含糊,但寶相龍樹一聽就知道寧天諭去那里一定是因為身上傷勢的緣故,便道:“那你隨我來?!碑?dāng)下兩人就離開了寶相龍樹的伏龍島,留下寶相寶花與甘幼情二女,兩人只覺得方才寶相龍樹與師映川這二人之間的氣氛隱隱有些古怪,但究竟是哪里不對頭,她們卻也一時說不上來。

    寧天諭就此留在蓬萊,數(shù)日后,一人一騎來到一處火山腳下,這是一處活火山,只不過距離最近的一次噴發(fā)也已經(jīng)是數(shù)百年前的事了,但即便如此,方圓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還是受到影響,十分炎熱,當(dāng)寶相龍樹騎馬來到山下時,座下的馬匹已是熱得汗流浹背,一時寶相龍樹下了馬,手里挾著一口大箱子,獨自上山,他腳程很快,沒多久就來到了半山腰以上的一處溫泉,說是溫泉,其實與沸水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區(qū)別,一股股的逼人熱浪不斷向四面八方涌去,周圍根本見不到任何飛禽走獸的影子,寶相龍樹將箱子放在地上,道:“你要的東西都在這里?!?/br>
    話音方落,正‘咕嘟咕嘟’冒泡的溫泉正中便浮上來一個全身不著寸縷的青年,正是在此處療傷的寧天諭,他浸在能把人活活煮熟的沸水當(dāng)中,卻好象全無感覺,雙目閉合,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似乎多了點血色,當(dāng)初連江樓那至剛至陽的一劍將他重創(chuàng),而這里的高溫環(huán)境便由此可以對他的療傷進程有所幫助,將體內(nèi)的淤積更快排出,這時寧天諭緩緩睜開雙目,平淡地看了岸上的寶相龍樹一眼,右足隨即一踏,整個人已來到岸上,他打開箱子,里面是一些在高溫下不容易變質(zhì)且極富營養(yǎng)的食物,還有一只小箱,寧天諭打開一一檢查,發(fā)現(xiàn)里面的藥物等等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便點了點頭:“這幾味藥材的品質(zhì)都還不錯,年份也還足夠。”

    說完,兩人之間便只剩下沉默,寧天諭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自顧自地動手將這些藥物細細歸類,任憑氣氛漸漸沉悶下去,少頃,寧天諭忽地拿眼籠住寶相龍樹,道:“你為何還不離開?!边@一眼清澈、純粹、通透,但同時也森冷如寶劍鋒芒,涼氣環(huán)繞,令人不寒而栗,寶相龍樹當(dāng)即就覺得背上寒毛一炸,但他似乎完全失去了該有的反應(yīng)似的,面對著寧天諭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唇邊聚起一抹堅決之意:“……我要見他?!彼f得似乎莫名其妙,寧天諭卻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抬起眼皮,眸光移過來,道:“我說過,他現(xiàn)在很好……”剛說到這里,寧天諭忽然頭部微偏,既而眼睛看著寶相龍樹:“如果現(xiàn)在讓你見他,傷勢恢復(fù)得就會慢上一些,你確定要這樣?”寶相龍樹的神色立刻變得遲疑起來,寧天諭見狀也不理會,重新沉入水中。

    等到下山的時候,中途寶相龍樹忽然聽到有悠悠的清唱聲響起:“……畫閣歸來春又晚,燕子雙飛,柳軟桃花淺……獨倚闌干心緒亂……尚憶江南岸……風(fēng)月無情人暗換,舊游如夢空腸斷……”這聲音清透無比,沁人肺腑,令人聽著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盡數(shù)張開,內(nèi)外熨帖,然而聽那內(nèi)容和曲調(diào),卻又讓人說不出地惆悵,就在這時,歌聲一變,如孤魂憤訴,怨鬼哀鳴:“及爾偕老,老使我怨……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此時這里明明周圍滾熱,烤得人汗如雨下,但這歌聲卻足以令聽到的人立刻渾身上下仿佛被寒氣吹透似的,寶相龍樹回身望去,哪里能望到什么,只有那歌聲仿佛水中散出的一圈一圈漣漪,隨風(fēng)飄散。

    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從水下浮出來,寧天諭赤足坦身地從容走上岸,他也不穿衣服,直接踩在地面,銀色的月光灑落在那完美的男體上,呈現(xiàn)出一派極度誘`惑的風(fēng)情,寧天諭取出箱子里的食物吃了一些,坐下來休息,他望向深邃的夜空,然后閉上眼睛,似乎在出神,過了一會兒卻忽然道:“今日寶相龍樹提出要見你,當(dāng)時我可以感覺到他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如果我直接拒絕的話,想來他是要與我拼命的……如此說來,此人待你的心意,倒是的確不假?!蹦凶诱f著,語氣當(dāng)中的意味當(dāng)真有些罕見,似乎頗為落寞,也夾雜著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一腔寂寞,泄之無處,師映川驀地一笑,聲音低澀依依,卻還是清晰可辨:“……又想起那個人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里有譏誚的成分,但寧天諭卻并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任何不快或者不理智的反應(yīng),他只是臉上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望向無盡星空,喃喃說道:“其實我并不是不能夠放棄,不是‘不能夠’,而是‘不可以’。”這突如其來的話頓時令師映川微微一滯,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還不明白,遲疑道:“……這里面有區(qū)別么。”

    “當(dāng)然有區(qū)別。”在如此靜謐安然的夜幕下,寧天諭說著,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絲幾不可覺的悵然,他索性躺在地上,仿佛整個人只剩下了一個空殼,一只手枕在頭下,看著燦爛星空,眼神紛繁難測:“我當(dāng)然能夠放棄對那人的怨恨,畢竟并沒有人逼我,然而你要明白,我人生的全部意義都已經(jīng)壓在了這件事上,所有的行為統(tǒng)統(tǒng)都只為了這個目標,如果有朝一日,我放棄了,那么你說,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寧天諭的語氣飄渺而迷茫,好似一個人在喃喃自語,師映川聽了,卻是心神微震,一瞬間,他似乎有些理解這個男人了,也似乎真正明白了這個人心中的執(zhí)念,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過,或許永遠也無法理解這種心情,那是一個人關(guān)于生命意義的執(zhí)著,哪怕其他人不理解,不接受,甚至覺得愚蠢可笑,但至少也應(yīng)該尊重。

    一時間縱然是心存不快的師映川,也少見地默然無言,不知為何,他就沒來由地感受到一股蒼涼的感覺在心頭盤繞,他很不適應(yīng)這種異樣的氣氛,然而卻也不愿去打破——真是……孽債。

    萬劍山。

    季玄嬰黑發(fā)白袍,神情沉靜,膝上橫著一張古香古色的琴,潔白修長的十指在琴弦上靈活地彈撥,在他對面幾步外,向游宮手執(zhí)長簫,悠悠吹奏,兩人琴簫相合,說不盡地優(yōu)美和諧。

    未幾,一曲既罷,季玄嬰黑白分明的眼睛朝著向游宮看去,他眉宇之間的神情與氣度,即便是在這樣放松的氛圍當(dāng)中,也沒有顯出多少隨意,道:“……你破了一個音,心不靜?!毕蛴螌m聞言,不由得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微笑道:“曲有誤,季郎顧……”他將玉簫清理一下,掛在腰間,抬眼與季玄嬰視線相接:“我自然難以心靜,方才看著你,不免走神了一瞬?!奔拘牒谛愕拈L眉一揚,如寶劍出鞘,直指人心:“你這番心思經(jīng)過這些年,莫非到現(xiàn)在還不能徹底了斷不成?”向游宮笑容柔和,就好象這一刻他覺得無奈中又有滿足,嘆息著道:“了斷?哪有那么容易,我試了這些年,到了今時今日卻依然沒有成功,如此,你覺得還有什么辦法?”

    季玄嬰沒應(yīng)聲,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雪白的長袍下,他的肚腹明顯隆起,當(dāng)初在瑤池仙地,他與師映川有過云雨之事,那時師映川雖然已經(jīng)注意了不讓自己在他體內(nèi)泄出,但這種預(yù)防措施畢竟并不能確保就一定安全,因此后來離開瑤池,季玄嬰?yún)s發(fā)現(xiàn)自己在繼生育了季平琰之后,再次有了孩子,當(dāng)時還是夏季,而到了現(xiàn)在,距離生產(chǎn)的時間已經(jīng)很近了。

    “為什么不通知他?你從有孕到現(xiàn)在,一直住在這里,你這些年都在此處清修,很少露面,也沒有人打擾你,若非我今日來找你,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你原來又有了身孕?!毕蛴螌m起身,看著眼前這個清冷如水墨畫一般的男子,眼中真情流露,心中卻是微微苦澀,這是他平生唯一喜歡的人,然而現(xiàn)在,對方卻為別人懷著身孕……一時間向游宮不禁陷入到短暫的失神狀態(tài)當(dāng)中。

    季玄嬰白皙而穩(wěn)定的右手很自然地放在隆起的肚子上,眼中一片平靜,他這些年基本上很少離開自己的清修之地,而且時不時就會閉關(guān),不喜有人打擾,一意修行,往往連他師父沈太滄都很長時間才能見到他的面,而且季玄嬰也不怎么喜歡有下人伺候,擾他清修,因此從他懷孕到現(xiàn)在,除了今日恰好向游宮登門拜訪,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之外,其他人竟是并不知情。這時就見季玄嬰抬頭淡淡:“……何必通知他,等這孩子出生之后,我自會將消息送到搖光城?!?/br>
    明明兩人都是武道強者,即使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適,更何況這里也不是室外,然而此時此刻,以向游宮這樣的身體素質(zhì),卻依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寒冷之意,他注目于季玄嬰,無數(shù)雜揉在一起的復(fù)雜感覺迅速蔓延全身,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也略顯滯澀,他輕嘆道:“我曾經(jīng)很多次問過自己,為什么不是我先認識你?如果我在他之前遇到你,也許現(xiàn)在懷著憧憬之心等待自己做父親的人,就會是我。”向游宮的嘆息一絲一絲消散,他忽然微笑起來,問道:“玄嬰,如果你從來都沒有認識映川的話,那么,我會不會有機會跟你在一起?”

    這個問題令季玄嬰有些意外,不過他并沒有回避或者顧左右而言他,而是微微蹙眉,略作思索,既而點了點頭,平靜地看著向游宮,道:“也許會的?!彼恼Z氣很尋常,神情也很平靜,向游宮聽了這話,眼睛微微一亮,不過這時季玄嬰沉思片刻,才緩緩又說道:“……不過,世間從不存在‘如果’這種事?!闭f罷,季玄嬰挾起古琴,起身將琴放到不遠處的琴架上,蒙上防塵的罩紗,道:“你這次來……”白衣黑發(fā)的男子剛說了個開頭,突然間便一手捂住了腹部,季玄嬰臉上變色,只覺得腹中作痛,他是已經(jīng)有過生育經(jīng)驗的人,立刻就知道孩子是要提前降生了,這時向游宮也看出了異樣,連忙上前將男子扶?。骸靶?,怎么了?”季玄嬰皺眉強忍痛楚,微微咬牙:“這孩子應(yīng)該是要出來……你去請我?guī)煾竵?,將此事說與他知曉……”